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初陣
正文
“第一次駕駛MH,感覺如何?”
報(bào)臂于胸,被貶的路摩國女王帶著幾分笑意,仰頭對那個從MH上跳下的人影問。
話音剛落依舊可以稱之為少年的年輕騎士已然落地。仿佛不習(xí)慣這樣的方式,瘦弱的身形有些搖晃。
站起來,扭頭望一眼自己乘坐的MH,騎士才轉(zhuǎn)過頭來回答愛夏的提問。
“很糟糕!
有一瞬間,愛夏不知該說什么。
她知道少年在看什么。
她面對的MH上,F(xiàn)ATIMA艙門打開了,當(dāng)初少年不情不愿領(lǐng)下的FATIMA正慢慢地探出身來。
毫不猶豫縱身躍下的少年的身影與帶著難以言喻羞澀之感的注視主人的FATIMA的身影,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個是飛鳥,一個是花朵。展翅欲飛的,與楚楚可憐的。
倏然之間,金發(fā)女子被記憶以及傷感的潮水席卷,忘記了語言。
終究有不能實(shí)現(xiàn)的愿望呵,從來都是啊……
只是對方回答的語氣告訴她,這個人不會忘記。
那是一種難以表達(dá)的晦澀感覺,不是初次上陣的不安,不是久經(jīng)沙場的倦怠,猶如甘露從天而降卻在半空又被召回一般。
莫非是認(rèn)命了?
潮水退卻了,女中豪杰笑了出來。
“是嗎,不過以后你要上陣的時候還多啊!
年輕騎士沉默地點(diǎn)頭,脫下手套,交給剛剛來到自己身邊的FATIMA。
是的,如愛夏所說,他的路還長,只是兩人都不知道是否以后仍然會是這樣的感覺。
怎樣也好,都糟透了。
約翰這么想,眼光被FATIMA頭上水晶的反光吸引。
有生以來,他第一次這么想。
這也是他第一次無法逃避自己是騎士這個事實(shí)。
為什么是這樣。
腦中雜亂無章,原本就不熟悉的一切都讓他混亂,只有這個疑問異常清晰。
不要想了,他斥責(zé)自己,努力讓自己盯緊前方的屏幕,去聽各種聲音。
全部是第一次聽到的,機(jī)器轟鳴聲、其他騎士的交流聲還有……
啊……那女孩呼喚自己的聲音……
這個不是第一次聽到,呼喚的內(nèi)容卻讓他有堵住耳朵的沖動。
不要叫主人啊。
對方聽不到,而他知道就算聽見了,那女孩也只會用悲傷的眼神看著他。
女孩——這個不恰當(dāng)?shù)姆Q呼被他用以稱呼自己的FATIMA,當(dāng)初他不情不愿落入圈套拜領(lǐng)的帕爾雪特。
這算得上背叛嗎……
拒絕了奈雅絲的邀請、選擇獨(dú)自一人的他再次遇到了最初給了自己莫大侮辱的女人。眼前一亮的同時卻熄滅了小小報(bào)復(fù)的想法。
那不是他可以戰(zhàn)勝的對手。多么強(qiáng)大啊,這女子的氣。
那么只能選擇其他辦法了。
縱然如是安慰自己,但從一開始,擺在他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條。
想盡辦法仍無法抵抗命運(yùn),他便選擇了低頭。
這是多么屈辱的事情,最終還是要走上那條道路嗎?不、不,即使要走,他也有一定要堅(jiān)持的東西。
對自己說這只是暫時罷了,血液卻蠢蠢欲動得叫囂不要掙扎了還是放棄吧。
……又如何放棄得了。
所以雖然做了可以答應(yīng)任何條件的覺悟,他仍然條件反射一般地拒絕了那個要求。
帶上那個FATIMA。
他才不會,因?yàn)樗腇ATIMA從始至終只有一個。
仿佛嘲笑一般,如此堅(jiān)定的想法在下一秒被粉碎了,卡斯提波的風(fēng)再度呼嘯。
把FATIMA和情人混同的小鬼!
那女子如是說,以一種斥責(zé)的態(tài)度,而深深掩埋的,他知道是相同的東西。
真的得不到嗎,芭夏?
他從未想過用那個過于陌生又聞名星團(tuán)的名字去稱呼這個曾對他微笑過的FATIMA。
EST是EST,芭夏是芭夏,他如此堅(jiān)持,或者說,這是他唯一的堅(jiān)持了。
那個對他笑過、與他一同旅行又告訴他世界是何其寬廣的FATIMA,是芭夏。
只是已經(jīng)沒有了,都是過去了。
手的傷痕可以消除,但破掉的,誰又曾復(fù)原?
無人能夠逆轉(zhuǎn)時光,但未來不是注定,所以他說要試試。
聲音很大,而且態(tài)度堅(jiān)定。
他緊緊握拳,要抓住那個未來。
他一定會打敗在他眼前奪走芭夏的人,一定會。
但前提不是接受那個女孩,那個被人凌辱、試圖呼喚他的女孩。
做不到啊。
迷亂之象便在眼前層層鋪開,將他卷入一個死胡同。
接受就是背叛吧,但不接受又無法前進(jìn)。
選擇依舊到來,雖然他以被騙的形式被迫接受,但本質(zhì)沒有任何改變。
然而此刻他已無力嘲笑自己的軟弱。
很糟糕。
他記得,那個一樣選擇留下傷痕的哥特女子曾問他,看過這么多你的血依舊沒有沸騰嗎?
沒有,他立刻回答沒有。
他不否認(rèn)這有些孩子氣,對,他在賭氣、在說謊。
一架架MH從眼前過去與敵人廝殺,他們的動作和激起的塵土讓他無所適從。
那就是當(dāng)初芭夏說的,“所謂騎士,是以MH去戰(zhàn)斗的人”嗎?
那是啊,所以他害怕了。
騎士,什么是騎士。
他不是騎士,那么骯臟那么腐朽。他不是。
他的否定本是成功的。
年幼既離開由于自己而備受欺凌的父母,他本以為會那樣在卡斯提波這個無序之地度過流浪的一生。
然而所謂的改變來得太快,就只是一個微笑。
是的,那時他遇見了芭夏。
對人類百依百順的她正被人推著,在周遭“要不要賣掉她”的討論聲中微笑著。
很久以后約翰已經(jīng)回憶不起那是一個怎樣的微笑,他只知道自己好像就那樣被吸引、被蠱惑,救下了FATIMA。
幸與不幸他已不會去追究,他說那是一段幸福的日子。
一段幸福的日子,無知而短暫的幸福。
他沒有想過所謂的后悔,所以他回答沒有。而想起分別的場面,他又有幾分氣惱。
氣自己的無力吧。
所以,他是真的想否認(rèn)這一切。
什么騎士啊,什么FATIMA啊,什么MH啊,這些都和他無關(guān)啊。
但終究失敗了。
駕駛艙中的所有都讓他迷茫,聲音也好氣味也好操作也好,從未接觸過的這些讓他陷入某種恐慌狀態(tài),腦子幾乎空白一片。
如果真是這樣多好。
但身體,被寫了騎士遺傳基因的身體背叛了意志,擅自行動了。
以嘶啞的聲音發(fā)出命令,以完美的方式使用著MH進(jìn)行攻擊與挪閃,這些真的是他做的嗎?
多么茫然的初陣啊,他還是完美地完成了會讓很多人羨慕同時也憎恨了一輩子的事情。
這是一種才能,一種被人渴望又遭人唾棄的才能。
他是有才能的,非常有才能的。
以這樣一種殘酷的方式,他是騎士這個早已不爭的事實(shí)擺在了他面前。
承認(rèn)與否都沒有意義,戰(zhàn)斗與殺戮都是一種本能。
沖擊如此巨大,有那么一段時間他甚至未發(fā)現(xiàn)自己流淚了。
沿著面頰滑下的、不知為何而流的幾滴淚珠。
……是真的,再見了,我的過去。
但他仍想見到那個FATIMA,無論以EST稱呼還是以芭夏稱呼。
是真的想。
淚水就這樣流了下去,他幾乎發(fā)出無聲的嗚咽。
那么我該在今后的歲月里如何稱呼你,又該用怎樣的方式去思念你?
這樣的道路,是正確的嗎?又是否,是你希望的?
怎樣也好,讓我最后一次稱呼你為芭夏吧。
最后一次,我的過去。
他終究擋不住悲傷,低低地哭泣了。
淺淺的聲音在艙內(nèi)回響,如風(fēng)的低吟。
多年以后約翰會回想起他的初陣,如果這時帕爾雪特在身旁,他便會笑著伸出手去撫摸對方頭上的水晶,和當(dāng)時一樣,細(xì)細(xì)的觀察在陽光下水晶的反光。
多年以后約翰會在浮游城中遇見最初的FATIMA,那時他會停住腳步,默默對向騎士先生問好的FATIMA鞠躬,說聲歡迎來到AKD,最后再無言的離去。
……終究會過去的,只是依舊有人忘不掉吧,曾有一個少年因?yàn)橐粓鲥忮硕淖兊拿\(yùn)。
『這樣,真的好嗎?』
『是的……』
有誰曾在風(fēng)中如此不安問,有誰曾在風(fēng)中如此微笑答。
有誰可忘記,因?yàn)槟菆鲥忮硕淖兊拿\(yùn)。
-END-
插入書簽
“把FATIMA和情人混同的小鬼!”這句,本來應(yīng)該是“以MH去戰(zhàn)斗的才是騎士!”……穿越什么的,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