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Time Will Tell

　　CP無，片段，黃金相關

　　高塔云端，他曾經(jīng)一天一天的看著天空，數(shù)過那里的飛鳥，直到眼睛生生的疼，才停止下來。
　　可是垂下眼簾，那片藍色卻在視網(wǎng)膜的殘象里，過濾出湛藍的海。
　　他不知道，兩百年前他的老師也這樣用手擋住眼前的天空，卻發(fā)現(xiàn)發(fā)稍中總也散不去的海水的咸味終是亂了心神。
　　被放逐的孩子總有一天會回去。

　　三重冠掉在地上發(fā)出鈍響，他一時失去了一切反應。
　　黑色的張揚的發(fā)，猩紅色而晦暗的眼睛，以及，那么熟悉的眉梢眼角的走勢。
　　剎那間，喧囂不再。
　　黑色里透了星星點點的藍，或許也只有那么一瞬，他看他嘴角吃力地凝固一個苦笑。
　　離開這里。
　　離開這里�？焯影�，艾俄洛斯。

　　赤著腳跑過雪地，再往前是樹林。
　　圣域是石頭房子，一般見不到樹，只有這一小片地方，風吹過就會有葉子簌簌落落的響，然后冬天，枝丫纏繞，失了綠色的迷頹。
　　他跑過去，在林子最深處有小小的十字架，手工刀削，十字結(jié)綁好，紅色的頭帶在寒風中飄。
　　哥哥。
　　生日快樂。

　　他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石階上積了灰，于是微笑著打理，紫色的發(fā)從虛空中的一頭劃到另一頭，纖染的空氣都不肯揚了塵。
　　然后在晚上撒下高原上的格�；�。
　　小小的，白色的花。

　　他常勾起單邊的笑容倚在墻角，雙手環(huán)抱一副滿不在乎的戲謔笑意。
　　他站姿規(guī)整，垂眸凝神想著些什么或者只是聽另一個人的絮絮叨叨。
　　也會吵架甚至打架，那個時候總會有人一邊罵一邊給他們兩個貼創(chuàng)可貼敷凍傷膏。
　　他知道那個表面上看上去一絲不茍到無趣的家伙私底下多么大大咧咧隨便到可以從茶幾下翻出半年前過期的紅茶包泡開喝掉，也不止一次的嘲笑你要是帶徒弟連他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他知道他看起來做事全憑自己喜好任性到無可救藥開朗的和雜兵都可以稱兄道弟閑話家常，其實卻冷淡到了冷漠，瀟灑卻寂寞的藍色眼睛仿佛凝霜，他很多次的那么想可一次也沒有說。
　　后來他們擦肩而過。在互相凝視著的眼睛里有命運的錯亂，卻終是什么話都沒有說。

　　十三年的不見天日的時光，不是只有一個人承受。
　　內(nèi)心的煎熬與折磨，也不是只有一個人能感覺到。
　　民眾的尊敬愛戴，不是一個人決定的。
　　高原十三年的平靜，海岬下視而不見的庇護，也從來都不是一個人的心慈手軟。
　　真的從來都不后悔嗎？
　　從來都不。
　　可是有誰會知道呢。

　　他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地走過去。三千弱水八千碎葉在他腳邊旋轉(zhuǎn)扶搖著蜿蜒消散，余下一片洪荒。
　　他想問的，你們看到了么。這世界的一切絢爛過后也終為塵土，由塵土中再發(fā)新的芽，輪回以往，循環(huán)反復。
　　他出不了塵也入不了世。是什么都改變不了也什么都做不了的。
　　可卻還是一步步向前走著，星辰下金色長發(fā)顯出奇異的琉璃色，他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不久前他也這樣清楚地明白過不曾生出任何迷茫，那個時候他是要救一個人，現(xiàn)在他還是要救他，用自己的死來成全他。
　　一切不過就只是如此的。
　　他微笑，婆娑雙樹的枝條摩挲著響起微微的聲音，花已經(jīng)謝了。

　　那個時候，隔著即便是彼岸也開不出曼珠莎華的迢迢三途之川，他們看到彼此。
　　鳥也飛不過去的河川，化為金色和夜色的冰涼甲胄。
　　而更加無法跨越的溝渠，扎在燃著冰藍色火焰的眼睛里。
　　“有意思，那么，讓我來告訴你，你們一步也不能離開處女宮，全部要死在這里！”

　　你還記不記得那一年蟬鳴殤夏，校練場上的陽光火燙灼人，可所有人的臉上卻都是沒有任何陰霾的微笑。
　　你還記不記得幽暗的夜晚，戰(zhàn)爭在黑暗中開始，我們在不斷的拼殺中麻木，不見天日，處女孤高雙魚冷傲，我們看著他們一個個離開，微笑都已經(jīng)成為薄霧風吹過便再不回來。于是只剩下我們。
　　你還記不記得，足夠漫長的二百四十三年，我們一天天老去一天天腐朽，等待都已足夠書寫成雋久的文字，然后紙張氧化變脆，和記憶一起成為塵埃。我們的心我們的血液都已經(jīng)朽爛了，死而復生抑或時間停滯都是假象，歲月在臉上刻不下霜，卻在眼神里一刻不停地流淌。
　　你還記不記得這些了。
　　如果可能的話，想和你好好敘敘舊。
　　不過我都已經(jīng)等了二百四十三年，也不在乎多這一會兒了吧。

　　END

　　2007-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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