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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我是一個社恐。
我不是天生社恐,是在高中遭遇了校園暴力之后才出現(xiàn)的癥狀。也是因為如此,我的成績一落千丈,最終只考入了一所普通的大專。
在學校里,自閉又社恐的我最終選擇了靠畫畫賺錢養(yǎng)活自己,我很感謝現(xiàn)在是一個有快遞且有快遞柜的時代,這些東西能讓我盡可能的去少接觸外人。
我在網(wǎng)絡上是一個“健談”又“樂觀”的積極分子,可現(xiàn)實卻是,即使是在宿舍里,我也會將自己的黑色床簾緊緊地閉上。
然而就是這樣的我,竟然也戀愛了。
是的,網(wǎng)戀。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不知道他的姓名,不知道他的聲音,不知道他的樣子,不知道他的一切,我和他唯一的聯(lián)系,僅僅只是一個對話框而已。
同樣的,他也不知道我的。
我們之間的交流僅限于文字,僅此而已。
至于我們之間的故事,其實是始于一副插畫。
那是一副充滿暖色調的插畫,一個穿著鵝黃連衣裙的女孩,在青青的草地上快樂的旋轉著,陽光灑在她的笑容上,十分溫暖。
女孩收到畫后很開心,她說,她會永遠保存這幅畫,因為那是她這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屏幕后的我看著那一個個活潑又激動的表情包,嘴角也微微彎出了個弧度。
不久之后,我的微信突然響了一聲,因為是接單的賬號,我很快通過了申請。
他沒有上來就說要什么畫,而是重復了一遍我的網(wǎng)名:“毛毛蟲”。
想干啥?對我的名字有意見嗎?還是想想方設法的套近乎?切,都是套路。
“先生,請問您要下單嗎?”
雖然心里對于各種搭話套路充滿了鄙視,可生活不易,如果得罪甲方爸爸導致接不到單的話,那我就得被迫出去找工作了。思來想去,終于,我還是認命的向現(xiàn)實低下了頭。
他沒有訂畫,卻在那一瞬間,讓我有了種不一樣的感覺。
“你的人和你的畫一樣,都好冷!
冷?眾所周知,我是一個擅長記錄美好生活的插畫師,所有人看著我的畫,說的最多的一個詞就是“溫暖”,現(xiàn)在卻突然有人說我的畫和人一樣,都很冷,真是奇怪。
更奇怪的是,他說對了。
我突然對網(wǎng)線另一端的人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濃厚到我甚至忽略掉了他的那些拙劣的套路。
簡單的幾句交流之后,我突然發(fā)現(xiàn),這個人,跟我出奇的對的上號。
我們有著一樣的愛好,一樣的三觀,哪怕是一些被網(wǎng)絡上熱門的話題,我們也能找到一個刁鉆的角度去剖析。
幾天過后,我的話明顯變多了。
我開始主動向他分享我的日,嵤,開始期待他的回復,開始學會了吐槽,開始將自己的搞怪草圖發(fā)給他,哪怕會遭到他無情的“嘲笑”。
他應該是已經(jīng)參加工作了,我猜。
因為白天他似乎都沒有什么時間,有時候我發(fā)好幾段話,等來的確是一個表情包或者一個毫無感情的“嗯”。
只有到了晚上,我才會得到一系列的精彩“回復”。
不過沒有關系,就當我在每天晚上可以重新回顧一下一整天的生活歷程了。延遲分享也不一定就不快樂。
這樣的生活節(jié)奏貫穿了我的整個大學生涯,我們的關系很微妙,會互相吐槽生活中遇到的奇葩事,會向對方傾訴自己的心情,會在自己的城市刮風下雨的時候提醒對方注意天氣,可是卻也默契的從不過問對方的隱私,我們誰也沒有開口說出那幾個字。
生活有了樂趣之后,日子突然變得好過了很多,就連時間也過的格外快。
眨眼之間,我畢業(yè)了。
從學校搬出來,我用平常畫畫攢的錢租了一個小單間,當我的工作室兼臥室。
大學學的專業(yè)對我而言用處不大,因為我并不打算出去做那些需要見到各種陌生人的工作,而且,通過幾年的積累,我在插畫圈子里,也混出了一點小小的名氣,現(xiàn)在除了房租水電和日常開銷之外,我甚至還能小小的存下一筆費用,當做自己的備用小金庫。
我們的關系依舊是那樣,甚至,我也不清楚我們之間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關系。
情侶?誰也沒有承認過,曖昧?除了日常的關心,也沒有其他了,朋友?似乎又有那么一點點的不甘心。
我想,我是喜歡他的。
我原本以為這樣的生活會一直延續(xù)下去,我會通過一幅幅畫養(yǎng)活自己,會和一個對話框戀愛,然而現(xiàn)實告訴我,做夢去吧,sao年。
對話框另一端的他,突然消失了。
當我第二天醒來,打開電腦,看著昨天一整天我發(fā)送過去的消息沾滿了整個屏幕,另一頭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道為什么,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失落。
這是這幾年來,他第一次一整天都沒有給我回復。
多年的創(chuàng)作和封閉的自我讓我的思維變的無比活躍,我的心里突然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
他是不是出事了?
越想越怕,越怕越想,我開始冒冷汗,數(shù)位筆上濕漉漉的一片,握都握不住。
我開始不停地幻想著一切可能性,結果有好有壞,可每一種可能都逼迫著我去認清了一個事實。
我想見他。
這是我第一次,想去主動見一個人。我想,我愛上他了。
愛情很美,可我的愛情……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他的對話框依舊是我唯一的置頂消息,可是他的頭像上卻再也沒有了那個紅紅的數(shù)字。
我開始后悔當初為什么不鼓足勇氣向他表白,為什么不在那幾年的時間里問一問他在哪里,為什么在畢業(yè)之后沒有提出過去他的城市,為什么每次都到了最后才知道后悔……
我失戀了。
我的畫也開始變了。
老顧客們開始問我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好,畫出來的圖不夠甜了。
我也莫名其妙的多了一群喜歡傷感畫風的新顧客。
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
早上起床打開對話框,看看置頂?shù)哪菞l對話框,期盼著驚喜,亦或是奇跡,已經(jīng)成為了我的日常。
可這世上,根本就沒有什么驚喜,或者奇跡。
三個月零13天零23分56秒。
我將自己埋在了巨量的插畫工作中,我不敢停下來,不敢讓自己的腦袋休息哪怕一秒。
又是一聲微信鈴聲響起,手指習慣性的一動,將屏幕切換到微信上。
啪嗒。
數(shù)位筆砸在數(shù)位板上,又滴溜溜的轉著彎兒拐到了桌上。
“我回來了!
只有四個字,原本應該高興的我,卻莫名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歡迎!
直到這一刻,我才知道,一個人如果內心興奮到超過某一個界限的時候,真的會變的冷靜下來,仿佛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嗯?你打算怎么歡迎?”
他似乎沒有意料到我的反應會這么平靜。
“要不?穿著迎賓服在門口鞠躬再說‘歡迎光臨’?”
我知道,有什么東西在我胸口壓著,要爆發(fā)了。
“好。”
提示音還沒有結束,我的拳頭還沒揮舞到顯示屏上的時候,門鈴響了。
我的房間,門鈴響只有一種可能,外賣到了。
我沒有叫外賣。
心臟突然跳的厲害。
打開房門,一位穿著黃色衣服的小哥兒伸過來一只手。
“您好,美團外賣。”
“送錯了吧,我沒有叫外賣!
“請問是毛毛蟲嗎?”
“……”
接過外賣,我依舊有些懵。
“這么大火氣,給你點了杯奶茶,降降溫!
“你怎么知道我地址的?”
“傻的嗎?你上回胃疼,我給你點的藥。”
“哦。”
“你沒有什么想問的嗎?”
“沒有!
“喝點奶茶!
“喝了。”
“甜嗎?”
“嗯!
“……好吧,我投降,要你主動問,我還不如盼著山無棱!
“乃敢與君絕?”
對面又沒了聲音。
氣氛詭異的僵持著,誰也沒有開口說下一句。
大概僵持了半個小時左右,微信提示音再次響起。
“如果我現(xiàn)在在你身邊的話,可以抱抱你嗎?”
我從不敢和別人有太多接觸,偏偏除了他。
“可以。但僅限于現(xiàn)在!焙,除非閃現(xiàn),否則……
“開門。”
一瞬間的秒回,炸的我腦袋嗡嗡的響。
再次打開門,門口站著一個男人。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著,似乎是一路小跑著來的。
雖然從未見過面,卻有著不一般的熟悉感。
下一秒,我的臉埋進了一個帶著體溫的懷抱。
淡淡的香味,是洗衣液的味道。
憋了二十幾年的眼淚,突然就憋不住了。
那一天,是我和他的第一次見面。
我在他懷里哭成了花臉,形象全無,他輕輕摸著我的頭,什么話也沒說。
后來嘛,我們順理成章的住在了一起。
再后來,我們換了一個稍微大一點的房子,搬了家。
他始終不肯告訴我他消失的那段時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不管我怎么問,得到的回復都只有“沒事”。
切,沒事就沒事吧。
我依舊每天畫著插畫,他也很快找到了工作,不過似乎他的工作很輕松,每天都晚出早歸的,回來之后偶爾抱著電腦敲一下,剩下的時間基本都在沙發(fā)窩著看書或者發(fā)呆,也不知道在想些啥。
我不會做飯,基本靠著外賣和泡面過日子,自從他來了之后,我才知道按時吃飯是種什么樣的感覺,他的口味比較清淡,我的味蕾被長期的外賣養(yǎng)成了重口,可偏偏那些吃起來沒什么味道的飯菜,比起外賣要香的多,沒過多久,站在體重秤上的我開始懷疑起了人生。
我曾經(jīng)想過,這種平平淡淡的生活,也許就是上天可憐我,給我最大的一份禮物,可后來我才發(fā)現(xiàn),這是上天給我開的最大的一個玩笑。
那天,他很晚都沒有回來,雖然偶爾也會有這種情況,可他通常都會發(fā)消息提前報個到,像這種情況,第一次發(fā)生。
坐在飄窗上,側頭向下看著那條回家必經(jīng)的小路,我的記憶突然又回到了那三個月。
不同的是,這一次,對他的思念超越了我對外界的排斥,終于,我翻身下窗,打開房門出去找他。
小區(qū)門口,他靜靜的站在那里,朝我伸出了雙臂。
后來的記憶我不是特別清楚,我不記得是怎么回的房間,不記得和他說了些什么,我只知道第二天醒過來的時候,我的眼睛腫的怎樣都睜不開。
可在那天之后,我突然不再排斥外面的世界了,人還是那個樣子,可突然,就不可怕了。
漸漸地,我開始可以和鄰居們正常溝通,見面之后,還可以互相打聲招呼,我也可以出去買菜,自己親自挑選喜歡的食物回家看他下廚,我的世界仿佛多了很多種色彩,也多了很多很多的聲音。
幸福在朝我招手,我,很幸福。
轉眼,我們已經(jīng)同居一年了。
每天晚上,我看著身邊這個把我從孤獨的深淵中拉出來的男人,都不禁悄悄感嘆一句,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故事到這里就結束了。
在筆記本上敲出最后一個標點符號,一只白到甚至有些病態(tài)的手緩緩蓋上了蓋子。
抬頭望向桌子上男人的照片,一身軍裝的他依舊年輕帥氣。他的嘴角微微一揚,燭火之中,眼淚泛著微弱卻溫暖的光。
是的,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幸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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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擅長寫短篇,可猶豫許久,還是選擇用這篇文章當做我的開號第一篇。
或許,是因為在的世界里,找到了一點屬于自己的影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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