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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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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托大帝死去時,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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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了整片馬蒂蘭卡大陸的克里斯托大帝啊,無人不歌頌她,無人不敬仰她,她是黃金時代的女王,她是吟游詩人的繆斯。
詩人們撥著魯特琴唱頌,她的座駕下流淌著鮮血與玫瑰,她的長靴能踐踏飛鳥的白羽與鬼靈,她的權(quán)杖可以指落蒼穹頂端的星辰,她的眼睛曾征服過深淵中漆黑的巨龍。
她是唯一的女王,是最強大的征服者,史書寫不完她的功績,無上的克里斯托大帝。
-3-
可無人知道,當(dāng)克里斯托大帝死去時,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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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無人知道,當(dāng)奧黛麗·克里斯托從死亡的長眠中醒來,看到自己棺下獻祭了一片的狂信徒,被高呼陛下、期望她粉碎世間愚昧,重振黃金時代的無上榮光時——
“不要。”
大帝面無表情:“累了,補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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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躺回棺材,“啪”一聲把棺材板扣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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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元20xx年,一批狂熱宗教分子闖進克里斯托國家博物館,盜掘博物館負18層的鎮(zhèn)館之寶“據(jù)說能通往大帝墳?zāi)沟纳衩囟纯摺,最終被國家警衛(wèi)局逮捕。
案發(fā)現(xiàn)場極度慘烈,現(xiàn)場圖片上傳網(wǎng)絡(luò),只見狂熱宗教分子們紛紛躺尸在洞窟門口,地上畫的亂七八糟,血糊血糊的,很不雅觀。
民眾們紛紛激情譴責(zé)犯罪分子,怎么可以玷污大帝墓前的純凈土地,怎么可以血糊血糊的污染存有大帝遺物的博物館,他們應(yīng)當(dāng)受到法律最嚴酷的制裁,雖然這些邪|教分子已經(jīng)因為舉行血祭儀式掛了,掛得一干二凈,但他們依舊要受到法律最嚴酷的制裁。
克里斯托政府響應(yīng)民眾要求,立刻給罪犯籌辦墓碑,并立刻公布墓碑地點,方便廣大民眾前去吐口水、扔臭雞蛋,發(fā)泄自己滿腔熱血。
與此同時,國家警衛(wèi)局正在秘密審訊現(xiàn)場唯一存活的女孩。
他們懷疑她是被邪|教分子拐賣的,準備用于最后獻祭的祭品,但女孩沒有任何身份證明,血液檢測與指紋檢測對不上克里斯托聯(lián)邦里的任意一位公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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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過程同樣很艱難。
“姓名?”
“不想提!
“年齡?”
“算不清!
“家人?”
“死光了!
“為什么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
“在睡覺!
“……”
警衛(wèi)拿著錄入信息的光碼陷入沉默,而對面的女孩揉了揉自己的死魚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
她有一副非常令人驚艷的好樣貌,但滿臉都寫著“喪喪喪喪喪”與“頹頹頹頹頹”,整個人精氣神如同斷崖下跌,導(dǎo)致她顏值的存在感幾乎為零,所以警衛(wèi)們完全沒有產(chǎn)生驚艷之情,警衛(wèi)們很頭疼,而且覺得她很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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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里簽個字,沒有問題的話,你可以先離開了。你的個人信息沒有登記過,補辦居民認證碼往這邊走!
大帝不想補辦居民認證碼,大帝只想回棺材睡覺。
她死魚眼抬了抬,直接使了點小技巧,走出警衛(wèi)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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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困,回去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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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一路打著哈欠走向自己的床(棺材板),卻在博物館門口被警衛(wèi)攔住了,理由是不能破壞案發(fā)現(xiàn)場。
大帝便一路打著哈欠去找自己的寢宮,卻在克里斯托宮殿群門口被保安攔住了,理由是她沒買門票。
大帝……大帝瞪著死魚眼在售票處呆了好一會兒,最終在售票處對面的長椅上和衣睡了一夜,醒來后發(fā)現(xiàn)袍子上被別人丟了三枚亮晶晶的小石子。
大帝:“……”
這,應(yīng)該是這個時代的貨幣吧。
于是大帝拿著三顆小石子重新走進售票處買門票,然后她被憤怒的保安們重新叉了出去,因為那只是三顆普通的亮晶晶小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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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大帝只好摳了摳頭發(fā),把自己的維多利晶發(fā)梳拔下來,和街邊擺攤的老奶奶換了兩只肉包子。
大帝蹲在路邊啃了會兒包子,死魚眼繼續(xù)放空了一會兒,然后想到,可以去找自己萬能的騎士。
騎士的愛好是囤積財寶,他總愛把她賞賜的財物藏在各個地方,更愛為她搜羅各種珍珠寶石——雖然她從未收下過,但知道騎士的家里,上到燭臺下到地磚縫,都藏匿著不少閃閃發(fā)光的珠寶,而騎士本人曾說過,那一切都是他為她搜尋的財寶。
……大帝并不想打攪騎士的長眠,她也不知道騎士的墳?zāi)乖谀睦铩?br>
她死去時已經(jīng)三十七歲,醒來后,卻發(fā)現(xiàn)身體仿佛回到了自己剛踏上征程的時期——從死亡的長眠中被喚醒,變?yōu)槭甙藲q的少女,這無疑昭示著那群邪教徒舉辦的血祭的異常。
大帝如今不想琢磨復(fù)雜的東西,連自己蘇醒后異常的身體狀況也不想搞清,哪怕是黃金時代的女王,也深知人死不能復(fù)生的道理。
如今她只想摸進騎士家里翻走他枕頭下藏著的珠寶匣子換錢買門票,回家繼續(xù)蓋上棺材板睡覺。
反正珠寶匣子也是她賞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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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大帝在黑騎士故居展覽館叒被攔住了,理由是只在克里斯托國慶節(jié)開放,而且需要提前15天預(yù)約官網(wǎng)門票。
大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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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用自己的死魚眼與黑騎士故居互相對視了一會兒,然后和衣,在黑騎士故居對面的長椅上度過了第二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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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實在不想思考,大帝只想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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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個時代太過分了,回自己家要買門票也就算了,為什么去騎士家都要預(yù)約買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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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上的克里斯托大帝座下,臣子萬千,仆從如潮,但是,她只有一位騎士。
親自受到大帝加封的,唯獨只有那位騎士。
曾受封鮮血與玫瑰,永遠行在她車架旁、跪在她王座下方的男人——
他沒有名字,亦不是貴族王侯,臉上永遠戴著漆黑面具,史書把男人稱為黑騎士。
那個時代的所有人都知道,大帝只需要用潔白無瑕的手握住權(quán)杖,而黑騎士就是她杖下沾滿血泥的劍與刀。
她冰冷的眼神看向誰,黑騎士的劍就會指向誰。
他是黃金時代的黑夜,是大帝王座下的鬼影,他的出現(xiàn),就代表死亡。
黑騎士父母不詳,家鄉(xiāng)不詳,仿佛他從出生起就是大帝的騎士,而結(jié)束時……
當(dāng)克里斯托大帝死去,他的身影同樣在史書上悄然消失,沒有半點痕跡。
就好像,這個男人只作為“黑騎士”存在,是一把毫無生命的漆黑長劍,當(dāng)他的主人死去,他也化作隨葬品躺在了棺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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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克里斯托大帝本人,完全不覺得自己的騎士是什么冷冰冰的隨葬品。
事實上,她想睡他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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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對,字面意義的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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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并不是一開始就發(fā)掘出了自己又喪又頹的本性,頂著生無可戀的死魚眼,心里只想睡覺。
曾經(jīng),黃金時代,世人皆知克里斯托大帝有三大愛好,美食美酒與美人。
她死去時三十七歲,皇后已經(jīng)換了三任,后宮男妃共一千七百三十四人,可謂是浪子中的戰(zhàn)斗機。
……什么清心寡欲只有征服?什么醉心朝政不近男色?不存在的,完全不存在的。
如果征服了世界還只能窩在和尚廟里敲木魚,她還創(chuàng)造什么黃金時代,早在征服第一個國家前就躺平睡棺材去了。
其實,大帝開創(chuàng)黃金時代、劍指屠龍賢者的亞爾托蘭戰(zhàn)役,其導(dǎo)火索就是她想毫無后顧之憂的睡男人,于是抓來賢者讓他給自己研制藥物,藥物要求是能噶掉男人的授孕能力但保留他們的性能力,而且能讓男人一被睡就哼哼唧唧嬌軟無力,最好還有凈化作用清除病菌,以免自己睡到臟狗染病。
胡子花白、鉆研藥理的龍之賢者氣得破口大罵,當(dāng)著滿殿臣子的面辱罵女王“淫|魔蕩|婦”,于是女王“噢”了一聲,轉(zhuǎn)頭率兵征服了賢者之國亞爾托蘭。
……然后給自己的后宮抓來了許多年輕俊秀溫文爾雅的新男孩,這是后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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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然,大帝把前朝后宮分得很清,哪些男人是供她狎玩的寵物,哪些男人是為她開疆?dāng)U土的臣子,她從不會混淆,更不會對哪只寵物過分寵愛,或者因為哪個寵物的讒言犯下錯誤。
美食美酒與美人,這三者在她眼中是相等的器物,她狎玩男人就像吃一道好菜,品一杯美酒,多的也就沒了。
后來她年齡漸長,征服的土地與賞玩的美人一樣繁多琳瑯,口味便愈發(fā)挑剔,以前好歹能寵愛幾晚的漂亮妃子,如今看著他滿是欲望的雙眼,連傳召的興趣都沒有。
后期的克里斯托大帝便越來越流露出自己又喪又頹的本性,她看著自己滿宮的花花草草,眼里卻寡淡得不行,只偶爾會招他們到自己身邊唱唱歌、跳跳舞、服侍自己吃點心,內(nèi)心只想趕緊回宮進被窩睡覺。
美食端上來后總代表各式各樣的寓意,花枝招展的完全嘗不出樸實美味;美酒端上來之前總要經(jīng)過層層的試毒,就連一時興起換個酒杯都必須等待侍從官查驗;至于美人……美人也就那樣,兩只眼睛一個鼻子,臉上寫著“快睡我快讓我得到好處”。
于是,好像,都沒什么意思了。
她玩膩了。
……只除了,她的騎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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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托大帝征服馬蒂蘭卡大陸的時間有多久,克里斯托大帝在史書上留下的豐功偉績有多長,她就饞了自己的騎士多久、多長。
沒辦法,天天在身邊晃,但天天睡不到,多愁人啊。
大帝最終發(fā)掘出自己又喪又頹的本性,有一半原因,都是睡不到騎士愁出來的。
……唉。
畢竟她一向公私分明,又很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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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騎士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大帝見過他不止一次對著前來勾纏的貴族夫人揮劍砍下,也見過他不假辭色把如花似玉的純情小姐嚇到昏厥……他怎么可能對自己那遍睡男人的濫情大齡女上司感興趣。
……大帝光是設(shè)想一下自己出手后在他心里的形容詞,都會被自己油膩到,然后愁得半夜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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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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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是在亞爾托蘭戰(zhàn)役時遇見黑騎士的,那時她還不是什么大帝,只是個國土狹窄的女王。
她的舅舅曾用蔑視與欲念交雜的眼神喚她小奧黛麗,指望掀開她的裙擺,也指望通過她攝政控制國家。
后來她殺了他,征服了一個又一個國家,便再也無人敢喚大帝那個平庸的名字,因為無人喚起,久而久之,也無人記得小奧黛麗。
大帝后來夢見過黑騎士這么喚她,在賢者之國亞爾托蘭旁的深淵下,小心又謹慎,虔誠又低啞,像是一點點探出爪子試探的小狗。
……可太帶感了,她夢過不止一次。
然后夢醒后又對上本尊單膝下跪的騎士禮,與老實恭敬的“陛下”,干巴巴的。
……就更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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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初次見到黑騎士便是在夢中的那個地方,賢者之國亞爾托蘭旁的深淵,是整座大陸的禁地,散發(fā)著黑暗氣息。
傳說,深淵中棲息著龍。
大帝不知道那里有沒有龍,但她贏得戰(zhàn)役后在龍之賢者的實驗室里發(fā)現(xiàn)了不少爪牙與鱗片,與來歷不明、分外狂暴的鮮血……
于是姑且去深淵邊看了看,如果有龍的話,抓來或殺掉唄。
但最終大帝沒有見到龍,深淵中的黑暗濁氣不知何時已經(jīng)散得干干凈凈,深淵底部是一片廣闊無垠、沒有盡頭的黑色沙漠——
別說龍了,仙人掌都沒有。
只是深淵旁的小屋子里,關(guān)著一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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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黑衣黑發(fā),戴著黑色的面具,渾身上下都是鐐銬,氣息微弱,看上去被關(guān)了很久。
大帝止住準備上前的仆從,走上前摸了摸他的血管,又摸了摸他的黑面具。
光滑濕冷,帶著血的味道。像是用鱗片做的。
……大概也是賢者的實驗產(chǎn)物吧。
她皺了皺眉,直接拔出佩刀,三下五除二砍斷了男人身上的鐐銬。
奇怪的是,束縛他的、看上去無比沉重的鐐銬,碰上她的佩刀時,像紙片般碎裂了。
而男人立刻抬起了頭。
“你不信神!
他說,嗓音粗啞,像是被扎破的風(fēng)箱,難聽極了。
大帝笑了笑,抖去佩刀上的鮮血。
“這是賢者之神的血,你說呢?”
馬蒂蘭卡大陸的每個國家都有一位神,想要征服整片大陸,當(dāng)然要殺死所有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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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沒有半分敬畏之心,神也不過是可以被她俘入宮中狎玩的漂亮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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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男人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帝愣了愣。
隔著面具,她看到一雙少見的異瞳,一半猩紅,一半燦金,漂亮得像波斯貓。
“你救了我!蹦腥苏f,他的聲帶上也曾釘著鐐銬,此時的嗓音依舊沙啞難聽,“我可以滿足你一個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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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滿身血跡污泥,臉藏在可怖的黑面具下,聲音也難聽極了。
于是當(dāng)時的大帝只后退一步,收起佩刀,喚來仆從處理這個亞爾托蘭的前囚徒——
她離開得很迅速,頭都沒回,話里含著點諷意:“我要征服整片大陸,難不成你能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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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輕聲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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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他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一劍斬殺了她座駕旁張開獠牙的蛇怪,長腿勁腰,漂亮的手臂線條被鮮血浸得閃閃發(fā)光。
“陛下!
男人說,“嘭”地一聲在她裙邊單膝跪下,行了一個古樸的騎士禮:“我來實現(xiàn)您征服大陸的愿望!
嗓音不再粗啞,低而不沉,像深淵底部的黑沙被風(fēng)吹響。
大帝瞅著他喉結(jié)上一點點滑落的血珠,滴在鎖骨中央,猩紅潮熱,如同一枚玫瑰形的烙鐵。
大帝說:“好!
心里想: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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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應(yīng)該把人拉進后宮的。
……她為什么之前沒把人拉進后宮!
這腰這腿這嗓子嗚嗚嗚嗚嗚,睡起來得多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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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終究沒能把騎士拉進后宮,一失足成千古恨,立志完成她“征服大陸”愿望的騎士一路殺戮,殺著殺著就積累赫赫戰(zhàn)功,殺著殺著就成為了她的劍與刀,殺著殺著就……
就成為她最忠實的臣子,大帝再也不敢伸爪把人拉進后宮,連意淫一下都自覺油膩無恥,愁得睡不著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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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誠、強大、她座下唯一的黑騎士,當(dāng)然不可能成為被她取樂調(diào)戲的玩物。
大帝不是昏君,她只能一邊饞對方一邊努力壓抑自己……如果說非要對他做什么,軍隊都可能產(chǎn)生暴亂。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騎士自己對她表達愛意,這年頭騎士傾慕主人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如果他主動追求,大帝就能順理成章……
黑騎士:“陛下,皇后說讓您去喂他吃葡萄。公事談完,您可以走了。”
說罷他從她裙邊起身,倒退三米,重新單膝跪地。
……順理成章個鬼。!這個滿腦子都是替她征服大陸的鋼鐵木頭!
而且、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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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認為自己只是單純饞他身子,不配玩弄人家感情。
……她唯一的騎士,聽話、老實、性格木呆呆的,閑來沒事就喜歡買珠寶往自己房子里藏,怎么看怎么可愛,怎么看怎么都……
唉,不能沾上自己這種花心濫情油膩女啊。
大帝可太心疼這個呆木頭了,于是更不敢饞他了。
愁得翻來覆去睡不著覺,愁得看人家一眼就想咽口水,也不敢饞他拉他進后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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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托大帝座下的黑騎士,永遠都是她的騎士,干干凈凈,只沾鮮血,不沾任何欲望算計。
她保護了他一輩子,臨死前已經(jīng)頹得連手指都懶得動了,但還是在想,不知道她的騎士會怎么樣。
她下了死命令不允許他殉葬,但……還是沒能成功指給他一個干凈可愛的姑娘。
鋼鐵木頭,名不虛傳。
不過她已經(jīng)征服了整片大陸,那個木腦袋也算是完成了她許下的愿望,大概會放下騎士職責(zé),自由自在地去其他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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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對了,大帝當(dāng)年是被謀殺的。
但無所謂了,黑騎士趕來后直接把刺殺她的那幾個東西都捅了個對穿,還掀翻幕后黑手的老巢把他們都捅了個對穿,大帝死得挺平和。
臨死前還趁機摸了把抱著自己的騎士的胸肌,大帝死得還挺高興。
……嗯。高興。
畢竟她饞了這么多年,就摸了這么一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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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斯托大帝死去的時候已經(jīng)頹得不能再頹,她征服了整片大陸,她殺死了所有神明,收了一千多個美人,美食美酒已經(jīng)嘗遍了,感覺全世界一片灰暗,半點興趣都提不起來。
她嘔心瀝血奮斗了一生,實在不想被綁在王座上繼續(xù)兢兢業(yè)業(yè)奮斗努力,甚至說,她已經(jīng)喪得失去了對權(quán)力的興趣。
奮斗很累,陰謀很累,征服很累,調(diào)戲男妃她都嫌累。
就很累,想睡覺,睡到自然醒,睡醒了吃吃醒了睡,做一只躺平的廢物好了。
但她是黃金時代的女王,無上的克里斯托大帝,怎么能做躺平的廢物呢?
民眾與大臣們不允許她停下,時代的車輪更不允許她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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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當(dāng)死亡的長眠向她發(fā)來邀請函時,奧黛麗·克里斯托欣然死去。
她甚至對騎士留下這樣的遺言:“不準叫醒我,無論如何,都不要打擾我的午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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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后,重回少女模樣的年輕大帝睡在騎士故居對面的躺椅上,雖然對喚醒自己的邪|教飽含怒火,但這怒火又壓不過喪意,她嘆了口氣,還是想回棺材繼續(xù)睡覺。
什么都不想干,什么都不想努力,躺平多好,死亡多妙。
……征服了整座大陸后,還不能安安靜靜躺平死掉嗎?這個時代不能如此殘酷吧?
-41-
就是如此殘酷。
起碼,為了躺平進棺材,大帝必須掙到進克里斯托國家博物館的門票錢。
……不想掙錢,要不就這么死在景點門口的長椅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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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帝就這么又躺了一中午,生無可戀。
后來,她想到,這是黑騎士故居景點,在自己騎士曾經(jīng)的家門口死掉,好像不太好。
……那她應(yīng)該去哪里死一死?
哪里都不行,哪里都被劃分成國家保護景點了,要門票的。
大帝抬起死魚眼,終于琢磨到了一個地方。
-43-
哪怕是千年后的馬蒂蘭卡大陸,那個地方,也應(yīng)該是荒廢、冷僻的禁地。
當(dāng)年有賢者測試過,黑色沙漠中什么生命都沒有,永遠都會是黑色的沙礫。
亞爾托蘭旁的深淵沙漠,去那里死,應(yīng)該不需要門票。
-44-
……但那里也離得太遠了,啊,好累,不想走路,要不就隨便換個地,找張長椅一睡了事……
“據(jù)報道,不法分子盜走克里斯托博物館的黑騎士長劍后,將在亞爾托蘭進行交易……警方正在追查,但深淵沙漠信號微弱,并不……”
大帝猛地睜開眼睛。
-45-
她才死了幾千年,就有垃圾想偷她騎士的遺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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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后,克里斯托大帝殺氣騰騰地抵達了深淵沙漠。
-47-
……畢竟是大帝,被警衛(wèi)弄出來時她還悄悄拿了點陪葬品,雖然沒地方換貨幣,但只要有她的佩刀與權(quán)杖,在這個陌生時代,一次不計后果的長途旅行還是能做到的。
抵達沙漠后,她立刻敲響權(quán)杖,找到了那群盜賊的痕跡。
……奇怪,都死了,沒有生氣。
-48-
那地方似乎很危險。
……但騎士的長劍也在那里,她必須拿回來才行。
奧黛麗摸索著走過去,權(quán)杖在地上破碎的尸體里探了探,半晌,順著長劍上的印記,敲到了一處流沙。
……流沙?
奧黛麗皺眉,抽出佩刀,用力一揮——
-49-
黑沙豁然一空,沙漠下的洞窟驟然張開大嘴,把她吞了進去。
-50-
“……地下巖洞嗎!
竟然隱藏在沙漠底部。
奧黛麗咳嗽幾聲,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細沙,然后站起,再次敲了敲權(quán)杖,把它點亮。
她用這柄權(quán)杖殺過光明之國的神,神血足以照亮一切。
——猛地照亮,一枚猩紅如血的巨眼。
-51-
一枚猩紅如血,一枚燦爛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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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黛麗緩緩抬高自己的權(quán)杖。
深淵沙漠底部,巖洞內(nèi),漆黑的巨龍靜靜地眨動了一下自己的雙眼。
-53-
——不,這里沒有巖洞,有的只是一頭蜷縮在沙漠下的巨龍,她剛剛……
掉進的,是它攏起的龍翼之中。
尖銳森嚴的翼骨圍攏起來,在沙海下形成了這樣一個巨大的“巖洞”。
-54-
大帝屏住呼吸。
她的軍隊不在這里,她的佩刀也生銹了,權(quán)杖上的力量所剩無幾……她……
可漆黑的巨龍沒有殺她。
它緩緩低下頭顱,爪牙跪進沉重的黑沙,聲音如同被沙漠上的風(fēng)奏鳴的鐘。
-55-
黑龍對大帝行了一個極為古樸的騎士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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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黑龍輕輕地說,像只委屈巴巴的小狗,“我守在這里,一直守在這里,吵醒您午覺的,不是我!
-57-
噢。
大帝面無表情,原來是這只鋼鐵木頭。
-58-
“但我還是被別人吵醒了!
“我?guī)湍鷼⒌羲麄儭!?br> “我要回去睡覺!
“好的,我送您!
“……我沒錢買門票!
“我囤了很多珠寶,陛下,您要多少?”
“……”
“……”
-59-
可惡,人明明已經(jīng)變成龍了,怎么還是饞他身子。
……為什么!為什么!人怎么可能饞龍的身子!
-60-
“陛下?”
“……我不急著回棺材睡覺。這個時代很奇妙,你帶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我沒錢買零食,也沒錢買果汁。”
“好的,陛下。”
插入書簽
之后:
騎士:陛下,您什么時候準備回去睡覺?
大帝(葛優(yōu)癱在沙發(fā)上快樂任天堂):你說什么?我聽不清。手沒空,喂我薯片吃。
騎士:……好的,陛下。
——大概就是,嗯,喪喪頹頹的陰郁系少女死宅,與她熱愛亮晶晶的呆騎士的故事。
黑龍原想掠奪黃金時代,但他遇見了黃金時代的女王。
它獻上了騎士的忠誠,內(nèi)心卻只想將這只寶物帶進自己的巢穴,用尾巴圈緊,用骨翼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