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至少我曾經(jīng)愛過你……」
　　「我知道�！古⒌慕廾话驳念澏吨弥钊诵奶鄣倪煅收Z氣說完后，流下了淚水。
　　男子的手撫過對面女孩的臉頰，輕輕地用指甲刮著淚痕，但眼底的冷漠卻騙不了人。溫柔的語氣、憐惜的微笑，但是男子眼中淡淡的冷淡卻充滿著不在乎；他一直都很溫柔，無論對象是誰。
　　金發(fā)女孩緩緩的閉上藍(lán)眼，她知道過了今天，男子的溫柔將不再屬于自己……或許從來沒屬于過自己。
　　再度笑了，男子在對方的臉上留下輕輕的一吻，不帶感情卻又無限溫柔的一吻。
　　不說再見，因?yàn)椴幌Ｍ俣认嘁姟?br>　　「我知道……」男子用著詠嘆調(diào)的口吻說著，如同中世紀(jì)的純血貴族。
　　不知道是第幾次的分手，男子總是一個又一個換著伴侶，從最短的三天到最長的三年，自從上了國中后便沒有停止。告白、接受、交往、分手，不停重復(fù)著相同的過程以及結(jié)果；告白不會拒絕，分手更不會挽留。
　　男子有時會想，是不是自己身體里所留著的血，比冷血動物還要低溫，不然為什么從來沒有流過淚？
　　不，其實(shí)他曾經(jīng)流淚……在那位足以媲美夜明珠的女子逝去的時候。生活在黑暗的人們總是渴望著光明，就算遍體是傷也在所不惜，即使知道追逐光明這件事對他們沒有絲毫益處。
　　嘆了一口氣，男子在大街上往單一的方向前進(jìn)，乖孩子已入睡的時間，大街上依舊車水馬龍，夜都市隨著科技越來越發(fā)達(dá)，走上幾乎沒有人會去使用的天橋，男子獨(dú)自一人停駐在馬路上方，半倚欄桿。
　　望著腳下不停開過的車，路旁抽著煙，一臉兇神惡煞的少年，和打扮得花枝招展，畫著濃妝的女人，男子不禁勾起一抹笑。他喜歡剛剛那個女孩金發(fā)的燦爛，喜歡紅綠燈的單調(diào)，也喜歡七彩霓紅燈的絢麗，但是男子更喜歡「不存在」的色彩本身。
　　他舞動起雙手，優(yōu)雅如鋼琴家，他的手在空氣中彈奏著看不見的琴鍵，溫柔得像在愛撫嬰兒的臉龐。
　　不要擁有希望……便不會感到絕望。
　　※
　　清晨的陽光透過百葉窗的縫隙射進(jìn)室內(nèi)，淡淡的金色光芒將冷色系的房間增加了幾分溫暖，也為毫無人氣的空間添上了些許的生氣。
　　床上的男子皺著眉，略顯得不安的表情中帶有著一絲暴虐，緊閉的雙眼顯示主人依舊沉浸在睡夢中。
　　「叮~~咚。」
　　單調(diào)的電子音門鈴在這時打破了早晨的寧靜，男子猛然的睜開眼，除了一開始閃過一絲迷惘外，便是一片清澈的黑。劇烈起伏的胸膛，男子喘著氣從床上坐起，床單滑落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有些難受的抹掉汗水，他撥了撥額前黑色的發(fā)絲，沾染汗水的身體上，黏搭搭的觸覺令男子原本就不太平靜的內(nèi)心更加煩躁。
　　「叮~~咚，叮~~咚�！�
　　門前按門鈴的人似乎是不耐煩了，鈴聲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暫，那刺耳的電子音像是在催促似的令人難受。
　　男子的眼中閃過微弱但兇殘的殺氣，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男子掀開薄被，隨手拿起床頭的襯衫穿上，稍微扣了幾顆扣子后便走出房門。刺耳的聲音持續(xù)不斷，男子皺著的眉顯示著不悅，但腳下的步伐依舊優(yōu)雅得如同華爾茲的舞步，緩慢又富有節(jié)奏性。
　　走過一個人住略嫌太大的空間。貫穿了兩層樓的豪華風(fēng)格起碼四百坪，躍層的格局中，二樓的臥室和一樓的兩間客房中都有附設(shè)浴室，客廳挑高的天花板上是華麗的水晶燈，書房和辦公室在二樓，琴房、畫房，甚至還有一間專門放置健身器材的房間，和一間視聽室。
　　但是再豪華的氣息也掩蓋不了屋內(nèi)的冷清，沒有灰塵和垃圾的地板光亮得可以當(dāng)成鏡子，毫無臟亂又井然有序的家具以及雜物，漂亮的就像｜｜從沒有住過人，光拿來當(dāng)模型看待的樣品屋一樣。
　　濕黏的觸感依舊，男子從貓眼往外看去，包含無奈的嘆息在下一秒從嘴角溢出，煩悶地、無可奈何地解開鎖，他一把拉開大門。男子半倚門框伸手擋住入口，也不在乎自己現(xiàn)在的妝扮適不適合在公共場所見一位女人，也不邀請對方入內(nèi)，只是半倚著門看著對方。
　　「你好�！�
　　「你……不，是你們。你們到底夠了沒？！」
　　清脆又溫和的語氣，身穿黑西裝的女子有著一頭柔順的黑色長發(fā)以及漂亮清澈的褐色眼睛，她看向男子的眼中，微笑如同春風(fēng)般綻放。
　　男子不悅的咪起眼睛，黑色的瞳孔中因?yàn)榕瓪舛W閃發(fā)亮，壓抑著自身的情緒，男子用著緩慢的語氣問。女子并不生氣，依舊溫柔的笑著，而且是打從心中溫柔的笑著，原本平凡的長相因?yàn)檫@樣而散發(fā)著光芒。
　　男子厭惡著對方的笑，因?yàn)檫@就像心中的一根刺，拼命提醒他自己的微笑是多么虛假的一根刺。
　　「我記得，我說過，我不想淌你們的渾水，以前、現(xiàn)在還有未來都不想�！�
　　「胤鸞……我們很想你，回來吧？」
　　男子勾起一抹一如往常的假笑，掛上了名為溫柔的面具。女子的眼中閃過后悔，有些抱歉地說著，但男子只是皺了一下眉后便沒有其它的反應(yīng)。
　　「……凌蝶回去吧。我不會再涉足那片世界了。」
　　「胤鸞，我求你回來吧？！」
　　「回去吧�！抑淮饝�(yīng)過不會『主動』去傷害。」
　　男子過了一會兒后開口，笑容參雜著些許的自嘲。凌蝶不想輕易放棄，又說了同樣的問句。但胤鸞只感到有些煩躁，眼睛多了陰霾。他知道這只是借口，他只是懦弱得只敢逃避而已。
　　所以胤鸞才一反之前的作法，逃離了那個世界，而不是去報(bào)復(fù)。
　　「你……好殘忍，我會再來的�！�
　　凌蝶不敢置信地說著，略為瞪大的雙眼顯示著主人的意外。凌蝶搖了搖頭后離開。
　　胤鸞凝視著凌蝶的離去，眨了眨干澀的雙眼，將門關(guān)上。他不清楚自己究竟想要干麻，只能夠望著一片寂寞的屋內(nèi)恍神。
　　下午的時候有一個陰沉的天，一反早晨的晴朗下著雨。像哭泣……也像心傷。烏云遮蔽了光線，灰蒙蒙的天空下著綿綿細(xì)雨，滴滴答答的聲響不停地回蕩在濕悶的空氣當(dāng)中。從窗口望去，一把又一把的雨傘像荷葉一樣敞開，晶瑩剔透的雨滴像水晶一樣散發(fā)著光芒，從雨傘尖端滑落地面時發(fā)出了輕微到幾乎沒有人聽到的破碎聲。像心碎……也像絕望。胤鸞抿了抿嘴，手臂環(huán)繞在胸前冷冷地看著窗外，眼神幾近無情。
　　雨的一生便是如此短暫。
　　勾起一抹冰冷的微笑，胤鸞伸出一只手觸摸著玻璃，像是能穿透并碰觸到停留在窗面的水滴。
　　「思考死亡本身的意義根本就沒有意義，相信神明的真實(shí)也只不過是自我麻痹，時間不會為了人類停下�！�
　　胤鸞的表情極為冷淡，雖然語氣顯得有些哀傷，但唇角帶著冷漠。明明會讓人聯(lián)想到大提琴的低沉、醇粹，卻也令人聯(lián)想到死亡的吊鐘。人們能抓住什么？……或許，什么都抓不住，就像抓起一把散沙，即使抓住了，也只是片刻，慢慢的流失，無法控制、無法阻止。
　　閉起眼睛，胤鸞感到沉重感隨著悲哀蔓延身軀，令人喘不過氣來。他嘆了一口氣，覺得這樣子的想法并不適合自己，但卻忍不住這樣延伸下去。搖了一下頭，想得太多對自己沒有好處，但是卻無法阻止自己鉆牛角尖。
　　拉起窗簾，胤鸞轉(zhuǎn)身離開客廳，走向廚房。
　　從冰箱中拿出一瓶礦泉水，胤鸞有些煩躁地咬著剛從面包機(jī)中彈出的吐司，一旁的電視上演著毫無新意的連續(xù)劇。胤鸞皺了皺眉頭，終于忍不住將電視關(guān)掉，但是已經(jīng)心煩氣燥的心并沒有因此平靜下來。
　　將咬了幾口的吐司放回桌面的盤子上，胤鸞有些陰沉地?fù)撝槨?br>　　「她變了、我變了、你……誰都沒有錯也誰都有錯�！�
　　※
　　凌蝶走在街道上，他知道這件事情原本就沒有對錯，但還是會忍不住感到怨懟，這種丑陋的想法讓凌蝶忍不住揚(yáng)起自嘲的微笑。
　　「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情，卻選擇了忽視�！顾挠洃浝�，他是那么地溫柔�！甘遣皇侨绻莻�時候死的是我，現(xiàn)在在你心中的也會是我？」
　　低低地笑了幾聲，這種即使知道是種妄想?yún)s依舊無法不去想象的處境讓凌蝶忍不住感到苦澀。曾經(jīng)身為白色烏鴉般的存在，生活在黑色鳥群中的女子終究墮落在深沉的黑色泥濘之中。
　　「錯不在死亡的人身上，更不會在活在后悔中的我們。唯一可以確定的，便是再怎么去追究也不會有任何改變。」她望著頭頂上的一片天，眼睛深處閃過絕望，也閃過希望。「她對你而言是你的光明，這是我無法更理解的事實(shí)……但是，你和我們通通都是屬于黑暗的生物，根本沒有擁抱光明的資格。」
　　因?yàn)楫?dāng)手沾上了同類的鮮血后，就已經(jīng)不能被稱為人了。
　　「為什么你會認(rèn)為自己可以留在這個根本不屬于你的天空下呢？」
　　眼中閃爍著瘋狂，行走在鮮血道路上的他們?nèi)诵允鞘桩?dāng)被丟棄的東西。因?yàn)閾碛腥诵詻]有利益，也沒有好處�；蛟S只要想繼續(xù)活下去，瘋狂便是無法避免的過程，而唯一的結(jié)局是死亡。
　　但是不管她將話說得多么漂亮，她還是完全下不了手。是不是先愛上的……注定是吃虧的那一個？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著你啊！」
　　淚水從眼角滑落。凌蝶的微笑是愉悅的、是真心的……是不會毀滅的。眨了眨眼睛想將眼前霧茫茫的一片弄去，卻只是讓傷心洶涌得更加厲害。她微笑的角度是如此的完美，但在淚水的相襯下卻更顯得虛假。
　　笑容可以在不知不覺間連自己都給欺騙，真實(shí)與虛假分不清后就不需要去分辨了。
　　什么是真實(shí)？什么是虛假？又有什么意義？
　　「你明明說過，只要我能夠繼續(xù)微笑的一天，你就會待在我身邊的��！所以我才會用盡更種辦法好讓自己臉上的微笑永遠(yuǎn)都像是真心的！」
　　但是為什么？為什么還是離開了？為什么眼中閃過的是厭惡？為什么？為什么不告訴我呢？
　　「放棄與不放棄，似乎已經(jīng)沒有區(qū)別了……」
　　※
　　一天下來什么都不想吃，也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是靜靜地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發(fā)呆。見到故人之后那些極想忘卻的回憶又一下子涌入腦海中，知道會難過卻忍不住回憶著，并痛著……
　　行尸走肉，是不是就是這樣？活著的同時也是死著。
　　有人說陌生的地方使人自在，有人說熟悉的環(huán)境使人放松，有人說無論什么環(huán)境，地獄一直在……而只有身處煉獄之時，人們才得以窺視天堂之貌。
　　但是對他來說天堂和地獄已經(jīng)沒有差別了，因?yàn)椴还苣囊粋�地方都沒有「她」的存在。
　　「為什么你要離開我？被留下的那一個永遠(yuǎn)都是痛苦的那一個啊！」
　　無法流淚的話也就無法宣泄悲傷，腐敗化膿的傷口也無法好轉(zhuǎn)。
　　其實(shí)……他還記得的，不管離開黑暗多久也沒用，因?yàn)槟欠菸鄯x的黑水已經(jīng)深入骨髓。
　　濃稠的腥味伴隨著快感，刀子刺入□□的觸感以及子彈穿透肌肉發(fā)出的撕裂聲和爆鳴聲，鮮血流過手心從指縫中一滴一滴流淌并在掌上留下褐色的痕跡。新鮮血液的味道是甜的，帶著咸味和些許的苦味，是種誘惑又迷人的味道。
　　聆聽，夜晚的寧靜使人抓狂，沒有半點(diǎn)音響的片刻寂寞及孤單被無限放大，平時可以輕易忍耐的在此刻變得無法忍受，在從無聲習(xí)慣熱鬧后再度回歸寂靜，逼迫得自己隨時都有可能處在理智破碎的邊緣。
　　回憶在這個時候無法帶給他快樂，只剩下折磨。耳邊似乎還可以聽到那溫柔婉約的安慰，胤鸞的心中已經(jīng)快被無盡的憂傷及痛苦撕裂。
　　『其實(shí)，殺過人的雙手，和沒殺過人的雙手……一樣罪惡�！�
　　無法自制地陷入回憶和現(xiàn)實(shí)的交錯，胤鸞摀著頭分不清楚哪個是真實(shí)，而哪個又是虛假？他用著熟悉的意大利語問著：「Dio! Filthy come la salvezza delle anime?E se vi sono ammissibili per il vero amore?」（神啊！污穢的靈魂該如何得到救贖？又是否有資格得到真愛？)
　　問題似乎早就已經(jīng)得到了答案……他沒有得到幸福的權(quán)利，更不用去談?wù)摼融H或真愛這些奢侈品。
　　因?yàn)椤肝�，有罪�！?br>　　「碰！」
　　※
　　擁有一份不完全的愛和不被愛哪個比較痛苦？自私不是一種罪而是一種本能……為了保護(hù)自己。
　　「對不起……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受不了了�！�
　　凌蝶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中握著的手槍是從所未有的沉重。
　　老實(shí)說，要厘清自己的情緒是很困難的一件事，無法清楚地分割一份傷心有幾成是為了哪些事情，也無法判斷這份混雜了各種情緒的感情究竟該被稱為什么。心痛的意義有很多種。
　　「我愛你……愛著你�。　�
　　無法被響應(yīng)的愛實(shí)在太過沉重，她已經(jīng)負(fù)荷不了了。手槍從顫抖的手中掉落，在敲擊到地面的同時發(fā)出聲響。臉上的微笑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必要，凌蝶摀著嘴巴淚水像是斷了線的珍珠項(xiàng)鏈般滑落，碎裂成滿地的傷悲。
　　胤鸞的上半身由胸口那邊開始蔓延著血色，他有些遲頓地坐正后伸手觸摸胸前的紅艷，并有些好奇地舔舐著手上的血跡，揚(yáng)起如同孩童般純真的微笑。
　　「原來我的血……還是紅的��？」
　　他滿足地笑著，這種反應(yīng)讓凌蝶她的淚掉得更加地?zé)o措。她哭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了一件怎樣的事情。她忍不住看著胤鸞，用著有些絕望的眼神盯著。
　　「看著我�。槭裁床还芪以趺醋�，你都不看我一眼？」
　　胤鸞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血液因?yàn)榇髣幼饔楷F(xiàn)得更加厲害，他卻像是沒感覺一樣地微笑著。他跪在凌蝶的面前，身后的地上到處都是他的血，他輕輕地用指甲刮著凌蝶臉上的淚痕，眼底的冷漠深處藏著一抹情緒。
　　「凌蝶……你打歪了�！棺ミ^凌蝶的手，胤鸞有些抱怨地說。他將凌蝶的手放在自己沾滿血液的胸前，用著溫柔的語氣說著：「你不應(yīng)該只射擊我的肺部，心臟或太陽穴不是更可以確定我的死亡嗎？我記得我教過你�！�
　　摀住耳朵，凌蝶搖晃著頭部。
　　「胤鸞？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為什么要道歉呢？我很高興我的生命是被凌蝶奪走的喔�！�
　　胤鸞淡淡地笑著，越來越冰冷的感覺讓他知道自己的死期已經(jīng)不遠(yuǎn)。
　　「如果可以我想再看一次意大利蒼穹的北極星。小蝶，將我的骨灰和『她』的放在一起好嗎？我想跟她……永遠(yuǎn)……在一……起�！�
　　久違的昵稱讓凌蝶停下淚來，對她來說有些殘忍的要求讓她露出苦笑。懷中冰冷的身軀已經(jīng)沒有生命跡象，或許對胤鸞來說這才是他渴望的結(jié)局，但是她真的笑不出來。
　　「胤鸞？我愛你……一直都愛著你��！」
　　雖然說，或許除了愛擁有的更多是恨，但她真的很愛很愛胤鸞。
　　為什么明明可以躲過卻不去閃躲？為什么他要在死前連一點(diǎn)妄想的機(jī)會也不留給她？
　　「所以我才說……你好殘忍。」低下頭去親吻胤鸞已經(jīng)有些僵硬的嘴唇，凌蝶落下今晚最后一滴的眼淚。閉上眼后，凌蝶有些哽咽地說著：「你明明知道……我永遠(yuǎn)也拒絕不了你。」
　　當(dāng)凌蝶再度掙開眼，她的眼中已經(jīng)失去了人類該有的情緒，虛無得可怕。
　　「如果沒有遇見你……就好了�！箰矍槭裁吹摹緵]有利益，也沒有意義。如果一開始就沒有希望，就不會感到絕望了。「要是沒有遇見你就好。」
　　喃喃地念道，凌蝶勾起一抹苦澀的微笑，她舉起手中的槍枝對準(zhǔn)了自己的太陽穴……
　　完結(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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