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剛，爸爸把我們的魔杖都收起來了。?

　　他板著臉，絲毫不肯通融的樣子。?

　　除此之外，他一句責備的話都沒說，離開時也只是輕輕掩上門沒有上鎖。所以我想，這只是一個臨時的小措施。

　　我聳聳肩。喬治對此也沒發(fā)表異議。?

　　我們面對面，無聊地坐著，直到喬治昏昏沉沉地打起瞌睡。?

　　我想靠著他一起睡上一覺，但毫無睡意，只好攬住他的肩膀，用目光描畫他的臉。?

　　一樣的眉眼，一樣的弧線，仔細分辨之下顯得略微纖細。?

　　不明白為什么人們還是把我們搞錯。?

　　他明明看起來讓人更有保護欲，而形容我的話只要帥氣這個詞就足夠了。?

　　好吧，像前半句這么想的人可能只有我一個。?

　　我們錯過了晚飯。?

　　現(xiàn)在餐廳里寂靜無聲，雖然不覺得餓，但喬治醒來的時候應該有東西墊墊肚子。他的肩胛骨都突出來了，睡得也不太安穩(wěn)。?

　　偷偷溜下樓當然毫無難度，但我沒有挪動。

　　喬治在睡夢中微微皺著眉毛，小時候發(fā)現(xiàn)我冒充他拿走了好不容易才獲得媽媽首肯的零用錢時，他也是這樣失望地皺著眉。

　　那時懵懂的我還不知道，后來的日子里我愿意傾盡所有也不愿讓他受半點委屈。

　　我把下巴壓在他的睡亂了的頭發(fā)上，滿意地嗅到熟悉的薄荷氣息。這感覺讓我貪戀不已，片刻也不想離開。?我在他耳邊輕輕哼唱起一支童謠，不知他能不能聽到。很高興沒過太久喬治的眉間就舒展開了，我的愉悅一發(fā)不可收。

　　即使沒有魔杖，巫師也可以施法。只是大部分常用的咒語必須配合魔杖的加持才能達到正常的效果，缺少魔杖，生活就像必須用胳膊肘來移動身體一樣，缺乏效率且讓人無所適從。?

　　但我決定試試。?

　　我集中精神。?

　　司空餅飛來了，但它在經(jīng)過樓梯拐角的時候磕到扶手，掉到地上滾了下去。留下一路狼藉的線索。?

　　真不走運。我嘆氣。

　　喬治還在睡，有點慶幸他不知道我剛才失敗的嘗試。不過就算他笑話我弄臟了地板，我也不會跟他計較。

　　一扇門開了又關，發(fā)出咿呀的聲音。媽媽的聲音傳來，隱約聽她說到“梅林啊”，聲音就低下去，不知后面跟著的是感激還是牢騷。?

　　我很疑惑她居然還沒發(fā)現(xiàn)我的小動作，要是能趕在她嘮叨之前跑到院子里去就好了�！�?

　　地精有點煩人。

　　但我也只是想想。

　　記得六歲時的圣誕節(jié)

　　我們被關了禁閉，跟現(xiàn)在有點像。那天我提出的鬼點子差點毀了圣誕大餐，媽媽說作為懲罰要等大家吃完飯才放我們出去。喬治哭累了，在我旁邊睡著。?

　　但我肚子餓，就努力想著烤火雞。

　　媽媽在樓下生氣地叫嚷。?

　　后來聽比爾和查理說，火雞從盤子里跳起來，先跌進一盆防風草根醬，接著滾到了珀西的膝蓋上。

　　當時他的尖叫聲吵醒了喬治。

　　我們頭碰著頭，猜測樓下發(fā)生了什么。

　　其實我根本就不在乎。我抱著喬治的胳膊，很高興他沒有因為被媽媽錯認成我挨了罵而生氣。

　　喬治從不生我的氣。哪怕很多點子都來自我的提議，挨罰的卻不止我自己。

　　等喬治起來時差不多有九點鐘了。我們躡手躡腳地走下樓梯，免得它發(fā)出聲音引來其他人。

　　樓下沒有點燈，月光很明亮，透過敞開的窗子照進大廳。我沒去留意之前滾落的點心，喬治已經(jīng)走過了廚房，沒有去找東西吃的意思。

　　我說：“伙計，過來看看媽媽留了什么在碗櫥里�！�

　　他不說話，走到窗邊站了一會才問：“你覺得冷嗎？弗雷迪？”

　　我說沒有，走過去把手放在他腰上。

　　他默默地任我這么做，以往明亮的藍眼睛現(xiàn)在隱藏在陰影里。他說：“我該怎么辦呢。”

　　不等我回答，他又接著說：“我不知道該怎么做我自己了�！�

　　月光撒在窗前，銀亮清冷地籠罩著一層，所有家具上都浮著薄薄的霧氣。

　　窗子下面停放的靈柩里，青年姜紅的頭發(fā)一如生時鮮艷，清理過血跡和塵土的臉上微笑依舊，唯有青白的膚色昭示著這具軀殼已經(jīng)失去生機。

　　喬治在他身邊跪下去，把額頭抵在邊緣的帷幔上。他空洞的眼睛干涸如沙漠，而我清楚地知道，更加荒蕪的是他的心，遍布龜裂，流盡鮮血，了無生氣。

　　我的手心里只�？仗�。

　　我們都陷在這片叫做死亡的泥沼里。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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