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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們到期為什么會愛上一個人呢?因?yàn)槌蓱z,回眸一笑,因?yàn)橐痪湓、一件事?還是因?yàn)樗撬皇莿e人?
她固執(zhí)的等待著一個人,這一世,她也許會永遠(yuǎn)那樣等下去,再不回頭。所以她或者永遠(yuǎn)也不知道,就在身后,還有個人固執(zhí)的等待著她,等待著他回頭看到。
一:邵振嶸
先說邵振嶸給我的印象,他是那種讓人看了就感覺如沐春風(fēng)的男人,眼睛像是透明的一般真誠。讓人忍不住看著他,只是忍不住,有一種新鮮的喜悅,如同春天和風(fēng)中青草的香味,如同夏季綠葉上清涼的雨氣,無聲無息,浸潤心田。
起初,他見到了杜曉蘇,他感覺自己心田里某個地方在松動,像是枯燥的海棉突然吸飽水,變得柔軟得不可思議。他的愛情如此的簡單,有如此的平凡,只不過是想要她一輩子這樣無憂無慮、誰在自己身邊而已。
兩個人湊在一塊時,像小孩子,盤起并肩坐著,四周全是照片,一摞一摞。他聽她娓娓說著話,只覺得喜歡,這樣好,過去的時光,過去的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都將給他聽。而他知道,今后的她,會一直一直在他身旁。
什么時候兩人之間出現(xiàn)了空隙呢?那天他帶她見了他的親人,然后她看見了雷宇崢,她和雷宇崢握手,感覺他的手很冷,仿佛是一條寒冷的冰線,順著之間可以一直凍到人的心臟去,凍得人心里隱隱發(fā)寒。
然后,她就開始傷害他,說自己忘不了前男友。當(dāng)時,他的眼底有痛楚,可是她越覺得長痛不如短痛,那么揮刀一斬,總勝過千刀萬剮。他茫然的看著她,就像不認(rèn)識她,活著不曾見過他,要不然這就是個夢,只要醒來,一切都安然無恙。
然后,他終于松開手,眼中沒有任何光彩,仿佛就此一下子,整個人突然黯淡得像個影子。他并沒有說話,慢慢的轉(zhuǎn)過了身。他起初走得很慢,但后來走得越走越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街角。而她像傻子一樣,站在那里,只眼睜睜的看著他漸行漸遠(yuǎn)。他是真走了,真的走了。
然后四川地震,他告訴她,等他回來,等他回來弄清楚,然后他就走了。她說,她會等,等他回來,向他坦白。她做錯了事,她會鼓起勇氣去面對,不管到時候,他會是厭憎還是離開,她都會等待那一刻,等他回來。
可是,他沒有回來,也永遠(yuǎn)不會再回來,回來的只有冰冷的尸體。她哭著跑過去,想要陪他一起,她這樣的拼命,還是不能夠留住他的一分一秒,命運(yùn)這樣吝嗇,連奪一分一秒都不肯給他。所有的一切,都分崩離析,整個天地在他眼前轟然暗去。她只有他了,可是連他,也不在了。
二:雷宇崢
雷宇崢是個固執(zhí)的男人,有時候像一個孩子,固執(zhí)的做著他想做的事,只是他一直不知道,他所做的事,原因同樣出在,他也是愛著她的。他也是一個很讓人心疼的男人,同振嶸一樣,很讓人心疼。
她想向雷宇崢要那套房子,那套振嶸留給她的房子?墒撬豢辖o,她就像一個安靜的瘋子,或者一個無藥可救的偏執(zhí)狂,非常平靜、非常冷靜的跟著他,不管他走到哪里,只是單純而沉默的跟著他。他無數(shù)次的讓保安驅(qū)逐她,不讓她出現(xiàn)在自己寫字樓附近。她不爭也不吵,只是任由那些人弄走她,順從的也很安靜的任由他們擺布,可是眼睛一直看著他,她看著他,目光里什么也沒有,只有一種空洞的平靜,仿佛明知身患絕癥的病人,沒有任何生機(jī),只是那樣看著他。
那天振嶸28歲的生日,他去看他,在墓地看到了不只是醉的昏昏沉沉還是已經(jīng)被雨水淋昏的她。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傷心成這種樣子,其實(shí)她連眼淚都沒有掉,可是這種絕望而無聲的悲慟,卻比嚎啕大哭更讓人覺得凄然。她看見了他,然后死死的抓他的衣角,死死地,不肯松手。
他把房子給了她,還陪她去了從前她和振嶸去過的小島。在這個小島上,她把他當(dāng)成了振嶸,他想,她大約是真的很愛,才會這樣沉湎,這樣的自欺欺人吧。她絕望、失意,仿佛行尸走肉般活著,因?yàn)檎駧V死了。只是因?yàn)椋懒恕?
他帶她去挖振嶸埋起來的巧克力鐵盒子,看著她把那些過去的美好,如同記憶的珍珠,一顆顆拾起來,卻沒有辦法重新穿成一串。夜色很安靜,這樣的適合想念,他和她安靜的坐在那里,想念著同一個人。就像時間已經(jīng)停止,就像思念從此漫長。
他忍不住的想要擁有她,他沒有辦法停下來,就像撲進(jìn)火里的蛾,任由火焰焚毀著翅膀,粉身碎骨,挫骨揚(yáng)灰,卻沒辦法停下來。時間仿佛是一條湍急的河,將一切夾卷在其中。沒有得到、沒有失去,只有緊緊地?fù)碛小?
他才明白,原來一切都只是借口,荒謬可笑的借口。他只是不甘心,自從那年那一夜之后,她可以若無其事的來到他身邊——作為自己弟弟的未婚妻。如果一切回到原點(diǎn),是不是會有不同的經(jīng)歷、不同的結(jié)果?他細(xì)致而妥帖的保管著這一切,再也沒有輕易讓人偷窺。她錯過他,他也錯過了她,然后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被命運(yùn)的手重新拉回來。如此的渴望,如此的期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從那樣久遠(yuǎn)的過去,就已經(jīng)開了頭,像顆種子在心里萌了芽,一天天長,一天天長,最終破殼而出。這么多年,走了這么多路,可是命運(yùn)竟然把她重新送回到他面前來,他才知道原來是她,原來是這樣。最開始絕望的一個,其實(shí)是他。
她懷孕了,孩子是他的。她不想要,他勸她留下這個孩子,他可以把她送到國外,也可以永遠(yuǎn)不打擾她,如果愿意,孩子甚至可以姓邵,他可以做孩子的大伯,也可以是陌生人。他掙扎了那樣久,拼盡了全部力氣,卻沒有掙扎開這結(jié)果。她就在他面前了,可是隔得太遠(yuǎn),再觸不到。他沒有生氣,只是她如此抗拒的姿態(tài)他無法忍受。他已明白,終究是無路可逃。
他連夜坐飛機(jī)去了島上,抱回了那只小貓,幫她帶了一幅畫,在機(jī)場為她送別,他親自送走了她,親自斬?cái)嗔俗约旱男腋。他回到熟悉的城市,滿天的燈光撲面而來,漫長的行車令他筋疲力竭,從黑暗到光明,從寂寞到繁華,仿佛只是瞬息間的事。
他挖出了屬于自己的巧克力盒子,把所有的紙條都盡數(shù)拋進(jìn)了湖里,漸漸沉入水底,那上頭所有的字,都會被湮滅不見吧?或許這是最好的結(jié)局,再也不會有人來問,他曾經(jīng)藏起過什么。最后,他把手心里捏著的那枚指環(huán),也拋進(jìn)了湖心。
他沉沉的回去,模模糊糊的睡過去,夢到下著雪的大海,無數(shù)雪花朝著海面落下來,海上漂浮著一朵朵雪白的花朵。其實(shí)那不是花朵,那是他過去二十年余年,寫下的那一張張紙條。他本來以為會有人來,分享這二十余載的時光,分享這二十余載的記憶,分享這二十余載的幸福。
他等了又等,卻沒有等到。就像是一場夢,夢里輕盈的雪花一朵朵落下,無聲無息,消失在海面上。所謂繁花不過是一場夢,如同那枚戒指,飄飄墜墜,最后無聲沉入水底。
今生今世,相見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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