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癡
我叫蘇小,我有個最好的朋友叫蘇凝,我忘記了我們什么時候認識的,只知道我們在一起10年了,她無時無刻陪著我,開心時,她陪我笑,傷心時,她陪我哭。
一年前,她不見了,那是我遇到唐施的第四個月,她消失的太突然,我整個人都崩潰了,不知道該怎么找到她。
遇見唐施是個偶然,那天很冷,我穿著棉拖鞋到樓下包子鋪吃早餐,尷尬的是回去的路上拖鞋襰開了,沒錯,就是撕開了,當時非常想鉆地縫,痛罵這不爭氣的拖鞋,不過還是要認命的單腿跳回去;蛟S我這個樣子太過狼狽,我看有一個男人走向了我并問我需要幫忙嗎,雖然并不想要幫忙!斑@種情況要別人幫忙也太尷尬了,走開啊”當時內(nèi)心戲十足。不過他好像沒有感受到我的尷尬,繼續(xù)道“我看前面有個便利店,你在這等會兒,我去問問有沒有拖鞋”,我也只能答應(yīng)。等了一會兒,他拿著一個彩虹色的單拖鞋回來,有點不好意思的說“沒有棉拖鞋,只有單的,我看你穿拖鞋出來,家就在這附近吧,要不對付一下”,我接過拖鞋,費勁的把單拖鞋塞進襰開的棉拖鞋里笑了著展示到“這樣就好啦”,他楞了一下,點點頭。離開之前我們互加了微信,我把錢轉(zhuǎn)給了他,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唐施,他也成為了我微信通訊錄里為數(shù)不多的人。
我們的第二次相遇來的很快,大概在一星期后,在那個包子鋪。當天起的有點晚,去時已經(jīng)沒有黃瓜蝦仁餡的包子了,老板看著坐在暖氣邊的人笑著說“小小啊,今天起晚了呀,剩下的黃瓜蝦仁都被那個小伙子買啦”,我順著老板眼光看去,駝色大衣黑色圍巾微長的頭發(fā),總感覺有些熟悉,不過也沒多想。我要了豆?jié){和豬肉玉米的包子坐在了門口位置。
“蘇小,蘇小”
我疑惑的回頭發(fā)現(xiàn)是那個黃瓜蝦仁男人在喊我。
“我,唐施啊,拖鞋,不記得了嗎”。
“嗷嗷,是你啊,你也在這吃啊”
“嗯嗯,我新工作在附近,就租了這個小區(qū)的房子”
“哦,上次謝謝你啊”
“沒事兒,你也在這租的房嗎”
雖然覺得對見了兩面的陌生人透露個人信息不太好,但畢竟他幫過我,也就回答了,“嗯嗯,對,我和閨蜜一起租的”。
“哦哦,這樣啊”。我們的聊天也沒進行多久,吃完我就先走了。
后來我總在包子鋪見到他,有時即使我起晚了也會有黃瓜蝦仁的包子,老板說是唐施買了留給我的,見面時我想把錢轉(zhuǎn)給他,讓他不要麻煩了,他也只說自己起的早,順便幫我個忙,看說不過他,我也就沒在糾結(jié)。
認識他兩個月后,我們熟悉了很多,聊天不只限于客套的寒暄,多了個人的興趣,多了生活中的事兒,有時也會聊到我閨蜜蘇凝。我們的聊天也從每天早上包子鋪的幾句到微信上一整天斷斷續(xù)續(xù)的聊。他約著我去爬山,去玩密室,我感覺和他在一塊很開心,度過了我26年都沒有過的生活。之前我好像只有蘇凝和爸爸媽媽。
4月22號是我的生日,生日當天他跟我表白了,說是覺得我們挺合適的,他也很喜歡我,問我要不要考慮一下他。我答應(yīng)了,也沒什么好糾結(jié)的,和他一起很開心,他也長的挺帥的。戀愛后他陪我的時間更長了,我有時也會帶他去我租的房子拿東西,他問我為什么沒看見我閨蜜,我和他解釋蘇凝就在那個我旁邊的屋子“她是做寫手的,會熬夜,一般上午在睡覺”。我自己也有點奇怪,之前即使熬夜,凝凝也會早上撲到床上叫我粘著我,最近可能太累了吧,我想。我和唐施愛的很熱烈,或許是從沒談過戀愛的緣故,又或許是他帶給我的安全感和真實感,這份感情我談的很認真,細心的準備見面小禮物,精心的打扮自己。
不過這一切都在6號那天打破了,因為蘇凝不見了,我找不到她了,聯(lián)系不上了,我覺得我陷入了瘋狂。
那天我久違的打開了凝凝的臥室,她沒在,我決定等她回來,一下午一晚上再到我睡著了,她都沒回來,我給她發(fā)了消息也沒回應(yīng),我很害怕,從4年前我和蘇凝租房子到現(xiàn)在她從來沒有出過我的視線,她一直陪著我從沒離開過我。唐施給我打電話時我已經(jīng)哭了很久了,我無措的讓他幫我找找凝凝,我不斷的強調(diào)蘇凝的穿著,她的笑容,她的......還有什么我想不起來了,我重復(fù)著我記得的。唐施很快就過來了,他抱著我安慰我,說會幫我找,讓我不要哭,讓我先去他家。
我肯定是不肯的。
“我要等凝凝,她一會就回來了對不對,我要是去你家了,她回來就看不見我了,我不能走,不能走”我自言自語,縮在蘇凝的被子里。
“蘇小,聽話,我會幫你找的,我們現(xiàn)在去找好不好”
“不,找不到找不到,我要在這里等,蘇凝一會就回來了,我在這里,她一會就回來,她最愛我了”
唐施好像是被我刺激到了,聲音提高了一倍,按住我的肩膀吼著說“蘇小,你看看這個房間,像是有人住過的嗎,啊,你清醒一點,蘇凝已經(jīng)不在了,你放過你自己好不好”
我頓住,接著大喊“不是的,你騙我,蘇凝一會就回來了,還要陪我去看畫展的,她答應(yīng)我的”,“你看,我們昨天還約了今晚一起吃飯,我給她發(fā)了消息的,你看,你看啊,有記錄,不會錯的”
唐施抱住我,“小小,那是你自己發(fā)的,你清醒一點啊,自從蘇凝出事后她的手機就在你這里啊,一直是你自己和自己對話,是你在騙自己,你看看我,我才是真實的啊,你看看我啊”
“不,你騙我”,“啊,沒錯了,是因為你對不對,就是因為你,蘇凝才不愿意見我了,明明沒遇見你之前我們倆好好的,都是因為你,她消失了,你把她還回來,還給我”我瘋狂的喊叫,捶打著唐施,直到?jīng)]了力氣,喊不出聲音,暈了過去。
醒來時,我在醫(yī)院,準確說是唐施的醫(yī)院。我捂著腦袋大喊,想要丟棄掉腦袋里多出來的記憶,關(guān)于本該活著卻死了的蘇凝和應(yīng)該死了還活著的唐施。駝色大衣黑色圍巾微長的頭發(fā),原來當時的熟悉感不是來自他幫了我,而是我們早就認識,或許連愛情都是他欺騙我的,現(xiàn)在蘇凝再次被他帶走了。
我們?nèi)齻的故事要從4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和蘇凝是病人,唐施是我們的新醫(yī)生,精神科類醫(yī)生。10年前我和蘇凝因為治療相識,因為繪畫的共同愛好,成為了最好的朋友,約定一輩子在一起,即使一方的病得到治愈也不會離開彼此。我食言了,我愛上了我們的新醫(yī)生唐施,他很溫柔,每次他的話都可以讓我平靜,而且他很好看,是那種很端正的美。開始時我和蘇凝透露我的想法,她很詫異,說我只是一時好奇,而且醫(yī)生怎么會和病人在一起,她的話刺痛了我,是啊,我生病了,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好的精神病人。從那之后我開始焦慮煩躁,幻聽也越來越嚴重,之前控制住的失眠又開始找上我。唐施發(fā)現(xiàn)了我的不對勁,治療時他嘗試著問我怎么了,我告訴了他我喜歡他,這沒什么不能說的。他很吃驚,覺得我只是依賴而已,不過也沒拒絕我,他讓我好好治療,如果我病情得到控制會和我去玩,嘗試一下,我知道他是騙我的,把我當孩子哄,就像凝凝說的,醫(yī)生怎么可能和自己的病人在一起呢,不過我還是很開心,起碼他還愿意騙我,愿意繼續(xù)當我的醫(yī)生。我也想要變的更好,擺脫病癥,讓他看到我的決心。那之后我更認真對待治療,不去胡思亂想。
直到那天,無法挽回的那天。
因為近期的精神感覺好了些,想去看畫展,便聯(lián)系了蘇凝,想要一起去畫展。我們約好了上午十點,她說讓我先去,她需要處理一點事馬上就到,我沒有懷疑的去了。直到畫展已經(jīng)過了一個小時,她都沒來,給她打電話也不接,我怕她出事趕緊去了她家,阿姨說她去了醫(yī)院,我又連忙去了醫(yī)院。我那時不知道等待我看到的是那一幕。醫(yī)院附近來了很多人,我好奇的向上瞅去,看見一個人拿著刀和另一個人說著什么,刀在不斷逼向另一個人。這時拿著刀的人忽然轉(zhuǎn)了方向好像在看我,大喊道“小小”。我震驚了,是蘇凝。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她為什么會拿刀,另一個人是誰。我跑上天臺,開門的瞬間我看清了另一個人,是唐施。我很疑惑“凝凝,怎么了,你為什么要拿刀啊,和唐醫(yī)生發(fā)生什么了嗎”
“小小,我最近聽到好多聲音啊,我好害怕,你要離開我了,對不對”
“沒有,凝凝,我不會離開你”
“不,你不愛我了,你愛他,都是他,都是他”她將刀又靠近唐施一點,劃出了血,我驚呼“不要,不要,凝凝,冷靜,發(fā)生了什么”
她沒有理會我的話自顧自的說著“你說過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的,我愛你啊,小小,我不要當朋友,我想做你的愛人”
我很吃驚,我不知道蘇凝對我是這種感情,我以為我們一直都是最好的閨蜜。
“他死了,他死了的話你是不是就愛我了”
“明明我們在一起這么久,你知道你和我說你喜歡他時我多痛嗎,我整夜整夜睡不著,越來越多的聲音打擾我,我好害怕啊,我只有你,小小,你愛我好不好”
“好,好,凝凝,有什么事我們把刀放下說,我愛你,我愛你,不要傷到自己”
“不,你被他騙了,只有他消失,你才會全心全意愛我”說著要刺向唐施,唐施躲避不急,胳膊又被劃了一道口子,蘇凝將他逼近了邊沿。唐施捂著胳膊說“蘇凝,你聽我說,我和小小并不相愛,你冷靜一下,我們好好談?wù)劇?br> “你聽見了嗎小小,他不愛你,他騙你的,我?guī)湍銡⒘怂?br> 蘇凝又向前走了一步,刺向唐施,唐施握住了刀,轉(zhuǎn)了個身,蘇凝沒控制住身子,向下倒去。
“不,凝凝” 我大喊著跑到天臺邊,向下看,全是血,蘇凝的眼睛看著我,我腦袋瞬時炸了,昏了過去。
之后就是我的精神受了刺激在醫(yī)院躺了一個月,忘記了唐施,忘記了這段記憶,以及患上了嚴重的臆想癥,覺得已經(jīng)離開的蘇凝一直在,給她編造了職業(yè),編造了她不出門的理由,甚至用她的手機像她從前一樣和我聊天。
我出了院,爸爸媽媽來接我回家時,我又見到了唐施,他說他沒騙我,他或許之前只把我當病人,但后來的日子看到我的努力,我的堅持,他已經(jīng)喜歡我了,這次又來找我只是希望我能好起來,不要被困在過去。
其實已經(jīng)無所謂了,我已經(jīng)不知道這種愛還有什么意義了,對唐施的,對蘇凝的,我已經(jīng)分不清,也不想去想了,我太累了。我抱了他一下,我想這會是我們這輩子最后一次擁抱了。
后來我依舊定期接受治療,每一次也好好配合,但只有我知道,幻想蘇凝還在的那段日子,臆想癥存在的那段日子我最開心。
回老家后,我開了一家畫室,畫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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