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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后來想想,那幾年的日子過得特別的快。
畢業(yè)以后,大石和鞠萬順理成章的住在了一起。房子租在倆人各自的單位的連線中點上,上班都是一個小時的路程。地方不算大,房租也不是那么便宜。大石曾考慮過另外一個條件更好的地方,卻被鞠萬一口否決了。
“離你單位太遠,到時候累死你!本先f一邊忙著把大石剝給他的桔子塞進嘴里,一邊含混不清的說道。大石笑了,起身去給他剝另外一個桔子。
從宿舍搬過來的東西不多,好多東西都要一一添置。倆人咬咬牙,用第一個月的工資買了新電視換掉了房子里原來那臺老古董。網(wǎng)球社的一幫哥們兒聽說他們同居的消息,特別仗義的湊了分子買了臺洗衣機送來當(dāng)作大禮。那天鞠萬感動的熱淚盈眶,使勁拍著被派來當(dāng)代表送洗衣機的何春龍的肩。何春龍給拍的疼了,呲著牙說:“他們說了,只此一次,以后一定要讓你們請客再吃回來!”
有一天,鞠萬趴在沙發(fā)上,眨著眼看大石掛上他們周末一起去選的窗簾,開口說道:“大石,我真覺得這是個家了。”
大石回頭看他。“說什么傻話,不是家是什么。走吧,掛好了,咱吃飯去。”
鞠萬跳起來,嘴角咧到耳根去了。
生活漸漸步入了正軌。大石覺得老在外面吃不劃算也不衛(wèi)生,于是學(xué)起了做菜。第一道菜學(xué)的是糖醋小排。經(jīng)過幾次慘痛的失敗后,鞠萬終于宣布大石的水平已經(jīng)全面超越了青學(xué)食堂的師傅。又過了一段時間,大石鞠萬家的餐桌上已經(jīng)可以每周不重樣了。大石也試圖讓鞠萬學(xué)個蛋炒飯什么的,可是鞠萬擺擺手說自己餓了你總不會不管我,再不濟還可以去超市買面包呢。幾次以后,大石也就隨他去了。
大石每天帶來的午飯漸漸吸引了辦公室里其他人的目光。有人很羨慕,說石毅有個這么賢惠的女朋友真是幸福啊。而躍躍欲試想給大石介紹女朋友的阿姨們也只能默默把臉扭向了一邊。大石總是笑笑不說話,從沒澄清過做飯的其實是自己。
后來,工作開始忙起來。鞠萬的領(lǐng)導(dǎo)很喜歡這個活潑開朗的大男孩,經(jīng)常帶他出去應(yīng)酬吃飯。有的時候喝的猛了,鞠萬就會慘白著臉回到家,沖進廁所大吐特吐。當(dāng)大石心疼的撫摸鞠萬的脊背時,他就會抬起臉來,皺著眉說:“大石,累!笨僧(dāng)大石說如果真這么累的話,就換份工作吧,他又會搖搖頭,不說話了。
大石很心疼鞠萬。他開始默默地加倍努力工作,希望能更多的承擔(dān)起生活的負擔(dān)。加班的時間越來越長,直到有一天鞠萬開始抱怨,很久沒吃到大石親手做的飯菜了。那個周末,大石做了一桌子鞠萬喜歡吃的菜。吃飯的時候,大石笑著說,不努力不行啊,現(xiàn)在肉這么貴,就快吃不起你喜歡的糖醋小排了。鞠萬笑了,悶頭吃菜,沒看見大石眼里越來越深的疲憊。
后來大石想,如果那個時候自己把手機放在身邊,事情會不會變得不一樣。但是他再想想就明白了,有些問題,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其實是躲不過去的。
電話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大石正在廚房擦地板。他聽出是自己手機的鈴聲,擦了擦手準備出去,卻發(fā)現(xiàn)呆在客廳的鞠萬已經(jīng)拿著手機講的眉開眼笑了。大石愣了一下,沖上去把手機搶下,一邊喊了一聲媽一邊緊張的看了在沙發(fā)上愣住的鞠萬一眼,轉(zhuǎn)身進了臥室。
好不容易掛斷電話,大石嘆了口氣。他不知道該怎么跟外面的鞠萬解釋。每周的這個時候,他在北京的父母都要打電話過來。鞠萬當(dāng)然知道這件事,可他不知道自己父母永遠的主題是勸他回到北京來。大石不想他知道,所以只能盡量避免讓父母和鞠萬通話,因為最后媽媽肯定會讓鞠萬幫忙勸自己。他們知道鞠萬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也以為這才是他們還住在一起的原因。想到媽媽將信將疑的問自己是不是因為在這邊有女朋友才不愿意回來,大石沉默著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終于還是得面對。大石看著對面那雙充滿疑問的眼睛。“鞠萬……以后別接我的電話,好嗎?”
“我沒亂接你電話!我看見是你家我才接的!”鞠萬跳起來!拔疫B和阿姨聊幾句都不行嗎?我不會亂說話的……”
他看著大石,臉色漸漸變了。“你以為我會說什么?告訴他們我們其實是那種關(guān)系?你認為我會沒心沒肺到把一切說出來?”
“不……”大石急忙說。
“那是為什么?不過也許你是對的。我早就想說出來了。我一直以為那是早晚的事!本先f看著他!暗粫窃谀銢]有準備的時候。我以為你明白我的,大石!本先f走進臥室,關(guān)上了門。
那場冷戰(zhàn)其實并沒有持續(xù)太久。也許他們已有了默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可以肆意吵架而不必在乎的年齡了。鞠萬輕易的接受了大石為了和好而作出的一系列努力,這讓大石覺得像是走了個過場。他偶爾也會懷疑鞠萬心里是不是真的不再介意那件事了,有幾次幾乎要脫口而出直接詢問的時候,卻每每被鞠萬臉上幾乎沒心沒肺的笑容給堵回去了。
他仍然不愿意對鞠萬說出他父母想要他回北京的事。他對自己說,是因為怕鞠萬知道后,會為此而感到內(nèi)疚。對大石也對大石的父母。他不想這樣。因為需要感到內(nèi)疚的,只有他自己一個人就夠了。而對于鞠萬所說的話,他不敢深想。于是在兩個人的默許下,這件不愉快的事很快的被掀過去了。
那天晚上鞠萬和大石難得的都在家里。鞠萬握著電視遙控器不停的轉(zhuǎn)著臺,嘴里抱怨著現(xiàn)在的電視節(jié)目怎么都那么難看,忽然又神秘兮兮的對大石講他得了單位里一個阿姨的真?zhèn)鳎瑢W(xué)會了她家祖?zhèn)鞯拿刂频俺达,改天要做給大石嘗嘗。大石微笑著點頭,心思卻轉(zhuǎn)到公司最近有一個在職研究生名額的事上。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響起來。大石漫不經(jīng)心的接聽,卻在聽見對方的聲音后嚴肅起來。
“爸?你怎么……你說什么!”
鞠萬迷惑的看著大石拿著電話的手垂了下去。他從沒見過大石這樣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一急,捧過大石的頭讓他面對著自己!按笫阍趺戳耍砍鍪裁词铝?你說話啊!”
大石的雙眼勉強找回了焦距!熬先f,我爸說,我媽……出車禍了。”
鞠萬猛地站起來。“那你還不趕快回家看看。咱快走,這會兒沒準還能趕上去北京的火車!不對,先打電話問還有沒有飛機票,這時候也別心疼錢了!
大石咬咬嘴唇,終于恢復(fù)了些神智!熬先f,太晚了,你去睡覺,明天還得上班。我自己走!闭f著就起身開始收拾東西。
“你說什么傻話,你這樣我怎么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鞠萬盯著大石蒼白的臉色。
“我沒事。聽話。你……幫我跟單位請假。”大石把胡亂抓起的東西塞進包里,走到門口!拔易吡。你在家小心!贝掖铱戳司先f一眼,大石走出了門口。
盯著門,鞠萬感覺自己從來沒有這么的心亂過。
十幾個小時的奔波,大石終于趕到醫(yī)院。推開病房門的一瞬間,他忽然開始害怕,如果床上已經(jīng)沒有人的話會怎么樣。然而看見病床上輸著氧氣,還在昏睡的母親時,他的眼睛還是在一瞬間濕潤了。慢慢走上前,他才看到坐在床邊的父親。那個他從小到大最為仰慕的男人,仿佛在一夜間老了十歲不止。父親看到他,沒有說話,只是拍了拍他的肩。
大石留下來,和父親一起輪流照顧住院的母親。一個月后,向公司遞了辭職信。上司在電話里表示了惋惜,但是沒有再說什么。也和鞠萬通電話,那邊聽說大石的母親已經(jīng)脫離了危險松了一口氣。鞠萬猶豫很久,始終沒能開口問你什么時候回來這個問題。聽說大石已經(jīng)辭了職,鞠萬還笑著安慰他說我們大石想找什么樣的工作沒有。大石只是笑笑。
后來,打給上海那邊的電話越來越少。再后來,大石的母親出院了。
母親出院那天,大石跟父親去辦出院手續(xù)。父親拿著單據(jù),沒有看他,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他是否還要回上海。大石沒有說話。
父親抬起頭,說到:“年輕人在外面歷練歷練,是好事情。當(dāng)年你要到外地上大學(xué),你媽不愿意,是我勸住她的。你也知道,我們四十來歲才有了你。現(xiàn)在我和你媽年紀大了,也許沒幾年好日子了,你就留下來,當(dāng)做多陪陪她吧。父母在,不遠游啊。等我們走了,什么都隨便你。”
大石閉上眼睛沉默著。
父親皺起眉!斑是真像你媽猜的,你在那邊有女朋友,所以不肯回來?那就把她帶回來看看?傆修k法的。”
“不。沒有!贝笫_口,聲音有些暗啞。“我留下來。我留下來!
大石知道,自己欠鞠萬一個交代,可是連撥電話的手都遲遲落不下去。電話那邊的人敏感的察覺到了什么,沉默了下來。有那么十幾分鐘,他們只是通過長途電話,聽著對方的呼吸聲,好像可以就這么過一輩子。
“大石……”鞠萬深吸口氣,打破了沉默!澳悴换貋砹,是不是?”
“……嗯。”大石在電話的這邊,再說不出一個字。
“……好。再見!
鞠萬掛掉電話。他茫然的看著墻上的鐘,想起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吃晚飯的時間。他走進廚房,拿出材料,給自己做了一碗蛋炒飯。邊往嘴里塞的時候邊想,幸好還沒來得及做給大石吃。因為這飯,實在是又苦又咸。
不久之后,大石收到上海那邊寄來的宅急送。自己的東西一樣不少的擺放在大大小小的箱子里。沒有其他只言片語。大石拎起那把被保護的很好的吉他,憐愛的摸了摸,轉(zhuǎn)身將它鎖進柜子里,從此以后再也沒有碰過。
后來就找到了新工作。按部就班的,過著朝九晚五的日子,卻再也不怎么關(guān)心升職加薪的問題。
再后來,就有了女朋友。同事介紹的女孩子,小個子,白皮膚,褐色的長卷發(fā)披在肩上,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像那個人的地方。兩個人每周在固定的時間出來吃飯,看電影。有時也會陪她逛街,卻會在人多走散時下意識的在人群中尋找某個橘色短發(fā)的腦袋,又在清醒過后溫柔微笑著牽起女友同樣冰冷的手指。
在大石和女友認識差不多一年之后的某一天,他們在咖啡店碰面,一如既往的相對無言。女孩兒抿了一口面前的咖啡,忽然間開口說道:“石毅,你覺得我們是不是可以準備結(jié)婚了?”
大石一驚,抬頭看她。女孩兒的神色平靜,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大石重重靠上了椅背。
她說的沒錯。兩人認識時間已不算短。感情穩(wěn)定,從沒吵過架,雙方父母滿意,似乎沒什么可挑剔的,一般情況下,會開始討論結(jié)婚的事是很自然的。結(jié)婚以后,日子會變得安穩(wěn)。大石毫不懷疑,他和女友會是眾人眼中的模范夫妻,相敬如賓,舉案齊眉。不久后,他們會有自己的孩子,男孩或女孩,調(diào)皮或者文靜的。然后孩子漸漸大了,上學(xué)了。父母老了,自己和妻子會陪著父母直到最后一刻。再后來,孩子成人了,結(jié)婚了,有了孩子。自己老了。死了。一晃就是一輩子。那一瞬間,大石仿佛看過了自己的一生。
這樣的人生,多么的簡單,多么的輕松。再沒有誰,一句話就能讓自己撕心裂肺的疼。再沒有誰,一個眼神就讓自己天崩地雷的痛。平靜的會讓人心生向往的一生。
可是,不行啊。他聽見自己心里有個聲音在拼命的尖叫著。你做不到的。做不到的。沒人能對自己說謊一輩子,再怎么努力去勉強也是沒用的。那聲音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無法忽視。那些大石以為可以放掉忘掉的東西,再一次涌上心頭,給了他曾經(jīng)以為已經(jīng)遺失的勇氣。
大石抬頭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女友。他想起他和她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時,他被她的眼神所觸動。那是一雙平靜如同死水的眼睛?墒,如果仔細看的話,仍能發(fā)現(xiàn)水面下潛藏著的細小的暗涌。大石知道,自己的眼睛也會是這樣的。他從一開始就了解到,他們在某些地方有多么的相似。
“文文!贝笫偷刈プ×怂氖帧E阂惑@,茫然的看著他。她所熟悉的石毅不會有這樣的動作。她所熟悉的那個石毅總是溫柔的笑著,眼里卻是落寞。他說話從不大聲,牽著她的手時也總是輕輕的,讓她覺得也許下一秒這個人就會消失了。
“文文。”大石重復(fù)著她的名字,定定的看著她!澳阏娴南胍菢拥纳顔?是真的想嗎?我們……不要放棄好不好?再試一次,再堅持一次,好嗎?”
大石的手越來越緊,仿佛想要在把勇氣傳遞給對方的同時也從對方身上汲取力量。文文并沒有意識到,此時的她已經(jīng)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淚流滿面了。她感覺到坐在自己對面的是一個自己不再認識的人。可是,多長時間以來,她連自己也不再認識了?
文文擦干了眼淚,堅定的回握住了大石的手。
大石一個人悄無聲息的回到了上海。下飛機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茫然。他并不知道鞠萬現(xiàn)在在哪里,不知道他是不是搬了家,換了工作,甚至換了手機號碼。大石只知道,自己必須找到他。而因為自己和鞠萬的事情,他已經(jīng)許久沒有跟網(wǎng)球部的一干正選們聯(lián)絡(luò)了,即使是偶爾的電話問候,雙方也會默契的不去提起那個名字。
出了機場,招了輛計程車,大石報出一個地址。當(dāng)看見小龍家飯店熟悉的招牌后,大石松了一口氣。就在他要進去的時候,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龍馬?”大石連忙喊住身邊低著頭匆匆走過的人。
“大石?”等看清是誰,龍馬壓了壓帽檐,看起來異乎尋常的高興。“來的正好!闭f罷便不由分說的把大石拉進大廳。
指著某張桌子旁,明顯醉得不成樣子的兩灘物體,龍馬說到:“這個,歸我。那個,歸你!比缓蟊愠粤Φ囊钙鹚沁叺奶粘俏渫庾。
這時何春龍從廚房的方向奔過來,看見大石他明顯吃了一驚。然后他解釋到這倆人喝醉了,可是自己走不開沒辦法送他們回家,只好叫來了現(xiàn)在唯一有空的龍馬。小龍明顯還想再說什么,大石擺擺手,示意他以后再聊,然后神色復(fù)雜的看了已經(jīng)趴在桌邊睡著的鞠萬一眼,摟著他追上了龍馬。
就在龍馬忙著把陶城武往計程車里塞時,大石叫住了他。“龍馬……你知道鞠萬現(xiàn)在住哪兒么?”龍馬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睜大了眼睛看他。
“沒聽說他搬家,估計還住原來的地方吧!饼堮R利落的上了車,給了大石別有深意的一瞥,便指揮著司機揚長而去了。
好不容易把鞠萬扛上了樓,大石掏出一直沒有摘下的鑰匙,并不太意外的發(fā)現(xiàn)仍然可以打開門。一番折騰后,終于把鞠萬安頓在床上。這期間鞠萬一直沒有完全清醒,只是偶爾張開一下沒有焦點的眼睛。大石想到今天跟鞠萬談?wù)剳?yīng)該是不可能了,在確認他已經(jīng)舒服的睡著后便想著去客廳的沙發(fā)上湊合一晚,卻在起身時不期然的被抓住了手臂。
“大石……”大石聽到微弱的聲音,猛然回頭,卻發(fā)現(xiàn)床上的人并沒有清醒,似乎只是在睡夢中不自覺的發(fā)出囈語。大石不愿也不忍掙脫,便輕輕的又坐回了床邊。
他和原來不一樣了。大石有足夠的時間仔細觀察身邊的人,忍耐著沒用手指去觸摸他許久不見的臉。他的頭發(fā)更長了些,已經(jīng)沒有再染成橘色了。似乎也比過去更瘦,整個人看上去多了些成熟穩(wěn)重的感覺。只是睡著時的神情還和以前一樣,特別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無憂無慮甚至是天真無邪這類形容詞。大石看著看著,整個人免不了就有點呆掉了。
夜深人靜,大石守在床邊,沒有睡意。他忽然想起了文文。他送她上飛機那天,文文擁抱了他,對他說謝謝。謝謝他沒有答應(yīng)她的要求,還給了她追求自我的勇氣,也希望他自己也能找回曾經(jīng)失去的東西。大石看著她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想著現(xiàn)在也許是他和她之間距離最近的一刻,而他也清楚他們從此以后應(yīng)該不會有再見面的機會了。
他又想到了父母。在離開北京前,自己跪在父母面前,對他們說自己無論如何要回到上海去,請求他們的原諒。當(dāng)時母親流著淚問他,是否覺得當(dāng)初他們硬要他回來其實是太自私了。大石卻知道,真正自私的是他自己。父親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安慰著自己的妻子,然后問他是否歡迎他們在退休后去上海定居。
不知不覺間,一夜過去。窗外開始隱隱透出一絲光亮。大石知道將要面臨的問題還有很多很多。他還沒有把全部的事實告訴自己的父母,那還需要等待一個更適合的時機。還有鞠萬那邊也是。他甚至不敢確定此刻鞠萬是否還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可是沒有關(guān)系。大石看著床上的人睫毛微微顫動起來。沒有任何人能夠掌握未來將要面對什么。此刻,他能想到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希望生命的每一天,都可以對喜歡的人說一聲……
“早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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