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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
4.深冬
寒夜將盡,黎明終來,余生光芒無垠
陸銘悅2014年畢業(yè)于首都舞蹈學(xué)院,之后進(jìn)入了延曲歌劇舞劇院,成為了一名青年舞蹈演員。
第四年,陸銘悅出國進(jìn)修,與男友分手。
她對朋友自嘲道:“感情空窗期,最怕遇到長得帥的男搭檔!
所幸男搭檔都是流水的,對舞蹈的愛才是永恒的。
2019年初,陸銘悅在一次表演中意外受傷。
診斷結(jié)果并不盡如人意:康復(fù)后正常行走基本與常人無異,但再登臺是不大可能了。
對陸銘悅來說,這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舞蹈演員有傷病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可是這一次,她可能永遠(yuǎn)失去了追逐夢想的機(jī)會。
病房里人潮絡(luò)繹不絕,她呆滯的目光穿過所有人,不知看向了哪里。
“好好養(yǎng)傷。”
“會好起來的!
“我們都在等你回來。”
或真心,或假意。
都不重要。
陸銘悅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只有寒夜的深淵,深淵外嘈雜無比,所有人都在往里頭看,卻沒有人伸手拉她一把。
宮菁抱住她:“你以后打算干什么呢?”
她既沒有回抱住宮菁,也沒有推開她。
“我以后干什么呢?”
她又昏昏沉沉睡去,醒來看到宮菁留下的字條。
——我堂哥是心理醫(yī)生,如果有需要,盡管聯(lián)系我。
她的確想找個人聊一聊。
宮菁爽快地說:“周六下午我們?nèi)グ伞!?br> 周六下午她去時,宮菁在屋里和人小聲爭吵。
“如果她需要,你就為她加一個安排吧!
“我不能因為她是你的朋友就給予特殊待遇,有很多人還沒安排上!
“可她現(xiàn)在真的需要,你就當(dāng)幫幫我啊,給她一小段時間就行,陸銘悅她沒有什么心理疾病,她很正常,她只是遭受了一些打擊......”
宮菁越說越快,最后又慢下來:“哥,你就答應(yīng)我吧......”
一陣沉默。
約莫過了半分鐘,才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好!
門開了。
她蒼白地笑了笑:“謝謝你,小菁。”
宮兆和她面對面坐著。
她右手一下一下地敲著輪椅。
宮兆看著她,溫柔地說:“可不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
陸銘悅講述著,講她什么時候開始接觸舞蹈,參加過什么比賽,當(dāng)時是什么樣的心情,在大學(xué)的生活是什么樣。
宮兆靜靜地聽著,也不插話。
他倒了杯水,推到陸銘悅面前。
“那,你現(xiàn)在是什么心情呢?”
她驀地紅了眼眶,手肘撐在桌子上,把臉埋在手中。
“我很難過!
她極其壓抑地哭泣著。
“我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我可能,再也不會站上舞臺了。”
宮兆輕聲道:“所以你還是很想回到舞臺上的對不對?”
陸銘悅點點頭。
“那就為此做出努力吧,你還沒嘗試過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陸銘悅搖搖頭:“如果我努力過了,得到的結(jié)果并不好,那我會更加失望的!
宮兆很慶幸她現(xiàn)在是冷靜而清醒的。
“這世界上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發(fā)生的,如果你本可以做到,卻沒有去嘗試,那豈不是更令人遺憾?”
陸銘悅把半張臉都埋在圍巾里,看不清表情,也沒有說話。
家里人幫她安排復(fù)健的醫(yī)生,可她不肯好好配合。
宮兆勸她,她勉強(qiáng)努力做了幾天,可總歸是不太順利,她就又想放棄了。
宮兆和那位醫(yī)生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兩邊同時安慰他。
陸銘悅也確實是幾近崩潰,甚至有次和宮兆單方面吵了一架。
“我不想做了!”
“我努力過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我求求你,別管我了!
“我們非親非故,你沒必要受這個氣!
從始至終,宮兆都沒有開口。
他像兩人第一次見面一樣,遞給她一杯水:“我不會放棄你!
艱難的復(fù)健進(jìn)行到第三年的年初,陸銘悅已經(jīng)可以正常行走了。
宮兆和她,也差不多半年沒見了。
下午四點,陸銘悅敲開宮兆辦公室的門。
一個女孩正抱著宮兆,宮兆象征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她差不多二十出頭的樣子,右邊褲管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陸銘悅無意識地捏了捏手里的衣服穗子,退了出去。
沒多久,宮兆就把那個女孩送了出來,女孩拄著拐杖,一蹦一跳地走了。
她走進(jìn)去,淺淺笑了一下:“宮醫(yī)生!
她想說,宮醫(yī)生,我為了見你才穿的高跟鞋,腳還是有點疼
宮醫(yī)生,我在外面站了半天,挺累的
宮醫(yī)生,你辦公室外面有點冷,起碼跟你的懷抱比差遠(yuǎn)了
可有些話是不能說的,在腦子里過了一整圈,最后只剩下三個字。
宮兆低頭,打開抽屜,取出一份資料,遞給她。
“我最近就準(zhǔn)備找你呢。這是我給你做的職業(yè)策劃,你看怎么樣?立刻回到舞臺肯定對身體不好,不妨慢點來!
陸銘悅大略地看了看,抬起頭。
“我想先做編舞工作,我老師想讓我搞音樂,但我還是更喜歡舞蹈吧!
宮兆點點頭:“還是自己的想法最重要。你肯定比我更了解這方面,可以先定個計劃,不急!
宮兆送她出門時,她突然轉(zhuǎn)過身說道:“宮醫(yī)生,你可以抱我一下嗎?”
宮兆愣住了,薄唇幾次開合卻沒能說出話來。
陸銘悅上前一步,用力抱了抱他,又很快松開。
她在他的手里留下了一個白色的信封。
天欲雨。
宮兆站在門外,頭發(fā)被吹得揚了起來。
他一盞苦澀和風(fēng)咽下,從骨子里生出幾分寒意來。
白大褂裹著他秀挺的肩背,前襟那一排整齊的扣子被風(fēng)吹得貼在了他的身上,讓他時刻意識到自己是一個醫(yī)生。
他提醒自己,要有職業(yè)道德。
剛剛那個姑娘只是他的病人,而陸銘悅卻不一樣了,他已經(jīng)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不能將錯就錯,只能早些讓這萌生的嫩芽死去,但是“不可以”這三個字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雨水大滴大滴落了下來,宮兆走下一個臺階。
他仰起頭,任憑雨水從臉上滑下。
而后又回到屋檐下,眉頭舒展開來。
清醒了。他想。
宮兆連夜趕了篇小作文發(fā)給陸銘悅,大意就是,人們對心理醫(yī)生產(chǎn)生依賴感是很正常的,你會遇到更好的人。
此后他就一直做著一個只會偷偷看她朋友圈的膽小鬼。
他看到她在鏡頭前帶笑說:“我也是意外受傷才明白過來,我所熱愛的不僅僅是舞蹈,更是這種美在舞臺上綻放的樣子。”
她又說:“雖然我很樂意去編排舞蹈,但我還是不甘心,我不能讓我的夢想夭折在一個舞者的黃金年齡,盡管大滿貫是不可能了,但我一定會努力回到舞臺上的!”
事實證明,她做到了。
當(dāng)宮菁給了他一張歌舞劇場的入場券又帶著楊岑羽坐在旁邊看表演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了。
節(jié)目單上明明白白地寫著:
舞蹈《光》 編舞:陸銘悅 表演:陸銘悅
她在歡快的音樂聲中出場,燈光大亮。
可沒多久,全場的燈突然滅了,音樂也變得急促低沉,臺下一片靜默,窒息和心慌之感籠罩著每一個人。
這時臺上亮起一束光。
單薄的女孩伸手想要觸碰,可她每走一步,那束光就遠(yuǎn)離她一步,她永遠(yuǎn)也和這光亮無緣。
終于,她精疲力盡地倒在了地上。
又一束光出現(xiàn),準(zhǔn)確無誤地打在了她身上。
這束光遠(yuǎn)比之前的那束更加明亮耀眼,她開始舞動,在那束光下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爬起。
“嘭!”
全場的燈光再次亮起。
音樂一點點激昂起來,女孩修長的四肢帶動著她曼妙的舞姿。
這支舞蹈以一個完美的倒踢紫金冠結(jié)束。
臺下掌聲響起,鋪天蓋地地席卷了整個劇場。
宮兆別過臉,輕輕抹掉滑落的淚水。
宮菁推推他:“哥......”
他不解地抬起頭。
方才還在臺上的女孩已經(jīng)站在了他的眼前。
她手捧一大束花,遞給宮兆。
宮菁剛想說什么,卻被楊岑羽攔住了。
她故作高深地說:“無需多言!
此時無聲勝有聲。
宮兆解下外套披在她身上,才接過了花。
來自四面八方的掌聲和尖叫聲瞬間淹沒了他們,可她還是準(zhǔn)確而清晰地聽到了他的話。
“累不累?累了就跟我回家吧!
淺笑著的宮兆注視著她的眼睛,一刻也不曾離開。
他是黑暗中的光明,他是寒冬中的爐火。
“不累!彼@樣回答:“但還是想跟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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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說一句:宮箐,陸銘悅,楊岑羽三個人是閨蜜,后續(xù)會有宮箐的感情文
這篇依然是15歲之前寫的,沒過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