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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黃昏下的蘆葦灘上,兩個穿著灰黑袍子,面色如敷白粉般的陰司從腰間取出一個口袋,往下一抖,一個個同樣膚色蒼白的人便出現(xiàn)在了蘆葦灘上。
蘆書灘在短暫的沉寂后,尖叫連連,立刻熱鬧了。
而那兩陰司,則從懷中模出了手機,戴著耳機玩起了手機。
“唉,你那耳機怎么變了?”
”新買的,藍(lán)牙的”
“哦,比上次我弄壞了的那個還好!
重陽游離在人群外看著眼前的景象,莫名駭然。他記得自己正在考場。接近高考,考試總是頻繁。汗流浹背,恍惚間,便不知后來怎么回事了。
重陽往旁邊挪了挪,心里猜到了大概,驚駭和難過充斥心中。
過了半小時,天邊只剩下一線微光,許多人在震驚后猜到了事實,或悲痛或談然后開始接受已死事實,最后都寂靜了下來。
此時,兩陽司收回了手機和耳機,像無數(shù)次那樣開口道:“各位,想必你們都知道了自己為什么會來到這里,就不用我再為你們解釋了吧。而我們呢,是你們江蘇省這片區(qū)的陰司,我們負(fù)責(zé)將你們引來此處,然后你們需要搭船渡過無妄海,到達(dá)冥都。到了那里,你們便可轉(zhuǎn)世投胎,紅塵里又走一遭啦。”
在確定了后。許多人心中那存在的一絲僥幸蕩然無存,許多人開始掩面而泣。沒有人是不怕死的。重陽夾在他們中間,滿眼彷徨。
兩陽司沒再理會他們,只是眺望遠(yuǎn)處江上,看著遠(yuǎn)處逐漸變大的數(shù)黑點,對眾魂魄喊道;“船要來了,排好隊,準(zhǔn)備登船!
重陽跟著人流攢動,逐漸排到了最后。
數(shù)艘蓬草船緩緩靠了岸,每艘船上皆有兩個船夫,一個撐著槳,另一個坐于船頭,等著換槳。
帶有線耳機的那位陽司道:你們怎么那么慢,現(xiàn)在才來!
一位鬼船夫爭道:“陰司大人,這話可不中聽了。你看看咱這蓬草船,你和其他區(qū)的比比,他們那都是游艇游輪了,咱們能不慢嗎?要不陰司大人去和判官大人說說,讓咱給換了!
其余的船夫也跟著起哄。
陰司啐道:“還想我給你說說,你們不怕去地獄我還怕呢!”
鬼船夫們登時不鬧了。
天邊最后一線光彩也不見了,眾魂魄陸續(xù)登記上船。
人頭攢動中,便到了重陽。
“報。”
重陽照著前一個人,有樣學(xué)樣:“我叫重陽,2005年9月9日出生,江蘇省揚州人,無父無母!
帶有線耳的那位陰司抬起頭,驚道:“你這魂魄怎地回事?”又招來了另一位陰司。
“你看他這怎么用事?魂魄怎的那般透白病快!
戴藍(lán)牙耳機的陰司仔細(xì)地察看了重陽一會兒,問道:“生前可是有大病又或身體贏弱?”
“倒沒什么大病,但身體確實不太好。”重陽規(guī)矩答道。
“今年幾歲了?
“十八!
陰司嚴(yán)肅道:“你差了一魄,所以生前病弱,氣運差,還短壽!
重陽驚詫,忙問:“差了一魄,那可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dāng)然是找回那一魄嘍。”另一陰司答道,“但看你現(xiàn)在這個樣子,魂魄八成丟了好幾百年了吧。想找著,怕是難嘍!
重陽著急忙慌,還欲再問,就被兩陰司趕著上了船。
重陽所在的船中略清冷:船蓬內(nèi)五個剛收上來的魂魄,外加兩個陰司,船板上是兩個鬼船夫,一個撐槳劃船,另一個斜倚著船板打瞌睡。
雖說是略清冷,但這清涼只是相對于其它船支。重陽在兩陰司上船后,便被擠下橫板,恍恍惚惚地坐在了旁的角落里。
船渡了會兒,終于有人忍不住了,怯怯地向兩陽司問道:“我們這是怎么一回事。俊
帶有線耳機的陰司敷衍地答道:“當(dāng)然是死了啊!
“那我們現(xiàn)在要去哪里?接下來做什么?”
“對啊,接下來我們該去哪里?”
猶如水入油鍋,船中人哄嚷著。
那陰司收起手機。這幾乎已成了家常便飯。
“你們呢。到了冥都以后,要先去我們這區(qū)的判官——常判官那里登記注冊,評定一生功過,生前作過大惡的,便得去地獄走一遭。尋常的魂魄呢,便只要去拿了輪回簽,再過了奈何橋,飲了孟婆湯,入了輪回門,便可輪回人世,重來嘗一遍人間七苦!
苦字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拖出長長的尾音。
“大惡是多大?我只偷過隔壁家大爺?shù)碾妱榆,會不會下地獄啊”
粗啞的聲音響起。
兩陽司默默地對視了一眼,再投以那青年一個同情的眼光。
“那我——”
“兩位大人,請問一下,我可不可以,不輪回啊!
重陽話未說完,便被滯澀,機械的聲音打斷,聲音來處,是一位棕黃色微卷頭發(fā),褐色眼瞳的漂亮男孩,脖子上帶著一個銀色十字架。
“我不是江蘇的人,我來自英國,這次是和我的老師,來中國游學(xué),我想去天堂,我相信在那里,基督耶酥會保佑我!蹦泻⒗m(xù)道。
明明整句話幾乎都毫無起伏,一個聲調(diào),卻砸得兩陽司本就灰白的面旁上多了一絲慘白。
“你收回來的?”
“我也不知道會收了個混血,還是信奉基督教的。怎么辦?”
兩人說了幾句話,頂著面無表情的臉沖混血男孩道“你等會下船的時候,進我們的布袋里,等明晚我們出差的時候把你帶出去,你再去尋接引你的使者!
重陽隱約看到了倚在船欄上睡覺的那位船夫凌亂發(fā)絲下的眼皮微掀了下。
“不能,從這點,直接去嗎?好麻煩哦!被煅泻⒁桓碧煺娴臉幼颖г沟。
還未等那陰司發(fā)作,就有一個醇厚的聲音大聲說道:“因為從冥都那走需要經(jīng)判官的審查批準(zhǔn),相當(dāng)于你們?nèi)碎g的那個簽證。這本沒什么,但難就難在——我們這區(qū)的常判官,性情古怪得很!
“怎么古怪法?”眾人忙道。
一陰司嘆了口氣,拉著另一陰司加入了他們的討論中。
重陽見此時沒法開口,便只靜默地坐在一旁。忽督見方才打瞌睡的邋遢船夫已不在,只余了-蕭索挺拔的背影和劃著船槳的修長手指。
這位船夫好奇怪。
“我們這位常判官啊,在任已經(jīng)快有一千多年了吧。我記得我八百年前來的時候他就在了,到現(xiàn)在,鬼界都變了幾變了,其它判官大都轉(zhuǎn)世去了,唯有他,坐在那位置上,都沒動過!
“其實這倒也沒什么,但怪就怪在,這位常剎官啊,幾百年都一成不多的,這都現(xiàn)代了,還留著一頭長發(fā),穿著一襲青衫,風(fēng)韻是有了,引得冥都大半的女鬼都找上門來!
“這還不止哦!蹦顷幩静宓,“你們看看咱這船,過這無妄海要兩個時辰,再看看咱隔壁,開的是游艇了,建的也是高樓大廈,車水馬龍的,而我們區(qū),弄得跟旅游景觀似的,白墻黛瓦,沒水沒電,那叫一個古色古香!
船夫又接著續(xù)道:“而且常判官這個人呢,眼里揉不得沙子。從這過的魂魄都要經(jīng)過嚴(yán)格的盤查。很多人,就算未做過大惡的,都得去滌池里走一遭。像他手底下的我們犯了錯,都會嚴(yán)懲,更何況我記得他們這好像是第三次犯錯了吧。”
“你們中國,是不是有個成語,叫事不過三?”機戒生澀的聲音不分時候地響起。
鮮少開口的那位陰司微寒地白了他一眼。
“他是不是在等什么人?”
重陽清澈的聲音響起,給船蓬下的嘈雜私語劃了一個句號。
“嗯……我們來得較晚,都不太清楚,但聽你這么說,好像確實有道理!贝虺烈髌,說道。
“聽你這么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某陰同比劃著道,“我記得有幾次深夜我和小右被黑白無常遣去跑腿的時候,就看到常判官坐在忘川河畔的荷花旁喝酒。還有那荷花啊,詭異得很,透出一個病白的人影!
“對,那荷花我就沒見它開過。”船夫應(yīng)和道。
船上的人也紛紛猜測。畢竟關(guān)乎自己。
“那荷花很重要嗎?”重陽靜靜地問道。
“那蓮花是,常判官生前在意之人所喜歡的!
未等陽司回答,一個空蕩的聲音便響了起來,像曠野一樣。
“誰在說話?”那陽司驚道。
剛與船中人熱火朝天討論的那位船夫往船外指了指,“喏,在那呢!
陽司奇道:“他不是啞巴嗎?”
船夫搖頭,回道:“你們來得晚,不知道,我和他相處八百年了吧,算上這次,統(tǒng)共也只見他說過兩次話,距離上次他說話,有七八百年了吧。”
未等到接話,那船夫便說道:“這位常判官,全名叫做常尋,字子歸,出于晚唐-豪門士族,自幼聰穎,心高氣傲。于會昌三年中進士,官至禮部侍
郎。而他的好友,姓杜名蓮,字益清,亭亭如蓮,溫潤如玉。兩家長輩私交甚好,兩人從小使結(jié)識,結(jié)為好友。”
船槳攪動起清漪,小船微蕩。
“后來呢?”有人問道
“加冠不久后,兩人一同進京科考,皆入會試前十。其后皆入朝為官。當(dāng)時唐朝朝庭腐敗,正是牛李黨爭之時。常子歸少年意氣,心高氣傲,一心想要肅請朝堂,大展抱負(fù),不愿聽杜蓮的意見,與之爭吵,后兩人關(guān)系破裂。最終,常子歸加入了李黨,官位節(jié)節(jié)高升。而杜蓮,則自請調(diào)回了其家鄉(xiāng)揚州,做了一名縣令!
重陽默默看著那背影,仿佛似曾相識。
“沒過兩年,牛李黨爭結(jié)束了,李黨敗了,牛黨開始大規(guī)模清理朝堂。族中長輩怕他累及家族,將他從族譜中除名。后,常子歸被朝庭通緝,一路逃亡。至江蘇時得杜蓮所救。”
“后來杜蓮為護他,觸怒了牛黨,下了獄,受盡了極刑,最后,死在了獄中。常子歸為救杜蓮,自投羅網(wǎng),也死了!
船中唏噓不已,都道真是有情有義,摯友難覓。
但重陽覺得,他說的不似友情。
一陰司笑道:“八成都是他胡編的,他哪可能知道這些!
船夫未說話了,繼續(xù)低頭劃船。船人感慨了一會兒后使開始了其他的話題。
重陽起身,到了夾板上,湊近了船夫。
船中聲音漏出,飄遠(yuǎn)。
“三位同志,我可不可以慢點轉(zhuǎn)世啊?我想等我家老太婆!
“可以,你在奈何橋下等她就行了!
“后來呢?”
“什么后來?”船夫回道。
“杜蓮在奈何橋下等常判官了嗎?”
“等了!
“他等到常判官了嗎?”
“沒有。”
“為什么?”重陽的急切地問道。
“因為他和你一樣,散了一魄。”他死之時,受盡極刑,魂魄虛弱,又正巧遇到冥界惡鬼逃躥,碎了一魄。判官見沒法,便給了他些許氣運,放他去輪回了。杜蓮渾渾噩噩地拿著輪簽,在奈何橋下等了七天,許多魂魄從橋上過去,但仿佛都不是自己要等的人,便離去了。
“常判官來晚了兩個時辰!
接下來,是長久的沉寂。
“那、那位常判官——”
“快到冥界了!
船中人涌了出來,擠在夾板上。
重陽向遠(yuǎn)方望去,遠(yuǎn)處的岸上的燈光下一片紅艷,像熾烈的命運。
“這是彼岸花?”
“嗯,最近幾十年新引進的品種!
“那為什么那邊岸上沒有?”
“因為那花太貴了,閻王太摳了!
“哦!
忽然,旁邊的船劃了過來,撞到了一起,船身一陣搖晃。
“周跛子”,你不能看著點啊。!”
“嘿,是你們那船劃得慢,還非要擋道吧。”
“你說誰慢呢?”另一船夫搶過了船槳,揮動手臂,向岸邊長堤劃去。
兩船磕磕碰碰,搖指晃晃,便到岸邊長堤。
重陽剛從暈吐感中緩過來,便被趕著下船,將下船處,忽覺右肩一痛。側(cè)頭望去,那船天靠在船蓬上,看向自己。
“那常判官一直在等杜蓮嗎?他等到杜蓮了嗎?”重陽在擁擠中沖那船夫喊道。
船夫未答話,只留給重陽一個背影。
答穿是唯一的,不會再有那個杜蓮了。
重陽被人流推搡著往前走,不時回頭,看到那船夫撐著槳,將船劃遠(yuǎn)。
重物忽然逆著人流跑了過去,站在長堤上,對遠(yuǎn)去的人喊道:“他并非沒了記憶。他在奈何橋下的那七天里,或許,或許他還記得!贝瑒澾h(yuǎn)了,消失在了朦朧夜色中。
追來的陰司淡淡瞥了重陽一眼,趕著他往回走。
依舊是船蓬中那社會青年道:“陰司大人,我可怎么辦啊?我真心只是做過些小惡,不會被那常判官弄去地獄吧?”
依舊是那戴有線耳機的陰司回道:“這也好辦,你只要去冥界民政局處,把你的死亡地改了,就可以了。這可是閻王大人專門為了那些犯了陰司忌諱的魂魄設(shè)的,只不過需要你一點來世的氣運。”
正在此時,前面忽走來一位鬼差,沖兩陰司道:“常判官說他今晚有事,讓你們把這些魂魄引到隔壁李判官那去!
“你看,好運氣不是來了嗎?”
那陽司又沖后面的數(shù)十魂魄道:“跟緊了,不要掉隊。”后拉起另一陽司的手,神采飛揚道:“走,我們該有好幾年沒去看老爹了。”
“伯父他不太喜歡我。”另一陰司微皺了下眉,又說道,“還是快些走吧,晚了伯父該生氣了。”
重陽看著他們,又想起了常判官與杜蓮。
后來,重陽跟著人流去了李判官處,得知魂魄已碎,找不回來了,便拿了輪回簽,順著牽引,到了奈何橋處。
奈何橋下,忘川水從無窮碧葉與白色蓮花下穿過,攜著花香遠(yuǎn)去。
不是說這蓮花從不開的嗎?”重陽呢喃道。
“這也是我千年來,第一次見到這蓮花開了!
奈何橋的另一頭,忘川河畔,簡陋的草蓬下,一個佝僂的老姿婆正執(zhí)著勺,攪動著鍋內(nèi)的甜湯。
“這是孟婆湯嗎?”重陽問道。
“對,今天做的是甜湯!
“哦,我更喜歡鹽的!敝仃柨粗饻,小聲嘀咕了一句,后燦然一笑,“婆婆,給我一碗甜湯吧!
孟婆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取過一個白瓷碗,舀了一句甜湯遞給重陽。
“飲下這孟婆湯,浮生皆忘,便再無從悔了!
“真若算起來,我這一生,可能就是一個遺憾。”重陽笑著接過了甜湯,飲下。走入了輪回門中。
忘川河中蓮花在風(fēng)中枯落,化成渺渺星光,隨重陽入了輪回門。
此時奈何橋下走出了一個青衫男子,看著那逝去的忘川水,淡淡道:“給我一碗甜湯吧!
“不等了嗎?”
“等不到了!
“你何必如此執(zhí)拗!
“那孟婆又為何在此萬年,都未等到來人?”
高婆嘆息一聲,道:“罷了,這也算是一種解脫!
“飲下這孟婆湯,浮生皆忘,便再無所悔了!
常尋走向輪回門,曾經(jīng)歲月如走馬觀燈,一一劃過。
“關(guān)關(guān)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文女,君子好逑!
“常尋,你來說說這句是什么意思?”
“蓮兒,蓮兒,這句是什么意思?”
“常尋,杜蓮,你倆回去罰抄《詩經(jīng)》十遍,明天交給我。”
“是,夫子!
“你看,你看,那試子長得好生俊俏。他旁邊那位也是。生得面若冠玉,唇紅齒白!
“是呢,也不知是誰家的公子!
“益清,若這次我名落孫山,該如何?父親和家中長輩當(dāng)會對我很失望吧!
“江南的蓮花還有一兩月便要開了!
“哈哈。待春闈結(jié)束,若我等榜上有名,便留在這京城中瞧瞧這花中冠王,若沒有,便快馬去江南,該是趕得上看看那花中君子!
“你不該去摻和這黨爭的,朝堂上風(fēng)云詭譎,明槍暗箭數(shù)不勝數(shù)。你和我自請外放,待到風(fēng)波過去,再出仕也不遲。”
“我從小便立志要忠君為民,豈能因為局勢兇險便不去做,我便是要做那開創(chuàng)盛世之人!
“兩虎相爭,必有一傷。你為何非要往前沖。”
“道不同,不相為謀!
“你,說什么?”
“你去江南吧,反正我不會去!
命運如海中舟,兩年浮華過,只余遺恨。
“你先走吧,那邊我安排了人接應(yīng)。待到我將這邊的事處理完了,便去找你!
“等下。常尋,今年的蓮花雖然錯過了,但蓮子卻是正好,你帶上一些吧!
“好!
常判官第一次遇到杜蓮的轉(zhuǎn)世是在他繼任判官的第二百二十一年,那時他才剛集齊了杜蓮破碎的魂魄。
那一世的杜蓮,是一名揚州的鄉(xiāng)紳。性情溫和,為人儒雅,家境也殷實,算是富足的一生,唯一的遺感是四十歲就死了,只余下他的妻兒。
記得在船上時,他還特意向他問道:“傳
說的人死后第七日可以回陽,敢問兄臺,這是否
是真的?”
“兄臺可能不知,家中只我妻兒和數(shù)個仆人。而
拙荊只喜詩書禮樂,算賬、管家等事皆不擅長,獨
子也還未加冠,實在放心不下。
劃槳的手未停。
就在另一個船夫想開口解釋這位同僚失聰亦失聲時,他淡淡道:“可以,只要向判官申請就行。”
鄉(xiāng)紳亦覺這船夫奇怪,道謝后便進了蓬內(nèi)。
當(dāng)晚,常判官借故離開了冥界,讓鬼差們將那些人直接引去了隔壁。
那一魄還未養(yǎng)好,等下一次吧,下一次魂魄養(yǎng)好了,讓他輪回后,能長壽些。
但他卻不敢去找他了。
常判官第二次等到杜蓮的轉(zhuǎn)世是在他繼任判官的第五百一十年。
這一世的杜蓮,生在元末明初社會動蕩
之時,他是家中幺子,隨父母流亡到江蘇時,因糧食不夠,被送往了江蘇一處寺廟,自此成了寺里灑掃山門的一個和尚。
但后面農(nóng)民起義四起,匪寇流躥,人民苦不堪言,寺廟也沒了香火,最后他和寺中和尚皆餓死在了佛像前。
常尋認(rèn)出他時,他正閉眼在人群邊盤膝打坐。
一個新婦問他:“和尚,你們整天吃齋念佛,能成佛嗎?那如來管你們死活嗎?”
和尚說:“師父說,只要心中有佛,有眾生,便可成佛。”
“呵,禿驢。”新婦啐道。
待新婦離開,和尚便繼續(xù)打坐念經(jīng)了。
“小師傅,佛渡眾人了嗎?”
和尚正要回答,但眼中卻生出了迷茫。過了許久,又繼續(xù)閉眼念經(jīng)了。
這次常判官借故讓手下左右使處理了這批魂魄的事務(wù)。
他不是那人。
已知情,相思成疾。
常判官第三次遇到杜蓮的轉(zhuǎn)世,是在他任判官后的第一千零五十四年。
這世杜蓮是晚清時期的一代名伶,聰慧果敢,巧于辭令,卻也孤傲清高,如傲世的梅。而他對愛情的忠誠與不惜,卻也猶如紅玫瑰般熾烈,窯酒一般濃厚。
但,她是戲臺上的虞姬,而常子歸卻不是霸
王。
八月?lián)P州的一個下午,微燥熱。唐許執(zhí)著手機,在人群中穿梭。
“你說的那客戶到底在哪里?”
勿忙中,唐許手中的公文包被撞掉了。
“對不起。我趕時間!蹦悄凶勇暻謇,為唐許撿起了公文包后,便勿匆走了。待唐許反應(yīng)過來,已不見那人身影。
那人聲音仿佛似曾相識,是錯覺嗎?
不待多想,唐許便又步入了穿梭的人群中。
就此錯身而過,誰都不記得了。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