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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讀《房思琪的初戀樂園》有感
寫下此篇前,我反復(fù)思索過,我該為它起個怎樣的標(biāo)題,這是我寫文章時一點(diǎn)小執(zhí)著。但最終,我沒有,我好像想不到一個詞來很好的概括我的心情或是此書的內(nèi)容,一個詞太單薄,一句話太啰嗦,于是變成了這般標(biāo)題。我想,就這樣吧,沒有比它更合適的了,一如這本書樸素的悲痛。
我讀此書時,不止一遍想過,如果我早些讀到,那該有多好,我應(yīng)該早些看看這世界的陰暗面,早些知道,這人間不止美好,不止童話,戀愛沒我想的那么簡單,有人無法過上如我一樣的幸福生活。再讀幾行,我又要改變主意,在我還在看言情小說的日子里,我真的讀的懂這樣偉大的悲情嗎?我真的能理解有人為了愛自己就拼盡全力是怎么樣的感受嗎?我真的不會把其中那些讓思琪痛苦的床笫描寫與那時同齡人都喜歡的黃色玩笑混為一談而對著滿紙嚴(yán)肅文字笑出聲嗎?我有些惶恐,我害怕我會做出這般事。我害怕我早早做了個同李國華無甚區(qū)分的混蛋。如此一想,還是晚些讀吧。
這本書我讀的拖拖拉拉,磕磕絆絆,到一半,我甚至讀上三五頁便要停一停。我該怎么辦啊,我像怡婷翻閱思琪的日記一樣,就這樣看著思琪一步步落入李國華的魔爪,掙扎不能,她想活著就要扭曲自己的心,她說“我要愛老師,否則我太痛苦了!,我看著這句話,我突然明白,原來成為瘋子對她來說是解脫的一種也說不定?伤鲥e了什么,她有才情,她有良好的家境,她有好看的臉蛋,她本該有那樣幸福的一生,她本該過出讓許多人羨慕的生活。可那樣聰明的少女最后只能記住如何剝香蕉皮。怎會如此。世道怎能如此殘酷?世道本就這樣殘酷。早年間看過林奕含一場采訪,其他都已記不清,只能記得她說是為了突出只是因?yàn)槟樀斑@件事而使思琪被李國華□□,才創(chuàng)作出了她靈魂的雙胞胎,怡婷。思琪的美是一切的根源,可為什么要為了一副皮囊而承受這么多苦難,我們需要苛責(zé)的人只是李國華一樣的混蛋。原諒我用這樣憤慨粗魯?shù)脑~匯。
李國華那樣對待思琪,那樣對待那些與思琪一般的少女時,他可有一絲絲罪惡感?我沒讀到,我看到他的洋洋得意,看到他問責(zé)那些可憐的孩子,我看不到他的悔意,他的自罪。他面對那些和晞晞年歲相仿的孩子們,會想到自己的女兒嗎?他會。他保護(hù)自己的女兒不受傷害,然后肆無忌憚將矛頭指向別人的女兒——啊,反正“羞恥心”和“自尊”會讓這些女孩自發(fā)的保守這個秘密;啊,反正會被問責(zé)的是那些被他碰過的女生,而不是他;啊,長者的身份和這個社會對“性”的禁忌感真是好用的工具。
每一個人都是思琪,每一個人都不是思琪,每一個人都愛她,可這些人有的袖手旁觀,有的無所察覺,有的溺斃在自己的深淵,有的推她下更深的地獄。
怡婷和伊紋是思琪的其他可能。如果她和怡婷一樣平凡不好看,她不會被卷入這漩渦,如果她像伊紋那樣直到長大才遇上那個魔鬼,她也許能和伊紋一樣遇見那救贖,不美好的結(jié)局前擁有過快樂(據(jù)我知道,思琪的原型是林奕含自己,而林奕含在遇見一個愛她的丈夫后,仍在婚姻期內(nèi)自殺,此段括號內(nèi)話未曾考究,事實(shí)真相應(yīng)只有當(dāng)事人方知)。但是她沒有,她只能在十三歲那年停止生長。她只能在被求愛后自罪為“餿掉的橙子汁和濃湯”、“爬滿蟲卵的玫瑰花”、“燈火流麗的都市里明明存在卻沒有人看得到也沒有人需要的北極星”。她只能每天夢到老師,只夢到自己害怕睡覺,連自己也接受不了自己。她與伊紋惺惺相惜,互相試探著要用遍體鱗傷的自己來撫慰對方。她連自殺被人看見都覺得羞恥。
我沒有勇氣看這本書的后半段,我感到壓抑,我感到恐慌。我翻到這本書的最后,我想看一眼結(jié)局,我想這樣我就能接著看下去,可是和第一章結(jié)尾一樣,這個美好的女孩沒能得到好的結(jié)局,我沒有力氣,沒有勇氣來看完這本書,但我希望我能堅持著看下去。就算我生活在陽光下,我也該去看看那些活在黑暗角落里,連被愛都是奢侈的人。我在溫室里長大,從未想過原來這種生活是那么可貴。我們都是怡婷,我們都可以選擇去記住,這世界上有的人,連這種平庸的人生都無法擁有。
為了那些溺于深淵的人。
倏而
于2021年12月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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