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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陽
“天漸涼了!鄙倥疄槟腥伺弦患L(fēng),低垂著頭站在他身后一側(cè)!罢埬鷦(wù)必保重身體!
司馬懿側(cè)首,沒能看到少女的身影,皺了皺眉,道:“過來!
“大人!鄙倥疀]動。
“大喬,趁我心情好,別讓我把你丟去海里喂魚。”
大喬低著頭上前,沉默的站在他身側(cè)。
“江東,好玩嗎?”司馬懿手掌攏在大喬脖頸后。
“我從沒去過!
司馬懿看著少女乖順的眉目,手下微微收緊,果不其然聽到了少女一聲痛苦的輕哼!澳悄氵巴巴地要往江東嫁,就這么想脫離我?”
“我沒有!”大喬掙扎起來,終于抬頭直視司馬懿!按笕,家族推我出去,我沒有辦法。您放開我!”
司馬懿靜靜地看著她,突然手一松,少女跌落在地,狼狽的大口呼吸著。
司馬懿沒動,只是一直盯著她,看她逐漸恢復(fù)平穩(wěn),站起來把衣袖發(fā)絲仔細(xì)整理好,又是那個端莊柔婉的喬家繼承人。
嘖。
“江東那個糟老頭子,我可以幫你殺了他。只要你求我。”司馬懿手又捏上了大喬的后脖頸,像揉捏一只小貓。
“我可以自己解決!
他好像突然生氣了:“隨你的便吧!”
大喬看著他憤憤遠(yuǎn)去的身影,重重呼出一口氣。
呸,瘋子。
大喬跑了。
司馬懿聽完手下來報,眼都不抬,夾了一箸筍絲放嘴里,咽下去了才說道:“讓懷燈跟著她!
傻孩子,你明知道到處都是我的眼線的。
司馬懿相信她是故意的,那么他就隨她的意,看她到底要怎么“自己解決”。
怎么就不愿意軟下嗓子說兩句好聽的,哄他替她解決呢?
司馬懿又來氣了,氣叛逆小孩不識好歹。
海上風(fēng)浪多,繞是乘了二十人的大船在滄海也不過一粟。
大喬一手死死拽住手上搖曳的燈,一手抱緊風(fēng)雨中飄搖的桅桿,在被風(fēng)浪困圍的人群中成為最顯眼的燈塔。腰間有一雙手穩(wěn)穩(wěn)托舉著她,大喬知道那是司馬懿的眼線。
“不要管我了!”大喬對他喊,“大人只派了你一個人來嗎?你沒有幫手,船已經(jīng)破損了,再這樣下去你會被海水卷走的!”
“大人有令,務(wù)必保護小姐安全!”懷燈腳下一滑,卻仍立刻穩(wěn)住身形,再次回到大喬身邊。
司馬懿派來看著她的人,倒是異常忠誠。
“走!”大喬空不出手甩開他,只能怒喊道:“我原聽北方有戰(zhàn)鼓擂聲,想必是有船隊的,只要我在這里提燈指引,大家說不定就可以得救!我抓緊桅桿沒有事的,現(xiàn)在甲板極其不穩(wěn),你再繼續(xù)托舉我便必死無疑了!”
懷燈不肯,正想說什么,卻見眼前藍(lán)光一閃而過,太陽穴一陣劇痛,再回過神眼前便只剩大喬滿眼驚慌,和她徒勞遞過來試圖讓他拉住的提燈一頭。
懷燈抓不住,剛剛襲向他太陽穴的力道兇狠無比,幾乎將他骨骼擊碎。他知道自己正在跌向大海,望向大喬的目光透著茫然。
可她眼中的悲戚那么真實。
就像她真的很難過一樣。
宣告死亡的亡鴿飛回,懷燈已死。
司馬懿轉(zhuǎn)著尾戒,面無表情,讓人看不出神色。
反正他一直都這么陰惻惻的。
事出在海上,撈不出懷燈的尸體,也就看不出是誰動的手。大喬沒見過懷燈,懷燈是司馬懿特意為她準(zhǔn)備的暗守,沒道理如此廢物,所以殺他的人必然是他不曾設(shè)防的。
能讓一個暗守不設(shè)防的,還能有誰?
司馬懿理清頭緒,突然笑起來,在手下不解的目光中拂袖起身,揚長而去。
“走,去江東!
懷燈的死讓司馬懿有點不安,不受控的事情發(fā)生明顯不是什么好兆頭,也不知道大喬怎么樣。司馬懿和那群老東西周旋得煩躁,心里想著老不死的,遲早把你們都削成人棍。
“你是哪里來的?”青年笑著問大喬。
大喬長得柔美嬌弱,渾身實在不是市井平民家能養(yǎng)出來的貴氣。一個富家千金,獨身出行又在海上遭逢海難,實在可憐的很。
“喬……喬家!
足夠有名才能不冠州縣,名滿天下的喬家僅此一家。
“你叫什么?”青年的笑容不變。
“家中人只叫我大喬!贝髥搪湎乱坏螠I,凄然道:“小哥,我好想家……”
“我知道了。喬姑娘請放心,在下一定送姑娘平安歸家。”青年溫柔的說,“我叫孫策!
“孫哥哥……”大喬拉住他的袖子,柔柔道:“我……我回不去喬家了……”
孫策一怔,也不知是為那句哥哥還是那句回不去。
“家族把我嫁去江東了……”
孫策擰眉:“不過江東罷了,總歸執(zhí)掌江東那老頭沒有什么活頭了!小爺此去就是要取那狗賊首級的!”
大喬似乎受了驚,纖細(xì)的手指按揉著頭側(cè)說頭痛,孫策一頓,便順勢止了話,親自扶大喬到給她收拾出來的房間休息去了。
十指纖細(xì)柔嫩,脈搏淺顯平常,大喬確實如傳說中一樣,是個半點武功沒有的漂亮廢物。
嫁入江東……江東好啊。
孫策想,沖冠一怒為紅顏,好名聲。
船隊在海上漂了半旬多,剛靠到江東的岸,大喬就被人擄了。
來者正是司馬懿。
“瘦了些,還曬黑了。”司馬懿捏著大喬的手,打量著她!敖瓥|好玩嗎?”
大喬噎。骸拔也艅傉镜浇瓥|的土上!
“嗯,”司馬懿應(yīng)了聲,“那江東的土好玩嗎?”
大喬一陣無言,吸了一口氣才說:“好玩!闭Z氣淡淡的,沒什么喜怒。
“閣下是……”孫策不再繼續(xù)裝忙,從船頭一躍而下,到了兩人面前。
司馬懿閑閑瞧他一眼,一張嘴氣死人:“關(guān)你屁事!
孫策自討了個沒趣,不再理會司馬懿。
“喬姑娘!
大喬看向?qū)O策。
“江東是個好地方!
司馬懿掃視一眼孫策,伸手把大喬攬在身側(cè)。
“喬家獨占一方山水,風(fēng)景也很不錯。”大喬說。
孫策笑了,挑釁似的看著司馬懿。
成了。
“什么人值得你拿喬家做籌碼?”司馬懿摩挲著大喬的長發(fā)問。
“能救我的人。”
“他能救你?”
大喬轉(zhuǎn)頭直視他的雙眼,微微一笑:“賭么?”
大喬被司馬懿送回喬家,就開始窩在房里繡嫁衣。大紅的料子,布的絹的紗的綢的,裁剪縫制,再開始一針一針繡上鳳凰。
“我有個妹妹,身上是喬家菁純的血脈!贝髥掏蝗徽f。
房里空無一人,只有大喬的針穿透布料的輕微響聲。
司馬懿沒等來下句,大喬愣怔著,捏著針發(fā)起了呆。
“大人,我這一生,都得往上爬,孤注一擲,拼盡全力。我們是一類人,又不完全是,我是個女人,還是個沒有自保能力的廢物!
司馬懿不再隱匿,走到桌前給她倒了杯茶,放在大喬嘴邊喂她喝下去半杯。
“聰明的女人就像涂了毒藥的刀,利得很!彼抉R懿說,“命運賦予的任何不公都是刀刃!
“大人教的好!
司馬懿盯著她,大喬的手上拿著嫁衣,已經(jīng)繡好了一條鳳尾。
“你可以不聽這些話!
大喬愣了愣。司馬懿面色陰沉,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捏著大喬的下巴迫使她仰視自己。
“你可以不聽這些,不必懂事,不用心思縝密。江東那個老廢物不行,我可以!
大喬凄然一笑:“大人,你們牽扯的人太多,你動不了喬家!
我等的是孫策。更遑論,他比你司馬懿好控制的多。
江東的天變了。
孫家那個小霸王沖冠一怒為紅顏,領(lǐng)兵一舉收下江東,血從高臺上順著階梯一層一層流下來,鋪成滿地的紅毯,骯臟又惡心。
快要入夏的時候,大喬的嫁衣繡得差不多了,江東的聘禮也下到了。
喬家的人受驚一場,到底還是歡歡喜喜的送了大小姐去攀附權(quán)貴。喜堂上滿目猩紅,大紅的綢子大紅的蠟臺,還有一身鮮紅滿面春風(fēng)的新郎。
司馬懿的出現(xiàn)讓整個喜堂頓時安靜許多。
人人都知道那個可憐的新娘是眼前這個殘暴的男人栽培長大的,除了那個神色鎮(zhèn)定到顯露出一絲無辜的新郎。
喬家家主急忙從主位上下來,畢恭畢敬地把這尊瘟神請上去。
“有司馬大人大駕光臨,小女這門親事才算得天作之合!”
司馬懿嗤笑一聲!按髥淘谀膬?”
孫策瞇起眼睛:“夫人自然是在婚房,不知大人有何事,不如交由在下轉(zhuǎn)告。”
司馬懿斜眼睨他一眼,緩緩道:“我與她朝夕相處十余載,送她個出閣禮,有什么問題?”
孫策皺眉,剛要出聲,就被喬家家主拉住。孫策回眸,家主輕輕搖了搖頭。
怪不得大喬會把喬家推出來。這樣的廢物,吃里扒外,他要是喬家人只怕早就砍了這群廢物的頭。
司馬懿也沒等眾人出聲,自顧自抬步走進內(nèi)院。
大喬蓋著蓋頭端坐在喜床上,一動不動,像個俑人。
“我早知道你會來!贝髥陶f。
司馬懿伸手,狀似無意地挑起她的蓋頭,正對上她波瀾不驚的眸。
“有時候我覺得,干脆把喬家端了,也挺好的!
“局勢錯綜復(fù)雜,喬家沒了,上頭還有曹家,孫家,各家各派,喬家是個紐子,一旦沒了整局皆亂,紐子少不得!
“你說,”司馬懿坐到大喬身邊,“你如果不聰明,笨一點,會不會甘愿當(dāng)個金絲雀,撒個嬌讓我圈著你護著你。”
“什么?”大喬有些錯愕。
司馬懿沒什么表情!巴瑯佣际抢茫绻腋每刂,今日你會不會嫁給我?”
“大人慎言!”大喬站起來,怒目向他。
“他說帶你出喬家你信,我說在乎你你為什么不信?”司馬懿平靜的看著她,半晌,才笑著對她說:“開個玩笑,你瞧你,急什么!
大喬閉了閉眼,“你到底想說什么?”
司馬懿湊近她:“我今日是來送禮的!彼诛@出個木盒子,“打開看看?”
大喬下意識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
司馬懿握著她的手,強迫地帶著她親手打開那個木盒。
“懷燈的眼睛受了傷,不好看,我想了想,還是把他的指骨掰下來一節(jié)送給你吧!彼抉R懿頗為遺憾的說,“你下手太重了!
他知道了!
大喬手一抖,木盒掉到地上,那截骨頭就骨碌碌滾到了司馬懿腳下。
司馬懿低下身子,把那塊骨頭撿起來放到大喬手中,語氣陰惻惻的:“收好,過段時間,我再送你個大禮!
三個月后,孫策領(lǐng)兵出戰(zhàn)。
大喬送他出征,扶著門框,久久才轉(zhuǎn)身。
總覺得,會有什么事在等著自己。
夜間,司馬懿突然出現(xiàn)在大喬房里。
“我說過要送你一份大禮!彼抉R懿撥了撥燈芯,“最晚二十幾日吧,你就能見到了!
大喬渾身發(fā)抖,恐懼蔓延四肢百骸!澳愕降紫敫墒裁?”
“放心!彼抉R懿摩挲著大喬的頸側(cè),手指冰涼,像條陰毒的蛇。“是你想看到的!
大喬一把推開他,不似曾經(jīng)溫順:“滾!
司馬懿眸光暗了暗,倒也沒與她爭執(zhí),攏了披風(fēng)翻窗而去。
我想看到的。大喬攥拳,我想看到什么?司馬懿,你到底看清了什么?
司馬懿再次來是大搖大擺從正門進來的。
孫策死了,死在戰(zhàn)場上。
“司馬懿,你只是給自己找了個滅江東的理由,打著我的幌子而已。”大喬看著他。
她那么冷靜自持,洞穿一切。
司馬懿很想去咬她一口,狠狠地咬她的肩膀,咬破,咬出血,直到她沒有辦法再維持這樣冷漠的外衣。
“你覺得不夠,是嫌死一個孫策太少?”
大喬笑了笑,似是自嘲:“我哪有那通天的本事。”
司馬懿看她良久。少女纖細(xì)瓷白,神情疏離,舉手抬足透著點美而自知的矜貴。那是司馬懿養(yǎng)出來的喬家大小姐,嬌弱美麗,冰冷不近人。
“你當(dāng)然是有的,全天下獨你一份!
她是嫌死的人不夠,不夠誰呢?可能不夠他司馬懿吧。
司馬懿自嘲一笑。
“現(xiàn)在夠嗎?”司馬懿把滴著血的人頭扔到大喬腳下,人頭血淋淋的,臟了大喬的腳!八麑O策架空了喬家,我為你清理了孫策,砍了礙你事的人,夠嗎?”
大喬搖了搖頭:“不夠!
少女走到司馬懿面前,破天荒的捧起他的臉親昵地蹭著他的下頷。
“我想要自由,所以還差一個。”大喬吻了吻他的下巴,“差你的一條命!
司馬懿把她推開一些,低頭深深地看著她。
“匕首殺人慢,我早就和你說過!彼抉R懿摩挲著心口位置的那只手,握著它把匕首拔出來。
“你太聰明,你給我那保命的東西我用給了懷燈,你早知道的!贝髥陶f,“總得多做些手段,殺你太難!
司馬懿笑了笑。
“聽我的,給咱倆留個全尸!
大喬瞪大了眼,接著就被面前那人一把拉進懷里,然后被一把彎刀狠狠地刺穿心臟。用刀的力度太大,刀刃穿過大喬的血肉,刺進用刀人的胸膛。
“我脾氣不好,什么都能給你,自由不行!
“一個人活著沒意思,你就跟我一塊死吧!
天陰沉沉的,遮了太陽,像要把那點子光和熱拆吃入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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