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50年前的圣誕節(jié)，大雪飛揚(yáng)。X鎮(zhèn)中央車站。
　　“小惠，在這兒等我�！�
　　“哥，我不要。爸爸，媽媽在哪里？”
　　“小惠，乖，聽話。哥哥現(xiàn)在就去找爸爸媽媽。你站在這里哪兒也不要去，哥哥待會兒就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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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0年后，現(xiàn)在。
　　X鎮(zhèn)鎮(zhèn)中廣場的圣誕樹裝扮一新。一些工人還在為這里做著最后的準(zhǔn)備。在這個地方要舉辦圣誕節(jié)狂歡派隊(duì)。X鎮(zhèn)政府花下重金打造，就是為了在那天吸引更多的民眾。
　　圣誕巡邏是最令人頭疼的問題，在這天，所有人繳盡腦汁就是為了逃過這“一劫”。
　　韓庚折起手里的報(bào)紙，隨手扔了倒在車副座上的空紙杯。李東海打開車門，抖了抖警帽上的雪花。
　　“下雪了�！彼笮『⒆右粯痈吲d，迅速地鉆進(jìn)車子：“手好僵�！�
　　韓庚打了個呵欠：“要喝可可嗎？”
　　“不要，會變胖�！�
　　“你是女人��！”
　　“我到現(xiàn)在都還是單身，我可不想在找到女朋友之前就變成伯父那個樣子�！闭f著，東海鼓起了腮幫子，用手在腰上比畫成一個圈。
　　韓庚斜睨著這個搭檔，搖搖頭升起了車窗。天的確是降溫了。

　　“滋滋…..滋…”
　　警車?yán)锏耐ㄔ捚靼l(fā)出的聲音使韓庚睜開了眼。東�？吭陂T上歪頭熟睡了。
　　抬起手表，11：40。車外的廣場早就空無一人。夜深人靜，廣場周邊大大小小的商場，住宅都已經(jīng)安然入眠。路燈沒有了霓虹的映襯，也變得黃昏無力。
　　“滋——！”
　　“怎么拉！？”突然，通訊器里細(xì)弱的電流聲尖銳了起來。東海一個激靈坐醒，韓庚把旋鈕調(diào)到其它頻率，聲音沒有了。
　　“可能是這附近有什么干擾信號吧�！�
　　“有什么能干擾到我們，警局的求救信號是超高頻的�！�
　　“誰知道他們在廣場上安了什么東西�！表n庚看了眼廣場上那棵華麗的圣誕樹，發(fā)動了車子，“怎么樣，開始工作吧�！�
　　東海無奈地伸了個懶腰，戴上帽子：“Let’s go”

　　警車緩慢地開出了鎮(zhèn)中心地帶。雪已停了，薄薄的雪花早已融化得差不多。韓庚把通訊器開啟在工作狀態(tài)。東海朝著窗外看，一片漆黑。
　　“每天都在這么個小地方，轉(zhuǎn)啊，轉(zhuǎn)啊�！�
　　“那還來干警察�！�
　　“……哥圣誕節(jié)為什么不回家？你有假期不是嗎？”
　　“因?yàn)槲蚁牒蜄|海一起巡邏呀�！�
　　“……”東海聽了，做嘔吐狀，吐了吐舌頭：“我對哥可沒興趣。”
　　韓庚笑起來，一邊握著方向盤，一邊擺出了受傷的表情：“我真可憐吶�！�
　　說罷，兩個人都笑了。
　　“滋——！”這時，剛才尖利的干擾聲又響起了。
　　“這玩意兒瘋拉？！”東海用手指塞住耳朵，關(guān)閉了通訊器。
　　“我們不能把它關(guān)了！萬一有人求救怎么辦？”
　　“可是那聲音，還沒等有人跟咱們求救，咱們就該掛拉！”
　　韓庚沒法子，他將車子開在公路邊停下。東�？纯错n庚，重新打開了通話器。一切正常。
　　“該死！”東海使勁兒摁了下對講開關(guān)：“這破車，早該淘汰了吧。”
　　“算了，以前也沒發(fā)生過。只能回去報(bào)修了�！�

　　“滋…滋…幫…幫幫…我…”
　　“喂，東�！�
　　“我聽到了，哥�！�
　　很明確，他們都聽到了。韓庚立即摘下通話機(jī)
　　“喂？這里是13號巡邏警，有什么可以幫忙嗎？”
　　“滋…”
　　“喂？你還在嗎？喂，喂？”
　　“滋…救命…救…”
　　“我們已經(jīng)收到你的聲音，別慌張，請告訴我們具體的位置�！�
　　“中……中……中央…滋…站…”
　　“中央站…是中央車站嗎？你待在原地不要動，我們馬上就到！”
　　“滋….”
　　“沒有信號了。”
　　韓庚放下對講器，看著東海。
　　“中央車站？”
　　“沒錯，我們快走。”韓庚踩下油門。警車立即向中央車站方向駛?cè)ァ?br>　　“為什么聲音這么模糊？據(jù)我所知，那里的信號應(yīng)該很強(qiáng)才對�！�
　　“我不知道，或許他被困在了什么隔離區(qū)了吧。”
　　車子箭一樣地飛馳在夜色里，逐漸融入了黑暗。

　　“他沒有說準(zhǔn)確的地點(diǎn)啊�！�
　　下車關(guān)上車門，東海取出手電。韓庚環(huán)視著諾大的車站前門，單這里就足有兩塊足球場那么大。
　　“這么大，怎么找��？”
　　“先進(jìn)去再說吧�！表n庚扶扶頭上的帽子，轉(zhuǎn)身對東海說。
　　東海點(diǎn)頭：“分頭找得了，到時候在候車室碰頭。”
　　“行�！�

　　拿出手機(jī)，信號是滿格的。韓庚有些詫異，他端著手電筒經(jīng)過候車室，里面只有寥寥的幾個乘夜班車的乘客。冰冷的大廳使他們不得不擠在一起。旁邊的小售貨點(diǎn)還亮著燈光。
　　“你好�！鼻昧饲貌ＡТ埃镱^的男人正打盹呢。
　　韓庚亮出了自己的證件：“我們接到報(bào)警，剛才這里有什么不對勁兒嗎？”
　　男人迷迷糊糊地抓抓枯草般的頭發(fā)：“沒有啊，好著呢�！�
　　“值班的人在哪里？”
　　“他們剛剛換班來著，估計(jì)在值班室呢�！�
　　沒什么異常，韓庚納悶。
　　值班的巡邏員在換衣服，他提留著警棍：“我和您一塊兒去�！�
　　“晚班車什么時候還有�！�
　　“大概3：00還有一趟。去K鎮(zhèn)的。”
　　“你們這里有什么地方接收不到信號？”
　　“這里不會接不到信號，您放120個心。我們這里地勢開闊，除了機(jī)場，就數(shù)咱們這里信號最好了。況且我們有治安規(guī)定，不能安裝干擾信號的設(shè)施�！�
　　“奇怪…”
　　“什么？”
　　“哦，沒有。咱們走吧�！�

　　東海推開了廁所的門，節(jié)能燈白花花地刺眼。
　　“有人嗎？”雖然覺得麻煩，東海還是一格格打開了隔間的門。
　　什么也沒有。

　　“怎么樣？”
　　“我們被耍了吧�！�
　　東海有點(diǎn)氣憤，他把手電別在腰間。韓庚又巡視了一遍候車室，完好如初。車站保安給他們倒了點(diǎn)熱茶：“有事的話，我應(yīng)該能發(fā)現(xiàn)得了�？墒莾晌粊碇暗拇_沒什么情況發(fā)生�！�
　　“這里是才裝修過？”
　　“前段日子剛完工。這車站是后來建的，人員流動量又那么大，應(yīng)該休整一下了。”
　　“看來是挺正常的。”
　　“那我們走吧，哥。”
　　“恩，走吧。”韓庚也認(rèn)為沒有再在下去的必要，他回頭對保安道：“有什么情況及時通知我們。”
　　“一定，一定�！�

　　“他媽的�！睎|海一屁股坐進(jìn)了車子，解開大衣的扣子：“報(bào)假警，下次別讓我逮到你！”
　　“呵呵，逮到他你打算怎么辦？”
　　“先關(guān)他三五個月，讓他沒事閑的�！�
　　東海皺眉，把腰上的電筒甩到了后座。韓庚笑著，開車離開了車站。

　　距圣誕夜還有不多的幾天，東海忙著收拾自己的儲物柜，韓庚進(jìn)來將一大包干菜塞給他。
　　“什么…”
　　“土特產(chǎn)�！�
　　“……”
　　“我爸媽寄給我的�！�
　　“好臭…”
　　“不要還給我�！笨粗鴸|海皺著鼻子，韓庚伸手要拿回來。
　　“誒，誒..”東海連忙抱緊：“我開玩笑的嘛。”
　　韓庚沒有理他，轉(zhuǎn)身準(zhǔn)備等會兒巡邏。東海瞄了韓庚的后背一眼：“哥怎么跟家里說的啊？”
　　“說啥？”
　　“就是過年不回家呀？伯父伯母肯定特別想你，你干什么不回去呢？”
　　“工作也離不開我�！�
　　“……”
　　低頭系皮帶，韓庚的口氣和先前一模一樣，沒有變化。東海坐在條凳上，看韓庚給自己的干菜，有好幾個品種。
　　“哥為什么當(dāng)警察？”
　　“……”
　　“我是因?yàn)橛X得以后有做公務(wù)員的機(jī)會，從警察升公務(wù)員比較容易。我老爸是這么跟我說的，他就是這樣考慮才把我送到警校。”
　　“那你也想當(dāng)公務(wù)員？”
　　“恩…我是無所謂拉。老爸高興就好，自從我媽生病去世，我們兩個就相依為命。他怎么說我就怎么做唄。”
　　“那你想什么時候參加考試？”
　　“聽說還是挺難考取的。”
　　“那就努力啊。”
　　“總之我也不要一輩子就做個小警察�！�
　　東海抱著干菜，陷入了沉思。韓庚穿戴整齊，轉(zhuǎn)身看到他的呆樣，用力敲了下他的腦袋：“發(fā)什么傻！開工拉！”

　　12：00。韓庚把車停在了一家24小時的便利藥店門口。
　　“你等我一下�！�
　　下了車，他在藥店買了些止痛的外用噴霧。
　　“老板，算帳�！�
　　“韓庚呀，老毛病又犯拉？”
　　“天一變就這樣�！�
　　“我介紹你去的地方你去了沒有？”
　　“最近沒時間。”掏出錢包，韓庚付了錢。
　　“你呀，遇到什么倒霉事了吧？兩眼放綠光�！�
　　“是啊，誰叫我年紀(jì)一把連個女朋友也撈不著。”
　　韓庚說著，提起藥往外走。藥店老板目送著他離開，自言自語：“這孩子…”

　　將藥放在后座，韓庚上了駕駛位。東海的臉色有點(diǎn)難看，韓庚剛想說抱歉，耽誤了那么久。東海阻止了他。
　　“你聽…”
　　調(diào)了調(diào)車子的通話器，韓庚也不出聲了。
　　“滋…滋…救命…”
　　“又來了…”
　　“惡作劇嗎？”
　　兩人不約而同地湊近了車頭上發(fā)出怪聲的機(jī)器。
　　“…中央…滋…車站…”
　　“媽的！”東海直起身，“他是不見棺材不掉淚！老子今天一定抓住你這個家伙！”
　　“……”
　　“哥！”
　　“我們?nèi)タ纯�。�?br>
　　車站巡邏員見到韓庚和東海也是很奇怪。今天的車站即使在午夜也相當(dāng)熱鬧，大人們有的入睡了，有的幾個圍在一塊兒打牌候車。小孩子發(fā)出咿咿呀呀的說話聲。
　　“對不起，我們沒有報(bào)警啊。”莫名其妙的車站工作人員反復(fù)聲明：“一直都很正常。”
　　“……”東海忍不住想爆發(fā)，被韓庚拉走了。
　　“太奇怪了�！庇X得事有蹊蹺，韓庚坐在車?yán)铩?br>　　“……”東海握住兩手：“對了…”
　　“我有一個辦法�！表n庚也回頭看著東海：“明早回警局，反正我們車上接收到的信息都會由局里的系統(tǒng)自動過濾。既然我們都收到的求救，那么總臺一定回留下備份�！�
　　“哈，看你這回還跑得了！”

　　信息總臺里的墻壁上掛滿了圣誕節(jié)的裝飾物。東海剛探進(jìn)半個頭就被李特敲了回去。
　　“呀！哥，會變成腦震蕩的！”東海揉著后腦勺。
　　“怕什么，反正有韓庚養(yǎng)你�！崩钐匦ξ囟酥鵁峥Х茸叱鰜碜陔娔X前。
　　韓庚也從后面走進(jìn)來，他換上了便裝。東�？匆婍n庚，沒說話。
　　“喲，什么風(fēng)把我們玉樹臨風(fēng)的韓長官吹來拉？”李特每次見到韓庚都要揶揄他一番。韓庚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不當(dāng)回事。
　　“李特哥，我來查點(diǎn)東西�！�
　　“有什么可以效勞？”
　　“我是想知道18號和20號，也就是我和東海巡邏的兩晚上有什么人接通過我們的求救線？”
　　“有沒有人求救你們還不知道？”
　　“就是不確定才來問哥的嘛�！睎|海爬在總臺上，李特又想敲東海的頭，東海這次反應(yīng)快，躲開了。
　　“18號…”在電腦上搜索，李特認(rèn)真地查看著記錄。終于，他搖搖頭：“沒人接通過你們的線呀？”
　　“不可能…”東海有些激動，韓庚拍拍他的背，打斷了他。
　　“那22號呢？”
　　“22號，也沒有。一整晚都沒有�！崩钐貙χ娔X。
　　“怎么可能！我們的確有收到過惡作劇的信息，就在中央車站，我和韓庚哥…”
　　“喂，李東海。你是說我在說謊咯？你才進(jìn)這里幾年，你有什么資格質(zhì)疑我的工作能力？”李特也有點(diǎn)火大，他推開電腦不滿得抱住手瞅著臉一陣紅一陣白的東海和沉默不語的韓庚。

　　韓庚遲疑了一會兒，拉過東海，溫和地對他說：“你到外面等我�！�
　　東海看著韓庚，乖乖點(diǎn)頭離開了總臺。
　　“真想通扁那傻小子一頓。”李特翹起腿。
　　韓庚笑了笑：“對不起，哥。他還年輕，才進(jìn)來都是這樣�！�
　　“你剛工作那時候比他沉穩(wěn)多了�！睕]有再生氣，李特放開手，站起來靠近韓庚：“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明白�！表n庚倚在臺前：“連著兩個晚上都收到中央車站的信號，但都是假警報(bào)�！�
　　“惡作�。俊�
　　“可…我感覺不象是惡作劇�！�
　　“沒有信息來源也追查不了啊�！�
　　“是啊，好奇怪。哥，會不會有信息遺漏的可能。”
　　“有。十五萬分之一�！�
　　“……”
　　“18號那天除了你們13號巡邏車外，還有2號，5號。和6號。他們都沒有接警�！�
　　“……”
　　“20號當(dāng)晚，倒是4號接到報(bào)案，不過是人家夫妻吵架，他們進(jìn)行了調(diào)解。之后就沒什么情況發(fā)生了�！�
　　“我知道了�！表n庚謝過李特，打算離開。
　　“等等�！�
　　“還有事嗎，哥？”
　　“你是說那個地點(diǎn)在中央車站？”
　　“是呀，怎么了？”
　　“會不會…”李特似乎想起點(diǎn)什么，韓庚又走了回來。
　　“我小時侯聽奶奶說原來中央車站不是建在現(xiàn)在的那個方位。奶奶她們家住在早期的苜蓿大街。如果按現(xiàn)在的車站位置應(yīng)該是東南方向。”
　　“哥的意思莫非是那個廢棄的中央站？”
　　“你看過早年的交通圖嗎？那上面還保有那個站呢，是后來城市建設(shè)為了不和現(xiàn)在的新建站混淆才取消了標(biāo)注。”
　　“可是…那老站已經(jīng)荒廢了50多年拉。”
　　“沒錯。學(xué)生鬧事以后，那個車站就棄置了，不過也被毀得差不多了，學(xué)生警察都發(fā)生了暴力沖突。我奶奶那時剛好帶著我舅舅和爸爸回老家，躲過了一場災(zāi)難。死了許多人，好象因?yàn)樗纻藬?shù)太大，政府最后都隱瞞了真實(shí)的數(shù)字�！�

　　東海愁眉苦臉地坐在警局外的長椅上。韓庚走過去，輕輕摸摸他的頭：“沒事的，李特不會真生你的氣。”
　　“你知道…”東海賭氣地偏過頭。
　　韓庚沒再說什么，他考慮著方才李特對自己說的那些話。
　　“哥，那我們怎么辦？”
　　“你今晚休息吧，別擔(dān)心了。”
　　“你有線索？”敏感地察覺到韓庚肯定有什么消息，東海馬上打起精神來。
　　“……”韓庚還在想要不要的問題，東海就已經(jīng)坐不住了。
　　“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喂，告訴我嘛。”
　　“你知道我們鎮(zhèn)上除了現(xiàn)在的中央車站外還有另一個車站嗎？”
　　韓庚托著臉問東海，東海迷茫地看著韓庚：“哪兒還有啊…”
　　“有的。”
　　“還有別的中央車站？”
　　“對�！�
　　“這么說，報(bào)警的信號是從那里傳來的？”
　　“猜的沒錯的話，應(yīng)該是�！�
　　“太好了，今晚去吧？”東海揪住了韓庚的衣裳。韓庚拉開了東海的手：“你給我回家休息�！�
　　“不要，我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家伙！然后把他抓起來！”東海顯然下定了決心。
　　韓庚不吭聲，他想說東海單純，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哥，我們是搭檔吧。”東�？吹贸鲰n庚不想帶上自己，他有點(diǎn)難過。身為菜鳥的他大概還是會成為哥的累贅。
　　“……”韓庚抬手看表，這是他的習(xí)慣。東海卻以為那是他要自己趕緊離開的暗示，傷心地放開了手，東海從椅子上站起來，向著大門走去。
　　韓庚不明白這小子怎么變這么快，大悲大喜，不過還是挺可愛的。看著他慢悠悠離去的背影，韓庚沖他喊到：“今晚可別遲到！”
　　東海聽了，高興地回過頭，重重地點(diǎn)頭：“知道了！”

　　11：00準(zhǔn)時，韓庚和東海出了X鎮(zhèn)。
　　照地圖上看來，原先的那個車站離現(xiàn)在的小鎮(zhèn)還有相當(dāng)?shù)木嚯x。東海拿著地圖研究，韓庚看著車外漸漸消失的燈光，只有指路牌還折射出一點(diǎn)亮色。
　　“東海，把通訊器打開�！�
　　“哦�！币婚_啟通訊器，喇叭就傳來熟悉的尖銳的嘶叫。
　　“滋滋滋滋…..滋——！”
　　“哥…”東海趕緊去撥摁鈕，沒有作用。
　　韓庚凝眉開車，好象聽不見那個混亂的叫聲。
　　車子已經(jīng)駛?cè)肓塑囌镜姆秶�，電波的尖鳴反而小了下來。
　　“滋…幫幫我…”
　　“有沒有人…”
　　幽暗的求救聲從揚(yáng)聲器的深出飄來。在這樣寒冷的冬夜，東海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韓庚沒有反應(yīng)，他只看了眼那個不停傳出男孩兒聲響的話筒，專注開車。
　　取下了話筒，東海咽了下吐沫：“我們是13號巡警，我們已經(jīng)收到您的信息，請告訴我們您所處的具體位置�！�
　　“車站…”
　　“是車站的哪里？”
　　“我的妹妹不見了…”
　　“是您的妹妹走失了嗎？”
　　“幫幫我……”
　　“喂？喂？”
　　“滋…”
　　“喂？您還在嗎？”
　　東海對著話筒不停地詢問，沒有得到回音。
　　韓庚的車已經(jīng)停在了被封鎖的破舊的鐵門前。東海放下通話器：“哥，不太對啊。要不要叫增援？”
　　“怎么叫？說我們懷疑收到了幽靈的求救？”
　　幽…幽靈？東海干笑：“哥，你逗我玩兒嗎？”
　　韓庚沒說話，他開門下了車。東海也跟著下來。
　　廢舊的中央車站被遮擋在了禁閉的大門里，只透露出高大，森嚴(yán)的黑色影子來。
　　風(fēng)聲變大了，呼嘯著。這里是郊外，周圍的樹木將這處荒涼的建筑納入了它們的懷抱。雪花斷斷續(xù)續(xù)地飛落，東海抬頭看天，只見點(diǎn)滴的雪從天而降，紛紛揚(yáng)揚(yáng)。
　　“來吧�！表n庚沒等東海緩過神，縱身躍上了那道鐵門，把手伸向東海。
　　東海也爬了上去，兩人跳進(jìn)門里。

　　手電筒的光照在目力可及的地方，雜草茂密。韓庚向前走，東海亦步亦趨。
　　打開手機(jī)，沒有信號。韓庚看看身后的東海，走到他的身邊，“東海？”
　　“我好討厭這個地方。”
　　“恩…我也不喜歡。”韓庚點(diǎn)點(diǎn)頭：“這里棄置了這么久，說不定什么時候就給拆了�！�
　　“哥跟我說的那個流血事件是真的嗎？”
　　“我查過資料，以為不滿當(dāng)局，有過那樣的慘劇發(fā)生。我原本不在這里生活，知道的也不多�！�
　　“死了好多人？”
　　“官方數(shù)字是300人，但應(yīng)該不止這個數(shù)�！�
　　“這么說有很多人家破人亡咯？”
　　“是吧…”
　　韓庚看表，12：15。
　　“我們進(jìn)去�！�
　　“……”

　　經(jīng)歷了風(fēng)雨的腐蝕，洞開的門面象是怪獸張大的嘴。車站站臺上鋪了一層雪，鐵軌上干枯的植物隨著雪的催壓搖晃不停。銹跡斑斑的柱子，破開的玻窗戶，折斷的座椅…韓庚穿過軌道，他在想那個詭異的訊號。
　　“要是從這里想發(fā)出訊息，應(yīng)該會有廣播站之類的吧？”
　　埋頭想了想，韓庚向東海做了個“跟我走”的手勢。
　　他們來到了候車室，這里面積可比不上新修的車站。韓庚隔著安檢通道往里瞧，東海先一步走了進(jìn)去，嚴(yán)重的霉味兒將他熏了出來。
　　“天吶…”東海的頭發(fā)昏。
　　韓庚笑了，他掏出手帕交給東海。東海捂住了鼻子。
　　“不曉得廣播室會在什么地方�！�
　　“從樓梯上去�！�
　　順著樓梯上到二樓，這里堆了一排老式車站用的警戒隔離架。東海靠近了仔細(xì)看著，他沒見過。
　　“有血…”猛地回頭，東�？吹巾n庚不遠(yuǎn)處的身影。
　　“怎么可能…都那么多年了，哪里還會留著血跡啊…”東海自我安慰。
　　恍惚間，他象是回到了50年前那個被血色染紅的圣誕夜。
　　洶涌的學(xué)生潮向著全副武裝的警隊(duì)發(fā)起反抗。警察接到不能反擊的命令，他們將年輕人堵塞在門外，學(xué)生們不會罷休。他們控制了車站，以此要挾。
　　終于，午夜12：00。政府決定不再妥協(xié)，他們發(fā)出了制裁的命令。

　　韓庚走過一間間房門。門上的字跡，標(biāo)識大多已不甚清晰。
　　“東海？”
　　“哥�！�
　　“……”
　　“我們的爸媽，會參與過這件事嗎？”
　　“也許�！表n庚的手電照在門上。
　　乘客被軍隊(duì)趕在一起，他們攜家?guī)Э诘鼐砣肓送蝗缙鋪淼募姞�。學(xué)生在大廳里仍然在作著演講，警察將前面的領(lǐng)頭者打得頭破血流。如柱的血水冒出來，激怒了其他人，人潮再次發(fā)動了怒吼。
　　踩踏事件此起彼伏。老人被擠倒在地，徐徐呻吟。孩子和父母擠散，哭叫聲卻淹沒在人海當(dāng)中。

　　門檐的圖示使韓庚東海停住了腳步。
　　“是這里�！�
　　韓庚感到東海加劇的呼吸，他握住了他的手。
　　門沒有上鎖。
　　歪斜的屏風(fēng)壓在積滿了灰塵的機(jī)器上。熒熒的亮光指引著韓庚和東海，料開了里間的破簾子。東海幾乎要失聲驚叫。
　　一個鬼魅似的影子端坐在滿是塵埃的屋子里，他的臉色灰藍(lán)，黑霧一樣朦朧的眼沒有神采。東海的舌頭打結(jié)，大腦空白。韓庚鎮(zhèn)靜地看著那個物體，它只是坐著，身上穿著過時的學(xué)生制服。衣裳非常整齊，從外貌看應(yīng)該屬于家境小康的水平。
　　“是你嗎？”
　　“幫幫我…”幽靈重復(fù)著那句話。
　　韓庚看見他面前的手動通訊器：“你是用這個聯(lián)系我們的？”
　　“我的妹妹不見了…”
　　“你和他分開多久了？”
　　“……不記得……”
　　“你參加了學(xué)生運(yùn)動？”
　　“……不記得了…妹妹…”
　　幽靈好象很費(fèi)解韓庚對自己提出的問題。東海盯著那個東西的一舉一動，但為什么韓庚一點(diǎn)也不害怕的樣子？難道是自己太膽��？可是…手不敢放松身后的槍，東海覺得自己渾身冰涼。
　　“那你還記得你自己叫什么嗎？”
　　“……”幽靈沉默良久，凄涼地?fù)u頭。在它低頭思考的期間，整間屋子都仿佛成了冰窟，霉臭的味道也越加明顯了。
　　韓庚嘆了口氣，他向著那個年代久遠(yuǎn)的靈走去。東海急忙拉住了他：“哥，你干嗎？”
　　“放心，沒事的。”
　　走近了男孩兒，韓庚問：“你一直都在這里？”
　　“恩…”
　　看來它真的在這個地方待了50年。
　　“只有你一個？”
　　“他們…都走了…”
　　“他們？”
　　“都找到了…….”
　　“……”
　　“我還不能走，妹妹還沒找到…”
　　東海見到它難受的模樣，頓時起了惻隱之心。先前的害怕也消失了一半：“你別傷心吶。我們也想幫你找妹妹，可是我們不知道你妹妹什么樣子啊，還有她叫什么名字�！�
　　“名字…”
　　男孩子抬起了頭，深陷眼睛注視著東海，東海又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韓庚也點(diǎn)頭：“對啊，你記得你妹妹的名字嗎？”
　　“小惠…”
　　“是叫小惠？”
　　這只是個昵稱，起不了多大作用。韓庚沒有再問下去，東海卻是叫起了真。
　　“不行，不行。你得告訴我們她的全名…”邊說著，竟然還放開膽子伸手觸向了幽靈男孩兒。韓庚一見，剛想阻止，已經(jīng)晚了。東海才把手碰到那個靈，就見男孩子本來完好的腦袋從脖子上滾落在地。
　　東海連尖叫都來不及便不省人事了。

　　東海在韓庚的家里醒來，韓庚已經(jīng)爬在床邊睡著了。
　　小聲地下床想要去衛(wèi)生間，不料驚動了韓庚。
　　“怎么樣，還難受嗎？”
　　“哈，我完全沒有問題�！闭f完跑進(jìn)了廁所。韓庚看他那別扭的樣子，有點(diǎn)好笑。
　　在水池里用涼水拍自己的臉，東海一個勁兒地說著“我果然是在做夢，我果然是在做夢。”
　　“很遺憾，那不是夢哦。”
　　“哥！”
　　看到靠在門框上的韓庚，東海不得不正視昨晚的噩夢。原本都放下了心里的包袱，哪知道那家伙的頭居然被自己弄掉在地上，而且還滴溜溜地打轉(zhuǎn)！
　　“他、他的頭…”
　　“沒關(guān)系，帶你走前我?guī)退踊厝チ��！?br>　　“你…幫他…接頭？”
　　“不然就那樣扔下他嗎？”
　　“也對拉…但…”
　　“好了，反正你都醒了，和我去個地方吧�！�
　　“哪里？還是那個車站？我不要�！�
　　“不是，是局里的檔案室�！�

　　檔案室的大嬸笑呵呵地要為東海介紹對象。韓庚落得清凈，抓緊時間找自己要找的資料。東海被那大嬸弄得是焦頭爛額，他急切地看著資料室里面的動靜，祈求韓庚早點(diǎn)出來。
　　“呀，東海吶，圣誕節(jié)是個不錯的日子。”
　　“抱歉，鈴子姐，我那天值班�！�
　　“誒，這回聯(lián)宜的都是大學(xué)女生喲。有一個叫…”
　　“……”
　　心思都放在韓庚身上。東海此時象熱鍋上的螞蟻。
　　“誒，東海，你到底有沒有聽我手啊！”見東海不專心，女人嗔怪。
　　總算是出來拉！剛剛見到韓庚走出資料室，東海就象見到救星般撲了上去。女人看見韓庚又開始熱情地邀請起了他。韓庚禮貌地笑笑：“東海替我去就好了。我那天要工作啊�！�
　　“哥！”東海一聽韓庚這么說，即刻拽住他逃離了檔案室。

　　“喂，我好心幫你，你就這樣對我呀！”
　　走在走廊里，東海氣不過，連敬語都不想說了。
　　“是，是。多虧你拉。”韓庚翻看著自己的筆記本，他將有用的材料都抄在了上面。
　　“發(fā)現(xiàn)什么了？”東海也好奇。
　　“那場災(zāi)難，根據(jù)我們警方的資料來看，和對外公布的差不多。事后尸體的認(rèn)領(lǐng)情況也記錄在案。當(dāng)時車站和站外分別發(fā)生了沖突，但站內(nèi)的死亡情況比較嚴(yán)重，老人和小孩居多�！�
　　“這么說那玩意兒的妹妹…”
　　“別那么叫他。他有名字。叫做金麗旭，是X高中的學(xué)生�！�
　　“金麗旭…你怎么知道的？”
　　“他的父母活了下來，有來認(rèn)領(lǐng)過他的尸體，我看了他的照片�？墒撬妹玫氖w怎么也沒消息，因?yàn)轵}亂波及的人員龐大，也有無名尸無人來認(rèn)，最后被官方一并處理了的�！�
　　“照這樣說，他的父母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在人世拉�！�
　　“所以他說他不能走，離開陽間的靈魂都找到了在災(zāi)難中遇難的親友，而他卻把妹妹丟了。他沒辦法面對九泉之下的家人。”
　　“那…萬一，他妹妹沒有死呢？說不定僥幸活下來了�！�
　　“應(yīng)該不會。如果他妹妹還活著，他就不會存有那么大的負(fù)罪感而總是升不了天了�！�
　　“誒~~真是難搞��！”東海心煩意亂，忽然，他想起一件事，很奇怪，一直想問韓庚。
　　“韓庚哥�！�
　　“東海。”
　　“�。俊�
　　“今晚再去車站看看吧�！�
　　“什、什么？又去？�。　辈灰　瓥|海抓狂。

　　東海生怕那個叫麗旭的靈魂肩膀上的腦袋。麗旭也象知道這一點(diǎn)一樣每個動作都小心謹(jǐn)慎。
　　“你妹妹？”給它看了照片，麗旭望著上面的小姑娘，呆呆地好半天都不說話。
　　東海問韓庚：“你哪兒弄來的照片啊�！�
　　“東海，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復(fù)印機(jī)�！�
　　“……”私自復(fù)印，不會有什么麻煩吧。
　　“是…”很久，麗旭開口了：“是小惠�！�
　　“太好拉。”韓庚和東海相視一笑。
　　坐在了麗旭身邊，韓庚將照片正放在它的眼前，他的手撫摩著照片里的大約6、7歲的女孩兒。
　　被困在這個地方50年了…小惠，你在哪里？回到哥哥身邊來啊……叫你在原地等的，你為什么要離開呢……
　　“你還能想起什么來嗎？”
　　“好象……”麗旭低頭。
　　他記得他把妹妹放在隱蔽的墻角，然后去找被人流沖散的父母。
　　他記得他被人推在人流的最前面，后來，有個身穿著警服的男人對準(zhǔn)了他的頭猛的就是一
　　下。
　　脖子“喀嚓”斷裂了…
　　身體掛在人墻上，最后被眾人推搡在地。

　　麗旭的身體在微微晃悠，韓庚知道它想起了什么。
　　死后…魂魄飄蕩在高處，麗旭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不在人世。
　　他還在找自己的父母，找小惠…
　　俯視著地面，他看到了爸爸媽媽。手一抓，空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不見，父親母親根本無視自己，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焦慮和痛苦，在擁擠的人群里他們叫喊：“麗旭——！小惠——！”
　　爸…媽…身子輕輕飄飄，麗旭現(xiàn)在知道他們永遠(yuǎn)也看不見自己了。

　　“他妹妹顯然是不會在車站了�！�
　　韓庚坐在破爛廣播室外，“可是一個小姑娘，又在這么復(fù)雜的情形下，她一個人能去哪兒呢？”
　　“或許…不是一個人？”
　　“是有人把他帶走了？”
　　“什么人會帶走她？”
　　“某個陌生的好心人吧。那時可能沖突有了緩和，小惠一個人見不到父母和哥哥，就使勁兒地哭，所以就有人想要把她從這個危險的地方帶出去�！�
　　東海分析著。那一幕重新回到了他們眼前。
　　陌生的男子抱起了哭得傷心的孩子，她獨(dú)自一人。周圍的人似乎暫時平息了下來。
　　帶著孩子從廁所窗子翻了出去。兩個人一路狂奔，小惠哭累了，她不認(rèn)識男人，掙扎著打他。男子安慰女孩子，小惠漸漸安靜了下來。但好景不長，城里的沖突正愈演愈烈。流彈射中了男子的汽車，他死了。
　　小惠驚恐地看著男人的后腦流出的鮮血，她已經(jīng)哭不出了。打開門，她似乎還記得哥哥和帶著自己上街玩時說的話，于是，她懵懂地憑借記憶向前走去。

　　韓庚打開了廣播室的門。麗旭還是剛才的姿勢，絕望使他本就黯淡的面色更加晦暗。
　　“麗旭。你以前帶小惠出去玩，都對和他怎么說？”
　　“……”麗旭空洞的眼睛象兩個窟窿。
　　他和小惠…？
　　“要是小惠和哥哥走丟可，就到廣場的最中心。在那里哥哥能看到小惠�！�
　　“恩。小惠知道了�！�
　　“不過，哥哥是絕對不會把小惠弄丟的�！�
　　曾經(jīng)那么說過。
　　“廣場？什么廣場？”韓庚想要麗旭再都想起一點(diǎn)。
　　“有圣誕樹…”
　　“圣誕樹？”
　　“呀！”東海一拍大腿：“是鎮(zhèn)中的那個廣場吧！只有那里有圣誕樹！”
　　“我們走！”韓庚也高興，似乎看到了讓他們兄妹相聚的希望。但麗旭仍然一動不動。
　　韓庚低頭，這才注意到這靈魂沒有腳，它也沒有尸體，所以既不能移動也坐不了車子。
　　“怎么辦…”東海心急：“好不容易有點(diǎn)線索。”
　　“你來我身上�！边@時，韓庚沒有猶豫地走向麗旭：“我?guī)阕��！?br>　　“哥…”東海見韓庚這么決定，吃驚地望著他。
　　麗旭也覺得不能這樣做。
　　“不要緊，見到妹妹的話，你們就團(tuán)圓了。”
　　“……”麗旭還在躊躇。東海也擔(dān)心，“我來吧，哥�！�
　　“為什么？”
　　“我比你年輕，身體比你好�！�
　　看著東海的眼，韓庚笑了：“你在旁邊保護(hù)我也一樣啊。”說完他轉(zhuǎn)向麗旭：“走吧，天亮前就能帶了。等到日出，你會后悔的。”

　　東海開著車不時回頭看身旁的韓庚。
　　那個人的身體里此刻正有一個死了50年的靈魂。路途中，它凝視著窗外的變化。50年了，這世界它已不再認(rèn)識。
　　凌晨4點(diǎn)，車子進(jìn)入了城區(qū)。
　　“還有熟悉的東西嗎？”
　　“沒有……”
　　東海加快速度，向著中心廣場開去。
　　“我們到了。”為韓庚打開車門，東海小心地拉出他。
　　廣場中央的圣誕樹明麗地矗立在那里。韓庚默默地看著那棵美麗的樹木，東海牽起他的手：“麗旭，來吧�！�
　　帶著韓庚朝圣誕樹走去。寬廣的場地，孤零零的樹木立在黑夜，象是在等待著什么。
　　風(fēng)從四面八方吹來，東海握緊了韓庚的冰塊兒一樣的手。
　　還沒有走近，那巨大的樹下好似有潔白的一團(tuán)。韓庚抽出了東海握著的手，一步步走向那白色的光。
　　“小惠…”
　　“哥哥”
　　“我一直在找你…”韓庚蹲下，抱住了女孩兒。
　　她的臉上沾滿了血跡，額頭上有一個槍眼“我也在等你來找我…等啊…等啊…可你為什么現(xiàn)在才來…”
　　“對不起…小惠…”韓庚的淚水滴在女孩子的身體里，她的身體融化了淚水。
　　“爸爸媽媽呢…”
　　“他們在等我們�！�
　　“那我們現(xiàn)在可以回家了嗎？”
　　“恩，可以拉。小惠，我們回家。”
　　韓庚站了起來，他拉著女孩子的手。東海站在原地看著所有一切，他看見麗旭慢慢走出了韓庚的身體，它和妹妹，牽著彼此的手。
　　“謝謝你們…”回過頭，麗旭笑了。東海這才發(fā)現(xiàn)這個少年的笑容如此燦爛，美好。

　　天空吐出魚肚白。兄妹兩個消失在光線的盡頭。
　　東海也笑了：“一路順風(fēng)…”這么說好象很奇怪啊。誒，隨便拉。
　　回過神，東海跑向了韓庚。
　　“哥…”
　　沒有了意識，韓庚倒在了東海的懷里。

　　圣誕節(jié)巡邏果然是最討厭的事！
　　東海把漢堡交給韓庚。韓庚接過：“謝拉�！�
　　“真是的，單身的圣誕節(jié)就是凄涼�！�
　　“那玲子姐要你去聯(lián)宜你又不肯。”
　　“那還不是為了…”
　　“為了什么？”
　　“為了…”為了能和你一起巡邏。東海瞪了韓庚一眼，咬了一大口漢堡。
　　韓庚笑瞇瞇地把頭看向那棵在圣誕夜散發(fā)著光輝的圣誕樹，它身上的燈光把它頭頂?shù)奶炜斩颊械猛魍噶痢?br>　　“現(xiàn)在他們一家在天國也能相聚了…”
　　東海也點(diǎn)點(diǎn)頭。忽然，想到了什么，這次一定要問！
　　“哥”
　　“什么？”
　　“你…好象一點(diǎn)都不害怕”
　　“害怕？為什么要害怕？”韓庚不解。
　　“喂，有哪個正常人第一次見到鬼魂還象你這么鎮(zhèn)定的？！”打從一開始就懷疑了。東海不問出個所以然不會罷休。
　　韓庚卻淡定一笑，沖著東海眨眨眼睛：“秘密�！�
　　“呀！什么啊？”東海叫了起來：“告訴我拉！”
　　“呵呵，以后吧�！闭f完，韓庚踩下油門，13號巡邏車又起程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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