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還記得想念你的心情；
　　我也記得想見你的迫切。
　　有些事，你不知道；
　　有些事，你也許已經(jīng)忘卻。
　　我很想你�！杪�
　　2
　　有許久不曾夢見過你。
　　有許久我以為忘記了喜歡你的心情。
　　手掌中似乎缺失了什么，
　　我想，那是牽著你的手的感覺。
　　我很想你�！輻�
　　3
　　20歲的凌聽和戚楓，成為朋友有多久了呢？
　　幼兒園在一個班級嗎？年紀(jì)太小，忘記了。
　　小學(xué)三年級，互相熟悉了嗎？對方的印象中好像都沒有記憶。
　　小學(xué)六年級？那個時候她們已經(jīng)經(jīng)常一起玩游戲了。課間會和班級里的其他小朋友爭分奪秒地玩小游戲；放學(xué)后做完作業(yè)就跑出門，在公園里坐著談天說地。
　　4
　　初中以后，她們各自有了更好的朋友，但周末仍然會抽時間去對方家見一面。只是雙方話好像都變少了，但是，她們都覺得沒關(guān)系，不說話只是一起看會兒電視也挺好。
　　高中以后，見面的次數(shù)更少了，因為她們?nèi)チ瞬煌膶W(xué)校。不再是一周一次的見面，而是偶爾想起對方，然后相約見一面。有時候會一起去爬山，有時候漫無目的地一起走過那座小縣城的幾條路，有時候也還是隨便找個地方坐著聊聊天。
　　5
　　曾經(jīng)，凌聽以為，這就是她與戚楓的友誼，時間和距離不曾讓她們漸行漸遠(yuǎn)，每一次離別后的再見她們從不曾生疏過，一如過去的每個時刻。
　　只是，曾經(jīng)堅信不會改變的她，終究是明白了——長久，是一件太過飄渺的愿望。
　　6
　　在離別后的一段時間里，戚楓偶爾會想，如果那時自己不那么自私，現(xiàn)在是不是還能像從前那樣，想要給凌聽發(fā)消息就發(fā)消息，在同一個城市的時候約著見上一面，不用說話，只是待在一起就好。
　　但是，一切都搞砸了。
　　7
　　那是大一寒假，凌聽回到家鄉(xiāng)，與父母收拾好房子，洗完澡，吃完晚飯，就去了戚楓家找她。如同過去一樣，她們偶爾說說話，期間各自玩手機�？斓�10點的時候，凌聽說：“我要回家了�！�
　　但是戚楓喊住了她：“今晚留下來吧？”
　　凌聽起先沒有察覺到戚楓的情緒，還是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打算回家。但她轉(zhuǎn)過頭看見戚楓的眼神的時候，她感覺到了戚楓的孤單與傷心。于是她將外衣脫去，爬上床抱了抱戚楓。
　　8
　　戚楓將自己的一段感情告訴了凌聽。
　　她與那個女孩是高中的同班同學(xué)，高二的時候兩人在一起了，在一起的兩年里兩個人過得很快樂，她們約著考同一所大學(xué)，讀同一個專業(yè)。但是，如今她們讀同一個專業(yè)，卻不在同一所大學(xué)。異地半年，她們便已經(jīng)決定了分手，最大的原因并非異地，而是她們都認(rèn)為同性之間是不會長遠(yuǎn)的。
　　9
　　“凌聽，你覺得我惡心嗎？”戚楓用哀傷的眼神看著凌聽說道。
　　“不會�！绷杪犝J(rèn)真看著戚楓的眼睛回答道，“喜歡只是喜歡，愛只是愛，你不用（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凌聽的話沒有講完就被戚楓吻住了。戚楓先是親吻凌聽的嘴角，鼻尖，然后啃咬她的嘴唇，舔舐她的舌頭。
　　凌聽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任憑戚楓動作。
　　吻完后她們都靜默了。
　　后來不知道是誰說的：“睡吧，我們都太困了�！�
　　10
　　在這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里，凌聽都在想，一個吻會讓友情變成愛情嗎？當(dāng)你在說想我的時候，你是喜歡我，還是仍然喜歡她？真奇怪，為什么那時我沒有推開你？
　　時間就在這樣的疑問中過去，她們的感情終究還是變了。
　　11
　　在那之后，她們各自回了自己的學(xué)校。
　　戚楓不同以往地會比較頻繁地給凌聽發(fā)消息，說的內(nèi)容與以前沒什么區(qū)別，就好像她們的友誼一直沒有改變過，只是聯(lián)系的時間變長了。
　　很快，一個學(xué)期又過去了。迎來了又一個寒假。
　　除去她們與其他幾個共同朋友的聚會之外，她們只在假期就要結(jié)束的那天晚上單獨見了一面。
　　她們在附近的公園走了走，凌聽便送戚楓回家了�；厝サ哪嵌温�，戚楓牽了凌聽的手，甚至像調(diào)情般，用手指摩挲凌聽的手背�？斓狡輻骷议T口的時候，戚楓轉(zhuǎn)過頭親吻凌聽，一直從嘴唇延伸到脖頸。凌聽只是摟著戚楓的腰，任她動作。
　　兩分鐘后，凌聽在黑暗中聽見一點響聲，于是推開了戚楓。門開了，原來是戚楓的母親要出門扔垃圾。
　　“阿姨好�！�
　　“你們回來了�！逼輻鞯哪赣H看見兩個人在門口面對面站著，好像是要說什么話的樣子，想著年輕人就是這么莫名其妙，黑燈瞎火的站著也不嫌暗，“進家里玩玩啊凌聽�！�
　　“不了，阿姨，我現(xiàn)在就回家了，明天還要早起坐車去學(xué)校。”
　　“是啊是啊，你們倆明天都要回學(xué)校了。那快回去收拾收拾吧�！�
　　“嗯，好�！绷杪牥涯抗廪D(zhuǎn)回到戚楓，對她說：“我回去了�！�
　　戚楓收回拉著凌聽的手，回道：“好的�！�
　　12
　　因為這次的親密接觸，兩個人開始更加像情侶那樣相處。
　　從前她們很少會打語音通話，現(xiàn)在則更多是用這種方式聯(lián)絡(luò)。每次語音或者視頻的時候，戚楓總是會用極盡溫柔的語氣對凌聽說話，仿佛在極力彌補什么。
　　而凌聽也會把自己每天的一些生活編成段子發(fā)給她。
　　13
　　戚楓偶爾會覺得很愧疚，因為她把自己最信任的人當(dāng)成了移情的工具。第一次親吻凌聽的時候，她正因為上一段感情備受煎熬。她向凌聽傾訴，而凌聽滿足了她的期待。于是她想如果我喜歡的是凌聽就好了。她的這個念頭使她犯下了錯，她把凌聽拉進了這段不純粹的感情。
　　可是她已經(jīng)無法放開凌聽。如果連凌聽都離開了自己，她不知道還能如何去愛一個人。因此，她盡力去對凌聽好，無論是因為負(fù)責(zé)任還是因為出于朋友之間的喜歡。
　　凌聽是一個心軟的人，每當(dāng)自己露出悲傷的眼神或者跟她撒撒嬌，她就不忍心放開自己。
　　14
　　她們度過了一段很平靜也略帶甜蜜的日子。
　　時間走到了這一年的中秋節(jié)。學(xué)校有兩個操場，凌聽一個人走到了比較遠(yuǎn)同時人也較少的那個操場，這里的視野更開闊。她在草坪上坐下，拿出手機拍下月亮，又突發(fā)奇想地用□□將照片發(fā)給了戚楓，并且留言：
　　【中秋節(jié)快樂！】
　　【你現(xiàn)在說話都好溫柔啊～】
　　近幾年，□□已經(jīng)不怎么流行，凌聽想著她應(yīng)該要很久才會看見吧，如果2小時后她還沒看見，就開視頻好了。
　　但是沒想到幾分鐘后□□就傳來了提示音。
　　【你們那里的月亮真好看】
　　凌聽很驚訝，剛想回復(fù)，對面又來了一條留言：
　　【我聽戚楓談起過你】
　　【啊，抱歉，我是郁虞，我們之前見過一次，你記得嗎？】
　　凌聽明白了，戚楓和郁虞的□□仍然關(guān)聯(lián)著。
　　晚風(fēng)吹過心頭，吹涼了凌聽的心。
　　15
　　凌聽確實見過一次郁虞，在高考后的那個暑假。
　　那次，凌聽去戚楓家找她，看見有個女生坐在戚楓身邊。女生看著很溫婉，戚楓介紹她們認(rèn)識后，她跟凌聽說了幾句話。
　　凌聽不愿意打擾戚楓跟她的朋友，于是待了20分鐘左右就回家去了。但她對郁虞的印象一直很好。
　　16
　　中秋節(jié)后，郁虞另外加了凌聽的微信，有時候會主動跟凌聽聊聊天。
　　如果我只是她的朋友，那就好了。凌聽覺得太痛苦了，郁虞的性格很好，但是郁虞和戚楓似乎并沒有明確說過分手。她們?nèi)艏慈綦x，藕斷絲連。
　　與郁虞聊天的次數(shù)越多，凌聽就越痛苦。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第三者，她感到愧疚。而因為她終于確定她真的愛上了戚楓，她又同時覺得憤怒。
　　她從字里行間看得出郁虞舍不得戚楓，也記得戚楓曾告訴她想起郁虞就會難過。
　　凌聽內(nèi)心被烏云籠罩：你們從未放下對方，又何苦把旁人牽扯進來呢？你不愛我，你讓我如此寂寞。
　　17
　　凌聽思考了很久很久，終于在期末考后去了戚楓的學(xué)校。
　　“今天是你最后一門考試是嗎？”凌聽已經(jīng)來到戚楓所在的城市。其實她記得戚楓的考試時間安排，只是怕對方考完后還有其他安排。
　　“嗯，已經(jīng)考完了�！�
　　“現(xiàn)在在干嘛呢？”
　　“剛剛跟室友一起去吃了晚飯回來�！�
　　“是沒事了嗎？”
　　“嗯，坐在椅子上跟你說話呀？”
　　“那想不想見我？”
　　“當(dāng)然想了！可是見不到啊。”戚楓用撒嬌的聲音對凌聽說。
　　“來你校門口就能見到我�！�
　　“真的假的？”
　　“我從不騙你。”
　　“那我們今晚住外面吧，明天帶你去玩�！�
　　“好。我已經(jīng)訂好了酒店�！�
　　“那你先來我宿舍坐會兒？等我收拾一下行李我們再一起走�！�
　　“不了，我在你們校門口的奶茶店等你就好�！�
　　“那好吧，我很快出來�！�
　　“不急�！�
　　“好的好的，我先掛了啊�！�
　　戚楓很高興，凌聽居然來到了她的城市。
　　“你朋友來了啊？”室友羨慕地問道。
　　“是啊是啊�！�
　　“是之前跟你視頻的那個大美女嗎？”
　　“對啊對啊。”
　　“好敷衍哦你�！�
　　戚楓就沖她高興地一笑，然后快速收拾著行李。
　　18
　　兩天的時間，戚楓帶著凌聽去遍了她曾經(jīng)在這個城市走過的地方。她們忘記從前，全心沉浸在當(dāng)下。
　　19
　　在即將要回家的那個晚上，凌聽問戚楓：“戚楓，你真的喜歡我嗎？”
　　“喜歡��！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凌聽微笑著搖搖頭。又問：“那，你還喜歡她嗎？”
　　“我不……”戚楓沒能說下去。
　　時間仿若靜止了一般，等待是沒有結(jié)果的。
　　凌聽將搭著戚楓肩膀的手收回來，說：“睡吧，明天就回家了。”
　　躺在黑暗中，四周寂靜無聲。很久之后，戚楓翻過身，將手環(huán)在凌聽的腰上，凌聽把手覆在她的手上，四周又恢復(fù)了安靜。
　　“有人說，難得糊涂，”許久之后，凌聽還是說出了口，“我做不到。
　　我想了很久，還是不愿意欺騙自己。你其實沒那么喜歡我，只是因為這些年，你習(xí)慣了我這個朋友，讓你沒有負(fù)擔(dān)，讓你覺得放松，所以才會待在我身邊。但是，你對我，并不是愛情，你心里還有她，她也一直惦念你，其實你們可以再努力一下�！�
　　“不，我想要你�！�
　　“我們分手吧�！绷杪犨�是堅持說出來了。
　　“你怎么可能會這樣對我？”
　　“是啊，我一直都讓你太放心了，所以你才會覺得你的心情怎么樣我都不介意�！绷杪犎滩蛔@了口氣，“但其實，我也想問問你，你怎么能這樣對我？我很痛苦，三角戀這種事怎么會發(fā)生在我身上？你們沉默著，然后讓我當(dāng)了第三者。你在讓我挑戰(zhàn)我的三觀，我永遠(yuǎn)，也無法打破的底線�！�
　　20
　　坐上動車，凌聽看著車窗外快速倒退的風(fēng)景，腦海中閃過過去的一幕幕，戚楓對自己的好，戚楓與郁虞在一起的樣子。
　　就這樣吧。
　　將戚楓送到她家門口，凌聽轉(zhuǎn)身走回自己家。
　　從那以后，她們不再聯(lián)系。凌聽不再每年給戚楓發(fā)生日祝福，不再放假的時候去她家找她，漸漸的想起她的次數(shù)也少了。
　　21
　　六年后。
　　三年前，凌聽的父母搬家了。
　　兩年前，疫情爆發(fā)。
　　已經(jīng)三年沒再回過家鄉(xiāng)。聽她父親說家鄉(xiāng)的老鄰居還挺想念她的，所以這次國慶節(jié)，凌聽想回去看看他們。老鄰居們都很喜歡她，凌聽小時候常常受到他們的照顧。
　　“爸媽，我回去一趟，晚飯前回來。”
　　22
　　買了一堆適合老人家吃的零食，凌聽坐上大巴車。
　　“終點站到了。”司機師傅喊。
　　走在熟悉的路上，看著熟悉的風(fēng)景，凌聽覺得自己的心是那么平靜。然而走到半路她平靜的心情被打破了。
　　她看到從前她愛過的那個女孩坐在家門口的石頭上，靠著墻昏昏欲睡。
　　“你在家啊�！绷杪犦p聲嘆道。
　　23
　　戚楓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袋靠在一個肩膀上，聽見了很久以來都只在夢中聽過的聲音。
　　“凌聽，今天回來待多久��？”戚楓的媽媽問。
　　“阿姨，我下午就走�！�
　　“這么久沒回來不多待幾天嗎？”
　　“跟我爸媽說了今晚會回去�！�
　　“好吧。一會兒叫醒她。”
　　“好�！�

　　“不是醒了嗎？快把你的頭挪開，我的肩膀都要僵了�！�
　　“凌聽，你是不是原諒我了？”戚楓抱住凌聽，將臉埋向她的脖頸，輕輕地問。
　　凌聽看著遠(yuǎn)處的山，沒有說話。
　　“這么多年你都不愿意回來�，F(xiàn)在你回來了是不是代表你已經(jīng)不生氣了�！�
　　“去洗把臉，陪我去看看那些老人家�！绷杪犧D(zhuǎn)移話題。
　　24
　　與幾位老人家聊完天，凌聽和戚楓在家鄉(xiāng)的路上走了走。
　　“我每次假期都會回來，想著有一天，也許就能遇見你。雖然道歉無用，但是我做了錯事，傷害了你，還是應(yīng)該跟你說聲對不起�！�
　　聽戚楓這樣說，凌聽還是說不出什么。假期回家，這并不是難事。她的道歉也是應(yīng)該的，把別人真心的感情當(dāng)成自己情傷的慰藉，是一件太過分的事。
　　“凌聽，我不喜歡她了�！�
　　“戚楓，現(xiàn)在你喜歡誰，都已經(jīng)與我無關(guān)，我再次回到這里，只是想與自己和解，我放下了，所以我原諒了自己，也不再怪你。
　　我有時候想起你，就會很懷念從前的我們，我們一起煮夜宵，一起玩游戲，一起爬山……很多很多從前一起做過的事。那時你很信任我，我也認(rèn)為你是一個很可靠的朋友。我們并不是只有對方一個朋友，但是在對方心中一直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我們都搞砸了這段關(guān)系。我不應(yīng)該以為自己是圣母，你想要什么安慰我都能給你。而你，不應(yīng)該在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里還與她藕斷絲連�！�
　　“我知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確定我不喜歡她了�！�
　　“那你們還有聯(lián)系嗎？”
　　“……對不起。”
　　“算了吧，戚楓，我們就當(dāng)從未認(rèn)識過�！�
　　25
　　思念是一種劇毒，它迷惑我尋找一個理由去見她，妄想有一個破鏡重圓的機會；
　　前塵往事如夢幻，它讓我舍不得醒來，以為時間能治愈，以為她會獨屬于我一人。
　　夢終于醒了，思念也可以埋葬。
　　一切到此為止。
　　——凌聽
　　26
　　思念你成了習(xí)慣，不知是不是因為曾經(jīng)深深地傷害了你。
　　再次傷害了你。
　　我不喜歡她了，可我狠不下心放棄和她偶爾的聯(lián)絡(luò)。
　　你是如此地決絕，你的背影讓我心如刀割，你的離開將永遠(yuǎn)懲罰著我。
　　我愛你。
　　——戚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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