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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大白娘可是另一套如意算盤。辦訂婚,少不得大白家出錢,但訂婚不比結(jié)婚,形式簡單、花費少。而且訂了婚,小翠就跑不了了。到時候把小翠帶進城,和大白生米煮成熟飯,回來就可以省了結(jié)婚儀式,還讓小翠家挑不出理。到時候小翠大著肚子回來,料他們家也沒臉提要婚禮,更別提禮金什么的了。
但是小翠家提出要一個娘家嫂子陪著小翠進城,大白娘老大不愿意。這不但意味著一筆額外的開銷,還會阻礙她“生米煮熟飯”的計劃。
也不知道大白娘用了什么手段,據(jù)說是在車站的時候,偷偷藏了那個嫂子的車票,又趁人多甩了那個嫂子,一溜煙帶了小翠上車,留下那個陪同的嫂子傻眼在車站。反正在大家都沒有想到的情況下,大白娘成功甩下小翠娘家眼線,帶著小翠一個人進了城。
大白雖然口口聲聲不要鄉(xiāng)下姑娘,但是當亭亭玉立的小翠站在他面前的時候,他還是動了下心。女大十八變,小翠早不是那個黃瘦的小姑娘,不但人出落得水靈,打扮也不像一般的村姑土氣--有大哥從城里寄的衣物,小翠也算得鄉(xiāng)里的摩登女郎了。
小翠頭一回離開家,偌大的城市,除了大白和大白娘,她不認識第三個人了。那時候又沒有電話、網(wǎng)絡(luò),除了聽憑大白母子擺布,可憐的姑娘沒有別的辦法了。
頭幾天,小翠在大白娘的指揮下,洗衣煮飯擦地,包攬了所有的家務(wù)。好在本來就是勤勞的農(nóng)村姑娘,這點量的家務(wù)活,小翠還是輕松勝任的。但是尷尬的就是睡覺了。
大白不過是一室戶,兩張單人床—大白和大白娘的,中間連一道隔開的簾子都沒有。頭幾天,小翠自然是和大白娘一起睡,雖然沒有同床,但是一個房間里,邊上床上就是個陌生男子,小翠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忍受了幾天,小翠要求回家了。
大白娘怎么會同意小翠回家呢。她一邊假言安撫小翠,一邊努力慫恿兒子快把事給“辦”了。
大白三十多歲的人了,除了拉過小手,連姑娘的嘴都沒有親過。小翠這么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在面前,說不動心是不可能的。
但是大白還是猶豫啊。他左挑右挑,甩了廠長女兒,分了美女,目的是要找一個人美條件好的城市姑娘。小翠再美、再賢惠,到底是個鄉(xiāng)下人。
大白所在的城市,以前是以排外和看不起“鄉(xiāng)下人”而聞名的。大白對所有看不起“鄉(xiāng)下人”的想法和動作都表現(xiàn)的極度憤慨,但是,大白對娶鄉(xiāng)下姑娘是非常非常不情愿的。
理智上不情愿,但是天天晚上面對著一朵鮮花似的小翠,大白開始止不住心猿意馬了。
雄性荷爾蒙的分泌,加上大白娘的推波助瀾,大白在一個晚上把生米煮成了熟飯。
小翠當然有反抗,可是一個毫無防備的女人的力氣怎么敵得過男人,何況還有大白娘的“幫助”。
面對痛哭流涕的小翠,大白娘不以為然:反正已經(jīng)訂了婚,你遲早是大白的人。孤身一人在他鄉(xiāng),茫然無助的小翠也就只能這樣認為了,F(xiàn)在她就是大白的人了。
大白娘計劃成功,心滿意足之余,添了一分對小翠的鄙視。大姑娘,也不要彩禮,就跟著到了男人家里,還沒結(jié)婚就破了身,再好的姑娘也不值錢了。
既然不值錢,小翠的待遇當然直線下降。大白上班掙錢,當然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小翠包攬所有家務(wù)不說,吃喝的都是大白和大白娘剩下的。
家務(wù)活比起農(nóng)活總是輕松的,吃喝小翠也不是貪圖那點享受的人,最令姑娘痛苦的當然是大白**冷言冷臉,還有大白!
自從第一晚以后,小翠對大白總是害怕的,特別害怕晚上“那事”。
嘗著甜頭的大白當然不肯放過她,經(jīng)常要求歡。
就那么一間屋子,小翠連躲的地方都沒有。有時候小翠執(zhí)意反抗,弄得聲響大點,大白媽就會飄來一句“又不是姑娘了,做給誰看啊!”
大白除了晚上求歡,和小翠并不說話。雖然沒把持住自己的下半身,他到底還是不愿意娶一個鄉(xiāng)下姑娘。
大白娘看出了兒子的不情愿,一再追問下,大白終于不再“含蓄”,直截了當?shù)奶岢隽巳⑧l(xiāng)下姑娘的缺點:沒有工資—別人都是雙職工,一個家倆份工資;沒有戶口—將來孩子說不定也只能落農(nóng)村戶口……
大白娘沒有想到除了漂亮能干,娶媳婦還要能掙工資,落城市戶口。一想到小翠將來一分工資掙不到,還連累孫子不能落城市戶口,原來還算滿意兒媳婦人選的小翠,即刻落選了。
想到農(nóng)村媳婦的缺點,大白媽急了,趕緊把小翠送回了家。這個送,只是給買了車票送上車,到那里,還是小翠的娘家人去接的,大白娘躲在城里沒有露面。
大白娘也知道這事不占理了。等于是騙了人家的黃花閨女,睡了又不要了。這小翠家身強力壯的五個兒子,還不把自己給打死。于是大白娘不敢回家,就躲在城里兒子家。
大白倒是不慌,諒家鄉(xiāng)那些土包子也沒這本事到城里來找他。他安慰老娘不用慌,不過是自由戀愛沒有成功,城里這事多了去了。男的女的分手,誰也怨不著誰。要是小翠哥哥膽敢來搗亂,就是犯法,告警察抓他們。
大白娘信了兒子的話,在城里住了一陣子看看真沒事,也就放下了心。
小翠回到家,什么也不肯說,就整天一個人躲在屋子里面哭。村子里面飛短流長,從小翠跟著大白娘進城,大家就嚼蛆不斷,這回小翠一個人回來,回家后就不露面,村里人自然都猜到了什么,一時間,說什么的都有。小翠家里人也隱約知道,但是看小翠的樣子,又不敢逼問。
家里人只好自我安慰,反正是訂過親的。城里人天天要上班,說不定過幾天,大白就和他娘一起回來和小翠辦結(jié)婚了。
左等右等等不回大白回來結(jié)婚,小翠肚子卻一天天大起來了。小翠家著了慌,四處托人找大白?墒谴蟀缀退锒荚诔抢,于是找上了大白的三個姐姐?墒墙憬銈円彩呛痛蟀拙貌宦(lián)系了。
正當小翠一家無計可施時,還是在城市生活的大哥有見識。大白不是給家里匯款么,大哥從郵局找到匯款人地址,給大白去了信。說了妹妹的情況,要大白趕快回來辦婚事。
大白接了信,嚇得半死。只以為鄉(xiāng)下人沒見過世面,不能找到他,卻忘了還有小翠大哥這號人物。知道小翠懷孕大白更是恐慌,這下證據(jù)確鑿,無法抵賴,難道自己一世英才,就因為一時忍不住發(fā)泄了下,就要配上村姑過一輩子?決不能夠啊。
大白慌里慌張趕緊給小翠去了一封信。大意是說現(xiàn)在早就不流行父母包辦婚姻了,提倡自由戀愛。小翠所謂“訂婚”都是大白娘單方面包辦的,大白并不同意。經(jīng)過接觸,感到雙方?jīng)]有共同語言,不能幸福。自己在城里有另外心儀的姑娘,希望小翠也早日找到自己的幸福云云。隨信寄去100塊錢,算補償小翠來去路費。
信的內(nèi)容很快在村里傳開。人人都知道小翠送上門被人搞大了肚子,人家又不要她了。當初也有幾家向小翠求親被拒的,更是幸災(zāi)樂禍:讓你高攀城里的大學(xué)生呢。
可憐小翠挺著肚子,毫無辦法,某天半夜偷偷上吊自盡了。
小翠一死,她家人悲痛自不待言。尤其是小翠大哥,更是格外悲痛自責。小翠是他寶貝的小妹妹,和大白家的事情是他一手促成的,大哥覺得是自己害死了小妹妹,一定要替她報仇。
小翠大哥帶著兩個兄弟和弟媳婦,抱著小翠的骨灰盒,五個人到了大白工作的城市。大哥先按地址找到了大白住的地方。他并沒有驚動大白,悄悄向鄰居打聽了大白的工作單位、地址后離開了
第二天,小翠大哥一行五人來到大白的單位,恰逢上班時間,小翠哥哥嫂子們開始向上班的工人介紹大白做的虧心事了。
大家看到五個纏著白腰帶,手捧骨灰盒的人,自然是好奇的。小翠大哥講得又是這么個勁爆新聞,圍觀的人當然是越來越多。一下子,整個單位的人都知道大白干的這件事了。大白當天就成了過街老鼠,掩著臉從工廠后門溜走了。
鬧完了工廠,又到大白住的地方,仍舊是控訴大白。圍了好打一圈鄰居看熱鬧。大白娘雖然沖出來阻止,哪里敵得過對方五個人。
一下子,大白同事、鄰居都知道了這件事情,大白的名聲糟透了。
解釋下背景。
大白和小翠是同學(xué),是指讀的一個中學(xué),不是說一起的同班同學(xué)。他們鄉(xiāng)里也就這一個中學(xué)。
特意提到中學(xué)同學(xué)是因為那時候村里讓女孩子讀到中學(xué)是很稀罕的,男孩子都不是人人有書念的。是為了強調(diào)小翠家里從小對小翠的重視。小翠本人也受過基礎(chǔ)教育,不是目不識丁的.有筒子們提到報警什么的,那是不可能的,在當時的背景下面。
不要說八十年代的農(nóng)村了,即使是現(xiàn)在,女孩子遭到侵犯,還是有很多人選擇沉默。
再說即使報警,證據(jù)呢?
不可能讓小翠把孩子生下來就為了告大白。
所以大白才會那么篤定的讓小翠回家。他知道小翠家對他沒有辦法。
如果都在鄉(xiāng)下,那哪怕小翠的哥哥們把大白打殘廢了,也不會有人說個不。但是大白在城市里,他覺得小翠的哥哥們沒有這個“能量”報復(fù)他。
小翠大哥并不滿足于搞臭大白,他知道在廠里上班的人的弱點。
他帶著兄弟和弟媳婦,捧著妹妹的骨灰盒,開始天天去找大白的廠長、黨委書記、工會主席。弟媳婦們就負責號喪哭鬧,兄弟們就圍著領(lǐng)導(dǎo),要求開除大白,給自己沒每一個公道。
領(lǐng)導(dǎo)們不勝其煩,也關(guān)照保衛(wèi)科不要放這些人進來。但下面的人,有的出于義憤,有的純粹看領(lǐng)導(dǎo)麻煩的笑話,還有的被紅了眼,氣勢洶洶的小翠家人震懾住,小翠家人還是天天來鬧。
目的只有一個:廠里一定要開除大白.雖然輿論都譴責大白,但是那個時候,要開除一個工人,還是件大事情。沒有過硬的把柄是不行的。
小翠哥哥們只是鬧,卻沒有真憑實據(jù)。頂多按大白一個“生活作風(fēng)不良”,斷了他仕途上進的可能,要開除,卻還不能夠。大白被這陣勢嚇得半死,也天天去廠長面前辯白,求廠長放過自己。
可是廠長本來就因為的女兒的事情對他深惡痛絕,何況這個小翠這個事情本來就是大白做的傷天害理,廠長正愁沒有把柄把這礙眼的小子踢出去,又怎么會幫忙他的忙呢。
小翠的哥哥們一邊在廠里鬧,一邊也在找大白,想至少要狠狠地揍他一頓。大白也知道情況不妙,萬事小心。晚上決不出門,任憑小翠的哥嫂們在門口叫罵,只好當縮頭烏龜,白天出門也是偷偷摸摸,僻靜的地方絕對不去—唯恐被小翠的哥嫂堵住挨揍。
可是大白每天都要上下班,終于有一天被小翠哥嫂們堵住,幾個哥哥一擁而上,把他狠狠揍了一頓,好像還把腿給打骨折了。
骨折了的大白更是天天縮在屋子里面,不料有一天,廠里的工會主席居然來探望他了。那個時候,職工重病,單位工會派人探望是很多的。但是此時已經(jīng)臭名昭著的大白怎么勞動工會主席親自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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