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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隆】
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讓六太快要站不住腳,屏住呼吸,竭力朝血海深處走去。
踏過被戰(zhàn)火燒干的土地,停留在一個疲憊的身影之前。
尚隆抬起頭,凌亂的發(fā)絲之下隱藏著幾道血痕。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呼出的空氣得不到回應(yīng),那半死不活的語調(diào)引得六太一陣皺眉。
“你可別暈倒了,我現(xiàn)在這樣可背不動你。”依舊輕浮的口吻夾雜著幾許無奈。
“你付出的代價太大。”一直沉默不語的六太終于開口,吐露的卻是與往常不符的沉重。
然后他靜靜地看著眼前之人將長劍插入地中,艱難地站起身來。
“至少我賭贏了!崩仟N的外表掩蓋不了周身散發(fā)的霸氣。
他依然,是那個驕傲的王。
【冬至】
看著眼前不斷晃來晃去的女官,六太感覺到腦中有根弦快要繃斷了,他看向身邊正懶洋洋打著哈欠的某人。
“為什么要舉行春祭?”
“春天快到了!边@回是伸了個懶腰。
“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戰(zhàn)亂才剛剛平定!”
“就是因為如此才更要祭天。”尚隆的語氣開始有些認真。
“你不是一直都不信神嗎?”
“可他們信。比起我,”尚隆將視線投向天空,隱藏了眼中的漠然,“他們更相信那些遙不可及的神!
六太沒有傻到去問“他們”是誰,也沒有強調(diào)某人的的信譽度本來就不高。
“這么坦白,真難得,你又要借機叫給那三人什么‘重要’工作了吧?”
尚隆坐起身,笑道:
“知君莫若臣!
“說反了,你這笨蛋!”
六太的肩上突然多了一份不屬于自己的重量,熟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感覺一切都要重來一次了!
“你很重吶。”
【帷湍】
小松尚隆成為延王的時候,雁州國許久未見翻新的土地上總算出現(xiàn)了幾點新綠。而在幾個時辰之后,他更是第一次見識到帷湍猛如山泉的爆發(fā)力。
“真象一頭被燒了老窩的野豬。”四處無人的時候,尚隆是這么對六太說的。
“被人教訓(xùn)了還這么高興!笨上Яz毫不理會某人的惡趣。
“這會帷湍應(yīng)該已經(jīng)被那些保守的老頭子們勒令去面壁了,正在等著我的處分!
“那你現(xiàn)在還不去寫你的第一道敕命?”(某延古常識實在是爛,不知任命官職的敕命咋稱呼,只好用敕命籠統(tǒng)代替,如果用錯地方還請各位親們指出~鞠躬)
“不急,再等上個幾天,我?guī)退麚炝藨艏趺粗惨燃灏舅麕滋。到那時敕命一下,他一定會為本王的寬宏大量而感激涕零!
“如果帷湍知道你是這么惡劣的混蛋,一定會后悔死!
“說不定到那時他已經(jīng)察覺到了我的人格魅力了!
“我看是軾君的可能性比較大!
【朱衡】
事實證明,延王尚隆的“人格魅力”并未起到多大作用。帷湍雖然沒有軾君,卻把怨氣全撒在天天不務(wù)正業(yè)的主仆兩人身上。
看著眼前高如凌云山的奏章,六太很徹底地傻眼了。
“都是你!害得我也要一起受罰!”
“你知道什么叫‘共犯’嗎?”始作俑者仍悠哉地把玩著手中的朱筆。
“不知道!”六太抓起筆開始亂畫。
“臺輔,請您認真批閱奏章。”
“呦~朱衡,你是來監(jiān)視我們的嗎?”
“請陛下注意您的言辭,這是‘監(jiān)督’。”
“我以前怎么就看出來你這么奸詐。”
“承蒙陛下夸獎。”朱衡一臉的波瀾不驚。
“死記仇的老狐貍!”
當初尚隆興致勃勃寫下的第一道敕命并未傳給帷湍,而是用在了朱衡身上。
面對朱衡“您是想成為振興雁州國的國王,亦或是毀滅雁州國的國王”的質(zhì)問,他選擇了第三種答案。之所以說朱衡記仇,是因為自己那句“你的文才就只到這種程度?”。
“真象是你這種笨蛋會說的話。”毫不同情的評價來自六太之口。
“想不到他們會聯(lián)合到一起,真是失策。”
“這么說來,還有成笙!绷馄鹆酥割^,“都是你這個劍癡惹的禍!”
“我當時是真的想和他打一場啊!
【成笙】
劍不離手,杯不離口。這是六太對現(xiàn)任延王日常寫照的八字真言。些許有些夸大,但尚隆的確是個劍癡。
當成笙在地牢坐上第五十(某延插花:實在是不知道近五十多年是四十幾年還是五十幾年,于是干脆就取整了OTZ)個年頭之時,突然出現(xiàn)的青年直接扔了把劍過來。
“我們來打個賭吧!
金屬碰撞的聲音劃破了天際。
“那可是場硬戰(zhàn)。 笔潞笊新∪绱烁袊@。
“活該!閑著無聊跑去挑戰(zhàn)成笙!绷肓讼,又問:
“不過最后到底是誰贏了?”
尚隆只是笑而不語,激得六太齜牙咧嘴。
成笙走出地牢的那一刻,只覺得匪夷所思。
至今,人們還在猜測著那場劍戰(zhàn)的結(jié)果。
【六太】
當六太睜開雙眼時,已是日上三竿。
“你可真能睡!鄙新≌Ъ缫性诖仓。
六太閉上眼,努力回想著前因后果。
“原來你這么怕血!笔煜さ穆曇魪念^頂上方傳來。
對了,自己是暈倒了的。
“要你管!”抓起被子蒙住了頭。
“嘖嘖,你就這樣對待照看了你三天三夜的恩人嗎?”
“那還真是謝謝了!”
“真是不可愛的小鬼!
“你才是小鬼!”
不得不承認,六太是有那么些愧疚的,心想也許這家伙其實是個好人啊。然而,幾天之后他就為自己曾有過的想法而后悔不已。
【君臣】
“玄英宮的動物真是多啊~”當主仆二人黨被三人幫圍攻時,尚隆沒由地冒出一句。
成功地將所有視線聚集到自己身上后又繼續(xù)發(fā)表言論:
“馬鹿,野豬,狐貍,狼。”筆尖依次指向立于案臺前的四位下臣。
流動的空氣有一瞬間的凝固。
“看來他安逸太久了!
“不錯不錯,是時候了!
“我可以出借俐角!
此后一段時間,玄英宮內(nèi)時不時就傳會出怪異的叫喊聲,以至于在宮人間流傳著各個版本的“前朝冤魂作祟”。而引發(fā)這一系列鬼神事件的延王本人,也深刻體驗到了“禍從口出”的博大精深以及“群起而攻之”的波瀾壯闊。
“明明是自作孽不可活。”六太如是道。
“喂,你這是賣主啊!”
【承諾】
又一個百年過后,雁州國經(jīng)歷了自開天辟地以來第九次大兇事。
戰(zhàn)火焚燒著本就沒有幾絲綠意的土地,殺戮一直蔓延到遙遠的天際,把青色染紅。
當紅色終隨流水而去,所有的百姓因通過了所謂的“天驗”而歡喜不已,在百廢待興之時迎來了春祭——這個漫長嚴冬里唯一的慰藉。
又是四處無人之時。
“這場戰(zhàn),本不必打。”六太還是心有怨言。
“沒有什么是本不必的,”尚隆欠了欠身,“我只是讓它提前發(fā)生。”
“那你就讓它消失!”
尚隆輕松擋下?lián)]至眼前的拳頭,將手的主人拉至眼前。
“你總不能一直逃避!
“我沒有。”底氣不足地移開視線。
耳邊傳來一聲嘆息,隨后便感覺對方的手又拍上了自己的頭。
“我以前好像一直都在說一切都交給我,是不是太不顧及到你們的想法?”
六太疑惑地抬頭。
“那么,六太,你愿不愿意,再相信我一次?”
——尚隆……
——怎么了?
——尚隆能不能像跟更夜有所約定一般,我也能向尚隆要一個我想要的國家嗎?
“相信我能給你一個有綠色的山野,沒有任何人會挨餓,沒有人會因沒有家而于夜里露宿荒野,人民都能安身立命,不用擔(dān)心饑餓及戰(zhàn)火的波及,”尚隆頓了頓,“一個雙親不用舍棄孩子來維持生活的豐裕國家!
——你想要什么樣的國家?
——……有綠色的山野……
——我要一個沒有任何人會挨餓的豐裕國家。沒有人會因沒有家而于夜里露宿荒野,人民都能安身立命,不用擔(dān)心饑餓及戰(zhàn)火的波及。
——我一直希望能有一個雙親不用舍棄孩子來維持生活的富裕國土……
“……嗯!
——既然尚隆都這么說了,那我死也瞑目。
【春祭】
白雪茫茫,連因戰(zhàn)火而貧瘠的土地一并掩埋。
城里城外,山上山下,人們一片忙活,只是這玄英宮內(nèi)的人們似是多了幾分焦慮。
啪!奏章撞擊案臺的響亮聲徹底點燃了大殿上持續(xù)的低氣壓。
“這混蛋搞什么!”扔奏章的依舊是帷湍,只不過此時的對象變成了無處不在的——空氣。
“你怎么不看著點那混蛋!”被殃及的成笙很識趣地沒開口。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祭天儀式繼續(xù)下去,那混蛋早出城了,再追是沒指望了!敝旌夂芾潇o地爆了粗口,震得二人直冒涼氣。
果然,素得尚隆“狐貍”之稱的某人又接著道:
“那個叫毛旋的小子還在吧,告訴他感恩戴德的時候到了!
某處,即將成為其無良上司替身而出席儀式的可憐萬年替罪羊——毛旋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三人離去之后,大殿便空蕩起來,直到殿外傳來器樂的喧囂,主仆二人才從藏身之處走出。
“你真不去?”六太本是不相信這次出逃計劃會成功。
“我說過我不信神。”尚隆悠哉悠哉地朝禁門走去。
“哼,狡辯!”為什么下棋輸了就得出席儀式!
尚隆無視六太殺人的視線,安撫生氣的小孩子般拍了拍少年的頭,道:
“大不了下次讓你三十六子!
果然,六太一巴掌打下尚隆的手,大罵:
“快滾吧你!”
隨后,尚隆便乘著騶虞理所當然地離開了。即使那人的身影已變成一個看不見的點,六太也沒有收回視線。
直到遠處傳來宮女緊促的呼喊聲,才轉(zhuǎn)身回了大殿。
身后,凌云山下,一片生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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