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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
林梔站在樓頂,陽光照在這張憔悴的臉上,在精致的妝容也無法掩蓋她眼里的死寂,這雙眼里沒有淚水,它仿佛干枯的泉眼,帶著濃濃的衰敗感。
光滑的欄桿在陽光下閃耀,林梔抬起手擋下這光,她緩緩的前進,好像在爬行,車聲若隱若現(xiàn),仿佛隔著山海,隔著一個世界。林梔抬頭往下看,車也會好,樹也好,都是一個點,一張手就可以握住。
林梔忍不住想笑,她這種什么都沒有的人拿什么去握住別人,又有什么意義活著,這世界真的好累。她將臉放在欄桿上,這里聽不見人的聲音,好安靜也好幸福。
“我吹過你吹過的風,這算不算相擁,我走過你走過的路,這算不算相逢,我還是那么喜歡你……”
溫柔的鈴聲打破這沉寂,林梔打開手機看著大大的老公兩個字,平靜的掛了,她艱難的越過欄桿,跨坐在欄桿上雙手合十:“老天啊,有下輩子的話,請不要再讓我遇見傅魘了。”
風柔柔的過,下墜的人露出安心的微笑,前方好似有什么美好的,在等她。
傅魘久久打不通電話,一向溫柔的面孔都維持不了,怒氣破壞了這張完美的臉,江雅一進來就被他下到了。她是個聰明人,否則不會在傅魘身邊呆著么久,她有些擔心的問:“林小姐會不會遇見什么事情?”
“大概和她發(fā)生了一點口角,麻煩你聯(lián)系一下明小姐,我和梔梔有點誤會,她不理我也是應(yīng)該的!备掉|帶了些憂傷,配上他這張臉,大部分人都會覺得和他鬧脾氣的人無理取鬧,但江雅知道這個男人的本性,心里想:那是夫人脾氣好,不然就這一對狗男女,還不得氣死。想歸想,開工資的是老大,而且她也著急她立馬聯(lián)系,明星一接也急了,他破口大罵:“江雅,那對狗男女又做了什么,梔梔要是有事,我宰了這對狗男女!
2028年7月23日,林梔結(jié)束了這充滿噩夢的一生,她的葬禮很簡單,來的人也稀稀疏疏的。明星在她的樓上留了些信,都是給他的。一時間,明星也不知道說些什么,他忍不住想,從什么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
一
林梔遇見傅魘那一年,她還是個胖胖的女孩,身邊只有一兩個好友,她家里有些錢,但因為身材經(jīng)常引人嘲笑,排擠。林梔有些恐懼交友了。
明星實在擔心她,就把傅魘介紹給她。一開始何艷和傅魘要交好一些,林梔不愛說話,而何艷大方漂亮,時常有人調(diào)侃:他們像是一對。林梔是有些失落的,倒不是喜歡傅魘,她是覺得自己沒有用,白白讓明星擔憂了,也有一點好朋友被搶走了的失落感。
何艷家里比較貧困,父母重男輕女,她一邊打工一邊上學,認識林梔后生活才好多了,她教林梔化妝,幫她懟過不少人,兩個女孩一起努力考上了同一所大學。
明星家里有錢,兩家離得不遠,常有往來他脾氣不好,林梔性子軟,被他罵過,嘲諷過,都沒生氣,明星就護著這個小笨妞一些。
讓林梔和傅魘熟起來的是一次旅游。明星愛玩,暑假就邀請了傅魘和林梔她們一起去旅游。明星和何艷都是閑不下來的人,不一會兒就看不見他們了。傅魘和林梔都喜靜,兩個人聊下來,才發(fā)現(xiàn)雙方很契合,想談甚歡。
二,
林梔知道何艷喜歡傅魘,但是傅魘卻向她告白了,林梔不理解傅魘,雖然她們有了聯(lián)系方式后也會在一起討論某些問題,但是也不到喜歡的地步吧。林梔拒絕了這場告白,她本性軟弱,但是為朋友還是會強硬的。
大四這一年,何艷談了一個男朋友,是學校有名的一位校草。傅魘雖然容貌清俊,但他成績一般,所以校草沒有他的名字。林梔不懂為何何艷放下了傅魘,但是她尊重何艷的選擇。何艷私下也攛掇她答應(yīng)傅魘的要求,傅魘每天都會發(fā)消息問候,還會早晚帶早餐。何艷說,傅魘對你這么好的人,以后怕是難找。林梔舉棋不定。
三,
畢業(yè)這一年,發(fā)生了一件讓林梔消沉的大事,林父林母在談生意的路上出了車禍,意外身亡。明星接了家族事務(wù),匆來匆去,何艷有了男朋友,林梔不好意思讓她一直陪著自己 ,只有傅魘忙前忙后的陪著她,幫她走了出來。
林梔越發(fā)沉默,一直沒有瘦下來的身材仿佛膨脹的氣球被放了氣,明星抽不出身,叮囑傅魘好好照顧她,傅魘對她溫柔有加,何艷也勸說她找個男朋友好依靠,數(shù)落她性子弱,恨鐵不成鋼。
四,
等明星忙完了事情,林梔和傅魘在一起了,林梔很依賴傅魘,傅魘似乎也高興被她依賴。明星的腦袋昏昏沉沉的,還是祝福了她們,瘦下來的林梔是個清秀佳人,如此郎才女貌的一對怎么也得真摯祝福。
她們結(jié)婚了,那個小胖妞長大了。
傅魘成立了一家公司,林梔出錢。明星也投資了部分,何艷來幫忙。四個人在一起聚了個餐。林梔越發(fā)沉默,不會說話,聽傅魘說,他不在時,林梔被一些八卦的家伙非議,把這傻姑娘說成了天煞孤星,說的話怎樣難聽的都有,但她就是不肯離開。
“也是我的錯,應(yīng)該一開始就帶她離開的!备掉|的眼睛帶著血絲周圍泛著青黑,明星拍著他的肩頭,讓他不要放在心上。
五
林梔覺得她就是一個脆弱的廢物,幫不上什么忙。傅魘讓她不要想太多。
林梔有些渾渾噩噩的,她像菟絲花纏在傅魘身上,傅魘溫柔的安慰著她,讓新來的助理照顧她。江雅是個活潑大方,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女子,傅魘一向喜歡細致的人,林梔有些意外。江雅其實也有些意外,江雅以為傅魘的夫人是個溫柔大方,細致的美人,這位美人勉強可以稱得,但怎么看也是一個弱弱的小白花啊。
六
同為女人,江雅還是明銳的感覺到何艷的心思,還要傅總的態(tài)度,她頭疼的看著縮在角落看書的林梔,這久相處下來,她知道林梔的心理病,也許是她猜錯了,把人想壞了,否則這個人也太可憐了。
七,
林梔不想拖累傅魘,每當她想走出家門時,看著人覺得所有人都在罵她,久而久之,她也沒有出去了,這些年,她身體不算好,也沒有再長胖。街上的一切看起陌生也熟悉,她勉強循著記憶去了何艷家,她這些年單身。
呻吟聲與熟悉的男聲從里面?zhèn)鱽頃r,林梔佩服自己還是穩(wěn)穩(wěn)的拍了照片,她打開門出去時兩個人還糾纏在一起,人來人去都不知。廢物好像是要拋棄的。
八
明星帶著怒氣沖上來,與傅魘發(fā)生了爭吵,聽見那句:“你收買了不少人將她變成這樣,傅魘你踏馬還有良心嗎!绷謼d再也忍不住了,她回首那些一字一句對她不屑厭惡的人,他們的一字一句她在午夜夢回循環(huán)播放,究竟為什么她對何艷不好還是因為她太蠢了要這樣對她。
九
林梔很安靜,安靜的不像活著了,傅魘心里害怕,他想像以前一樣哄她,但是林梔一句話也聽不進去了。明星不是沒有想過帶她走,林梔拒絕了,傅魘心下一松,他不停的的道歉,不停的抱著她,林梔的胃不停的翻涌,腦袋叫囂著滾開。但她一句話也不說。
十,
江雅繼續(xù)大大咧咧的處理文件,她活潑開朗與辦公室的人打成一片,從這些人以及她的觀察中,心里涼透了,她不停的說,與她沒有關(guān)系,她只是一個打工人,但是想起那張純真的臉,還是忍不住的想罵人。多厲害的老板,榨干了原配,又有紅顏知己相伴。
十一,
一片白,白的江雅不再忍著,放聲大哭,那張她熟悉的笑臉鑲嵌在黑白中,永遠定格。她迷茫的想,怎么不快點呢,明知道她心里問題,還是袖手旁觀了。
明星狠狠的揍上那張死氣沉沉的臉,都是他害了她,是他把這個牲畜送到她身邊的,他無力的蹲下來痛哭。
傅魘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他想說被開玩笑了,對上那具碎碎的尸體,卻啞口無言。明星揍上來時,他想,或許死了也不錯,她上輩子大概挖了他家祖墳,所以這輩子遇見狼心狗肺的他。
十二
傅魘看那張照片時,何艷也在。她蒼白著臉,不停后退,傅魘的目光留在桌上的信件,一封也沒有給他的,也正常。他抬頭看何艷“怕什么,不是你給的鑰匙嗎,不是你給的酒嗎,不是你給了她最后一擊嗎,我們是共犯,殺人是要償命的不是嗎?”何艷驚懼的看著他:“傅魘,我錯了,我不該勾引你的,傅魘,梔梔已經(jīng)死了!
“這樣啊,可惜了!备掉|意味不明的對她笑:“梔梔已經(jīng)死了,我們該向前看!焙纹G驚恐的點頭,傅魘語氣溫和的說:“何艷,別害怕,梔梔在等我們呢。”何艷頭也不回的要跑,被傅魘輕而易舉的一手刀放倒。
河水涌進鼻孔,何艷不停地掙扎,傅魘始終笑著,和以往一樣。
十三,
明星站在墓碑前,風扶過他額前的碎發(fā),墓碑上林梔之墓四個字在陽光下璀璨。他注視著這塊墓,想看見了有人立于陽光下,輕輕的喊著:“明星”
他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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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吹過你吹過的風,這算不算相擁,我走過你走過的路這算不算相逢,我還是那么喜歡你!
—— 引用自《錯位時空》的歌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