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吃什么？酥兒印、芙蓉餅、駱駝蹄、千層兒、蟹肉包兒還是糖蜜韻果圓歡喜……”趙構(gòu)把這句話送給柔福，柔福送給瑗，再由瑗還給柔福。金絲的蛐蛐兒籠子，也是趙構(gòu)傳遞給柔福，再由柔福給瑗。最后是團扇，顛倒過來，起于柔福終于趙構(gòu)——不知這是否柔福的本意呢？然而在這些瑣碎的語言、事物被輕巧地傳遞之間，連朝代也更替。
柔福是個矛盾統(tǒng)合體。所以雖然在很久之后，她才放棄那段植于華陽宮明媚春光當中的幻影，而她也說過，小小的瑗很像小小的趙構(gòu)——我想她說這話是有權(quán)威的，她沒可能忘記那個給自己蛐蛐兒籠子問自己要不要吃點心的小小王子的樣子，但她也沒有將瑗作為趙構(gòu)的替代品，還是像對待普通小孩一樣對待他。
她很有勇氣，也有與之匹配的運氣，因此能夠從襲擊金國押運者的罪名下逃出來，能夠仗著寵愛頂撞宗雋和趙構(gòu)。但她沒有高段的手腕，她太直接地表達自己的感情，這是她被喜歡的原因，也是她不能成為玉箱這樣的奇女子的桎梏。從某種程度來說，她就像是大觀園中人，一面吃著穿著用著既得利益，一面又鄙視給自己這樣生活的人和制度。披著尖銳的皮，骨子里還是天真。
她的結(jié)局是必然。并且，很合適她。這樣她才能完美地活在別人的緬懷里，徘徊于疏影橫斜的梅枝間，淺笑于風月無邊的團扇下。不至于像和日夜相處的高世榮之間，撕破最后一點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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