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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看完開端以后,被小姑娘要求寫的架空cp文(融梗歷史)

內(nèi)容標(biāo)簽: 古代幻想 悲劇
 
主角 視角
白敬亭
趙今麥


一句話簡介:這是我最好的命

立意: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

  總點擊數(shù): 3767   總書評數(shù):1 當(dāng)前被收藏數(shù):15 文章積分:191,77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言情-架空歷史-輕小說
  • 作品視角: 女主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8131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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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看山(白敬亭x趙今麥)

作者:Jumi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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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 章


      “小丫頭,我渴了,要渴死了,你也不給我瓢水喝!

      “嗯!

      “小丫頭,看什么呢,看得這么入神。”

      “嗯嗯!

      “小丫頭,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有啊!

      那個憊懶的年輕人躺在院子里的樹蔭下,手里的長長的麥稈在小姑娘的眼前晃來晃去,只換來她驅(qū)趕蚊蠅一樣的擺擺手。

      “那我剛才說什么了?”

      “你說你快死了!毙」媚锵乱庾R接話,然后愣了愣,覺得不對,怒氣沖沖地合上書,砸在他臉上,“胡說什么呢!

      “我陪你坐一下午了,你都不賞我口水喝。”

      “你自己沒有手么。”她很不開心自己讀書被打攪,但還是起身去給他舀了一瓢水,誰叫自己當(dāng)初要好心收留這個飯桶呢。

      一個是孤女,一個是半夜渾身是血倒在村頭的年輕男子。這樣住了大半年,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要被人說閑話的。可村里人心淳樸,都喜歡這個伶俐懂事的孩子,只想著這個沒了爹娘疼愛的女孩子能有人嫁了。村里的年輕人前些年都被征丁去了北邊,這年輕人雖然來路不明,衣著打扮卻相當(dāng)不俗。村里人猜著是大城里哪家公子哥遭了歹人流落到這里,有意無意都在湊合兩人。小姑娘沒有想那么多,讓他一直住在外屋,也不嫌棄他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總之是有她一口吃的,就沒餓著這憊懶的小子。

      “我看看,你在看什么……李太白詩集……你居然讀詩!

      “我讀詩怎么了,哪像你,不學(xué)無術(shù)的家伙!

      “好的好的,女才子,女詩家!彼距焦距降仫嬹R一般,一瓢清水竟然被他喝出美酒的氣勢,“好呀……爾來四萬八千歲,不與秦塞通人煙。西當(dāng)太白有鳥道,可以橫絕峨眉巔——讀起來真是如臨危懸,我當(dāng)年在蜀地翻山越嶺,怎么寫不出這樣的好詩!

      “人家是詩仙,你是誰呀!彼龤夤墓牡啬没貋頃,“你什么時候去過蜀地了!

      “去過呀。劍梁閣關(guān),兵家至兇,任你多少軍隊丟進(jìn)大山里,人影也沒了,多少條命也填不滿的!

      “又胡亂說話了,像你見過似的!

      年輕人笑笑沒有和她爭,“你不喜歡這首?”

      “喜歡啊,李太白寫山一句一絕!

      “最喜歡哪首?”

      捧著那本裝訂簡陋,多有缺損的殘集的少女想了想,突然不說話了。

      “趕明兒,我要和村里人一起去市上,賣了糧食,我要換些針線布匹。你這雙鞋來的時候就破破爛爛,也不合腳,走的時候不能也這樣!

      年輕人一個跟頭翻起來,“誰說我要走了!

      “你不走……待在我這兒,也不合適呀!鄙倥曇糇兊煤苄。扒疤煸诖逑旅,我看到你和那些外鄉(xiāng)人說話了,是你家里那邊的人找來了吧。”

      “和我家里沒關(guān)系,是一群討厭的人。趙大小姐,我哪兒都不去,你也不要想送鞋就把我送走。”

      小姑娘的臉色明顯變得好看了,可嘴上還是不饒人,“你還是快走吧,我一個人養(yǎng)不起兩張嘴。”

      “那你教我種田。”

      “可別,上一次你去田里,一照面就被老黃牛頂了,三天下不了地吧?”

      “我哪兒知道那位爺脾氣這么暴躁!

      “明明是你,一見面就要騎上去,活該!毙」媚镟坂鸵宦曅α恕

      兩個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又是一天的下午就這樣被打發(fā)走了。

      沒有千軍萬馬,沒有拜將封侯,守著一個小姑娘和一片小院子,白敬亭覺得就這樣過一輩子,該是自己最好的命了。

      可亂世里,是沒有好命人的。

      日頭西斜的時候,白敬亭雙手叉腰,站在院子里,心滿意足地看著自己修整好的院墻。之前一場大雨給泥墻淋塌了一段,村里農(nóng)忙騰不出人手幫忙,就這樣擱這了。雖然他修得不好看,墻頭參差不齊,但總算是幫上忙了,那小丫頭也不好再說自己是白吃糧食的懶漢不是?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回屋等候,卻聽到村頭一陣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快來人啊!來人幫忙!”

      家家戶戶都有人跑了出來,只見清晨出村的十來號人跌跌撞撞倒在了村頭,人人帶傷,拉車的老牛也不見了蹤影。

      一陣婦孺的哭喊聲中,白敬亭臉色蒼白地尋找著那個身影,最后才在隊伍里找到了那個渾身是泥,幾乎辨認(rèn)不出面孔的少女。

      “趙今麥,趙今麥!”

      他搖晃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少女,少女身體仍然是止不住顫抖,直到看清他的臉龐,才勉強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

      “到底怎么了?”

      小姑娘沒有說,倒是從旁邊那些受傷的人口中的只言片語里,白敬亭聽到了事情的大概。原來是他們上市頭交糧,換了錢,回村的時候著急趕路,走了一段山道。那片往日里還有不少樵夫的山里,竟然落了一群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山匪。身上的金銀細(xì)軟都被一搶而空不說,連村里的老牛都被牽去宰了。少女一身泥濘,是因為看到山匪下來,心生急智抹污了頭臉,才沒有被那群歹人發(fā)現(xiàn)她的女兒身,否則真真是不堪設(shè)想。雖然如此,她也受到了莫大的驚嚇,一路到現(xiàn)在都沒有緩過來。

      看到熟悉的面孔,趙今麥穩(wěn)定了心神。幫著大伙兒把傷者送回各自家里,他們兩人留到了最后才回家。

      一路無言,走到那堵修好了的泥墻前,小姑娘才終于體力不支地軟倒下去。

      白敬亭穩(wěn)穩(wěn)地扶住她,最后干脆把她抱起來,送進(jìn)屋里。用清水洗凈了臉頰,小姑娘清秀的臉龐才終于能夠辨認(rèn)。

      “被搶了東西?”白敬亭把火生上,才坐到她旁邊。

      “沒什么好搶的!彼銖娦α诵,“官府說有戰(zhàn)事,在市頭上征糧,把價錢壓得極低,我連一匹像樣的布都沒有換到!

      “戰(zhàn)事?”

      “我們遇到的那伙山匪,披甲帶刀的,看上去像是打了敗仗的軍隊。他們餓得不行了,先搶了牛,再搶的錢,大伙兒是不愿意牛被牽走才和他們起沖突受了傷。你說,是不是北邊蠻子要打過來了。”

      白敬亭想了想,“不會的,咱們南邊是廬江,再往南就是朝廷所在,朝廷不會坐視不管的!

      “還好村里留下的口糧不少,希望官府不會再下來征一次。”她喃喃地說。

      “今年風(fēng)調(diào)雨順,還沒到那個地步!

      “對不起,答應(yīng)你的新鞋……”

      “我又不走!卑拙赐ば呛堑亟o她把熱水端過來,捧著她滿是泥污的冰冷雙腳試了試水溫!按┢屏宋揖凸庵_,村里的大老爺們下地的時候不都這樣!

      “馬上要過冬了,你老是咳嗽,可不許光腳!

      小姑娘不習(xí)慣他給自己洗腳,試圖抽回來,卻被他按住了,只好把臉側(cè)過一邊。好在昏暗的屋里就一盞油燈,他也看不到那片臉上的緋紅。

      “是啊,馬上要過冬了!

      他一遍仔細(xì)地擦洗著,一遍自言自語地說。

      天蒙蒙亮的時候下了場雨。一場秋雨一場寒,剛剛從山上下來的白敬亭更是感到了寒冷刺骨。他眼瞅著村頭就在眼前,腳步更加虛浮,越發(fā)咳嗽得厲害。

      想了想,他還是決定扔掉手中那把繳來的鋼刀,找了個不顯眼的樹坑下,用落葉埋了起來。

      等到他走回村里,一些早起的村民都看到了這個消失了一天一夜的年輕人,用見鬼一樣的眼神看著他,甚至連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村子人剛剛遭遇了山匪,他又走失了,全村人在小姑娘瘋了一樣的哀求中漫山遍野地尋找,卻沒有尋得絲毫蹤跡,于是都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

      “早上好!彼樕n白地站在院門口,和聽聞動靜沖出來的少女打招呼。

      清脆的巴掌聲驚動了村里的公雞,一陣陣地提前鳴叫起來。

      “你要死么!”

      “我這不沒死嗎?”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就去……找人講了講道理。”

      “講什么道理!你還有道理!”

      “好了好了不哭了,你要打要罵也得讓我進(jìn)家門呀。”

      一個笑著,一個哭著。冷風(fēng)一吹,白敬亭又咳嗽起來,星星點點的血落在他捂著嘴的手里。她的眼淚和哭喊驟然止住了,伸手一摸,竟然是一片嚇人的滾燙。

      村里人聽聞消息都趕了過來,誰也不知道這個神出鬼沒的小伙子跑去做了什么。眼眶哭得紅腫的小姑娘出來接待了鄉(xiāng)親,在他們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把一粒粒碎銀子拿了出來,挨家挨戶分還給他們。一整天村里人都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地說這個小伙子是個什么半仙,是招了山里的神仙,把那伙歹人滅了,給他們奪回了銀子。

      “小心點,燙!

      白敬亭剛要接過碗,又被不放心的趙今麥奪了回去,小心翼翼地吹了好幾口,才重新遞過來。

      “要不你先喝一口!卑拙赐ば呛堑卣f。

      “給你養(yǎng)病的,我怎么好喝?”

      “一大鍋雞湯呢,我一個人哪消受得了!彼豢辖樱叽僦淹胪苹厝。

      拗不過他,小姑娘只好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農(nóng)家少閑月,更少能聞到肉味。牛要耕田,雞要下蛋,喂不飽這些家禽牲口,人更要餓死。

      “你到底怎么做到的!彼粗拙赐ぐ褱攘,才開口問。

      “講道理啊!

      “那伙人要是講道理,我們就不會被搶了。”趙今麥不接受他的糊弄,“連我你也要騙!

      “我說了你也不信的!

      “你先說才行。”

      “我一去,他們認(rèn)出我來了,怕得都跪在地上,雙手把銀子交出來了!

      “怕你?”趙今麥小聲笑起來,“你是什么?你是朝廷的大官,是官府的老爺,就算是,他們手里有刀,大概也不怕的!

      “比那還厲害,我是絕世高手,是萬人敵。”白敬亭聲音虛弱,卻還是帶著笑意。

      “你連扒犁都扛不動!彼嗣念~頭,終于沒有那么燙了。“不管你是什么,我養(yǎng)著你,你就要聽話,這些天不許下床,好好養(yǎng)病!

      “嗯!

      收拾了鍋碗,熄了燈火,小姑娘又坐回床頭,“還不睡,眼睛瞪得溜圓!

      “你該去里屋了。”

      “我等你睡著再說。”少女的臉頰在黑暗中又不好見人了,“我該是沒人要啦,大晚上的和你共處一室,村里人的閑話怕是要把舌頭說爛!

      “我要!

      “昏熱糊涂了你!彼p輕拍了拍他的臉頰。

      小屋里沉默很久,白敬亭才聲音沙啞地開口,“想什么呢?”

      少女沒有說話,他又抓住少女的手搖了搖。

      “你不說,我也猜得到!鄙倥畤@了口氣,“你是什么名門望族的子弟吧?那伙歹人以前是兵,是認(rèn)出了你,不敢得罪,才把銀子交出來的!

      白敬亭哭笑不得,“你說是就是吧!

      “下次你家里人再來找你,你就和他們回去吧,不要在這種地方遭罪!

      “可是我不想走!

      “你走啊!彼龎旱土寺曇,“怎么不走?要打仗了,日子要不好過了。”

      “我也能干活,也能種地,日子好不好壞不壞,能糊口就行,能活著就行。我想在這里過一輩子,和你過一輩子。我想娶你,想求你嫁給我,這是我最好的命。”

      “你不要再說胡話了!彼ブ目冢氚芽耷缓退岢丛谀抢,可是用盡了力氣還是按不住。“我知道你要走的!

      “那我走就好了!

      “對啊,走。”她順著他的話說,說出口就愣住了,過了很久才咬住嘴唇,拼命要把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

      他滾燙的手沒有絲毫松開的意思,“你跟我一起走,去你想去的地方,去南邊,去打仗打不到的地方。日子不好過了,但總有好日子可以過的!

      趙今麥的手不再掙扎,然后小聲地說,“我都可以!

      燈火早就熄了,可外面的陰云散開,深秋的圓月把小屋照亮,小姑娘看著他,他也看著小姑娘。

      相看兩不厭。

      今年的年關(guān),并沒有村里人想象的那么難過。征兵打仗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村里人都覺得這一點最后的口糧恐怕也保不住了,可左等右等,竟然沒有等來征糧的官人。挨到年節(jié),家家戶戶竟然都有余糧,能吃上一頓肉。村里老人又回想起那天拿回那些碎銀子的時候,于是隆冬臘月的時候,讓村里幾個人湊錢去了一趟鎮(zhèn)子上,買了紅紙花布,送到兩個年輕人家里,還要催促他們趕緊成婚。

      兩個人支支吾吾地沒有給出答復(fù),回過頭來卻把家里貼滿了窗花桃符,小小的院子里喜慶又溫馨。

      白敬亭身體好了一些,竟然還露了一手破冰捕魚。按他的說法,這是一個老頭子手把手教會他的事情,忘了什么也不會忘了這個。

      他越來越多開始說起自己以前的事,說巴蜀的山川,說能一夫當(dāng)關(guān)的雄關(guān),說洛陽城的前朝宮闕,說白帝城的江灘和兩岸的山巒,說起姑蘇煙雨,說江南暖春,說道建康城,不免就說到了皇宮,百官朝見,鐘鼎齊鳴。他每每說起,似乎總要牽扯到戰(zhàn)場,趙今麥也不戳穿,就順著他說,問他戰(zhàn)場是怎樣的。于是說起樓船走舸,說起大軍聯(lián)營,說到了北邊的蠻子,說他們?nèi)绾螌W(xué)漢話,著漢服,他們的軍隊雄壯勝過南邊,戰(zhàn)馬高大得能讓人從上面摔下去把腿都摔斷,說萬軍對壘,鐵騎沖殺,縱然是萬人敵的猛將也要淹沒在洪流之中。

      白敬亭停不下來,少女也只是聽著,偶爾提一提問題,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遐想,好像那種想象可以把金戈鐵馬變成詩話,把戰(zhàn)火永遠(yuǎn)地隔絕在遙遠(yuǎn)的地方。

      “所以你要么是什么皇親貴胄,要么是先鋒大將,不然怎么能知道這么多事情。”趙今麥總結(jié)道:“你這個身子骨,后者恐怕沒戲了,那你到底是誰啊,是不是如果我那時候沒有收留你,換成別的時候,見到你要下跪磕頭的那種!

      “磕什么頭來,我又不是皇帝!卑拙赐は乱庾R反駁,片刻后又笑起來,“不過磕頭也好啊,我也磕頭,我們夫妻對拜!

      “你只是嘴上說說的,根本不敢娶我!鄙倥吆摺

      “為什么不敢娶你,小娘子又不會吃人。”

      “你娶了我,回到家,高門大戶,肯定規(guī)矩很嚴(yán),我一個鄉(xiāng)里的女子,不懂規(guī)矩,哎呀今天打破一個碗,哎呀明天得罪哪個嫂嫂,雞飛狗跳的,我還不許你逛青樓,也不許你亂花錢,夫綱不振。到時候你就丟人了,出門都要被人笑話!

      白敬亭想了很久,“那很好啊!

      趙今麥已經(jīng)知道他要說什么了,于是搶了他的話說:

      “哎呀,那是我最好的命!

      大雪淹沒了村子,下得比往年任何一年都要大。大雪封門,他們干脆就一連好幾天沒有出門,說好等著雪停了一起幫村子里掃雪。

      趙今麥一開始還憂心積雪會不會把房頂壓塌,沒想到這間老舊的泥坯草房結(jié)結(jié)實實受住了大雪。她就想起小時候父母尚在的時候,是怎樣精心修繕這間粗樸簡陋的房屋的。想起父母,她沒有難過,倒是白敬亭拉著她,對著里屋一起磕了幾個頭,說來年春天清明,要陪她一起去墳上祭拜,順便提一下兩個人成親的事情。

      冬天會很快過去,只要雪停了,雪化了,春暖花開,他們成親。

      也或者雪很久沒有停,誰也來不了這個村子,誰也出不了這個村子,他們就一直守在這間泥坯的小屋子里。

      他們還是找來了。

      呼嘯的風(fēng)雪聲里,小屋的門被敲了幾下,一開始兩個人還以為聽錯了,怎么會有人在這種天氣來敲門?墒撬麄冇致牭搅藥茁,不急不緩,但沉重得好像敲在兩個人的心上。

      白敬亭握住了她的手,可是她的手還是一直顫抖,臉上沒有血色地蒼白。他把她抱在懷里,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氣。

      敲門聲又一次響起。

      白敬亭沒有轉(zhuǎn)頭,平靜地說,“退下!

      門外風(fēng)雪呼嘯,按理說聽不見他的聲音,可那敲門聲果然停下了。

      “我不走,我就出門看一看!

      少女在他懷里搖了搖頭,于是白敬亭就這樣一直抱著她,堅實的肩膀紋絲不動。

      又過了很久,趙今麥忽然掙脫出來,往門口的方向推了推他。

      “外面雪太大了,你去看一下,我等你!

      “你把衣服披上,外面冷。”,她又慌忙補充。

      門只開了一條縫,刺骨的寒風(fēng)夾雜著雪花就侵入了這間溫暖的小屋。院子里只有一個披甲的人,身上的黑色鱗甲已經(jīng)壘上厚厚的積雪。院子外面,看不清多少士兵正站在大雪中。

      白敬亭望著風(fēng)雪迷亂的夜空,輕輕嘆了口氣,白霧一瞬間散在風(fēng)中,不見蹤影。

      “將軍!

      披甲者單膝跪下,院外的軍隊也一齊下跪,整齊的冰鐵摩擦聲一瞬間蓋過了風(fēng)雪嗚咽。

      “你們走吧!

      披甲之人沒有起身,更沒有離開。

      “將軍。”

      “我不再是了。”

      萬般沉默中,披甲者第三次大吼。

      “將軍!

      白敬亭緊緊攥住拳頭,走入風(fēng)雪中,合上了身后的房門。

      “說!”

      “北部急報,三日前,魏賊起十二萬大軍,西軍東出虎牢、滎陽,連陷我豫州七鎮(zhèn),進(jìn)逼荊襄;東軍南出兗州,直指建康,日前已圍城京口,守軍告急,不日將陷。”

      “陛下親旨,將軍即日起復(fù)奮武大將軍,領(lǐng)北兗州刺史,封永定候,邑兩千戶!

      “陛下傳將軍北上,以為持節(jié),都督四州軍事,領(lǐng)軍抗賊。”

      “陛下口諭,我朝安危,系將軍一身,往事勿復(fù),攻克則還,請迎將軍于建康!

      一道道十萬火急的軍情與詔令回蕩在夜空中,讓這處被風(fēng)雪淹沒的無名小村忽然被洶涌的洪流卷起,拋高,眼看就要支離破碎。

      “倘若我抗命不從呢?”

      沒有人回答他。

      “大將軍死后,我逃得一命,茍全于此,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可以替陛下分憂,替蒼生抗賊的人了。”他喃喃地說,“我不想要做大將軍,我只想在這里度過余生。我最好的命……”

      他忽然走到了披甲者的身前,拔出了他腰旁的佩劍,把劍放在他的脖子上,“那伙叛軍,你們是如何處理的!

      “未留活口!”

      “朝中可還有人知道這里?”

      “我等雪夜前來,百里之內(nèi)皆有探騎,絕無走漏行蹤!”

      沒有等白敬亭再開口,披甲的牙將高舉右手,狠狠地握拳。

      圍在院子門口的士兵中,最前排的十人忽然抽刀,悄無聲息地戮頸而死。

      “停下!”

      “將軍,我等絕不會走漏此間行蹤,若將軍不信,我等人人皆可死!

      又是十人倒在雪地中。

      “我說停下!”白敬亭痛苦地大吼,然后劇烈地咳嗽起來,點點猩紅灑在兩人面前的雪地上。

      又有十人抽刀出鞘。

      “……”

      他抬起頭,眼中終于只剩下冰冷。

      “聽令!

      “是!”

      “備馬,村外候命。”

      他轉(zhuǎn)過身,疲憊地?fù)崦四巧缺涞哪鹃T,最后一次推門走了進(jìn)去。

      “我要走了!

      “嗯。”

      “我還會回來的。”

      “嗯”

      “我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我知道。”

      “你不要等我。”

      “我會的!

      “我們還沒有成親,你還……”

      趙今麥緊緊地抱住了他,

      “我不知道我什么時候才能回來!

      “嗯”

      “我會活著回來的。”

      “嗯。”

      “我要走了!

      “夫君定要百戰(zhàn)百捷,攻無不克。”

      少女笑著祝福道。

      大同二年,北朝大軍南下,南朝皇帝起復(fù)將軍白敬亭,令其北上迎敵。

      其時,北朝兩路大軍,以東路進(jìn)逼建康者尤為緊迫,然白敬亭領(lǐng)軍北上,接敵西路于司州,放任東路大軍南下,使其為長江所阻。帝惶恐不安,傳書十七道令其歸守京城,白敬亭抗命不從。二年三月,大敗西路軍于許昌。七月,復(fù)豫州。及十月,克復(fù)徐州,解長江之圍。帝加其爵位,金銀賞賜無數(shù)。

      三年四月,白敬亭破虎牢關(guān),進(jìn)軍洛陽,使賊被迫遷都,北渡黃河,避其鋒芒。

      三年八月,渡黃河,入河內(nèi),如入無人之境。

      世人始知其名,曾為先帝棋侍,又入大將軍帳以為幕僚,不擅弓馬,然其臨戰(zhàn)陣,算無遺策。至洛陽城破,城中童謠有云:名師大將莫自牢,千兵萬馬避白袍

      四年三月,黃河泛濫,河南沿岸數(shù)地饑饉。為安民心,召敕未至,先行開倉振給,百姓感其恩,表求樹碑頌德。帝詔準(zhǔn),然陰以其得民心過盛,忌有反意。

      四年十月,拜為太傅,詔其入朝,白敬亭上表請辭,愿離朝歸隱。帝不允,復(fù)宣其入朝,抗旨不遵。帝以數(shù)次抗命為由,奪其軍職,免其爵位,令左右衛(wèi)迎其入朝。行至濡須口,飲酒登船,大醉墜湖,溺水而死。帝得訊,大悲昏厥,朝野哀悼。追其為左衛(wèi)將軍,謚“武貞”,詔令其鄉(xiāng)郡五百丁為其發(fā)喪。

      春暖花開的時候,小村莊迎來了一支黑袍黑甲的古怪騎兵,他們策馬入村,直奔坡頂那處簡陋破舊的小院而去。

      村民們不知道,為了來到這個小小的無名村莊,千里之外發(fā)生了多少事情。

      在建康城內(nèi)一處不為人知的秘密監(jiān)牢中,數(shù)十名昔日大將軍的親信受盡酷刑而死,無一人開口,但皇帝最終仍然從某個渠道知曉了這個小村莊的存在,星夜派出這支騎兵趕往此處。

      騎兵們翻身下馬,從四面八方圍住這間屋子,抽刀出鞘,數(shù)十人在同一時間突入了那扇并不牢靠的木門。

      木門后早已人去屋空,飛舞的塵埃中,一封書信靜靜地壓在燈盞下。

      那份書信的內(nèi)容注定無人知曉,只知道皇帝看后勃然大怒,復(fù)而恐懼不已。一連稱病不朝三月,凡有勸議者,皆杖斃于宮前。

      那一年冬天,他沒有什么可帶的,就帶上了那一年的麥稈,隨著數(shù)百名愿意為他赴死的士兵,在雪夜中離開。

      沒有給他納一雙新鞋帶走,這讓她后悔了很久。三年時間,她做了很多新鞋,仍然是舍不得多點油燈,傷了眼睛。后來聽得了噩耗,眼疾因為哭泣而愈發(fā)嚴(yán)重,直到白日里也只能模糊見物的地步。

      她想,就要這樣度過余下的生活了。

      還好,那時候看了他很久,他的面容不需要睜眼去看,閉上眼便在眼前。

      又是一個冬天,大雪的時候,她麻煩村里人,滿屋貼上紅紙,喜慶又溫馨。到了夜里,雖然看不太清了,卻還是點亮了一盞豆大的油燈。

      風(fēng)雪呼嘯,是幾年未有遇過的大雪啊。

      在風(fēng)雪聲中,她隱約聽到了門外的腳步聲,聽到了輕微的咳嗽聲。

      然后,篤篤篤,有人敲了房門。

      風(fēng)雪夜歸人。

      他小心翼翼地坐到她身邊,低下頭,把冰冷的手塞到趙今麥的手里。

      如今該叫她白氏了,可是每次想起她,他還覺得那個名字才屬于她。

      “我是有點瞎了,又不是聾了!彼⑿χf,“你敲那么大聲!

      “我回來了!

      “嗯。”

      “我回來晚了!

      “嗯!

      “我們走吧。”

      “好。”

      她捧著白敬亭的臉頰,似乎怎么都不覺得眼前這個人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夫君,越湊越前,直到兩個人額頭碰在一起。

      “我們走吧!

      “去哪兒啊?”

      “去哪兒都行,去你想去的地方,去我說過的那些地方,蜀中,白帝,洛陽……嗯,洛陽就算了,那里現(xiàn)在還是一片廢墟,路邊上還有我的木像,怪滲人的。”

      她笑了笑,“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知道什么?”白敬亭愣了愣。

      “我最喜歡的詩啊!

      “李太白?”

      “嗯!

      “我知道的,太明顯了!

      “胡說。”

      “真的,那時候你反反復(fù)復(fù)看那一頁那首詩。本來就經(jīng)不起折騰的書,都快被你看成兩半了!

      “是吧。”

      “咳咳,哼哼,是眾鳥高飛盡呀,是孤云獨去閑——”

      “不要念了!”她伸手揪他的臉。

      “我后來路過了那里,風(fēng)景沒有很好!

      “是啊!彼α诵。

      是要你看我,我看你,這樣看一輩子,才是相看兩不厭。

      多久才是一輩子呢?

      多久都是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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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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