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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魔界是沒有太陽的,終年籠罩在一片炎熱的血紅之中。
這樣的氣候魔族早已習以為常,練武場上熱火朝天,聚集著一群小豆丁,刀光劍影,拳腳相向,似模似樣。
擂臺中央那名紫發(fā)小姑娘尤為突出,五官艷麗張揚,通身的傲氣更是將她襯得攝人心魄,不難看出長大的何等風姿。
手中長鞭甩的烈烈作響,每甩一下,擂臺的地面就會濺起一片灰塵。
“還有誰來?與我一戰(zhàn)!還有誰?!”目光巡視四周,很快就有人蠢蠢欲動,上了擂臺。
伏嬰冷眼看著擂臺上發(fā)生的一切,余光瞟見一道小小的紫影向他靠近,磨磨蹭蹭地來到他身側(cè),雙手捧臉地看著擂臺上的打斗,一臉崇拜和驕傲。
這是一個小姑娘,容貌竟與臺上那名風頭正盛的小姑娘有五分相似,只一眼,伏嬰就猜出了小姑娘的身份,應是擂臺上小姑娘九禍的胞妹朝露,兩人都是鬼族的公主,傳言雖受寵,卻是資質(zhì)極差,與九禍更是天差地別。
正這樣想著,朝露發(fā)出感嘆,“姐姐可真厲害!”
伏嬰師看著擂臺上被打的像陀螺似的飛出擂臺的小胖墩,心里也默認了這點。
朝露扭頭看了過來,“你也不要太沮喪,他們也在我姐姐手上撐不了多久,你頂多一個回合,所以不要上去了,在這里看多好。”
伏嬰:“…………”這是想干什么?套近乎??
朝露還在扒拉扒拉說著,伏嬰逐漸面無表情,小公主好像不會安慰人呢。
最終朝露被打痛快了的九禍找到,神清氣爽地拖了回去,伏嬰無視掉小公主可憐兮兮的眼神,視線看向別處,世界終于清靜了。
伏嬰沒想到的是,從這天開始,他身后多了一條小尾巴,走哪兒跟到哪兒,偏又以朋友,保護者自居,這條小尾巴,一跟就是數(shù)百年,伏嬰沒有受到所為的保護,反而還為她背鍋善了不知多少次后。
小姑娘也已經(jīng)長成了少女,艷麗的臉上多了幾分純真無害,與九禍的咄咄逼人的艷麗又是一個極端。
此時無精打采地趴在伏嬰桌前,嘴里還在嘟囔著什么。
伏嬰轉(zhuǎn)身將書放回書架,“又被大長老訓了?”
朝露稍微坐正了身子,一臉苦哈哈,心里十分不服氣,“老拿我和姐姐比較,我和姐姐能一樣嗎?還老逼我去苦境偷學,難道我們魔界就沒有人了嗎?”
伏嬰抽出一本書,“你和九禍確實不一樣,長姐為大。”需要承擔起更多。
朝露愣了愣,思緒一歪,低頭看著自己身前,好像是比姐姐小了點,隨即反應過來,啊了一聲,小臉憋的通紅,“你!伏嬰,連你也取笑我!”朝露羞惱的瞪了伏嬰一眼,氣呼呼地離開了。
伏嬰順著朝露的目光略有停頓,隨即自然移開,任由小公主惱羞成怒的離開,輕笑了一聲。
他的小公主啊,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呢?
哦,其實也不小了。
伏嬰低頭,看著自己微握的左手,輕笑了一聲,將書放回原位,已然沒有看下去的興致,轉(zhuǎn)身出了書房。
練武場,伏嬰遙遙就看見九禍臉色難看地扔掉手中斷鞭下了擂臺,直奔一旁的朝露走去,朝露原本歡快的神情肉眼可見地蔫了下來,看來是挨訓了。
伏嬰剛走近,就被捂著耳朵苦著張小臉的朝露瞧見,一溜煙躲在了他背后。
九禍恨鐵不成鋼地看著這個不成器的妹妹,跟在伏嬰身邊那么多年,愣是一點精明都沒學到,人也快成別人家的了。
這些年身邊也有不少狂蜂浪蝶,都被伏嬰不動聲色地清除了,聯(lián)姻,也是早晚的事。
伏嬰讀懂九禍眼里的意思,神情不變,身形也巍然不動。
這時擂臺上的勝利者也拿著九禍的斷鞭走了過來,正是伏嬰表兄銀鍠朱武,過來打圓場,九禍看著他手中的斷鞭,臉色更難看了。
“你還拿它來干什么?”
“鞭是好鞭,可說不定你更適合用槍,才會有今日的落敗!
“哦?你想教我?可我為什么要用槍呢?而不是其他兵器。”
“這樣說不定,我可以陪你試試!
“這么幫我,就不怕我贏嗎?”
“輸你,我不虧!便y鍠朱武臉上始終帶著自信的笑意。
九禍臉色稍霽,冷哼一聲,揪出了朝露,拖著往回走,遠遠的,都還能聽到九禍在訓朝露。
“這次去苦境,不要再去找什么廚子,乖乖的去學醫(yī)!
“哦……”
聲音漸漸聽不清了,原地兩人還在遙遙望著,銀鍠朱武突然拍了拍伏嬰的肩,一句話也沒說,拿著斷鞭往另一個方向走了。
伏嬰懂銀鍠朱武的意思,可他不需要那樣做,小公主要去苦境了,看來又有很長一段時間不能見面了。
朝露這次走的比以往還要久一些,伏嬰閉關苦練咒術,遇到了瓶頸,靈力混亂,召喚出來的咒靈不受控制,開始噬主。
朝露回來的時候,就撞見了這驚險一幕。她在外面就覺得不太對勁,以往伏嬰都會回應,都在門外等半天了,不會出事了吧?
朝露當機立斷,打開了設在石門上的陣法,剛進去就看見伏嬰臉色慘白,嘴角帶血,被咒靈包圍,朝露腦海里頓時一片空白。
這是什么情況?
“不要過來!”
朝露在低喝聲中回神,猛然想起伏嬰曾說過這個密室里還有一個隱藏法陣,防的就是現(xiàn)在這種情況。
循著記憶小心摸索,還是讓她順利開啟法陣,霎時光芒大作,那些咒靈還沒來得及發(fā)出慘叫就被法陣絞殺。
做完這一切朝露有些腿軟,這是她第一次正面面對這么強烈的靈力暴動,也是第一次看到伏嬰失控,太可怕了,他們走的果然是兩條路,她的那條,明顯是風險最低的。
快步走到捂著心口,氣息淆亂的伏嬰前,攬住了對方。
伏嬰無力地靠在朝露身上,低垂眼眸,不料,撞進了一片春色,鼻尖充斥著女兒香,嘭嘭的心跳都讓他一時意亂情迷,清醒時正以一種極其親密的姿勢摟著朝露的腰,看向朝露羞紅的小臉,伏嬰沉默了一瞬,手輕輕捏了捏朝露裸露在外的細腰,睜眼說瞎話。
“這里好像粗了點!
“!”朝露臉上血色剎那褪盡,難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本人都沒注意到的問題居然被伏嬰注意到了,太丟臉了!
要不是顧及到伏嬰是個傷者,朝露早就捂臉,奪路而逃了。
自那以后,朝露再熱也沒有穿過露腰裝。
伏嬰看著朝露一副羞憤欲死的神情,心里懊惱,眼里卻閃過一絲笑意。小公主長大了點,可惜還是太慢了。
當晚,他便入了紅塵,春色無邊。
這一切,美得像一場易碎的夢境,一粒小石子劃破長空,擊碎了平靜易碎的鏡面,戰(zhàn)火很快席卷了整個夢境,一切的一切,都恍如昨日黃花。
疼愛她的父皇死了,母后也隨之而去,姐姐忍著悲痛接手了現(xiàn)在的局勢,和銀鍠朱武的婚姻提上日程,成為了兩族聯(lián)合交好的紐扣,曾經(jīng)不在,一切都在悄然改變,新的魔道之爭,緩緩拉開了帷幕。
朝露雙目通紅,左臉頰腫的老高,赫然有一個清晰可見的巴掌印,嘴角殘留血跡,那是九禍打的,怒斥的她的沖動和無能,隨即將她趕了出來,渾渾噩噩的不知走到了哪里。
戰(zhàn)爭向來殘酷,臨了發(fā)生在自己身上才知道那有多殘酷。
時至今日才明白父皇的良苦用心,以及,她的天真。
她還有什么用?連上陣殺敵都做不到,談何手刃仇人?
伏嬰師得知了朝露被九禍訓斥趕走的事,略一思忖,便猜到了她的去處,剛到地方,就看見魂不守舍、雙眼通紅、半張臉都被打腫的小公主在不起眼的邊角里蜷縮著,嘴唇蠕動,不知在說什么。
九禍這一巴掌,沒有手下留情,把小公主打醒了,F(xiàn)在的朝露,全然沒了往日的嬌憨眼里滿是悲傷和痛苦。
他的小公主,終究要長大了。
伏嬰師無聲一嘆,臉上冰冷的面具提醒著他當時的選擇,他就這樣不近不遠地站著,直到朝露發(fā)現(xiàn)了他的存在。
他看到了小公主眼里亮光一閃而逝,像是流星劃過了夜幕,墜入黑暗。
“伏嬰,你也要離開我了嗎?”
怎么一夕之間什么都變了,所有的人都要離她而去?她做錯了什么?
伏嬰師身形一動,走向了朝露,給予她現(xiàn)在只需要關懷和懷抱,聲音溫柔無比,眼里卻是一片清明,“不會,我還會幫你,擺脫現(xiàn)在糟糕的局面!
“現(xiàn)在你不能去苦境,極容易成為他們的目標。”
“那我需要做什么?……”
“等!
或許是安心的緣故,讓朝露緊繃的神經(jīng)得到放松,一股困意襲來,朝露不敵,很快就睡了過去,并沒有看到伏嬰師面具下的無奈。
等朝露徹底陷入沉睡,伏嬰師還在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朝露后背長發(fā),一個法陣自他們腳下浮現(xiàn),綠色的光芒將兩人籠罩其中。
小公主,你該長大了,伏嬰師不能有軟肋,不能成為第二個朱武,被感情束縛的蠢貨,靈力失控,也不會這發(fā)生第二次。
親手摧毀小心呵護的港灣,也是不給自己懦弱的機會。
小公主迷失在他精心編織的記憶里,臉上嬌憨與愛意日漸削減,最后連眼神也變得陌生。
誰都躲不掉陰謀算計的洗禮,只有在算計中才能吸取教訓更快成長,小公主看向她他的眼神逐漸染上恐懼和厭惡,一切如他所想,
伏嬰師向來就不是大度之人,敢窺伺小公主,他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看著遠處與簫中劍笑語盈盈的小公主,他轉(zhuǎn)身離去,面具的血肉又開始隱隱作痛,那種血肉與咒術交纏的撕裂感,他記憶猶新。
后悔嗎,他不后悔,這是一條沒有回頭的路,為了魔界,這條路必須走下去。
無論成敗,小公主都是走到最后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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