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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往前走。
——傅嶼淮。
念出他的名字,向晚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她沉默了很久,雙眸直視著傅嶼淮,昏暗的燈光下,男人面容清俊,雙手交疊搭在陽臺處的欄桿上。
向晚突然回過身拿起桌子上的一罐啤酒,果斷的打開并仰頭喝下一口。
像是在醞釀著自己的情緒,指尖摩挲著杯口,她緩緩開口,
——傅嶼淮,我喜歡你。
說完這句話,向晚再一次沉默,這些年里所有追逐他有的委屈因為這句話而一發(fā)不可收拾。
打從心底里蔓延而上的一種叫做難過的情緒堵住了她的喉嚨,開口就會藏不住的哽咽將她顯得格外狼狽。
看著向晚極力抑制情緒的樣子,傅嶼淮啞聲開口,
——向晚......
沒等他說完,向晚忽地出聲打斷他,她平靜的吸了一口氣,自顧自地開口,
——上高中那會兒我就喜歡你了,上課老是偷偷看你,你喜歡什么我學(xué)什么,你感興趣的東西我都逼著自己去努力了解。你成績好那我就好好學(xué)習(xí),你喜歡籃球我就背各種籃球明星的資料。海賊王,名偵探柯南這些我都看過。那時候太單純,以為只要學(xué)會這些東西,等有一天你聽我說起的時候,你就能多看我一眼,注意到我一點?墒聦嵣,我們從來都不是一路人。
邊說著向晚仰起頭又喝了一口手里的酒,說起這些事來她也覺得很心酸,不止心酸這么多年沉默無聲的暗戀,更心酸為了說出這一句喜歡,她等了整整七年。
即使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再是以前那個只會跟在他身后懵頭亂沖的小女孩,她依舊也需要借著酒勁才敢說出口。
重遇到現(xiàn)在,有幾次和傅嶼淮一同看籃球比賽的時候,她還能憑著高中時背的那幾個籃球明星而說上幾句話,那時的傅嶼淮有點驚訝的挑了挑眉,笑著問她,
——你也喜歡他?挺巧。
那一刻,向晚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難過。高興少時的心愿在此刻終于達(dá)到了它的目的,甚至比她所期盼的更多一點。難過在曾經(jīng)那段暗淡無光,艱苦歲月一路走過來的小女孩,早就已經(jīng)不再需要那多看的一眼。
向晚的喜歡出現(xiàn)的太早,在她還不知道該怎么在一個平等的位置喜歡別人的時候就開始喜歡傅嶼淮。
一個已經(jīng)傾斜掉的天平,靠著她一個人的努力是遠(yuǎn)遠(yuǎn)不夠的。
夏夜的空氣里,帶著熱氣的微風(fēng)鋪在臉上,向晚平靜冷淡的聲音還在繼續(xù)。
——你在物理競賽上拿一等獎的時候,我還在因為一道基礎(chǔ)題而摳破頭腦。
——你被保送江大的時候,我還在二本線的分?jǐn)?shù)上苦苦掙扎。
向晚的眼眶開始有些濕潤,因為那段日子是她最難的時候。有好幾次她看著和傅嶼淮之間的差距她都告訴自己要不放棄吧,她無數(shù)次的在日記本上寫下再也不要喜歡他的話。
可是喜歡這個東西從來就不會順從自己,它是一個單獨的存在,從不受限于大腦的控制。
我的主觀意識和潛意識都在不停的告訴我,我還是喜歡你。
向晚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一朵永遠(yuǎn)不會開花結(jié)果的花。
但這么多年,她一直沒真正放棄過,一次不行就兩次,兩次不行就三次。
終于,她踏上了和傅嶼淮同一片土地的江大,她幻想著和他重新遇見的那一天,那時候的他還會不會記得她,記得她是他的某一位高中同學(xué),一個平庸暗淡的女生。
向晚倚靠在欄桿上,手里的酒在這幾段話下來已經(jīng)見底,她把空罐子放回桌上,淡淡的開口,
——我說這些并不是要得到你的什么回應(yīng),只是我覺得這么多年的感情,我要給我自己一個交代。
說到這,向晚停頓了下,抬眼看著傅嶼淮,
——我挺感謝你的,因為如果沒有喜歡你,我可能也不會有現(xiàn)在這樣的成長,我曾經(jīng)想都不敢想的樣子。
向晚看進(jìn)傅嶼淮的眼底,他的眼睛還是很黑,現(xiàn)在有少許的愧疚摻雜在里面,向晚忍不住偏過頭看向陽臺外的各幢樓層,語氣輕松,像是安慰,
——傅嶼淮,這才哪兒到哪兒啊。我這個年紀(jì),不可能也不應(yīng)該永遠(yuǎn)的困在你的愛與不愛里。
傅嶼淮站在原地一直沒有出聲,只是安靜的看著眼前這個獨自說話的人。
他沒辦法說什么,那是七個春夏秋冬,不是簡單的七天或者七個月。他不能想象她是怎樣靠著一個背影而亦步亦趨的角逐著他。
向晚的話題一轉(zhuǎn),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著繼續(xù)開口,
——對了,我拿到了上海一家公司的offer,恭喜我吧。
傅嶼淮看著彎著嘴角的向晚,幾秒后,淡笑著開口,語調(diào)溫和平緩,
——恭喜。
傅嶼淮被叫走后,向晚單獨留在了陽臺,欄桿上掛著的一盞星星燈正亮著,暖橘色的燈光,微微照亮了向晚的身影,低垂的頭顱讓人看不清神色。
這是一段長達(dá)七年的感情,是她漫長酸澀而又無言的暗戀,是她不可替代也不能忘記的青春。
傅嶼淮這個名字已經(jīng)成了她本能的反應(yīng),占據(jù)了她少時所有青春懵懂的全部。
從再次相遇到現(xiàn)在,那些費盡心思對傅嶼淮好的瞬間,向晚都沒有想過要任何回饋,她也很舍不得,但她無能為力了。
向晚永不可得的少女心事,藏在那年驚鴻一瞥的樟樹下永遠(yuǎn)封存。
向晚聽見了那晚傅嶼淮離開陽臺前在她耳邊說的那句話,
——向晚,往前走。
漆黑的夜晚,除了墻上鬧鐘的滴答聲和窗外樹枝搖晃的細(xì)簌聲,傅嶼淮的話在空曠寂靜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清晰。
無聲的淚滴透過向晚的眼眶砸落在地上,她什么話都沒說。
2004年11月21日,由平江飛往上海的CRJ-200型航班,起飛出現(xiàn)事故,墜入平江市南海公園的湖中并發(fā)生爆炸起火,機上47名乘客,6名機組人員以及地面2人共55人在事故中遇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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