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追了他四年后，他問我，我愛他到那種程度。

　　我說，我會為他去死。

　　他沒說什么，第二天，我們在一起了，在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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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和他在一起四年后，他問我，我愛他到那種程度。

　　我說，我會為他去死。

　　他說，那你就去死吧。第二天，他帶我到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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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說，“你不是說愛我嗎?你不是說你會為我去死嗎？你跳啊，你跳��！跳了就死了！”

　　他歇斯底里。我顫抖著沒敢說話。

　　那是三九天，河早就凍實了，河面上只有撈魚的人打的冰洞。

　　我只穿著一件偏薄的睡衣，他把我趕下車，讓我走回去。

　　我打了個寒顫，昨天剛下了雪，今天零下八度。

　　我的聲音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我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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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他到能為他死，但我不怎么想死在冬天。

　　畢竟那年冬天我還沒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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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哈著氣往回跑。太冷了，跑著就不怎么冷了。

　　我遇見他是在一個溫暖的春天。我一輩子記得那天。

　　冬天最后一點積雪融化，河流入海，倦鳥歸巢。

　　河邊柳枝冒綠芽，風(fēng)吹過他的眉眼。他看著我，說你不要怕。

　　我本來不怕的，畢竟我一個人扛過了一整個冬天。但他說，你不要怕。我后知后覺的戰(zhàn)栗起來，我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我應(yīng)該害怕，然后他說你不要怕。

　　然后，他將我送入了福利院。

　　我本以為我會和他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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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記得在一起后的某天，在春天的河邊。我對他說，你像垂柳。

　　我一直想對他說，我想告訴他，從小時我就覺得，你像春日的垂柳。

　　跑過一棵柳樹時，我重重跌在地上。樹下有個低矮的洼，應(yīng)該是有人將水澆在上面，現(xiàn)在結(jié)了厚厚的冰。

　　我嘟囔了幾句，大意是說不能再這樣了，要看路。

　　我想站起來，我想趕快回家，我想和他解釋我不是不愛不是不能為他死。

　　我站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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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未如此恨過那對夫婦。他們罵我打我我不恨，他們偷我成績給他們的孩子我不恨……我只恨他們讓我在冰天雪地里跪三個小時跪壞了腿。

　　我的腿壞了，所以我現(xiàn)在站都站不起來。我站不起來，我回不了家，他會誤解的。我不想給他造成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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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爬著滑出了那塊冰，手撐著結(jié)白霜的樹干，我一點一點重新站起來。我的腿幾近沒有知覺，奇怪的扭曲著。

　　那么多年的挨打經(jīng)驗告訴我，我的腿，徹底壞了。如果再不及時就醫(yī)，以后站起都困難。

　　但我還怕什么呢。

　　我的高考成績安在了我弟弟身上，剛巧那年夏天我滿十八。他們忙不迭的和我脫離關(guān)系讓我自生自滅.

　　我用這雙腿去打工，餐廳服務(wù)員，洗碗工，洗車小弟，平面模特，搬過磚送過外賣……有時打工期間遇到過同學(xué)，他們笑著說暑假工也太用力了，大學(xué)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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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nèi)チ舜髮W(xué)，我依舊打工。

　　我在城郊的城中村租了間一月五百的房，用洗碗的錢買了個還能用的二手機，靠這個四處投簡歷。

　　到了十月份，才有人找我。巧的是，那人的鄰居是我之前的教導(dǎo)主任。教導(dǎo)主任很看重我，他不止一次的和我說過，我是他見過最有天賦還最努力的學(xué)生。他還說我只要保持這種勢頭，國內(nèi)名校我能隨便挑，沖擊狀元也未嘗不可.

　　然后他看到了他曾經(jīng)最屬意的狀元預(yù)備役在這里修空調(diào)。

　　教導(dǎo)主任問我，你還想上學(xué)嗎，我能讓你再上一年高三。

　　我說，明天給您回復(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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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那狹窄的房間，我掏出手機看著屏保上的人。

　　我怎么不想啊，我想的快發(fā)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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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是考上了他所在的大學(xué)。想到我同他的距離不過只是這所學(xué)校，過去一年半工半讀，還是幾近湊不上學(xué)費時的崩潰，錄考生信息時的阻隔也都不值一提了。

　　我很感激那位教導(dǎo)主任，前幾天通信時我還告訴他說，今年過年我會將我的愛人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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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掰了一枝樹枝撐著走，好半天才看不見河面。

　　家在很遠很遠的城郊，現(xiàn)在的距離就像那年我從那城中村到學(xué)校。那年我跑著要半個小時，現(xiàn)在我覺得這路長的沒有盡頭。

　　那年寒來暑往等著我的只有成山的卷子，現(xiàn)在大雪紛揚等著我的還有我一直向往的人。

　　慢慢的，我不覺得冷了。相反，我覺得我周側(cè)的溫度漸漸上升，逐漸溫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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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天了嗎？

　　我聽到他在喊我的名字。他是讓我去死嗎。

　　好吧好吧，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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