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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不過一場深宮大夢罷了,不過借著那一點愛,獨自活著罷了
內(nèi)容標(biāo)簽: 悲劇
 


一句話簡介:深宮虐文

立意:悲劇

  總點擊數(shù): 447   總書評數(shù):0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124,36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架空歷史-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0669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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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歌子·怨庭深

作者:隕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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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漁歌子·怨深庭

      序
      長元六年,京師落了好大一場雪。
      宮里宮外,萬象更新,結(jié)燭掛彩,臨近新年,去舊迎新,大紅色澆注的殿宇漆柱,掛了不少春聯(lián),與大內(nèi)宮殿的白絹交相輝映,一派吉祥。
      別瓊宮內(nèi)的梅花被夜里大風(fēng)摧殘,紛紛揚揚落了一地,沁瑤趴在窗邊,悶悶的發(fā)著呆,身后有人輕輕喚她:“瑤兒,溫一盞茶來!
      她急忙應(yīng)下,拍了拍裙角方才拂上窗沿長桌上的灰塵,哈了一口氣暖了暖手。這屋內(nèi)的炭火總是不夠,嘉喜娘娘舍不得多燒,便總是挨凍,沁瑤心疼她,便自作主張跑到之前與娘娘交好的嬪妃那里借了一床被衾,再不濟(jì)也不該夜里睡覺手冷腳冷,那般實在是難熬。沁瑤自己是凍慣了的,被問冷不冷也總說不礙事不打緊,可心里卻實實在在地心疼這位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嬌生慣養(yǎng)大的娘娘;蛟S心善的和心善的內(nèi)心總有幾分共鳴吧。
      這般想著,茶水也已然溫?zé),她忙用火鉗撥了些灰掩住那些炭火星子,免得浪費。輕手輕腳端著茶水走到榻前,替半躺在榻上的娘娘掩緊被角,免得涼氣進(jìn)去,傷了身子。倏地抬頭端詳了一眼,立馬失色,拿手覆上嘉喜娘娘的額頭,果然燙得嚇人,她焦急地說“:娘娘額頭怎么燙地這樣厲害?我這就去找太醫(yī)。”
      嘉喜娘娘拉住她:“沒人會來的,別去了!
      沁瑤皺了眉頭,說:“我去求,我不信這深宮里的人就那么冷漠無情!
      “算了,我早就……沒什么牽絆了,倒是你,可該如何?”
      沁瑤突然就茫然了,兩眼空洞。忽聽見殿外有人推門,她忙開門跑出去,門外雪早就停了,積得很厚,冷清破敗年久未修的別瓊宮在明亮的雪景里,更顯得光景灰暗。樹上殘梅幾支,不堪入眼。她站在臺階上,看著那人緩緩走過來。
      過了多久了她不記得了,只是上次見他時他的眼睛里還有光亮,如黑曜石般明凈澄澈,現(xiàn)在卻是消失了。
      沁瑤看著他說:“客珺!
      又落了一朵梅花,落在客珺的腳下,他的眼里閃爍著微光,薄唇有些顫抖:“瑤兒,你……可好?”
      沁瑤微仰起頭,不去看他,“我很好!八@樣說。
      客珺眼里的光慢慢褪去,聲音也小了:“阿溪被父皇派遣到季陽城辦事了,會很長一段時間不在宮里!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闭f完就轉(zhuǎn)身走了,客珺急忙喊:“瑤兒……”可是她沒再理會,只在關(guān)門那一霎紅了眼,狠咬著下唇,手緊抓在門上,透過門縫看著站在雪地上的那人,失望離開。
      雪忽地又下了起來,蓋住那些落在地上的梅花,同那年一樣,不休的大雪,不絕的牽絆。

      壹

      客溪跑來見她的時候,手里拿著風(fēng)箏,蝴蝶的圖樣,是沁瑤一直最喜歡的,他興沖沖地朝沁瑤揚起風(fēng)箏說:“瑤兒你看,我們一起去放風(fēng)箏吧?”沁瑤坐在臺階上給嘉妃繡荷包,聞聲抬頭,不禁笑了:“你打哪來的風(fēng)箏?”
      客溪笑嘻嘻地回她:“我央求阿姐做的,怎么樣,你喜歡嗎?”眉目清俊的少年笑得一臉無邪,手里拿著花蝴蝶式的風(fēng)箏仔細(xì)把看,愛不釋手的樣子。
      沁瑤收起針線和荷包放進(jìn)籃子里,隨意問了一句:“你二哥呢?”客溪毫不猶豫就說:“父皇讓他去處理事情了,就沒過來!
      沁瑤失落了一下,隨即又笑著調(diào)侃客溪:“怎么陛下不讓你處理一些公務(wù)呢,也好幫你二哥分擔(dān)一點!
      客溪走過來靠近她坐在臺階上,神色如常,輕聲說:“二哥和我不一樣,我只會吃喝玩樂,將來也就做個閑散王爺,可二哥呢,政績和那些二品大臣相當(dāng),能力出眾,以后絕對是繼承大典的那個,父皇看重他,自然忙不暇余!
      沁瑤沒再說話,只怔怔地望著那宮墻旁的槐樹,想起剛剛認(rèn)識他們時,在槐樹下,三個人你看我我看你,都還是小孩子的模樣。
      那天放風(fēng)箏不順,突然掛起一陣大風(fēng),吹斷了風(fēng)箏線,沁瑤看著越來越遠(yuǎn)的風(fēng)箏,心里空落了一下,客溪安慰她:“明日我再央阿姐做一個如何?”沁瑤搖搖頭:“沒事。不用了。”
      她一個人回去別瓊宮,路過蓮池時聽見有幾個宮女在那小聲討論:“聽說柳尚書想把他的女兒嫁給二皇子呢?”沁瑤停下來腳步。
      另一個又說:“還不確定呢你可別瞎說,三皇子殿下也不一定!
      “這倒不確曉,不過皇上是同意了,嫁給誰過幾天不就知曉了!
      “也是,走吧走吧,別讓人發(fā)現(xiàn)我們在這議論,不然就慘了。”
      沁瑤的心頓了一會,低著頭踱步回去,風(fēng)把她的頭發(fā)吹亂了,心底漫起憂傷,每一步都格外沉重;氐絼e瓊殿時,已近日落,天邊暮色融金,美得讓人心碎。
      嘉妃就坐在宮內(nèi)院里,搖著蒲扇,看見沁瑤只悠悠一句:“我道你也快回來了,就坐在這等你!
      嘉妃不受寵已經(jīng)很久了,別瓊宮只她一個宮女,倒也不太忙,或許是嘉妃不挑不揀,自己一個人也沒什么好做的吧。沁瑤自小跟著她,看著自家娘娘一步一步走向如今,說是落魄,卻也沒有太大的跌宕起伏——嘉妃一直以來就不太得寵。
      沁瑤低頭俯首:“我去為娘娘備水沐浴。”
      嘉妃“嗯”了一聲,繼續(xù)輕搖蒲扇,神色淡漠。沁瑤瞧了一眼,轉(zhuǎn)身去偏殿走去,忽然風(fēng)聲大起,刮起一地花葉,落英繽紛,印染了她一身。暮色漸淡,最后的余暉灑在大殿漆柱上,若是照進(jìn)人心里,又能否驅(qū)散全部的陰晦呢?沁瑤目光沉下,抬手把落在頭發(fā)上的花瓣掃掉。
      過了幾日就有陛下的旨意發(fā)下:
      “柳尚書之女賢良淑德,內(nèi)外慧穎,恭謹(jǐn)端敏,才藝皆精,現(xiàn)特賜婚與二皇子趙客珺,則一吉日成婚,以召天命!
      這件事很快宮里宮外都在議論,沁瑤聽了不少。有說他們是良配的,也有嫉妒的說一些酸溜溜的話。只在聽見人說,那柳尚書的女兒,溫柔知性,大度寬厚時,忍不住冷笑一聲。
      嘉妃一日也提起這事,“我初入宮時,那柳成其不過是個紙糊的芝麻小官,不過幾年,就爬到了二品朝官的位置。他的女兒我倒是見過,實在配不上二皇子!闭f罷,看了一眼坐在旁邊一直不說話的沁瑤,“估計這皇宮里,最不愛說話的就是你了,雖然你是我的婢女,不過我并不把你當(dāng)作那些粗使丫頭,盼著你多與我說說話,替我解解悶!
      “我哪會說什么話讓娘娘開心!鼻攥幑е(jǐn)?shù)負(fù)u搖頭。見她如此,嘉妃無奈地?fù)u搖頭,讓她退下了,獨自一人坐在石椅旁,翻看古籍。
      過了幾日客珺才來見她,神色如常,似乎被下旨賜婚的人不是他,沁瑤很想聽聽他會說什么,對于那一紙賜婚?墒撬惶崮羌,只是說:“你好些日子沒送你做的點心來我宮里了!
      沁瑤發(fā)笑,聲音冷下幾分:“我是不敢了,怕日后你的王妃計較起來,容不下我!彼且娺^柳細(xì)瑤的,性情如何,她也不需要多做解釋。客珺只定定地看著她,一字一句說:“我以為你不在意這個,我并不想娶她。”
      沁瑤別開臉看向那棵大槐樹,突然覺得自己很累。
      “可這不是你想不想的問題不是嗎?天家之命,不可違逆。”其實此刻沁瑤心中有幾分憎惡這個皇帝,可是她不能表現(xiàn)出來,嘉妃經(jīng)常同他說這位皇帝自傲冷僻,就著皇家君臨天下的威嚴(yán),不知拆散了多少對青梅竹馬。
      可是,這些與她有何關(guān)系呢?她不過是一個小宮女。
      客珺還想與她說什么 ,身后有人來報陛下召見他,命他速速前去。他看著沁瑤欲言又止,最后只說了一句:“你知我心意如何,我會解決好這件事的!闭f完就急匆匆走去了昭陽宮。
      過了幾日,沁瑤沒等來他解決此事的結(jié)果,卻等來了柳細(xì)瑤進(jìn)宮的消息,還是客溪告訴她的。“你不知,二哥對于這門親事無感至極,父皇為他屢次拒絕已經(jīng)罰了他幾次了,二哥倔,父皇也執(zhí)拗,不過話說回來,這件事是父皇有欠考慮,不先問從二哥的意見,柳尚書一進(jìn)言,就同意賜婚了。”
      沁瑤做荷包的手一頓,聲音沉沉地說:“他們般配,陛下自然同意!笨拖颤c點頭表示贊同:“我覺得也是!崩^而又說:“瑤兒那你心里可有意中人,你日后也是要婚嫁的。”
      沁瑤沒有回答,反問他:“那你心中可有意中人呢?”
      客溪笑了,眼里露出點點星光,柔聲說:“這個,還不能說好呢,不過若是我喜歡的人,我自是會把我的隨身玉佩送給她,那可是我母妃給我要我給他的兒媳婦的呢?”
      “你又不告訴我是哪個!
      客溪看著沁瑤神秘一笑:“你將來就知道了!

      貳

      每年至冬宮里都會給每個宮分發(fā)衣物被衾用以過冬,沁瑤早上看白霜一地,寒意穿過身上單薄的衣服撫摸皮膚,令人發(fā)顫。她心里不滿,看著搓手哈氣的嘉妃,生氣地說:“娘娘,去年不給就罷了,今年還是不給,再不濟(jì)你還是位娘娘,他們怎可如此對你?我這就去找他們要去!”不等嘉妃說話,她就氣沖沖往尚衣監(jiān)跑去,一路冷風(fēng)刮在臉上,也渾然不知。
      廣衣監(jiān)的徐主事看見一臉怒氣的沁瑤走進(jìn)來,冷聲笑道:“哪里來的宮女這么不知規(guī)矩?”沁瑤大聲說:“為何不給別瓊宮的嘉妃娘娘送過去過冬的衣物,就算是陛下也沒有明說不給嘉妃娘娘一應(yīng)物資?”
      徐主事一臉不屑,拍了拍衣袖說:“你的膽子倒是不小,可是現(xiàn)在誰人不知那別瓊宮算是一個冷宮了?一個冷宮的娘娘陛下怎么會管呢,你現(xiàn)在就是去找陛下來,陛下都不會理會你。來人,把這個不知深淺的賤婢給我扔出去!”
      進(jìn)來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wèi)把她給拖了出去,廣衣監(jiān)門口的臺階不算低,沁瑤被生生扔下去,痛得低呼了一聲。
      ”嘭!“地一聲,門給重重關(guān)上。
      沁瑤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拐彎處,只顧低頭走路,不巧撞上一個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巴掌給她扇得暈暈乎乎!安婚L眼的賤婢撞上我們未來的王妃還不跪下!”
      沁瑤抬頭看見一個粉面玉裝的小姐,不是宮里妃嬪公主的裝束,雙眼有些發(fā)昏只瞧著面前這人面熟得很。那人擺擺手讓隨從侍女退后,輕聲笑道:“這么多年了,不知妹妹在宮中過得如何,今日看見了妹妹這副狼狽摸樣,實在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心疼!
      沁瑤愕然,使勁眨了眨眼,待看清面前是誰后,冷哼一聲道:“不勞姐姐掛心!闭f罷,徑直推開她往前走。柳細(xì)瑤在她身后謔笑道:“屆時我與二皇子大婚,妹妹可要來祝賀一下!
      沁瑤繼續(xù)走,沒理會她。腳踝處和右臉都發(fā)疼,眼里蓄著淚,強(qiáng)忍著不讓掉下。
      回到別瓊宮,嘉妃看見她一瘸一拐的,有些心疼地問:“是不是廣衣監(jiān)的人打你了,快過來,我給你敷點藥!鼻攥庉p輕搖了搖頭:“不是,是我下臺階時沒注意把腳扭了,不礙事!
      嘉妃執(zhí)意給她上藥,沁瑤抽了抽鼻子說:“這么多年來,只娘娘一人對我如此好。”可是這么好的嘉妃,陛下依然說不愛就不愛了,任她在這宮里受苦受氣,再不過問。
      嘉妃收起藥瓶,淡淡開口:“細(xì)細(xì)想來,你和我都是可憐的人,落腳深宮,身不由己。我對你好是因為你值得,可是在這宮里,善良的往往死得最早最無辜,你懂了嗎?”
      “在這里看人心炎涼,久了就忘記自己是誰了!
      沁瑤低著頭思索,久久沒有說話。
      這年冬天冷得實在是快,沒幾日嘉妃就病了,加上自天冷以來,宮里送來的湯飯菜都是冷的,沁瑤放在火爐旁加熱,勉強(qiáng)可以下肚。她把屋內(nèi)的門窗都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生怕有冷風(fēng)吹進(jìn),嘉妃病地昏昏沉沉,話也說不出來。
      沁瑤快急瘋了,把自己這些年攢的所有銀兩拿出,一個一個去求外面的公公,跪在那里拽著人褲腳不放,先被踹了幾腳,后來另一個公公看她實在是可憐,便收了她的錢替她抓了幾副藥。回到宮中,沁瑤急忙把藥煎了讓嘉妃喝下,人才慢慢有一點清醒。
      幾副藥下去,加上天回暖,嘉妃算是可以下床走動了。

      在一個難得的天晴的日子,皇帝下旨公布了二皇子的婚期,定在這個月的十五。宮里宮外都開始忙活起了二皇子的婚事,好不熱鬧。沁瑤坐在臺階上看著雪慢慢融化,隱隱約約想起了好久以前,有個小小孩對她說:“你不要害怕,待我長大了就來保護(hù)你!
      可是如今才發(fā)現(xiàn),那個說要保護(hù)她的人,在一場又一場詭秘爭斗里,分明自顧不暇。
      沁瑤開始避著安和宮走,她不想看見安和宮的喜慶熱鬧,刺眼扎心,她一點也不想看見?稍偃绾伪,有些人卻避不開。
      柳細(xì)瑤派人送來一套衣服給她,說是屆時大婚,希望自己的妹妹可以收拾漂亮點,別再一身丫鬟衣服了。沁瑤盯著那一身碧綠的衣服,眼睛發(fā)紅。再也忍不住把那衣服扔在地上,哭出聲來。
      入宮十年,遭受數(shù)不清的欺諷,無數(shù)次,她看見那又厚又高的宮墻想爬出去,要不跌下來,要不被抓回去打一頓。最后拖著一身酸痛在西亭旁遇見凌風(fēng)舞劍的少年,她看著已經(jīng)長大不少的客珺,眼角掛著淚。“瑤兒你怎么到宮里來了?”她聽見客珺語氣里的詫異,摸了摸手腕上的淤青撒謊說:“我爹爹讓我進(jìn)來的,以后我就在這宮里陪你了!
      “知道嗎?你住在哪里,我得空好去找你玩。”
      那時她還沒有分配到別瓊宮,只是個灑掃婢女,她不想他看見她被罵被打的樣子,便說:“我事情多,你平日可能找不見我,你告訴我你在哪個宮,我去找你可好?”
      客珺笑了笑說:“好,我住在安和宮,你想來就來,我宮里的人是不會攔你的!
      后來她安心留在宮里,每每受欺負(fù)難過時,就去安和宮里找他說話,客珺問她為什么哭,她總是撒謊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后來遇見了客溪,他們?nèi)齻便經(jīng)常一起去放風(fēng)箏。
      再后來,她被分配到別瓊宮,嘉妃看她可憐,善待她,她才得以安定。

       叁

      長元六年十一月十五日,三皇子大婚,舉國歡慶。
      沁瑤站在宮門口看著那邊安和宮方向,似乎聽見了鑼鼓聲,又似乎什么也沒有聽見。她朝著那方向鞠了一躬,低頭那一瞬,用很小的聲音說了一句,百年好合。
      或許這場婚事里,只有她姐姐一個人開心?赡怯秩绾,誰如愿以償了會不開心?

      初遇仿佛變成了一場夢,記憶的火星落在二十歲的沁瑤身上,燒得她渾身灼痛。那年杏花初雨,八歲的沁瑤遇見十歲的客珺,在柳府后院,一只蝴蝶風(fēng)箏掛在樹上,小小個的沁瑤怎么也弄不下來那個風(fēng)箏。
      “我來吧!辈恢獜哪睦锩俺鰜淼囊粋小少年站在她身后,把袖子一挽,就飛快地上了樹,把那個風(fēng)箏給取了下來!皡龋o你!彼扬L(fēng)箏完好遞給沁瑤。
      沁瑤盯著他看了看,小聲說:“你是誰啊,怎么會來我家后院?”
      少年一笑,眼里亮晶晶的,說出的話也溫柔:“我是當(dāng)今二皇子,但是你不可以告訴別人,因為我是偷偷溜出宮來的,看你家院墻低,就翻進(jìn)來看看,沒嚇著你吧?”
      沁瑤連忙擺手說:“沒有沒有,沒有嚇到我,對了,你叫什么名字。俊
      “我叫客珺,客人的客,王字旁加個君子的君,你呢?”
      “沁瑤,柳沁瑤。”
      客珺摸了摸后腦勺說:“你是柳家的女兒?我以為柳家只有一個女兒,原來有兩個啊!鼻攥幫蝗痪偷拖铝祟^,聲音低低地說:“爹爹不會告訴別人我是他的女兒的也不讓我出去,怕別人笑話他!
      客珺雖然年紀(jì)小,但是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他摸摸沁瑤的頭發(fā)說:“沒關(guān)系,雖然你不能出去,那以后我來找你玩!
      他真的說到做到,自那以后,隔三岔五就來找她,給她帶好吃的好玩的,兩個在那不大的后院坐著聊天?同B知道了她的娘親生下來她沒多久就去世了,她爹嫌她晦氣,便對她不理不睬,看也不來看一眼。府里的掃地的老人可憐她,對她予以照顧,不然早不知死在哪一年的冬天里了。
      客珺想起自己在宮里衣食無憂,便對她說:“你不要害怕,待我長大了就來保護(hù)你。”
      沁瑤點點頭說:“好!
      只是好景不長,某一天她的姐姐突然到了后院來,看見了偷偷翻墻進(jìn)來的客珺,她才從屋里出來,就站在柱子下面沒有走過去,她的姐姐站在那里和他說話,手里拿著一個荷包就要遞給他。沁瑤不敢走過去,偷偷躲在柱子后面,看著客珺收下那個荷包,然后翻墻離開。
      她不知她的姐姐早就發(fā)現(xiàn)她了,待客珺離開后就走到她的面前,狠狠打了她一耳光,“小賤人,和你那不知羞恥的娘一樣,只會勾引男的,說,你們見過幾次了?”
      沁瑤被打得鼻涕泡都出來了,抽噎著說:“沒有,我沒見過他,這是第一次。”她姐姐擦了擦手說:“諒你也不敢騙我。”說完推開她就走了,那一推用了力,沁瑤被摔在碎石上面,痛得眼淚在眼眶里直打轉(zhuǎn),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自那以后沁瑤沒再見過客珺,常常坐在院墻下面發(fā)呆,困了就打瞌睡,再睜開眼時天已經(jīng)黑透了。
      沒過兩年,她就被打暈送到宮里來了。她的姐姐和人打賭賭輸了,賭注是把她送進(jìn)宮里做丫鬟。她爹才不會在意她還在不在,原本她還抱著一點希望,后來被人把腿打折了,她的那一點希望就化為灰燼了。一個好心的會一點醫(yī)術(shù)的太監(jiān)把她的腿接了回來,把她帶到一間小屋給她一把掃把說:“以后你就掃掃地吧,規(guī)規(guī)矩矩待在這!
      她沒有家了,夜里一個人壓著聲抽泣時,總是會想起那個給她取風(fēng)箏的少年,說要保護(hù)她,說會給她一個家……

      大婚過后京師仍未安靜,快過年了,大紅燈籠也一家一戶掛了出來。那一片熱鬧闔家團(tuán)圓的景象沁瑤能想象得出來,只是自幼年記事起,她就沒有與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話家常的機(jī)會,幼小的她躲在門簾后面偷偷看,然后趁著廚房沒人去里面拿一些糕點吃。
      那邊有人在放孔明燈,沁瑤閉眼雙手合一:愿,有家可歸,有人可依,再不孤苦。
      這是她心底深處的愿望,她不指望這一世可以如何,若不幸永遠(yuǎn)埋葬在著深宮了,她希望,下一世,生在一家幸福美滿的人家里,父親母愛,兄弟姐妹和睦,遇一良人,至此一生。
      這天夜里又下了大雪,清晨早起,沁瑤給嘉妃端來水梳洗,才發(fā)現(xiàn)嘉妃人又病倒了。她真的被嚇到了,拉著嘉妃的手說:“娘娘你這是又怎么了?”
      嘉妃虛弱地說:“我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沁瑤不信,拼命搖頭,滾燙的淚水掉在冰冷的手上,竟?fàn)C得人發(fā)疼!澳锬锊粫,我會找人來救你的!
      她在宮里跑了遍,給人跪下,給人磕頭,可是沒人理會她,一個快要病死的冷宮娘娘,根本就沒有人會幫,避開還來不及呢。沁瑤看向安和宮,那是她最后的希望,雖然不妥,可若是他愿意救一次嘉妃,他讓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是柳細(xì)瑤擋在宮門口,不讓她進(jìn)去。
      “殿下此刻正在休息,況且大婚那日晚,他承諾我再也不會見你了。所以你不能進(jìn)去!
      沁瑤咬緊下唇,不聽柳細(xì)瑤的話仍然要進(jìn)去,“我真的有事求他,就讓我見這一次,我只見這一次。殿下——殿下——”
      “來人,給我拖下去!”柳細(xì)瑤也一急,大喊侍衛(wèi),把她給硬生生拖走,一臉厭惡得說:“殿下要想見你早就見你了,不想見你你喊破喉嚨也不會出來!
      沁瑤絕望得望著安和宮大門,喊得嗓子沙。骸暗钕隆
      那侍衛(wèi)把她給直接拖到了別瓊宮的門口,才轉(zhuǎn)身離開。想起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嘉妃,她跌跌撞撞沖到塌前,跪坐在那里哭泣。這一刻,無助絕望鋪天蓋地襲來,屋內(nèi)昏暗無光,就像是她這小半生的光景一樣,無邊的黑暗,無人在意她是否安好……
      “怪我沒有照顧好娘娘,都怪我,都怪我……”
      她從沒有如此難過,哭到感覺整個身體都被掏空了一樣,靈魂不知去了哪,只余一個軀干在痛苦哭泣。
      至晚沁瑤好不容易給嘉妃喂進(jìn)了一點湯水,嘉妃的眼睛漸漸恢復(fù)幾分清明。沁瑤扶起她靠坐在塌上,掖緊被角。
      嘉妃拉著沁瑤的手,滿眼哀痛,說出的話似破碎了般,扎得人心痛,“我嫁與陛下已經(jīng)整整十五年了,未曾誕下一子一女,我接受了?僧(dāng)我哥哥戰(zhàn)死邊疆,反遭奸人污蔑,陛下卻置之不理,讓我何家,平白牽連受辱。我父親因此事病重臥床,至死都不得瞑目,死不瞑目!枉我何家世代忠良!我自入宮便謹(jǐn)言慎行,不希望拖累家人,可最后,還要我父親以死換我茍且于世!奔五穆曇魸u漸不穩(wěn),卻仍然顫抖:“深宮如海,帝王無情,不掙扎著爬行就只能溺死在這個牢籠里,無人問津。你可知,在這恢弘殿宇的背后,有多少人死在犄角旮旯里,臭掉爛掉。下輩子,我再也不要到這皇宮里,過誅心的日子了……”

      肆

      嘉妃走后,別瓊宮也被封了。沁瑤被安排到御膳房打雜,她聽話本分,學(xué)習(xí)能力強(qiáng),學(xué)做什么都很快,御膳房里的廚娘很喜歡她,偶爾也讓她學(xué)做一些菜式。她在無事時便跑到別瓊宮前坐著,看那日落至消失,才返回御膳房做事。
      隔了幾日傳回三皇子回京的消息,沁瑤想著客溪應(yīng)該找不見她了,整日躲在御膳房不出去?煽拖是在她出去送菜回去時把她逮到了,他站在她的面前,沉默良久才開口說:“瑤兒,你可還好?”沁瑤還沒開口說話他又急急說:“若是我在,絕不會讓你受這么多委屈,怪我。”
      沁瑤淡淡的表情,聲音也沒有什么起伏:“不怪你,這事誰也怪不得!
      她不想說話,讓他回去,只說冷靜一段時間就好了?拖克退宦坊厝ブ敝量床灰,在原地站了許久才離開。

      年后不久便又傳來朝堂紛爭不斷,太子和幾位皇子為奪嫡鬧得不可開交,平日里小打小鬧皇上不在意,只是這次有些嚴(yán)重,牽扯利益甚廣。震怒下罰太子?xùn)|宮思過七天,二皇子客珺罰得重些,派去西南邊關(guān)抵抗外敵,一日不勝一日不得歸。
      客溪為客珺維護(hù)慣了,說二哥大婚不過月余,此刻派去邊關(guān)有些不妥。若是在是罰,他愿意去。
      客珺還未開口皇上就氣得把奏折全砸到了客溪身上:
      “好,你去你就去,不得勝你也別回來了。滾!全給我滾!”

      臨行前一天,客溪跑去見沁瑤。
      他坐在以前他們?nèi)齻經(jīng)常休息的那個亭子下,沁瑤說:“你稍等一會兒,我給你煮了湯,現(xiàn)在差不多好了!
      客溪笑瞇瞇地說“好”,悠閑地坐在那里。
      沁瑤跑回去給他取湯,看見有人從御膳房里急匆匆跑出,海拔沁瑤給撞了一下。沁瑤揉了揉微微發(fā)疼的肩膀,沒做過多的懷疑,徑直進(jìn)去熄了火,盛出一碗湯放在食盒里,給他提過去。
      客溪遠(yuǎn)遠(yuǎn)看見沁瑤提了湯過來就跑下亭去接,沁瑤看他如此心里泛出怪怪的感覺,只輕聲說:“你急什么?”
      客溪開心地說:“怎么不急,這可是你第一次為我熬湯呢!
      那天客溪和她說了很多話,說起第一次見她時,她還是一個丫頭片子,沁瑤反駁說:“你不也只會跟在你二哥后面一口一個二哥地叫著?”
      最后客溪把一個黑木盒子遞給她,沁瑤問:“這是什么?”
      客溪笑道:“你回去了再打開,這是我送給你的,你可要收好!
      沁瑤沒多想,把黑木盒子收好說:“那是自然!
      晚上沁瑤打開黑木盒子,看著里面的東西發(fā)了很久的呆——里面是一塊玉佩。

      半月后安和宮里跟炸了鍋一樣,聽聞是王妃多事惹怒了殿下,被扇了一耳光。這件事傳的沸沸揚揚,大家都說,這個王妃不受寵。
      沁瑤聽見了,也不參與任何議論,只顧一心做自己的事。
      隔天柳細(xì)瑤派人給她一張紙條,讓她每日午時在西風(fēng)亭下見面。沁瑤猶豫了很久,第二天午時還是去見了她。
      這位是自那次她把她趕出安和宮后,第一次看見她。沁瑤上亭,看著她的姐姐一身貴氣,目光里還是對她的鄙夷不屑。柳細(xì)瑤討厭她,她心里很清楚。
      沒等她說什么,柳細(xì)瑤一巴掌就甩過來了,她恨恨地說:“我想不明白客珺是看上了你哪點,值得他如此念念不忘,我不過就把你送給他的荷包給剪了,他就想也不想打了我。他打我!我活這么大還沒有誰敢打我!”
      沁瑤眼里閃過幾分驚異,很快消失。她神色淡淡地說:“我沒送過他荷包!
      柳細(xì)瑤咬牙切齒地說:“你還騙我,那年騙我說你第一次見他,現(xiàn)在還騙我說沒有送給過他荷包。他親口承認(rèn)了你還要騙我!”
      沁瑤突然就不怕她了,現(xiàn)在她和以前不一樣,至少,不會再任由她柳細(xì)瑤隨便欺負(fù)。她抬起下巴直直盯著柳細(xì)瑤說:“那又如何?不過是證明了他不愛你罷了。”
      柳細(xì)瑤握緊拳頭一拳打在石桌上,面目開始有幾分猙獰,“柳沁瑤!你有什么資本和我搶客珺?憑什么他們都只心里有你,憑什么?”
      沁瑤只靜靜看著她發(fā)瘋,一言不語。
      “可是沒關(guān)系,我嫁給客珺了,他就不再屬于你了。至于那趙客溪,他若不在了,這世上就沒人可以許你一個家了!
      沁瑤立馬動容,她死死盯著柳細(xì)瑤,眼里的戾氣開始出現(xiàn)。
      柳細(xì)瑤的表情幾乎扭曲,聲音里透出幾分詭異邪惡:“柳沁瑤,你可知那趙客溪死得有多慘?可笑它吊著最后一口氣嘴里還叫著你的名字,真是癡情?赡阌帜苋绾,邊關(guān)十萬里,你就算飛過去他也死得徹底了,怎么樣?是不是心痛不已?欲死不能啊哈哈哈哈哈哈……”沁瑤驚到站也站不穩(wěn),她踉踉蹌蹌走到柳細(xì)瑤面前,額上爆出青筋,伸手緊緊掐住她的脖子,”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客溪怎么會死?他怎么可能死?“
      柳細(xì)瑤被她掐到面色發(fā)白,卻還是說:”你還記得臨行前,你端給他的那碗湯嗎?我早就派人在里面下了毒,悄無聲息,慢慢的,等他離開了京師,那毒就會發(fā)作讓他痛不欲生,慢慢流干了血,誰也救不回來!
      沁瑤掐住柳細(xì)瑤的手慢慢沒了力氣,她哀痛地看著柳細(xì)瑤,“我怎么也不會想到你會如此惡毒,瘋子!瘋子!”她軟軟跪坐到地上,無聲地哭泣。
      客珺匆匆趕來,他焦急地一直看著失神哭泣的沁瑤,片刻才怒極低吼了柳細(xì)瑤一句:“瘋女人!”隨即對身后的侍衛(wèi)說:“把王妃給我?guī)Щ貙m里,沒有我的命令,不許踏出宮門一步!
      沁瑤一眼也沒有看客珺,她心里空空的,話也說不出來。淚水似流不完一樣,直到眼睛發(fā)痛,又干又辣的痛。
      柳細(xì)瑤在那邊一路被拖走一路在掙扎著亂叫,她側(cè)頭看著她被拖拽走的樣子,覺得她早晚都得瘋了,可即便她瘋死在宮里,她也不會原諒她,心底的恨意蔓延開來,讓她眼睛再一次紅了。
      客珺站著看著她,愛意混雜愧疚藏在眼底,竟讓他失措起來。
      平靜了一會兒,沁瑤擦凈眼淚說:“你打算何時去把客溪的尸骨帶回?”客珺垂眸,聲音有幾分沙。骸耙呀(jīng)派人過去了。”
      沁瑤立馬震怒,揮手扇了他一耳光,聲聲尖厲:“你為何不自己親自去,若不是他代你此去,他怎么也不會死在那碎礫漫天的邊關(guān)。你的心不痛嗎?你還有心嗎?他可是你的親弟弟啊。”
      客珺的右半邊臉慢慢浮現(xiàn)出一個巴掌印,仍然低著頭不說話,見他如此,沁瑤感覺心里滴了血一樣。她又想起那日,客溪把那碗湯喝得干干凈凈,滿意地擦了嘴說:“瑤兒的手藝竟是這般好。”
      她蹲著趴在膝蓋上抽泣,不斷地重復(fù)說:“怪我,都怪我,都怪我……”直至哀莫心死,她才站起來朝前走,也不管前面是哪,客珺伸手去拉她,被她甩開。踉蹌著,眼里一片空洞。
      伍

      春日過后太子在與二皇子的爭斗里敗下來,因著一系列的罪名,直接被廢了太子之位。東宮雖空了下來,但儲君之位,朝臣對此都不言而喻——二皇子能力出眾,其他皇子資質(zhì)平庸。
      不過一個月,二皇子的母妃升了位份,二皇子也被明旨封為太子。次年,皇帝駕崩,太子繼位。新君大赦天下,普天同慶。
      客珺找到沁瑤的時候,她躲在被封了的別瓊宮里,她擅自立了兩個衣冠冢,跪在那里,燒著紙錢。嘴里碎碎叨叨著,聽不清說了什么。他叫了她一聲:“瑤兒!
      沁瑤動作一頓,慢慢站起身來,她回頭看著他,聲音破碎沙。骸澳銇碜鍪裁矗磕阋咽翘煜碌弁,至高無上,還來做什么?”
      客珺似乎憔悴了不少,可看向沁瑤的眼神依舊深情,“瑤兒,是我以前未能兌現(xiàn)承諾,可如今我是天子,我可以護(hù)你周全了。你可愿……”不等他說完,沁瑤打斷他說:“我不愿,遲了,便算了!
      沁瑤偏頭看向殿門口,她曾日日坐在那個臺階上做事,她輕聲說:“從進(jìn)宮始,我的愿望便只有一個,有家可歸,有人可依。可是如今,再也拼湊不出一個家了,我再也不會有家了。我信你愛我護(hù)我,可我無法再信,一個帝王的愛了!
      客珺臉上的痛苦流落出來,忍不住往前走一步,沁瑤隨即退后一步,他說:“瑤兒何必要如此誅我的心?”
      何必呢?她也在問自己,可是死去的嘉妃和客溪,還有那被囚禁在冷宮的柳細(xì)瑤,一切淪落至此,他們再也不可能回到最初。她嘆了口氣,說:“若是你想賜給我點什么,就把這別瓊宮賜給我吧。從今以后,我不再踏出這宮門,你也……再不許踏進(jìn)這里,不然,你就替我在客溪旁邊立個碑吧!
      說完就慢慢朝那臺階走去,每一步都很慢,可每一步又那么堅定不移。
      愛意三緘于口,埋葬于心。他看著她背影疏離決絕,胸口悶得發(fā)痛。這一次,他才發(fā)覺,雖只隔著宮宇數(shù)重,她卻是,真的離開她了。冷風(fēng)打在臉上,刮在心口,凝固了藏在眼底的淚,只這一刻,他不再是恩威并重的帝王,他只是一位失去心愛之人的普通男子,往后一生愛而不得,得非所愛。

      冬來夏往,日升日落。不知過了多少年,別瓊宮的門再也沒有打開過,沒有少年模樣的人拿著風(fēng)箏走進(jìn)去,也沒有一個小宮女端著茶水走出來。
      墻外的落葉堆積著,又被風(fēng)吹開。
      只是自那一年后,京師再也沒下過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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