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歌·殤敦煌

　　作者：霓裳寶兒

　　引子―夙夢
　　茫茫大漠荒無人煙,黃沙漫天飛揚，黃沙的盡頭依稀有人在反彈著琵琶，樂聲夾著黃沙傳來，錚錚地響。一個聲音輕嘆：“小寶兒，忘了我吧，忘了我你才能幸福，忘了我吧……”。聲音寂寞空靈而寵溺。心底莫名地痛。我撫著心口一驚而醒，多少年了，每夜都會夢到他。窗外蟬鳴星稀，微風(fēng)徐徐，難得的靜逸。
　　　得女相愛兮，自得非常。
　　默然相別兮，無限惆悵。
　　未能相守兮，莫要長望。
　　勿記相思兮，自當(dāng)相忘。

　　序曲－忘愛
　　前幾日終于完成了大案子，好不容易倚功向老板爭得十日的長假。滿心只想縮在房中躲開室外這紛繁世界的吵嚷，不料打小的死黨駱云帆這丫頭沖進來好一陣嚷嚷：“寶兒，你好不容易休長假，別老窩在家里嘛，快跟我走，帶你到個好地方去！”不由分說的把我拖出了大門，一路風(fēng)馳電掣的橫穿整個城市，終于在郊外一處雅靜之處停下。
　　多久沒這樣飛馳過了？曾經(jīng)這樣熟悉的一處地方也是許久沒來了。自從當(dāng)年秦漢……甩甩頭不再繼續(xù)想下去，深深吸口氣，呼吸泥土的芳香。
　　旁邊云帆已自跳下車去：“寶兒，快下來，你還記得這里嗎？”
　　為什么來到的會是這里！我用了那么久那么久的忙碌的生命想要“忘掉”的地方！
　　我怎能忘得掉！
　　眼前，是一座小小的院落，處在這近似荒郊的所在，加上前有荷塘，后倚大山，左是竹林，右開桃花，顯得格外的幽雅僻靜。附近方圓，依然僅僅只有這一座院子。當(dāng)年年少，每當(dāng)荷塘開滿，便要一躍進去，采泥中的白藕，摘水上的紅荷，與水中的金鯉爭游嬉戲；桃花紛飛的時候，美美的淋上一場“花雨”，好不自在！郁郁的竹林中該是還長著當(dāng)年的“誓言”吧？
　　隨著云帆進到院子里去，所有的一切未曾改變絲毫，依然如舊！
　　只是，當(dāng)年那一票摯友們，如今只剩下云帆這個最了解我的好姐妹還陪在我身邊。
　　一位老人自房中迎了出來：“莫姑娘，許久未來了，今日，可是來燒一窯陶的嗎？”
　　我姓莫，父親望我繼承世代的書香門第，給了我單名一個寶字�？上易杂最B劣難訓(xùn)，什么淘做什么，偏偏就沒有一點書香門第大家閨秀的樣子，沒少讓父親失望。父親當(dāng)年讓我跟這位老伯學(xué)制陶，原只是要磨練一下我這“毛猴兒”一樣的脾氣。卻不想，我學(xué)制陶也學(xué)得認真，閑來無事的時候，便把一干“密友”全招到附近來，鬧得這里全沒了一點僻靜的樣子，整日鬧鬧烘烘吵吵嚷嚷，成就了我制陶的本事，也成就了我一生唯一的痛。
　　“莫老館主，今日寶兒確是來燒一窯陶的，還要勞煩老館主代為準備�！痹品娢页了迹嫖掖鸬�。
　　老人家聞言，轉(zhuǎn)身進去幫我準備去了。
　　云帆拉著我，把這記憶中無比熟悉的地方重走一遍。這里院子雖小，景色卻十分秀麗。假山溫泉，曲徑通幽，更象是一位古代巨擘的私園，每每總覺得時光混沌，似古似今。
　　經(jīng)門廳，過秀坊，走百轉(zhuǎn)廊，進莫回廳，繞過凈水井，進陶館，再往后，便是窯了。這許多時間過去，窯早已補好，完整得好象不曾有絲毫的損毀，時間掩藏了窯的傷，可有什么能掩藏心的傷？
　　愛歌――秦漢
　　記憶中的一切，是可以補回的么？
　　秦漢說：小寶兒，你的眼睛好亮，好象天上的星星……
　　秦漢說：小寶兒，跳只舞給我看好不好，人家都說莫家女孩的舞堪比敦煌飛天……
　　秦漢說：小寶兒，你的舞真的太美了，看我反彈琵琶為你伴奏……
　　秦漢混身淌著臟兮兮的泥水摘給我夏天的第一朵最美的紅荷……
　　秦漢拉著我在桃花漫天紛飛的時候酣暢淋漓的淋滿身的“花雨”……
　　秦漢拉著我一起把我們的第一窯成功的“同心結(jié)”埋在竹林的盡頭許下永結(jié)同心的誓言……
　　秦漢說：小寶兒，讓我守護你一生一世吧……
　　秦漢說：小寶兒，我一定要燒一尊舞飛天給你，我要把你最美的時候永遠留下來……
　　秦漢專注地為我的飛天刻上紋飾……
　　秦漢在“花雨”最盛的時候?qū)ξ艺f：小寶兒，明天，舞飛天出窯的時候，我要你做我一輩子的“飛天”新娘……
　　秦漢最后苦笑著對我說：小寶兒，對不起，飛天失敗了……秦漢的身后是剛剛轟然炸響的火燒著的窯。火光沖天……
　　秦漢……
　　滿腦，滿心，滿眼到處都是秦漢！我蹲在陶館的角落重重的抽泣。
　　云帆過來把我摟在懷里：“寶兒，又想秦漢了是不是？不想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都已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了，不要再想了，我們只再燒一窯，把所有對秦漢的想念通通燒在里面，再也不要放在心里了。這一窯燒完，把所有的都放掉，好不好……拜托，寶兒，拜托你，這一窯之后，我們一起真正開心起來，不要再強顏歡笑了，好么……”強裝出的笑容瞬間凝固在臉上，我以為我能瞞得了全世界，卻原來只瞞了自己。這樣的一種心情，我要怎樣放棄！
　　把陶土和好，放上陶架，面對陶泥，我無法動作：我要拿什么替代，我心中的秦漢。我對自己說：“燒一個飛天吧，就象當(dāng)年秦漢燒舞飛天一樣，我要燒一個反彈琵琶的飛天！”
　　讓飛天的身體，飛天的霞衣，飛天的雙手，飛天的琵琶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最后，終于到了讓飛天能夠和我對視的時候了，我象當(dāng)年秦漢對我說的話一樣對云帆和老館主說：“讓我一個人和飛天對視好嗎？我希望他第一眼見到的會是我！”
　　老館主細細端詳我許久，末了，叮囑道：“莫姑娘，千萬小心……”
　　云帆依依不舍的緊緊抱著我：“寶兒，無論如何，千萬不要做傻事！”
　　門終于從外面合上，只剩下我一個人了。他們以為我會做什么？太傻了！如今，我只想自私的擁有最后一點和飛天獨處的時光而已。靜靜的坐在飛天的對面，凝視他許久，沒有任何瑕疵，完全和當(dāng)年秦漢為我反彈琵琶時一模一樣。小心翼翼地為他描上五官，刻上細飾，我不要他有任何的瑕疵，我心中的秦漢，理應(yīng)完美！恍惚間，他好象在對我微笑．．．．．．
　　這最后的一窯，只燒這一個飛天吧，就象當(dāng)年秦漢一樣。
　　把飛天送入窯中，倚靠在窯外壁上，想象飛天在火的洗禮中涅磐成我的秦漢。意識漸漸模糊。依稀間，守候在門外的云帆已經(jīng)焦急起來，重重的捶門大喊：“寶兒，你準備好了么？快開門，我們來幫你把飛天送進窯里去！寶兒，你聽見沒有！快開門！”
　　對不起，云帆，我知道你在擔(dān)心我，勞你陪我這許久，真是對不住。我已把飛天送進窯里去了，我太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吧，真的，只一會就好……
　　廣板－迷夢敦煌
　　是誰這樣吵嚷，攪我清離好眠！門外吵嚷的聲音讓我不耐，這才什么時辰啊。
　　我叫清離，一年前一場大病醒來，什么都忘記了，只記得敦煌、飛天。好在這里本就是敦煌城，渴望中選成為飛天的女孩比比皆是，也沒讓人覺得奇怪。近交的人們都說，我這是病壞了腦子，可惜了之前的成就，可惜了錯過一次飛天祭大選，一切都要從頭學(xué)起。奈何我什么都學(xué)不會，獨獨霓裳舞，不學(xué)自會。這里是臨天館，全敦煌城離天最近的地方，傳說所有在這里久住的女孩日后都一定是飛天！
　　換上彩衣霓裳，舞出世間最美！一舞作罷，周圍已無任何聲音，似乎連時間都已停頓。片晌之后，才有人回過神來：“清離，你的舞，足以堪比真正的飛天！”這句話，好熟，真的好熟！莫非在哪聽過？電光火石間，似乎曾經(jīng)有人對我說：“你的舞，足以堪比真正的飛天！”
　　回頭看去，是琵琶烏特。眾姐妹眼中的怪人。因為她從不和任何人深交、嬉戲，從不輕易說話，鎮(zhèn)日只彈她的琵琶。臨天館，世間最圣潔的所在，絕不允許任何男子踏入！烏特發(fā)現(xiàn)姐妹們都在望著她，轉(zhuǎn)身走開了�！肮皇且粋�怪人！”姐妹們笑道。
　　飛天祭，全敦煌城最大的盛會。選出最優(yōu)秀的女孩成為飛天。寧缺勿濫！
　　飛天祭的前夜,烏特突然來約我一起看星星。飛天臺旁的陶窯頂，我們并肩坐著。
　　“曾經(jīng)有一個女孩，她的眼睛就象這天上的星星……”烏特突然說。臨別時，她遞給我一對陶制的星星，她竟能將它們燒得如淚般晶瑩！
　　飛天祭，清離，終于成為飛天！最美的舞之飛天！
　　飛天祭之夜，漫天煙花爆落，將敦煌的漫天黃沙炸得全沒了蹤跡。仿如白晝的敦煌之夜啊。照例由飛天們?yōu)槎鼗拖蛏仙n獻出最美的技藝。我的霓裳舞，已是霓裳飛天舞。舞，由心而起，彩衣在空中舞出最美的樣子，幻化成漫天彩色霓裳，更勝煙花美麗。瞬間已是永恒。
　　烏特對我說：“清離，你的舞真的太美了，看我反彈琵琶為你伴奏！”
　　同樣的話！記憶一點一滴涌現(xiàn)．．．．．．
　　秦漢說：“寶兒，你的舞真的太美了！看我反彈琵琶為你伴奏！”
　　同樣的聲音！同樣的話語！不同的人？秦漢和烏特的身影在我眼前重疊。為什么？他們原來居然那么像！
　　恍惚間，我的霓裳舞衣上的流蘇墜落掛上了烏特的領(lǐng)子。
　　敦煌本就炎熱，臨天館的眾姐妹們酷愛穿戴薄紗以避暑。只有烏特永遠只是粗布厚衣將整個身體圍個密不透風(fēng)。
　　烏特的領(lǐng)子在瞬間被我的流蘇掛開了口，露出里面喉嚨上圓圓的鼓出來的東西。天！烏特她……居然有喉結(jié)！
　　我不禁大喊：“烏特！你有喉結(jié)！你是男子��！”
　　烏特孤寂的眼神中，似有熒光閃爍：“我多希望能夠留住你，可惜……”
　　周圍突然靜默下來，緊接著整個敦煌城突然在瞬間迸散，全部歸于塵土！一切的一切……
　　我隨著迸散的飛天臺墜落，遺失的記憶終于找回……
　　“究竟誰是寶兒，誰是清離，或者，應(yīng)該說，我是寶兒還是清離，再或者，我原來誰都不是！究竟是寶兒闖入了清離的夢境，還是清離闖入了寶兒的夢境。我是誰，寶兒和清離哪一個是我？”
　　熟悉的結(jié)實的臂膀?qū)⑽冶穑彀�！為什么烏特連手臂都那么象秦漢！周圍塵灰飛揚，我的彩衣霓裳再也無法舞起。滿抑的殤的塵灰哦！惶如一場突然幻滅的夢。
　　面對我的質(zhì)問，烏特面色痛苦地說：“
　　“聽我說，寶兒是你，清離也是你。只是我的自私，拉你在這時間與空間的漏點中過了這漫漫的一年。讓你在我的幻境中迷失。應(yīng)該說，是我闖入了寶兒和清離的夢境。我只是舍不得你，我只想離你近一點，再近一點。我抹去你的記憶。我幻出敦煌城、飛天祭。我只想讓你開心，讓你幸福。而幻的漏眼，便是我領(lǐng)口的喉結(jié)，一旦被你看到，幻就破了。這所有的一切，因你而存在，也因你而毀滅！
　　烏特彎下身捧起一捧敦煌城散落的塵灰，讓它們慢慢在指間流回地面。
　　指間流沙，是幻境還是真實！
　　“現(xiàn)在，幻即已破掉，你終是該回去了！聽我說，忘了我吧，放開自己的心結(jié)，讓自己幸福起來！”
　　塵灰中，烏特扔給我一件物事，原來是半個陶制的霓裳彩衣纏繞的琵琶。自己的貼身之處不也有一個一模一樣的陶制琵琶么？那是當(dāng)年秦漢和我一同燒制的一對“同心結(jié)”中的一個啊。另一個作為誓言埋在竹林中，這一個被我們從中間破成兩半，分別在各自的貼身處珍藏，權(quán)做對方永遠在自己身邊。只是隨著秦漢葬身火窯的這一半為什么會在烏特手中？滿揚的塵灰夾雜模糊的意識，秦漢和烏特的聲音在交疊：“小寶兒，忘了我吧，讓自己幸福起來…...”
　　華彩――愛忘歌
　　是誰在我的耳邊唱著憂傷的愛忘歌？聲音空靈而寂寞。
　　愛…什么…
　　忘…什么…
　　愛…不得…
　　恨…不得…
　　都不過
　　煙花一場
　　隨風(fēng)吹去了
　　還有什么
　　愛得.恨不得…
　　記得.忘不得…
　　罷了,罷了.
　　只遙歌一曲
　　愛…忘…歌……
　　敦…煌…落……
　　舒板――陶殤
　　意識再度恢復(fù)時,我依然倚靠在窯外壁旁,云帆和老館主焦急地望著我。記憶中匆匆的一年仿佛原本就不過是自己的一場茫然的迷夢。
　　“寶兒，你怎么會突然昏睡過去的？都叫不醒你……”云帆拉扯著我的衣袖急道，焦急的眼中夾著淚光。
　　顧不上回答云帆，我急急的望向窯，可是窯門大開，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飛天，我的飛天呢？”
　　云帆把我按回椅子上：“寶兒，你要先答應(yīng)我。不論怎樣都不準再昏過去，我才告訴你！”
　　“好吧，你說吧�！蔽抑卣那樽谩�
　　“飛天，失敗了！我們進來的時候，飛天已在窯中，你也已昏睡過去。我們叫不醒你，又不敢去動窯里的飛天。到了出窯的時候，飛天已是一堆碎片。你和秦漢一樣的喜歡等窯的時候倚靠在窯外壁上。還好沒象秦漢當(dāng)年一樣弄得火光沖天，不然只怕你已和秦漢做伴去了……”
　　云帆未能說完，已被老館主捂住嘴巴。
　　秦漢啊，你還是不讓我燒出飛天來啊。
　　我輕輕嘆息：“碎片在哪？”
　　“寶兒，你真的沒事？”云帆不放心。
　　我最好的好姐妹啊，在你的面前我永遠無法掩飾自己。
　　對云帆和老館主做出燦爛的笑容：“沒事，我只想再看一眼飛天�！爆F(xiàn)在，我要笑得燦爛！雖然我明白我笑得有多難看。
　　云帆抱來一只紅木盒子：“寶兒，兩個飛天的碎片都在這里……”
　　我對老館主說：“老館主，我還要再燒一窯，勞煩您幫我準備！”
　　對云帆說：“陪我去竹林一趟好么？我要去取點東西。”
　　竹林的最深處，我和秦漢一起種下的那棵竹子腳下，埋著我和秦漢的誓言。把它放進紅木盒子的碎片中。這一次，我要燒的不是飛天而是一只陶罐！我要把秦漢留給我的一切都存在其中。通身的黃色仿如敦煌的漫天黃沙，雕上飛天祭之夜我與烏特的霓裳飛天舞，只是恍然不覺竟然將烏特的面孔雕成了秦漢的模樣。稍稍轉(zhuǎn)過，光華流轉(zhuǎn)仿佛流年．輕輕搖晃，罐子的肚子里叮當(dāng)作響，我已將全部與秦漢有關(guān)的一切都燒在了罐子的肚子里。包括那一對飛天，那一對“同心結(jié)”，那所有關(guān)于敦煌關(guān)于飛天的一切。
　　秦漢千叮萬囑要我忘了他，給自己幸福的生活，這樣他才能快樂，我才能幸福。我怎能違背秦漢的話！我怎能讓秦漢不快樂！
　　只是，沒有人知道，我烙在罐子肚子里的話，那是我最后用心烙下的誓言：
　　如何讓你遇見我，在我最美麗的時候，為這，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如何讓你愛著我，在我依然愛著你的時候，為這，我已在痛苦中煎熬了千年。
　　如何讓我忘了你，在我依然記得你的時候，為這，我已在愛與忘中迷茫了十年。
　　　　尾聲―誓言
　　夜，依然靜謐。迷夢已成為過去。夢醒之后，才發(fā)現(xiàn)原來什么都不曾真正發(fā)生過，只有淚水曾經(jīng)真正流過臉郟，滴在掌心，火辣辣地疼，淚過留痂。
　　匆匆十年晃眼而過，心依然在痛。痛徹心扉。
　　秦漢啊，你能否告訴我。
　　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幻？真與幻之間的區(qū)別是什么？
　　什么是愛？什么是忘？愛與忘之間的距離有多遠？
　　你說要我忘了你，這樣你才能快樂，我才能幸福�？墒�，教我怎能在依然愛著你的時候忘了你！請允許我保留我的幸福吧，因為我相信你一直會在天堂守護我，守護我們一生一世的誓言……
　　終曲―愛忘歌
　　許多日子之后，云帆才怯怯懦懦的打電話告訴我，有天做夢夢見秦漢，秦漢要她那天
　　一定要把我?guī)У教震^去，再去最后燒一窯陶,并說那一日之后，我一定會開心起來。真正的
　　開心起來……
　　我永遠不愿忘記的秦漢的濃情，烏特的幻境。我永遠不愿記得的秦漢的死亡，烏特的幻
　　破。
　　放下云帆的電話，我依然繼續(xù)我手中的動作。輕輕的擦拭那只陶罐，不再痛苦，不再悲
　　傷。只有空靈的心在歌唱：
　　愛…什么…
　　忘…什么…
　　愛…不得…
　　恨…不得…
　　都不過
　　煙花一場
　　隨風(fēng)吹去了
　　還有什么
　　愛得.恨不得…
　　記得.忘不得…
　　都不過…
　　陶歌
　　陶碎了…
　　罷了,罷了.
　　只遙歌一曲
　　愛…忘…歌……
　　敦…煌…落……
　　……
　�。�

　　后記—真實的世界
　　前些天，逛陶瓷展的時候，我相中了一件陶器。一只大肚子陶罐，高高壯壯的身子，細細的脖子。領(lǐng)子上刻著瓦制的屋檐，下半身刻著情深意綿的詩句，中間，正刻著一對起舞的飛天。琵琶飛天專注地看著身側(cè)霓裳飛揚的舞飛天，濃情在瞬間將我融化。由此，才在當(dāng)夜完成了這個故事……歌這一對在陶上起舞的飛天，歌他們凝結(jié)千年不化的深情。這一曲陶之愛忘歌只源自這一對飛天的陶上舞。

　　PS：書載：琵琶，非中土樂器，初名“烏特”，后于秦漢時由胡邦傳入中土，名“秦漢子”。取其發(fā)聲而名，即今“琵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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