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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
許行之第一次見到這個人,是陪蔣丞回鋼廠,去看看顧淼的病。
蔣丞的出現(xiàn),他的心有一絲心動,不過蔣丞在遇見他之前,已經(jīng)有了男朋友。
他想,命運原來真的會捉弄人啊。
后來蔣丞和他男朋友分手了,不過看蔣丞的狀況,應該是被分手的。
他給蔣丞做了焦慮測試,在這個過程中,蔣丞講了他和他男朋友的故事。
這分手了,他好像也摻和不進去,挖不了墻角。
或許是蔣丞和那個叫顧飛的人太難了,又或者是他覺得好不容易心動一次,不忍心這個人連希望都沒有就失望了吧。
總之,他陪蔣丞回了鋼廠。
他以為和顧飛的見面會在幾天后,沒想到一回去就在蔣丞的出租屋見到了。
是挺帥的,那個人見到蔣丞直接鯉魚打挺站起來了,都沒有個緩沖的過程。
這個時候,他覺得自己是真的連挖墻角的機會都沒有了,這人,明顯和蔣丞一樣,還愛著。
唉……
竟然都這樣了,不出意外,顧飛應該很愿意配合。
果然,他第二天,就見到了顧淼。
在接觸過程中他發(fā)覺,這孩子的情況,沒他們想得那么嚴重。
看來那兩個人,分不干凈了。
在走之前,他給蔣丞吃了顆定心丸。
他以為自己難得的一次心動,就這樣沒了,不過他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他還會遇見一個人。
這一天顧飛好像是出去拍照了,他也如愿的有機會觀察,沒有顧飛在身邊情況下的顧淼。
顧飛不在,就只有叫個朋友來看著顧淼了,就是這個朋友,這個叫李炎的人,讓他牽掛了一生。
他沒有想過,見到被蔣丞,只是被撩起漣漪,見到李炎后,全成了驚濤駭浪,愛……會漸漸以李炎為中心,扎了根,開了花。
這人遠遠走過來的時候,許行之感覺自己看見的不是個人,是個會走的棉球。
一大坨棉球修煉了千年,終于……長出了腳。
他用手指感受了下空氣中的溫度,雖然冷,但也不至于這樣冷,能讓人把自己裹成這樣。
蔣丞介紹完后,這人拉下了口罩,對他說:“辛苦了。”
他出于禮貌,回答說:“不辛苦!
大概是來自于基佬的直覺,他覺得這人,身上散發(fā)的氣息和自己很像。
一個身邊人都知道自己是gay的gay。
許行之在他拉下口罩的時候,光明正大地看了一眼,果然帥哥身邊都是帥哥,長得挺好看的。
他問起顧淼的情況,這人老實回答。
感覺這人比較了解顧淼,在打了一個噴嚏之后,思維跳躍方面,李炎比顧飛更像顧淼的哥。
注意力不集中。
他甚至覺得自己認識顧淼時間更長,和蔣丞比起來不知道差哪兒去了,顧淼就是更喜歡蔣丞,他表示無解。
李炎話語中明顯的郁悶,讓許行之想笑,不過想著是第一次見面,他忍住了。
許行之這次過來,就和這人打了一次的照面,本來之后應該沒交集了,他也就暫時沒往心里去。
直到后來有次他去鋼廠,在顧飛的店里又見到了這個人,才打開了這篇記憶。
冬天過去了,這個人也包裹著不那么臃腫了,身上穿了藍色的牛仔衣。
他進店里的時候,這人正坐在這個小店里,外套袖子隨意地挽起來,露出了胳膊肘。
修長的手指拿著一只逗貓棒,正逗著他面前的……“丞哥”。
聽到了腳步聲,這人估計以為是買東西的。抬起頭來一看,是他,明顯地愣了下。然后笑著說:“過來了?”
他嗯了一聲,把肥羊放地上去。
肥羊朝貓丞那邊走著,不過走到地方了,肥羊沒有理“丞哥”,而是在這個人腳邊打著轉,撒著嬌。
這個人叫什么?好像叫……李炎?
大概是肥羊太肥了,李炎沒有馬上抱起肥羊擼兩把,肥羊不耐煩了,自己往這人的腿上跳了上去,只不過沒完全蹦上去,只能在腿上扒拉著。
許行之有點兒驚訝,李炎也嚇了一跳。
肥羊委屈地喵了好幾聲后,李炎才把它放腿上,胡嚕著毛,肥羊像是感覺到了舒服,又喵了一聲,滿足地閉上了眼睛,任由李炎怎么揉搓,也不反抗,只發(fā)出呼嚕呼嚕的聲音。
對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就投懷送抱,我的面子呢?主子。
一般都是人吸貓,許行之第一次遇見了貓吸人,還是一直在他面前,脾氣不太好的主子。
大概世上就真有這么一個人,能一物降一物了。李炎大概就是那個……能降肥羊的。
……
后面每次過去看顧淼的時候,他都在顧飛的店里看見這個人。
兩個人都知道對方是gay,但沒有誰跨出了那一步。
許行之覺得,這人應該是喜歡他的,他也喜歡這人的。
暑假的時候,顧飛帶顧淼去北京治療的時候,給他帶了一大包牛肉干,不是以前吃的那種。
“李炎買的。”顧飛說。
“嗯?”
“他說這種比較好吃!
“哦!彼粗H飧砂l(fā)呆,這人是個吃貨?
顧飛沒在乎許行之的呆愣,反正他倆這點彎彎繞,大家都知道,只不過兩個人都太明白了。
他想起李炎說的:“不是一路人,上.床可以,談別的太玄幻!
不過看這樣子,兩個人估計連上床的機會都沒有。
不過顧飛還是多了一句嘴:“李炎過幾天要過來!
“?哦……”許行之短暫驚訝后又平靜。
“到時候聚一聚啊。”
顧飛倒沒想過真能撮合他倆,只是有機會見到自己喜歡的人,誰都是愿意的吧。
“好!痹S行之的回答也在顧飛的意料之中。
……
之后余生,在李炎來北京和許行之去鋼廠的日子里,這兩人,一次私下見面都沒有。
要不是李炎來北京了,就蔣丞顧飛招呼一大幫人,給他接風,也會叫上許行之。就是許行之去鋼廠了,這人就會貓在顧飛家的店里,逗逗貓,給肥羊剪剪毛。
許行之每次過去都會把肥羊帶上,托李炎給他整理下造型。
這人剪刀咔嚓咔嚓地下去,肥羊也不見生氣,甚至連照鏡子的時候,也不亂發(fā)脾氣了,還有點兒臭美。
……
兩個人沒想過別的,甚至后來,若無其事地跟別人談戀愛了,不過都是自己圈子的人。
最后,兩個人身邊都沒有一個人。
李炎他媽后來知道自己這個兒子是掰不回來了,哼次哼次的,趕緊和他爸生了二胎,打算回爐再造一次,畢竟老李家的根,不能斷了。
李炎好像也沒所謂,繼續(xù)過他的逍遙日子。
許行之就沒有那么幸運了,家里父母不生二胎,也不強求他娶妻生子,就是必須有個自己的后代,哪怕試管得都行。
哪怕顧淼在北京了甚至治療都不需要他的時候,聚會這種事,顧飛還是會叫上他。
后來兩人成了三人,聚會上李炎說,想見見他的孩子,下一次,他真的就把他帶上了。
李炎對這孩子特別好,都讓別人覺得,他們倆才是父子了。
最后,哪怕那個人不在很多年了,這孩子,也還是記得李炎。
對他好的人很多,為什么偏偏對他,印象這么深刻呢?
許行之腦海里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不是這人和他的第一次見面,而是他看著這人拿著逗貓棒逗貓的時候,那種寧靜,本來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人身上的。
不過他看著,就是這種感覺。
彌留之際,他看見了那個人笑著,如那天一樣,很寧靜的氛圍。那個人正拿著逗貓棒逗貓,肥羊正趴在他的腿上,他時不時地撓一撓肥羊。
他這輩子除了他,再也沒裝下過別人。
許行之閉上眼睛,周圍的哭聲他漸漸地聽不見,他想,來世,請讓我們生活在同一個世界吧……
這輩子,他老了,回頭看,那人已經(jīng)不在了。
蕩然無存,無影無蹤,能證明那人來過的,只有他心里的影子和墓碑上的兩個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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