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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文
竹林茂樹,鳥鳴幽村。清清小溪,潺潺流水。
一陣清婉的笛聲傳來,引得途徑此地的石崇一行人停住了腳步,循著那笛聲找去。那女子,一襲綠色布衣,站立在河畔,吹著竹笛。他們止住了腳步,靜靜聆聽。女子并沒有發(fā)現(xiàn)有人注視著她,直到起身轉(zhuǎn)過頭,看到一群人,愣住了。
石崇望著眼前素顏卻清麗的女子,握拳行了個禮,問道:“冒犯了姑娘,還請姑娘恕罪!
女子斂下心中的驚慌,點了點頭,便欲轉(zhuǎn)身離開。
“且慢,”石崇喊住她,“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芳名?”
女子遲疑了一會兒,低聲回應(yīng)道:“小女子粗野之人,不便告知!
“姑娘,”石崇靠近她,她急忙往后退。石崇發(fā)現(xiàn)這點,急忙勸道:“姑娘,你莫怕。在下沒有惡意,只是途徑此地,聽到姑娘如仙樂般的笛聲,便被吸引到此地!
女子點了點頭,緩緩應(yīng)答,“既然如此,小女子告退了!北愦颐Φ募膊诫x開了。
石崇望著她倉惶離去的背影,注視了良久。他轉(zhuǎn)過頭,看著旁邊的護衛(wèi),吩咐道:“我們便在這兒附近歇息。還有派人去探查下這個女子的身份背景!
“是,大人!弊o衛(wèi)有禮的應(yīng)答。
他們便在這個小縣,住了下來。幾天后,石崇終于知道那個容貌秀美的女子的名字叫做綠珠。石崇周圍的下人們都見到自己的主子,如此的思念那位綠珠姑娘,便出了個主意,“大人,為何不收了綠珠姑娘呢?”
石崇皺著眉,回答道:“如此的女子,值得費些心思!
于是,一連幾天,石崇都在那河畔等著她,希望她再次出現(xiàn)。
也許,真的是命中注定。
綠珠依舊是一襲綠色的布衣,款款而來。兩人相遇在河畔,綠珠一臉驚訝,而石崇卻是感嘆自己的等待沒有白費。
石崇攔住了想要離開的綠珠,有禮的說道:“綠珠姑娘,在下在這兒等了多天,總算遇到姑娘了,在下絕對沒有惡意!
綠珠見他相貌堂堂,一付文弱有禮的樣子,便放下了心,出聲問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那日在下聽到姑娘的笛聲,便派人查了姑娘的名字,如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多多諒解!”說罷,便彎腰行了禮。
“公子,這怎么使得!”綠珠連忙阻止他的行禮,“小女子只是一個平民百姓,怎能讓公子行如此大禮……”
“怎么使不得?在下覺得姑娘受的起!”
石崇見綠珠低著頭,默不出聲,便要求道:“姑娘,可否為在下吹奏一曲?”
綠珠輕輕頷首,拿出別在腰間的竹笛,揚起一曲小調(diào),九曲回腸。
曲終,石崇望著她,柔聲問道:“綠珠,嫁與我,可好?”
綠珠愣住了,雖然自己在未及笄之時,已有許多人來提親,卻沒有哪個男子如此大膽,這樣直白的問她。她低著頭,不知要如何回答。
“綠珠,可好?”石崇又問了一次。
她輕輕啟齒,“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北闾嶂棺,如風(fēng)般走了。
于是石崇派人用三斛明珠聘她為妾,綠珠就跟著石崇離開了這個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來到了洛陽。
綠珠雖然每天都穿著錦衣華服,過著富裕的生活,受著石崇的寵愛,笑容卻越來越少,愈加的悶悶不樂。石崇見到綠珠如此,心中十分的不忍。便為她建造金谷園,以慰她的思鄉(xiāng)之情。
綠珠見到園內(nèi)清溪縈回,水聲潺潺,終于恢復(fù)了笑顏。
石崇常常在園內(nèi)宴客,便會叫綠珠吹奏笛曲。只是這次,眾人坐了良久,卻不見綠珠的人影,石崇有些焦慮,小聲的問旁邊的侍女:“綠珠夫人呢?怎么還不來?”
侍女連忙恭敬的答道:“回大人的話,女婢不知!
正當(dāng)石崇要發(fā)火之際,一陣樂聲奏起,綠珠穿著一襲綠色輕紗,踏著調(diào)子,轉(zhuǎn)身、旋轉(zhuǎn)、甩袖,手如拈花顫動,身形似風(fēng)輕移,如夢如幻,恍若天仙下凡。見者都忘失魂魄,因此綠珠之美名聞于天下。石崇對綠珠的寵愛更甚于從前。
當(dāng)曲終人散,綠衣安靜的站在石崇旁邊,替他斟酒。
綠珠看著他剛才意氣風(fēng)發(fā),現(xiàn)在卻倉惶寂寥,關(guān)心的問道:“大人,是否有心事?”
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無奈嘆道:“綠珠,我是不是特別無用?”
“大人,怎么這么說?”綠珠驚訝的看著他。
“我今日的地位,一半是因為我投靠賈謐,為了逢迎他,我還要望車塵而拜……今日我權(quán)位尊貴,卻不知道明日如何?”他一臉滄桑。
“大人……”綠珠不知該如何安慰這個傷懷的男人。
“綠珠,我這種行為被世人不齒啊……”
綠珠望著他,堅定的說道:“大人,在綠珠心中,你是綠珠的全部。”
石崇聽了這話,笑聲肆意。
也許,現(xiàn)實總是很殘酷。
賈謐被誅,石崇因為與賈謐同黨被免官。當(dāng)時趙王司馬倫專權(quán),石崇的外甥歐陽建與司馬倫有仇。依附于趙王倫的孫秀暗慕綠珠,過去因石崇有權(quán)有勢,他不敢有什么動作。
而如今,孫秀派人到了園子,向石崇討要如花美眷。石崇石崇將其婢妾數(shù)十人叫出讓使者挑選,每個女子都是錦衣華服,容貌秀美。
石崇看著使者說道:“隨便挑!
使者說:“這些婢妾個個都艷絕無雙,但小人受命索取綠珠,不知道哪一個是?”
石崇連忙拉過在一旁的綠珠,藏匿身后,冷眼拒絕道:“綠珠是我所愛,絕不能給!”
使者見狀,勸說:“君侯博古通今,還請三思!
綠珠明白這是在提醒石崇已今非昔比,應(yīng)審時度勢。綠珠看著石崇蒼白清癯的側(cè)臉,咬著牙道:“我跟你走!”
“不可!”石崇連忙拉住綠珠,“你這是做什么?”
綠珠閃著淚光,緩緩說道:“大人,如果你因綠珠受累,綠珠不可以,也不忍。如果只要讓綠珠去孫大人那兒,就可以保大人平安,那綠珠愿意……”
“我不同意!絕對不同意!”石崇勃然大怒,將使者趕出家門。
綠珠拉著石崇的袖子,勸道:“大人,你這樣會連累自己的!綠珠不過是個平凡的女子,不值得大人為了我這樣……”
石崇將綠珠擁入懷中,兩人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孫秀知曉石崇不肯相讓綠珠,便唆使趙王倫派兵殺石崇。
黑云壓低,風(fēng)席席卷來。石崇、綠珠二人站在樓臺高閣之上,綠珠拿起笛子,吹起了熟悉的曲子,兩人都回憶起多年以前那一次短暫的邂逅。
石崇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嘆息道:“現(xiàn)在,我因你而獲罪了!
綠珠閃著淚光,深深的望著石崇,淺笑道:“愿效死于君前!北憧v身下跳,石崇卻沒有拉住她,任由東風(fēng)將那繁華事都吹散成了香塵。
綠珠,那個剛烈女子,那個癡情女子,那個淺笑吹笛的女子。
如今,落花猶似墜樓人,香魂一屢隨風(fēng)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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