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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一章
遇見他是在一個黃昏里。
他站在走廊的盡頭,余暉穿過樹枝打在他的身上,散發(fā)出溫柔而朦朧的光,成了一幅色彩濃烈的油畫。
我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片片紅暈,心臟仿佛跌進了血色的烈酒里,被浸泡出熾熱的愛慕。這幅油畫深深的吸引著我,讓我自甘淪陷。
在這種感覺的驅(qū)使下,我沒有絲毫猶豫地跟在了他的后面。仰頭看著日落,卻只有那一片落在他肩頭的余暉迷了我的眼。
晚他幾步到達公交車站后,我卻不再滿足于這短短的一路。
看著一輛輛公交車向我靠近,心里不斷祈禱能和他搭上同一輛車。我像一名虔誠的信徒,在追求自己所愛。
當一輛反方向的公交車?繒r,他上車了,我的心也跟著慢慢下墜?赡苁俏业脑竿莩蘖耍系鄄挪辉笣M足我的。
在他上車這短短的幾秒,我卻思索了仿佛一個世紀。盡管內(nèi)心萬番掙扎,我最后還是踏上了那輛反方向的公交車。
上車后直徑走到他的旁邊,然后坐到離他最近的一個座位。雖然我一直表現(xiàn)得很正常,但其實內(nèi)心的雀躍早已跳出心臟,飛到輕飄飄的白云上。
我假裝透過他看窗外的風景,但眼角的視線一直掛在他的身上。我假裝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安靜坐著,手心的薄汗卻在出賣我偽裝的冷靜。
一路上很安靜,他在看著窗外的落葉,而我在看著他和落葉。
等到他要下車時,我也跟著下車了。
我站在原地,目不轉(zhuǎn)睛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身影。他的身影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時,我突然咧嘴笑了一下,然后沿著來時的反方向狂奔回家。
日子在一天天過去,而我的喜歡卻沒有減少半分。我日復一日的期待著那搖晃而來的公交車。
是風太大了吧,那路邊梧桐的落葉每日都能吹進他的視野。我和路邊花店的玫瑰一樣,沒有得到他的注意。
或許是玫瑰落于世俗,他不愿投去目光。
許是天神眷顧,我最終還是和他產(chǎn)生了交集。
上車時,我緊跟他的身后。要刷卡了,他卻找不到自己的公交卡。我看著他翻書包時滿臉的焦急,向他遞上了自己的公交卡。
聽到“嘀”的一聲,他才放松下來。將公交卡還給我時,不僅道謝,還對我笑了一下。
我從未見過他的笑容,還好奇過為什么一直板著一張臉,F(xiàn)在看來,是因為他的笑能在我心里放煙花,落下的灰燼我卻難以清理。
按照著往常,我坐在了他的旁邊。但因為剛剛的插曲,他沒有以往的沉默。
或許是注意到我身上和他一樣的校服,他的眼睛看著我,然后開了口,我知道了他的班級和姓名。
窗外的夕陽落在我們身上,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余暉中飄散,緊張和喜悅不斷包裹住每一縷聲音。
在我磕磕絆絆的回應下,他也知道了我的班級和性格。之后我和他聊了一路的天,任何事物都能成為我和他的話題。
那一日,我比落葉更得他的目光。
待到窗外的梧桐的落葉再一次出現(xiàn),我才突然發(fā)覺,我已經(jīng)偷偷喜歡了他一個四季。
在這一年里,我的日記本上布滿了他的名字,寫滿了有關(guān)他的一切;我從無數(shù)次寫下一封封情書,最后卻在嘆氣聲中把信藏進了盒子;我知道他喜歡的歌,也在每一天里單曲循環(huán)那首歌...
可我們的關(guān)系僅停留在公交上的幾聲談話,偶爾會出現(xiàn)的對視。
當我還在滿足和他平平淡淡的交集時,朋友的轉(zhuǎn)學像投入湖中的石子,驚起一圈圈讓我慌張的波瀾。
我突然意識到,我們的故事也許會在某一天突然結(jié)束。他可能會在某一天里不再搭上那輛公交車,而我卻來不及反應發(fā)生了什么。
他會消失在了我的生活里,而我還在固執(zhí)的坐著那輛的公交車。直到某一天發(fā)覺他再也不會出現(xiàn)了,才后悔自己的心意沒有表達出來。
我開始計劃告白。在浪費無數(shù)張紙后,寫出了一封最滿意的情書。在斟酌了無數(shù)次后,終于確定了自己告白時要說什么。
經(jīng)過一遍遍的練習,直到爛熟于心我才肯松了口氣。
選在一個天氣很好的日子里,在路口的花店挑了很久的玫瑰花。雖是早早就準備好了,但我心卻一直在緊張。
在放學的前夕,我的眼睛總是止不住的看向時鐘。分鐘用著和往常一樣速度,不斷地移動,我就覺得時間從未如此之慢。
去了遇見他的那個走廊上等待著,心一直在悸動。
等人潮漸漸消失,我才拿出了藏好的玫瑰。在原地輕輕踏一下腳,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玫瑰,然后控制不住地傻笑起來。
我看著夕陽藏到樹枝后面時,他終于出現(xiàn)了。但不只有他,他的身邊還有一個很漂亮的女生,眉目明艷得讓周圍的景物黯然失色,我也變得更加平普通了。
看著他們有說有笑 ,我變得有些慌張,不由自主產(chǎn)生了一個不好的想法。
他們離我越來越近,我的心混亂的像一團麻線。
他終于注意到我了,抬起手向我招了一下。雖是百感交集,我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回應他。
剛想喊他的名字,那個女生突然踮起了腳尖,級快的親了一下他的臉頰。我的聲音卡在喉嚨里,不上不下,笑臉也跟著僵住了。
我看到他的眼里有一瞬間的震驚,然后變成了迷茫,我在他的眼里找不到我的身影。我們之間像是隔一層大霧,遮住了我,也遮住了我的愛意。
走廊外的桂花散發(fā)著濃郁的桂香,桂香繞進了走廊里,覆蓋住了我身后的玫瑰花香。
我聽到了“啪嗒”的一聲,是玫瑰花掉了嗎,又或許是只我心碎的聲音。
鼻子突然一酸,眼上瞬間起了一層水霧,難過鋪天蓋地的朝我洶涌而來。我咬緊下唇,竭力遏制住落淚的欲望。
我不敢說話,怕自己的染上哭腔,那樣太狼狽了。在他們還未走近時,我在心里默默向他告別了。
“再見了,我這一年的心動。”
我撿起地上的玫瑰,落荒而逃。心里無比的清楚,這場獨角戲已經(jīng)落幕了。
又是一個黃昏,我再也沒有踏上那輛方向的公交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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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我在學校碰到過他,他問我為什么再也沒有公交車上碰到過我,我釋然地笑了笑,說“對于我來說,那是反方向的公交車。”然后轉(zhuǎn)身而去,沒有回過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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