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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王若璇想離婚,想了一段時間了,真的想離。說不上來為什么,在旁人看來,周俊昊,一沒出軌,二沒家暴,加上還是個英俊霸總,人人都羨慕她的婚姻,但是說不上來為什么,王若璇覺得不得勁,她想離。
他們戀愛一年,結婚兩年,離婚這個想法,是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才有的,她越看周俊昊,越覺得不順眼,連他在家喝口水,揚起的下巴弧線,她都覺得礙眼。
然而,她感覺周俊昊卻毫無自覺。
周一的清晨,周俊昊穿得人模人樣,扣上了一對銀色的袖釘,準備出門。
見王若璇還躺在床上,周俊昊停在臥室的大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你生病了么?”
按照平時,王若璇肯定會起來送他,哪怕不起來吃早飯,也會親他一口,送他上班。
像如今這樣躺在床上,有點反常。
王若璇躲開了他的手,縮進了被子里,悶聲悶氣道:“沒事,就是太累了,多睡一會兒就好了!
周俊昊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經(jīng)快八點了。
今天的行程不允許他再多呆了。
可他的手依舊順著她蜷縮的背脊往下?lián)崦,隔著薄薄的絲綢面料,摸到了她的左臀。
涼的。
她應該沒生病。
“要是還是不舒服,讓阿姨給你買點藥?”臨走前,他不放心地說。
“你知道自己給自己開藥的,都是有病么?”她故意杠了周俊昊一句。
周俊昊眉頭皺了短暫的一瞬,又舒展開,卻什么都沒說。
聽到門響以后,王若璇翻身爬了起來。
她先去洗了個澡,又坐在梳妝臺前化了很久的妝,給自己選了一條炫目的金色吊帶裙。
她準備出門,并不是去上班。
王若璇不上班,準確來說,她已經(jīng)不上班很久了,自從嫁給周俊昊以后,她一天班都沒上過。
他們沒有小孩,她也不是什么家庭主婦。
周俊昊她的高中同學,不,也不能說是高中同學,他倆也不同班。
周俊昊在學校里很有名,因為長得又高又帥,會打籃球,并且騎一輛拉風的摩托車上下學,車后座上坐著全學校最漂亮的女孩子。
可惜,王若璇卻不是他車后座的女孩子。
周俊昊學習不好,不務正業(yè),但她是個學霸,不問風花雪月。
兩人在高中時代,并沒有多少交集,僅限于,她知道他叫周俊昊。
然而,高考的那天,幾個學校打散考試,她和周俊昊在一個考場。
她身后坐著的其他學校的男生,看上去流里流氣,叫她姐姐,好像和周俊昊認識。
看完考場的當天,那流里流氣的男生就去和周俊昊說話,目光卻望向王若璇。
王若璇也就順著他輕飄飄的目光,看到了他身側站著的周俊昊。
可是,她也只是看了他一眼,輕飄飄的,無足輕重的一眼,就像是當時,高中時代的周俊昊,對于她來說,無足輕重。
直到多年后的一天,她在友人的聚會上再次碰到了周俊昊。
她起初,并不覺得周俊昊記得自己和他一個高中。
可是周俊昊準確地叫出了她的名字:“王若璇!彼钠【破亢退呐隽伺,“我倆高考一間考場,你記得么?”
陳年舊事,他竟然記得,王若璇大感驚訝,但依舊老老實實地答道:“記得!
那一場聚會,王若璇第一次和周俊昊聊天,他為人風趣,擅長和人打交道,逗得王若璇一整個晚上都很開心。
散場的時候,王若璇走出酒吧,周俊昊騎著他拉風的摩托車等在門口:“送你回家?”
虛榮心作祟也好,彌補青春期缺憾也罷,還是和前男友分手以后空空蕩蕩的無聊,鬼使神差地,王若璇接過了他遞來的頭盔。
夜風吹拂著她的頭發(fā),光怪陸離的城市飛馳而過。
王若璇趴在周俊昊背后,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周俊昊的確送她回了家,不過是回了他的家。
一進大門,王若璇便迫不及待地親吻他的嘴唇,他們像是黏在一塊的兩個糖人,難解難分。
月升月落,朝陽升起的時候,王若璇猛然驚醒,腳底抹油地先走為敬。
王若璇坐在出租車后座,回憶完往事,手包里的手機“叮”一聲響。
【出門了么?我到了,鄭鸞也在,快來!
王若璇捏緊了手機,掌心微微冒汗。
出租車停在了凱合酒店門口,王若璇輕車熟路地繞過庭前的噴泉從側門進了酒店,進了咖啡廳。
周漫等在靠門的卡座里,朝她揮了揮手。
王若璇坐進去后,周漫才朝靠窗的方向一瞟:“鄭鸞剛來不久,選了個靠窗的位置坐,點了杯咖啡,好像在等人!
王若璇順著她的目光望去,鄭鸞靜靜地坐在窗邊,身上穿著一襲貼身的花紋長裙,依舊美得像一幅油畫。
鄭鸞從小就是班花,也是他們高中的;。當年,周俊昊摩托車后座上的女孩之一。
細想起來,應該也是其中維持時間最長的一個,據(jù)說鄭鸞和周俊昊分手后,又和周俊昊最好的朋友談起了戀愛,兩個朋友生了嫌隙,鬧得很是不愉快。
后來,鄭鸞便出國讀書,生活,最近才回國。
一回國,她便聯(lián)系上了周俊昊。
凱合酒店便是周俊昊的產(chǎn)業(yè)之一。
王若璇知道此事,是一個月前周漫來凱合和人談業(yè)務,碰巧見到了鄭鸞和周俊昊,兩人也坐在這間咖啡廳里,相顧無言,但鄭鸞看上去很是傷情。
“她又來找你們老周?”周漫壓低聲問。
王若璇轉回了眼光:“等等看吧,如果真是鴛夢重溫,總會見面的!
周漫看她面色冷凝,又道:“萬一沒事呢,約在咖啡廳,人來人往的,說不定沒什么!
周漫其實也挺糾結,本來不想告訴王若璇,但是她和王若璇多年好友,萬一真有點什么,她知情不報,總歸說不過去。
她于是特意多來了幾趟凱合,每到周一,鄭鸞似乎都在,她這才告訴了王若璇。
今天是王若璇第一次來這個咖啡廳蹲點。
鄭鸞果真來了。
王若璇并不感到意外,意料之中一樣,反而周俊昊和她結婚,倒像是個意外。
或許是年齡到了,他想找個賢妻良母吧。
周家家大業(yè)大,周俊昊從他大伯手里接過凱合也就是前幾年的事情。
他可能也厭倦了花花草草,鶯鶯燕燕,不如一個穩(wěn)定的小家庭,他才能把全部精力投身到事業(yè)上。
自己呢,王若璇低頭看了一眼,她因為些微緊張,而微微顫抖的雙手,事業(yè),是沒有了。
家庭呢,可能很快也沒了。
身后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即便不回頭,她也能準確分辨出周俊昊的腳步聲。
“你怎么來了?”他的聲音轉眼近在咫尺。
周漫嚇了一跳,沒想到周俊昊為何會從側門進來,還以來就走到自己的卡座,這個卡座的位置,從外面根本看不到,即便是從側門進來,也看不到坐著的人的全貌,能看到一點側影就不錯了。
王若璇扭過頭,看周俊昊的眉頭皺作一團。
“你不冷么?”他看了一眼她身上的金色吊帶裙。
夏日炎炎,但咖啡廳的冷氣開得很足。
他伸手又去摸她的額頭,卻被王若璇躲開。
她的視線望向鄭鸞的方向,又抬頭看了一眼周俊昊。
“我來喝咖啡,你呢?”
周俊昊笑了笑:“我也來喝咖啡,剛巧有個熟人,介紹你們認識!
王若璇聞言一愣,周俊昊卻拉起她的右手,將她帶起了身,緩步走向鄭鸞。
這么囂張的態(tài)度,王若璇著實沒料到。
鄭鸞此刻也抬頭看向了兩人。
她唇角一彎,道:“周總,不介紹一下么?”
“這是我太太,王若璇!敝芸£坏。
王若璇想撒開他的右手,可是他握得很緊,無名指上的戒指硌得她手指發(fā)麻。
“你好,我叫鄭鸞,是周總的高中同學!
王若璇心說,我知道,面上卻也禮貌地笑了笑:“你好!
周俊昊拉著王若璇坐下,鄭鸞便給他遞了一份文件,王若璇側眼看去,是類似于商務合同的東西。
周俊昊松開了她的手,翻起了那份文件,可她能感覺到對面鄭鸞的目光還停留在她的身上。
接下來的十來分鐘,周俊昊和鄭鸞就文件的內容探討了起來,似乎是樁合并的生意。
原來是談公事。
王若璇一面聽,一面無聊地搓了搓手指。
鄭鸞并沒有久留,咖啡喝完,便起身走了,走之前說:“下周,我把第二階段的計劃書帶來!庇謱ν跞翳f,“很高興見到你!
王若璇坐得久了,肩膀涼颼颼的,鄭鸞一走,她也站了起來:“我回去了!
“等等!敝芸£粎s叫住了她,把深灰色的西服脫下,披到了她肩上。
王若璇想躲,卻沒躲過,周俊昊蹙眉道:“你究竟怎么了?”
“沒怎么!彼龥]好氣道。
周俊昊眼睛亮了亮,道:“你記得鄭鸞。”
“嗯。”
他低笑了一聲:“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她來借錢,我以為你不認識她,便沒跟你提!
“嗯!
他伸手撩起了她耳邊的碎發(fā):“不生氣了!
王若璇煩躁地拍開了他的手:“我沒生氣!
“啪”一聲響,她拍得挺重的。
周俊昊面色嚴肅了些,又問了一遍:“你到底怎么了?”
王若璇耳中嗡嗡響了兩聲,心底的煩躁翻涌,壓都壓不住,只顧繃著嘴唇不說話。
見到她的模樣,周俊昊眼中浮現(xiàn)出了隱隱的擔憂:“你怎么了?有什么話不能和我說么?”
王若璇耳中嗡鳴不止,她脫口而出道:“我想離婚!
“什么?周俊昊面色怔忡,頓了一瞬,“你說什么?”
“我想離婚!
“我不同意!彼穆曇舻土撕脦锥取
王若璇咬緊了嘴唇。
周俊昊卻忽然伸手去摸她的嘴唇:“別咬了,待會兒得出血了。”
王若璇目不轉睛地盯著他:“你初戀回來了你不想離么?”
周俊昊“呵”得一聲笑:“我初戀不是你么?”
“放屁!蓖跞翳忾_了他的手。
“王若璇,咱們可不興這樣,你這叫始亂終棄。”他笑著說,語氣涼颼颼的。
這句話,周俊昊之前就給她說過。
在他們共度了一夜之后,周俊昊不知道從何處打聽到了她的手機。
王若璇下了夜班,從醫(yī)院剛走出來開機,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他在電話里,和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句話。
咖啡廳,是不能再呆了,王若璇站了起來:“我要回家了。”
“路上注意安全,要幫你叫車么?”周俊昊體貼地問,仿佛剛才的對話不存在似的。
她最煩他這一點。
每次吵架,都像是吵了個寂寞,是她一個人無理取鬧。
她氣呼呼地往外走,周俊昊也站了起來,隨著她的腳步,往外走。
“你最近去看鄧醫(yī)生了么?”
等車的間隙,他輕聲地問。
鄧醫(yī)生,鄧顯,華醫(yī)大的金牌心理醫(yī)生,王若璇找他看過幾次病。
她只默不作聲地站著。
看了也白看,該做惡夢,還做惡夢,該耳鳴,還耳鳴,該手抖,還手抖。
她再也不能當醫(yī)生了。
學醫(yī),從醫(yī),前前后后整整八年,除了這個,別的她什么也不會干。
上不了手術臺,她成了一個廢物。
病人死了,她就是一個廢物。
銀色的轎車繞過噴泉,開了進來。
周俊昊忽然捏了捏她的無名指:“老婆,明天我休一天假,我陪你去看醫(yī)生,好么?”
王若璇的太陽穴突突跳了起來,猛地甩開了他的手,倉惶地坐上了轎車后座。
周俊昊下定決心,明天一定要讓王若璇去看醫(yī)生。
她工作也好,不工作也罷,他不在乎。
但是,王若璇快不快樂,他在乎。
這兩年來,她像是一朵花,慢慢地凋零,心靈上的凋零,內疚和自責快要把她壓垮了。
他愛她的脆弱,如果不是她脆弱,心高氣傲的王若璇,大概率,不會這么快答應嫁給他。
他卑劣地利用了她的脆弱,他原以為新的生活可以令她快樂起來。
可惜,或許不能,她心里的一個小小角落一天又一天地枯萎。
周俊昊轉身上樓,盤算著明日的行程,一個帶著鴨舌帽的快遞員行色匆匆地從酒店正門以極快地速度沖了進來,他懷里銀亮的光芒閃過。
出于一種本能,周俊昊回身一望,恰好看到他如同野獸一般,朝自己撲來,他手中的長刀,徑直對著他的左胸腔。
*
王若璇頭疼欲裂地回到家,倒頭就睡。
醒來的時候,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黑了。
她看了一眼床頭柜上的時鐘,剛過半夜一點。
床上沒有別人,她起身下樓去客廳,也沒有人影。
她的手機上并沒有未接來電。
周俊昊還沒有回來。
平日里,偶爾有應酬,除開出差不在本市,他幾乎都會在九點前回家。
王若璇撥通了他的號碼,鈴聲響了很久,卻無人接聽。
她的心里沒來由地空落落的,若是平時,半夜一點,她大概會等一等再打,但是此時此刻,王若璇翻開了自己的通訊錄,找到了幾乎沒撥過的周俊昊的秘書的電話。
小唐,她記得他叫小唐。
她等了好一會兒,耳邊聽到“噠”一聲響,手機被接了起來。
“周太太!彼穆曇纛澪∥〉。
王若璇深吸一口氣道:“不好意思,小唐,這么晚打擾你了,我想問一下,我先生呢?”
他的聲音顫抖著,快要哭出來似的:“周,周總在華醫(yī)大,周太太,你快來吧。”
王若璇只聽耳中“嗡”得一聲響,太陽穴將要裂開似得痛了起來。
可她顧不得太多,胡亂套上了沙發(fā)上的米色風衣,便去車庫開車。
她鮮少開車,卻開得風馳電掣。
周俊昊在醫(yī)院,怎么回事,她白天見到他的時候,明明還好好的啊。
她心急如焚地停好了車,進了醫(yī)院大樓,去了急診部。
值班的護士認識她,面露驚訝道:“王醫(yī)生,你怎么來了?”
“我先生在哪里,他叫,周俊昊。英俊的俊,昊日的昊!
她的臉上毫無血色,醫(yī)院熟悉的氣味已然使她將要窒息一般,更何況,周俊昊還在醫(yī)院里。
值班護士很快找到了他的位置:“在十六樓,C17!
十六樓是重癥監(jiān)護室。
王若璇腦中一陣暈眩,腳底軟綿綿的,卻飛快地跑向了電梯。
C17門口站著好幾個人,王若璇跌跌撞撞地跑過去,被一個人攔了下來。
他的面色冷肅,六十上下的年紀,是周俊昊的大伯,周瀾,他身旁站著一個西裝筆挺的年輕人,和他長得七八分像,是他的兒子周俊祈。
周俊昊的爺爺過世后,這兩個人就是他唯一的血親。
他們既然來了,為什么沒有早一些通知她呢?
王若璇耳中嗡鳴不止,小唐迎了上來:“周太太,你先冷靜一下,現(xiàn)在不能探視,周總剛做完手術,需要靜養(yǎng)!
王若璇頭重腳輕地立著:“他到底怎么了,為什么會這樣?”
“還在調查當中,周總是白天被人突然襲擊的,那刀具直接插到了他的左胸上!
左胸?
饒是天旋地轉的感覺包裹了她,王若璇依舊聽清了他的話。
左胸……
她扶著醫(yī)院的白墻站穩(wěn)了些。
C17的大門緊閉,透過玻璃窗,她看見了躺在床上戴著氧氣面罩的周俊昊。
她深深地急促地呼吸了幾下,腦中努力回想著白天,她和周俊昊的畫面。
她說,要和他離婚,還說他放屁。
王若璇輕輕晃了晃腦袋,回身又看了一眼,并排而立的周氏父子。
她耳中的嗡鳴,漸漸平息了下來,她扭頭問小唐:“那個人抓到了么?”
小唐點點頭:“抓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彼纳眢w慢慢地滑到了墻邊的塑料椅子上。
“王醫(yī)生。”經(jīng)過的護士,認出了她。
王若璇輕輕點點頭,指了指C17:“我先生在里面,我能看看他的報告么?”
護士瞪大了眼,卻沒有拒絕:“你和我來取吧。”
王若璇站了起來,又轉身道:“大伯,今天等了很久了吧,您先回家休息吧,這么晚了,您白日再來也可以!彼瓜铝搜郏斑@種致命傷,一時半會兒,他也醒不過來!
周瀾與周俊祈對望一眼,才道:“辛苦你了,明日白天我們再來!
王若璇復又看向小唐,小唐卻避開了她的眼神,她微微笑道:“唐秘書也辛苦了,回家睡一覺,明天再來吧!
眾人拖拖拉拉地走了過后,護士才問王若璇道:“王醫(yī)生,是不是知道周先生的情況?”
王若璇眨眨眼:“沒人告訴剛才走的那些人吧!
護士搖搖頭:“周先生有保密協(xié)議的,可不敢亂說!彼滋炀涂吹搅四且环荼C軈f(xié)議,上面有兩個名字,一個是他過世的爺爺,另一個就是王若璇。
周俊昊,千萬分之一的概率,他是傳說中的‘鏡面人’,他的心臟長在右邊。
王若璇看了術后報告,失血量大,但好在不是致命傷。
她的心跳緩了下來,胸腔上的壓的巨石,松動了一些些,令她得以喘息。
豪門秘辛,周俊昊不愛跟她講,但她也隱隱約約地能夠猜到。
周俊昊的父親是,他爺爺培養(yǎng)的接班人,可他車禍身亡以后,老爺子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那一年,周俊昊只有十一歲,遠遠不夠格。
周瀾一度掌控了整個凱合。
周俊昊卻正在“叛逆”的青春期,不學無術,招蜂引蝶。
老爺子的身體越來越扛不住,直到三年前,周俊昊卻像一夜之間變了個人,忽而得到了董事會超過半數(shù)以上的支持。
周瀾,這才意識到,他興許從來都低估了“不學無術”的周俊昊。
王若璇靜靜地翻完報告,對護士道:“我想進去看看他!
夜色深沉,C17里面只有儀器,藍色的光亮,麻醉的藥效還沒有過。
周俊昊躺在床上,就像平時一樣,只是睡著了一樣。
他睡著的時候,很規(guī)矩,從不亂動,不像她,輾轉反側,時常把他碰醒。
王若璇坐到了床邊的凳子上,她捏了捏他右手的無名指,因為手術,上面的戒指,已經(jīng)被人摘了。
她掃了一圈,在床頭柜上,看見了那一枚金戒指。
她的眼眶發(fā)酸。
“我不想離婚,我騙你的。我只是覺得自己好沒用,廢物一個。與其你把我甩了,不如我先把你甩了,這樣最好!彼p輕地嘆了一口氣,“但是吧,我來的路上,反反復復地想,萬一,你不行了,我怎么辦啊,我是個廢物,怎么照顧你啊,我可能還是得振作起來吧,哪怕不愿意,為了你,也為了我自己,我還是應該嘗試一下,嘗試一下原諒我自己。”
她的眼淚終于流了下來:“你知道的吧,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救活那個媽媽,也沒有救活那個嬰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盡了全力了,周俊昊。”她好久沒有痛痛快快地哭過了,一面哭,一面流鼻涕,摸了半天,才在米色風衣里摸到了半包紙巾,她這才注意到這件風衣的袖口很長,這根本不是她的外套。
她捏著的那根無名指卻輕輕地動了動。
他的呼吸又輕又淺,卻抬手摘了面罩:“老婆,你……別哭了……哭得我胸口疼。”
周俊昊醒了。
大難不死地醒了。
他的傷勢緩緩地痊愈了。
周俊昊沒死,案情調查突飛猛進,那行兇者推翻了先前的口供,一口咬定是受了周俊祈的唆使。
周俊祈被判刑的當天,周俊昊終于出院了。
出院前,鄭鸞還拎著個五顏六色的花籃來瞧他。
周俊昊躺在病床上,翻個身,半天叫不醒。
王若璇只好送她下樓,鄭鸞朝她眨眨眼道:“你其實知道我是誰,對吧?”
“知道,;ā!蓖跞翳财沧臁
鄭鸞笑了一聲:“;ㄅ湫2荩钆!
“嗯!
鄭鸞回憶過往道:“那會兒吧,我其實挺高興的,放學后,就去游戲廳,看他打游戲,或者看他打籃球,但他其實對人淡淡的,我陪著他,就像個普通朋友,壓根沒有外人想得風花雪月,可他人帥,追他的人多了,我特虛榮,還問過他,難道不覺得自己好看,我倆最配,還問我和童淼誰更好看?”
童淼也是他同班同學,還是他的緋聞女友之一。
王若璇又“嗯”了一聲。
“你猜他怎么說,他說都還行。”鄭鸞笑了一聲,“我不服氣啊,我就問他,那你覺得放眼全班,誰最好看!
王若璇不是很想聽下去,打斷道:“我?guī)湍憬熊嚢伞!?br>
鄭鸞記得,當時的周俊昊停住了動作,好像真的在思考,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最好看的不在我們班吧!
她當時急切地追問:“哪個班,哪個年級?你難道喜歡姐姐?”
周俊昊笑了一聲,說:“三班吧!
“三班,朱瑤么,李竹?”她報了一串人名,都是個頂個好看的人兒。
可是,周俊昊卻漫不經(jīng)心地說:“王若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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