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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短篇一枚
內(nèi)容標簽: 正劇
 


一句話簡介:過年

立意:

  總點擊數(shù): 867   總書評數(shù):3 當前被收藏數(shù):0 文章積分:649,070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原創(chuàng)-言情-近代現(xiàn)代-愛情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短篇
  • 文章進度:完結(jié)
  • 全文字數(shù):7314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已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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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年

作者:天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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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年


      一零年的春節(jié)里多了一點兒嘲諷的氣息。
      隔壁的老張剛回來就嚷得讓鄰里都聽見了他格外張揚的嗓音。
      “喂——我說,那幾個人太不是玩意兒啦!好好的人就給撤職了!”包袱還扛在肩上,一個黝黑的漢子掀開厚重的門簾踏進去,看到七旬父母、老婆和剛剛八歲的兒子,還沒問候就沒頭沒腦的先吐出這么一句。
      “呀,你回來了!眿D人剛往爐子里填了塊煤球,立刻拍了拍身上的灰,雙手往腰里的圍裙抹了抹,接過漢子的包袱往地上一放,拿著木門后頭的毛巾在老張身上前后猛打一陣兒,似是要打掉他一身的晦氣。
      八歲的兒子只聽得“砰砰”的聲音,連忙救命似的捂住耳朵——每次那毛巾落在他身上總是抽得他疼痛不已,怎么爸爸好像沒有一點兒感覺?
      婦人看把灰塵打得差不多,才將毛巾掛起來,臉上仿佛有一絲暈紅:“總算是回來了,路上還那么擠嗎?”
      “可不是!”老張一把抱住兒子,長滿胡子渣的臉在他臉上一陣猛蹭,不輕不重地在孩子屁股上派了一巴掌,“小子,想老子了沒?”
      小孩兒怯生生地點點頭,略微掙扎著要下來。
      老張一愣,立刻抱著兒子轉(zhuǎn)個圈將他放下,在他腦袋上輕輕一彈:“小家伙,連你老子都不認了。∪タ纯窗だ镂医o你買什么啦!”
      小孩兒歡喜地去拿包袱,老張往前幾步,沖著坐在床上的二老點頭:“爸媽,我回來了!
      張母早就聽到聲音,站起來就要去摸桌子上的茶壺,身子有些顫巍巍的,問道:“喝水不?一路上累么?”
      “媽,你別動!”老張立刻搶上一步,將老人扶到床上去,“快坐著吧,哪年回來不是這樣的,哪能就累著了了?”
      一年不見,兩位老人面容上又添了一抹滄桑,原本黑白兩摻的頭發(fā)幾乎已經(jīng)看不見黑色,額頭上的皺紋仿佛深了許多,精神卻都還好。
      老張鼻子一陣兒發(fā)酸。
      張父始終看著兒子沒有說話,蒼老的手拄著拐杖微微發(fā)抖,他努力地喘氣,對兒子點了點頭:“回來了就睡……”一句話沒說完又劇烈地咳嗽兩聲,一邊喘氣兒一邊說,“睡一會兒,看電視上說的……回來一趟多不容易……”
      老張又趕緊在老人的背上拍了拍替他順氣兒,別過臉去道:“爸,上次托人捎回來的藥按時吃了嗎?”
      老人點點頭,重重地呼吸里仿佛有一聲低鳴:“吃了,這么些藥一直在吃……不大管事兒,要我看以前十幾塊一盒的藥就成,別老是亂花錢,總歸治不好……”
      “看你說的,不治哪能就治不好了。”老張安慰著,手在老人的脊背上下按著,“人家醫(yī)生說了,這藥副作用小,別心疼那一兩個錢,也貴不了多少!庇稚焓衷谀赣H的眼前晃了晃,“媽的眼藥水照點嗎?”
      “點,天天都點,現(xiàn)在能看到人影了!崩咸男貙拸V,笑呵呵的說,“這回拿來的藥管用著呢!”
      “那就成,天天按時點,等有了錢我?guī)闳コ抢锏尼t(yī)院好好瞧瞧!”老張說著,卻不知道這個諾言何時能兌現(xiàn),只是低下頭去,露出黯然之色。
      媳婦兒倒了一茶碗水遞過來,老張一口喝完,抹了抹嘴說道:“今年賺的還不少,年末老板一人多給了200塊讓我們回來過年。過年的時候多割幾斤肉……”
      媳婦兒不動聲色地接過丈夫喝干的茶碗,又倒了一杯晾在那邊。
      “老張回來啦!”隔壁的老李領(lǐng)著女兒進門問候,“剛才在院子里就聽見你的聲音,過來看看!
      女孩兒不理會大人們,只站在老張兒子一邊,盯著看他寫字。
      “老李!”老張迎上幾步,兩人使勁兒握手,激動地一抱,“嗯,回來啦!”
      “今年咋樣,掙的錢多嗎?”兩人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老李問道。
      老張將剛才晾著的茶水遞過:“比去年多點兒,明年跟我一塊兒出去不?”
      “誰不想啊,”老李點上一支煙,卻讓老張伸手奪過滅了,眼神往一旁的父親身上瞅了瞅,他立刻明白,抱拳做道歉狀,“你也知道我那媳婦兒硬是不讓,出去也有出去的苦吶!”他話鋒一轉(zhuǎn),“對了,剛才你說什么——誰撤職了?”
      老李最喜歡聽老張講一些外頭的事情,能讓自己長長世面不說,還能在同村里炫耀一番,在這個窮鄉(xiāng)僻壤,有一點兒知識都能讓人刮目相看。
      老張也樂于跟他講這個,每次回來老李都是他的第一個聽眾,這讓他總從內(nèi)心生出滿足感。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也不知哪兒的事兒,回來時有個人在火車上說的——兩天的車程,一路上都窩在火車上幾乎動彈不得,大家都瞎聊唄!聽說連那里的站長都被免職了……”
      聲音越來越低,老張的媳婦兒幾乎已經(jīng)聽不見雙方的對話,從柜子里拿出前幾天剛殺的雞,剁了兩條腿準備油炸。
      “哎呀!”滾燙的油濺在她手上,讓她不自覺的輕喊出聲,收回了在老張身上的目光,忙亂地在身上擦了擦,將雞腿放了進去。又趁機瞄了那邊一眼,拍拍胸口——還好沒人發(fā)現(xiàn)。
      不多時,就聽見老李拍桌子喊起來:“這是什么理兒,那些個人成天沒事找事,春運前不好好把這些個事情布置得妥妥帖帖,出了事倒是找人家好心人的麻煩。”
      “誰說不是呢,”老張說道,似是嘆了一口氣,“這全國上下——尤其是民工,誰不知道回家一趟多難!從廣州回來兩天都坐在包袱上,我年輕力壯的受得了,那些個老人呢?有個老頭看起來都六十多了,抱著孫子回鄉(xiāng),連臥鋪都不舍得買一張,爺孫倆就站在那里,小娃子都睡著了,老頭就抱著,都不能睡……最后還算有個大學生看不過去,把他的位置讓出來了。這年頭,還是讀書好,我的亮子將來也要考大學,考大學才有出路啊!大學生素質(zhì)也高……”他說著,向兒子看去——那小孩兒正伏在小椅子上,手里拿著他剛剛從廣州買來的書本和一支鋼筆,認真地圖畫著什么。
      “是啊,還是讀書好!崩侠钜矅@了一聲,“不讀書將來能怎么樣呢?還不是在這個地方一輩子種田,我們老了也就罷了,可是不能讓孩子們跟著受苦。 
      他向他的女兒看去——小姑娘正仔細地看張亮。
      “你好好想想吧,要是等過了年我就帶你一塊兒去廣州!崩蠌堈f道,想起了什么,“你倒是不知道,那過道兒上擠得水泄不通,一個挨一個,可是火車上賣水果的乘務(wù)員總是能從那幾乎已經(jīng)沒有位置的過道兒上擠過去——你說他們這本事是怎么練的?要是知道了,我上茅房也不用那么費事了!闭f到最后,老張嘿嘿一笑。
      “人家在車上都是練出來的唄!”老李也是一笑,神情有驀地嚴肅起來,“我好好想想,跟家里人商量商量,主要把媳婦兒說通才能出去!彼麚P揚頭,朝老張媳婦兒看看,咳嗽一聲,“我家里可不像你家這位,她可是屬‘虎’的!
      “哈,”老張一笑,“行!不過得快些商量,我初六就走——”
      “初六?”老李驚訝地喊了一聲,“這才能呆幾天呢,干什么這么早走?”
      老張的媳婦兒乍一聽,端著盤子的手抖了抖,差點兒把炸好的雞腿賣給大地,嘴唇動了動,卻只是淡淡的說道:“快該吃飯了,洗洗手吃飯吧!”
      “好嘞!”老張勤快地答應(yīng)一聲,又沖老李,“誰說不是呢!哪年都是這個樣,年后那幾天去掙得多,還有不回家過年的——人家掙得更多。你在這兒吃不?”
      “不了不了,”老李連忙擺手,“我這就回,你剛回來,吃口飯歇歇吧,我改日再來!
      “行,那你先回。”老張說著起身撩起門簾,老李拉著女兒回去了。
      “亮子,快洗手吃飯了!崩蠌埾眿D兒英子嬌嫩的聲音喊了一句。
      張亮立刻乖乖的打了盆溫水,等爸爸洗完了遞上一方毛巾,自己才接著洗了手。
      “嘿,好小子,被你媽教育的知道禮節(jié)了嘛!”老張興奮地將兒子拉過來坐下,一家人坐定了吃飯——除了老張媳婦兒。
      老張媳婦兒炒了四個菜,蔥炒雞蛋、炸雞腿、吵胡蘿卜和燉菜,一一端了上來,自己卻不吃,進了里屋坐在床上。
      等到眾人吃完,張亮熟稔地將桌子上收拾地干干凈凈,洗碗刷鍋之后擦了桌子,又開始在那張油膩膩發(fā)黑的桌子上專心致志地寫字。
      老張吃完了飯才進去對媳婦兒問道:“你怎么不吃飯?”
      “我不餓!庇⒆拥哪槃e過一側(cè),好像哭過了似的,眼里盡是紅絲。
      “咋啦這是?”老張搬過她的肩膀,“我這不是回來了,你哭什么?”
      英子聽到這話,隱著的哭意陡然爆發(fā)出來,溫熱的淚水灑在老張手上:“哪年回來都這么趕……”
      老張長嘆一口氣,知道剛才自己跟老李的話被她聽去了。一向粗心大意的他此時也流露出難得的溫柔,將老婆摟在懷里,低語安慰:“我這不是也沒辦法……”他向外使了使眼色,仿佛透過門簾看到了兒子,“你看,咱們的亮子多么好學,6歲就背過唐詩三百首。咱們當父母的不能耽擱了他不是?等他成個氣候了,我也不用這么忙活了。”他嘆氣,輕拍著媳婦兒的脊背,“也是苦了你了,家里老的小的都讓你招呼……”
      “我倒沒什么,做個飯能累著什么了?”英子一抹眼淚,“在外頭對自個兒大方點兒,別太省了。家里有地有存糧的,也不缺你省的那點兒。”
      “工地上的飯菜好著哩!”老張笑道,從胸膛里摸索許久,掏出一個紅手絹,“這6000千塊錢拿著存好了,想要什么就買點兒什么,包袱里頭還有給你買的絲巾——廣州的女人都興帶這個!
      英子淺淺一笑,努努嘴:“我哪里要那個了,成天下鄉(xiāng)干活的,戴那個怪不像話的!
      “誰說干活不能帶的?”老張道,“好看不就行了,我媳婦打扮打扮不比城里的人差!”
      英子被他說的臉上一紅,羞得打了他一拳。
      兩人出去伏在兒子旁邊,看他用鋼筆在本子上寫下一首詩。老張不識幾個字,大致能看認得出“安得”“天下”這幾個字,笑著摸了摸兒子的頭。
      “爸爸,”張亮露出興奮地笑容,“這支鋼筆太好用啦!不跑水,小賣鋪里的鋼筆總是弄得我滿手墨汁,寫不出個樣子!
      老張愜意地笑:“喜歡就好,好好學習,將來考個好大學!”
      “嗯!”張亮的聲音堅定無比。
      “快給你爸爸說說你這次考試考了多少分?”英子拍拍兒子的背。
      “爸爸,我這次又拿了第一,幾科都是滿分。不過,作文老師沒給滿分。”張亮撅起嘴,“老師說,作文向來不給滿分的,為什么?”他不解地看向他爸爸,“我要是寫的好,為什么不能給滿分?”
      “你怎么知道你寫的好?”老張彈了他腦袋一下,“老師不給滿分肯定有她的道理,你學習要虛心,不能翹尾巴,聽到?jīng)]?”
      “嗯,知道了!睆埩翆㈩^低了下去。
      “來,跟爸爸說說你寫的這是什么?”
      “這是早先爸爸帶回來的《唐詩三百首》里杜甫的一句——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哦……是嘛……”老張尷尬的笑笑,已經(jīng)聽不明白兒子在說什么了。
      “嗯,書上的解釋說書生們沒地方去,杜甫想給他們蓋房子——爸爸,書生們?yōu)槭裁礇]地方去?”
      “這?”老張怔住,隨即說道,“因為他們不用功,不好好讀書將來就沒地方去,所以你要好好讀書!
      “哦,”張亮似懂非懂的點頭,“將來我也要做杜甫,給沒家的人蓋房子!
      “好孩子……”老張點點頭。
      “爸爸,這次拿回來的《詞品》也很好,我剛才一番就翻到這首,你看——”張亮跳起來,指著書中的一個地方念道,“指點江山,激揚文字,糞土當年萬戶侯!
      “什么意思?”英子一臉不解。
      “我也不知道,”少年笑笑,說起話來卻覺得心間有什么激勵著自己,“念起來就覺得激動——我要努力成為這樣的人!”
      “好!”老張抱著孩子在頭上一轉(zhuǎn),“我兒子有志氣!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聽起來卻像是個遠大的志向,讓他欣慰萬分——他在外干活干得昏天黑地,不就是為了他的希望、他的明天么?
      回到家里,離過年的時間也只剩下六天了。
      村子里的人都聽說老張回來了,像是幾百年沒見過似的都跑來他家,老張心間不禁一陣感動。
      在這個由低矮的土磚塊和柵欄圍成的屋子里,這個磚塊鋪成的房間內(nèi),在此刻比城里的水泥鋼筋不知親切了多少倍——在他心里,這是永遠無可替代的。
      “廣州就是房子高,不見得有什么好處……”老張被眾人圍在中央,高聲講著。
      “那里掙的多,可飯菜也貴得多了,一個小饃饃才這么大點兒就要一塊錢,哪能填飽肚子?”
      “車也多,廣州太大,到哪兒都得坐車,走著就太遠了……”
      “我們老板那是很有錢的,聽說蓋房子就能賺……”
      老張絮絮叨叨地說著像個婦人家一般,將自己在廣州的所見所聞全部講了出來,毫無保留的,還加上自己的見解——也不管對與不對,總之大家聽得熱鬧,他講得開心。
      鄉(xiāng)親們也從他嘴里聽到了許多聞所未聞的事情,均覺得長了不少見識。比如老張居然說外頭有些個女的三十多了還沒結(jié)婚,大家多少人都覺得不信。一個四十多歲的婦人還當場叫嚷起來——
      “這怎么可能呢?那女人過了三十都不結(jié)婚,那該怎么活呀?”
      “這樣的女人多了去了,人家都是高學歷,比有的男人還強!女人怎么了,那古時候不是還有女皇帝?”
      “可是……村子里要是過了二十五還不結(jié)婚……”她沒有說下去,眾人互看一眼,都知道她要說什么。
      末了,老張吼了一句:“出去吧,都出去長長世面,困在這里像是什么樣子?!”
      一句話讓眾人悶悶不樂,像是聽到了什么羞辱的話,一個個起身出去了。
      英子還隱約聽到了他們的話——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出去一趟么?”
      “就是——就小瞧我們了,死活還不是窮山溝里的人,能好到哪里去了?”
      ……
      這些話刺痛了她的耳朵。
      她擔憂地看了丈夫一眼,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老張沖她擺擺手:“這些個人是井底之蛙,哪里知道外頭的事……我們總歸一天要出去的,不能老死在這個地方。”
      他長嘆口氣,大約是覺得疲憊了,歪在床上沉沉睡去了。
      睡夢中是兒子的笑臉,他手里捧著一張紙,興沖沖地跑來大喊:“爸,我考上大學啦!”
      “好、好!
      英子在一旁做飯,竟聽得他睡著了還在說夢話,不住地搖頭——聽老人們說累極了才會做夢的,他這一年累成什么樣子了呢?
      她轉(zhuǎn)過頭向他看去——
      他歪著睡在床上,胡亂地拉了一個被子蓋上,頭上竟生出了幾根白頭發(fā),臉上的褶又多了幾道,打著呼嚕還不停地喊:“好、好!
      連鞋都沒有脫!
      她皺眉,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走過去,將他的鞋脫去,用整個被子將他蓋住,在他一側(cè)坐下來。
      她心心念念的男人,此時真真切切的在她眼前,她卻覺得不真實了。
      本來,一個婦道人家,守著丈夫孩子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這一生就這么過了也是常路——村里有多少人是這么過的?偏她的男人不安分的緊,總想著出去闖蕩闖蕩。有時她也想,出去也沒什么不好的,指不定真能闖蕩出什么,她也能跟著享清福。但隔壁的李大姐總是提醒她小心,男人嘛,一出去心就野,真闖下什么名堂你還管得住他?她的心也是七上八下、惶惶不安的。有時也想就把他留在身邊吧,自己又不是貪圖富貴之人,何必非要讓他日日出去闖?
      可是她卻不能。她不能擋住他的前程,兒子的前程。
      歇了一天,老張又開始忙起來。
      打掃屋子、貼春聯(lián)、炸麻花……幫著老婆做了不少年前準備的工作。英子總喝止他不讓他弄這些,叫他好好休息。他總是一臉賤笑,說自己是個勞碌命,閑不下來。
      回到家的時間過得飛快,眨眼間,大年三十的鞭炮聲已經(jīng)響起。
      英子剛找了幾個5分錢,回來一掀開簾子就看見婆婆正在案邊包餃子。
      “媽,不是說了我來你不用管嗎?”她立刻走了過去,搶下老人手中的面皮,“我弄就行了,你歇著吧。”
      “我又不是不能弄,”老人又從案板上拿了一個面皮,“我眼瞎了,心可不瞎,整天歇著沒事干也要閑出病來!
      英子笑笑。
      老人是極其獨立的,幾乎不給她添什么麻煩,在農(nóng)忙時還能給她做飯,雖然眼睛看不見干活卻是干凈利落,比常人沒什么差別!f起來,她也是個幸福的女人吧。
      天黑的時候,一家人擠在一起對著那個十幾寸的牡丹電視機。老張只覺得從來沒有這樣溫暖過——為了這一刻,想想回家?guī)资畟小時的奔波,實在算不了什么的。趙本山一出來,就逗得全家哈哈大笑。老張的母親雖然看不見趙本山的樣子,只聽他的聲音就已經(jīng)想象了無數(shù)遍他的樣貌,每年都夸,這個老頭兒真幽默,多厲害啊,能讓全國這么多人都樂一樂。
      全家人等到零點的鐘聲敲響,才都睡覺了。
      里頭兩個屋子,張亮和爺爺奶奶擠一個大床,老張和媳婦在另一個屋里睡著單人床。
      年就這么過了……就是那么一敲,就等于過年了?墒蔷蜑檫@聲鐘響,他們要去準備多少東西,又憑添多少忙碌。然而,也只有這一聲響能催促她等待的男人不遠萬里的歸來,總是歷盡艱辛亦在所不惜。
      此刻雖然已經(jīng)是大年初一,她卻沒有一點兒睡意。
      就這樣,年就過了……
      她的心仿佛頃刻間由充實變得虛無,剛才的意興闌珊陡然逝去,心頭驀然被空虛和無力替代。
      過了年,他就要走了!麨檫^年而歸來,又為年過之后而奔波。
      她只能再次等他在下一個鐘聲敲響時回來,在鐘聲敲過之后離去,如此——周而復(fù)始,惡性循環(huán)。
      仿佛是她的命,無法改變。
      一時間悲從中來,她偷偷躲在被子里低泣,只覺得好像一切都沒了希望。
      老張用低沉的聲音開口,一手攬住了旁邊的妻子:“再過幾年,等孩子長大了……”
      她無力地點頭,靠著他結(jié)實的肩膀漸入夢鄉(xiāng)。
      而過了年之后,老張也不過能呆6天的時間。
      這六天無一不是在繁忙中度過,招呼親戚,去跑親戚,最后一天的時間還去爺爺奶奶的墳前拜祭。一向堅強的漢子在看到孤獨荒涼的墳時竟然哭出了聲……
      “爺爺,奶奶,孫兒不孝,每年都不能按時祭拜你們,只能在過年時匆匆看你們一眼……望你們在天之靈保佑亮子考上大學!”他并不善言辭,這些話也只是憋在心里始終沒有說出來。只是一邊燒紙一邊低聲抽泣,盡力掩住的聲音還是被妻子聽到。
      英子一直默不作聲,陪他跪在那兒。
      離開時,全家人都送他出村口。
      兩位老人身子骨還硬朗,卻也止不住感傷,英子更是早哭紅了眼,只有張亮牽著父親的手,堅定不移地邁著步子,神色肅然,沒有哀傷,甚至眼里露出一絲期盼。
      “我走了,把家招呼好!睒銓嵉臐h子對英子吩咐道,到了最后老李還是沒能說服老婆,這讓他更是慶幸自己娶了個好老婆。
      “你放心吧就。”英子點頭,揮手,“路上小心——”說完話就別過臉去,不再看他。
      老張的手不易察覺的握緊肩上的包袱,最后看了家人一眼,目光落在兒子身上時心中霍然一驚,對他露出一個微笑。
      少年也微微一笑。
      看著父親在鄉(xiāng)里的小路上躬身前行,晴朗的陽光打在他身上,金色的光芒晃得他睜不開眼睛——他記得在電視里他見過這種情形的。父親在陽光下的影子逐漸變短,背影也終于消失不見,一歸來一離開,恍若夢一場。
      他卻覺得這夢做的十分真實。
      母親依舊在抽泣。
      他拍拍母親的肩膀——像個男子漢一樣安慰她。待母親止住哭聲,他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句話。
      “我們老師說‘父母在,不遠游’,如果遠游就是不孝!”
      英子不可思議地望著他,怔住了。她聽到兒子接著說,用手指向了前方的那條小道。
      “我覺得
      老師說的不對!”稚嫩的聲音中卻是無比的肯定,“爸爸雖然‘遠游’了,但他是為了爺爺奶奶,為了我們,他是孝順的!
      英子嫣然一笑,他說的沒錯,他們的兒子是他們最大的希望。
      她鼓起勇氣抬頭望了一眼丈夫消失的方向——太陽已經(jīng)完全升起,此刻大約正是八九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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