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罪》
北京連著下了十幾天的陰雨，整個城市壓于重重迷霧之下，來來往往的人與車猶如波動之水，此起彼伏。
剛下班的馮遠坐在地鐵上想著這兩天的事，老婆下崗了，剛給女兒報的鋼琴班又鬧著不去上。他還有個癡傻的母親。地鐵到站的提示聲將他拉了回來，馮遠走了出去，許多人和他擦肩而過，馮遠看著如流水般的人群，又想想被裹挾著的自己，他想著，推著他向前的是人還是生活呢，大概，兩者都有吧。
還沒來及想太久，妻子的電話打了過來，“馮遠你快回來我有事情和你說，趕快回來！”宏遠說著知道了知道了，臉上的愁容又深了幾分，妻子是個毛毛躁躁的人，打電話經常這樣。說著有急事，等會了家發(fā)現(xiàn)還不就是今天上午買菜被宰了，晚上和女兒又吵架了，所以這次他也沒覺得奇怪，還如往常一樣平靜地走著。剛打開門，妻子就沖了過來，“完了，完了，馮遠！”，“怎么了?”我不耐煩的應著。他走進自己的臥室赫然發(fā)現(xiàn)地上躺著一個女孩兒的尸體......
“這怎么可能，她怎么會殺人，你給我說，這怎么回事。”
妻子癱坐在沙發(fā)上說，“我剛打開咱家門就看見客廳里躺著個女孩，我眼一黑，就坐地上了，我去敲了敲馮果的門，他在里面不應聲，我又敲了敲，讓她趕緊出來，她就開始尖叫，到現(xiàn)在還不出來。”聽完馮遠又去敲門說你給我趕緊出來，不然我就沖進去了。
“我都說了幾遍了，我不想出去，我現(xiàn)在很煩，你們能不能不要吵我！”馮遠把門撞開后，馮果正縮在床上，“我不知道該怎么辦，我就是跟他吵了一架，他當時說我就是個廢物。一直在罵我，媽，我當時真的快氣死了。她去上廁所的時候被客廳的水滑倒了，我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不住自己沖了過去，掐她的脖，我只想嚇唬嚇唬她，沒想到他突然沒了動靜，我當時心想完了，他好像死掉了，爸爸，我把她弄死了，我該怎么辦啊爸爸�！瘪T果雖然平時脾氣就不好，但也不至于這樣沒有底線。
馮遠坐在外面想著該怎么處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了，時不時還能聽見車喇叭聲。不然把她扔了去吧，他心想著。馮遠心里好像又有別的聲音在說你瘋了嗎?你扔出去別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那能怎么辦?難道要放在屋子里嗎?不管那么多了，馮婉和妻子一說他的打算，就馬上去雜物間里，找了幾個很大的黑色垃圾袋，馮婉和妻子一起把女孩裝了起來，開著車把它扔到了濱江公園里，他怕尸體沉不下去，過兩天又會浮起來，就撿石頭裝進垃圾袋里面連帶著那個女孩一起扔進了人工湖里。
做完這些，他趕忙開車回到了家里坐下來跟妻子說“你說她怎么就變成這樣了，他怎么會知道怎么會這樣的沖動，我真是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她的！”“也沒見得你賺幾個錢回來，還說這些呢，說不定過兩天警察就會找上門，你可別說了，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北京城里布滿監(jiān)，說不定已經被看到了。警察找到只是遲早的事，現(xiàn)在要早做打算。”
他沒有走進了馮果的房間但還是大聲說著，果果你還是不肯出來是吧。馮遠將她從床上拖起來說“你好好想想你現(xiàn)在干了些什么東西，你還在這里逃避問題，你從小就是這樣，難道沒有教過你嗎?”
隔間的門響了。
馮遠的母親從里面走了出來，好像一步一跌，自從丈夫去世之后母親就癡呆了，眼睛也不怎么好，耳朵也完全聽不到了。馮果并不喜歡她，或者說這一家人都不喜歡她，一開始馮婉還會說她們幾句，后來馮遠連說也不說了，跟妻子一樣對自己的母親不管不顧。母親出來，只是去尋自己的那根拐杖打算出去走走，“能不能別去了媽，摔死怎么辦�！瘪T婉知道母親聽不見，便自顧自說著，拉扯著將母親送進了她的屋里。
他出來和老婆商量著，突然看到腦中閃過了一個念頭�？伤睦锖孟袷艿搅藰O大的震撼，妻子說，我去替她頂罪吧，果果還這樣的小他的前程，說不定還很好，現(xiàn)在該怎么辦，馮遠坐在沙發(fā)上想了許久，不知該怎么辦，他心里又閃過了那個念頭，可是心里的另外一個自己仿佛就在告誡他人要有良心。
他突然坐起來對老婆說“你說讓我媽去頂罪怎么樣?”妻子默認般地垂下眼。
這時他的母親又出來走到了廚房。
“她在這里也累，她既然神志不清，那我們干脆送到那里有人照顧她，她這么大年紀了也不會判那么嚴重的，這樣應該就行了吧�！闭f完馮遠的心里對母親的愧疚少了一點，母親還是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兩個人就等警察上門了，果不其然沒幾天警察就到了。“今天早上就在你們小區(qū)旁邊的花園里，一個早起晨練的大爺，發(fā)現(xiàn)一個女孩的尸體浮在湖中心，我們隨著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十號晚上你和你老婆去過那里，還抬著什么扔進了湖里，是扔的那個女孩嗎?馮遠我要你如實回答”。
聽完這句話，馮遠當即跪了下來說“對不起，是我的母親殺了她，是我的母親。她自從我爸死了以后就神志不清，我那天下午回來就發(fā)現(xiàn)屋里正中央躺著一個女孩，我的母親當時坐在沙發(fā)上，愣愣地看著地上。我當時就明白了，是我的母親殺了這個女孩，他神智早就已經不清楚了，沒想到他居然干出這樣的事情，我真的很抱歉�！�
另外兩名警察聽完便進去將他母親扶了出來�！昂玫�，謝謝你的配合，馮遠。那么我們就把你的母親帶走進行進一步審理了。”“好�！蹦赣H被戴上了手銬，快跨出門時回過頭看著自己的兒子。
“馮遠，你真的以為我聽不到嗎?”馮遠猛然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眼里滿滿的不可置信�！皨�！你能聽到?”警察扶著母親走到他跟前，警察對馮遠說“你覺得我們?yōu)槭裁磿@么快的就找到你?”母親弓著身子對他說“這么多年了，我一直以為你會回心轉意，沒想到，最后一次，你居然想把我送進監(jiān)獄。馮遠，你知道嗎，我是你的媽媽啊......”
馮遠看著母親哭了出來“媽，我對不起你啊媽，我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