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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昨夜凌晨兩點,一顆彗星經(jīng)過地球,星監(jiān)局預測半年內(nèi)將會有地方發(fā)生饑荒。”
“今天上午出現(xiàn)了白虹貫日的天象,皇帝宣布皇宮進入戒備狀態(tài)!
“哎你今天看星歷了沒有,星歷說了不宜動土你怎么還在栽花?”
嘰嘰喳喳、無窮無盡的天象構(gòu)成了這個國家的日常。
有一個神奇的國家,有皇帝有官員有學校有醫(yī)館,但是官員覲見皇帝得看天象,不然撞上了帝星被犯[ 異星犯帝座等天象]的日子就會被當成謀逆犯流放到外太空,已經(jīng)有不少官員因為這樣被政敵弄走。去醫(yī)館看病去學校上學也要看星歷看是不是適合免得沖撞了忌諱,星歷是星監(jiān)局每年根據(jù)星象制定的,星監(jiān)局據(jù)說是一個古老的東方國度流傳下來的,只不過那個國度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視天象了,但這個國家卻是被星象驅(qū)動著。這個國家是一臺巨大的機器,里面的一切人和物都是零件,而星象就是驅(qū)動一切的動力。
天文學院是這個國家的最高學府,所有家長都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考進這個學院,進入了這個學院就說明他們將來有很大可能進入星監(jiān)局,進而得以升官進爵、光耀門楣。如果成為星監(jiān)局的掌司的學生,更是前途無量,據(jù)說掌司活了很久,從這個國家建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老啦;又有人說掌司已經(jīng)換了很多任,只不過是用同一個身份而已。他很少收徒,總是說:“天上的星星運行有它的法則,對應著地下歷史也有著規(guī)律,等規(guī)律到了,我再收學生!蔽阌怪靡傻氖,這幾十年來掌司雖然只收了兩個學生,但每一個都十分出色,一個是現(xiàn)宰相,一個是前宰相。前宰相被流放到“漫游者”上去監(jiān)測星象去改造思想,“漫步者”,多浪漫的名字,可是上面只有三十個不到的人,都是犯了相當重大的錯誤被流放到這艘飛船上的,每五年都會有人被流放到漫步者上去,可從來沒有人回來過。
前宰相還不是宰相的時候,別人都還記得他的名字,而不是語焉不詳?shù)那霸紫噙@個代號。他叫天權(quán),這是一個很常見的名字,這個國家的人希望孩子成為將軍的就給孩子起名為長庚或者啟明,希望孩子平平安安的就給孩子起名為歲安之類的名字。所以大街上叫一聲天權(quán)回頭的沒有七八個也有三四個。不管在什么時候,權(quán)力總是誘惑的。
作為旁人眼里別人家的孩子,他的一生可以說是傳奇。從年幼的時候隨父母去觀禮瞻仰皇帝登上靈臺祭祀被星官看中說有星緣,到一鳴驚人考入當時極難考進的天文學院拜入星監(jiān)局掌司門下,一時風光無量。他一路順風順水,旁人都說他出生時歲星特別明亮,說他有福星庇佑。他也如人們對他的預言一樣,從天文學院到星監(jiān)局,更成為當時炙手可熱的宰相。
可是他第一次跟隨掌司登上靈臺,也是他第一次真正地接觸星占,他意識到自己身處于一場巨大騙局之中。
那一夜,一道紅光貫穿北天,宰相深明此乃兵起之兆,正愁于無可解,正欲勸諫君主加強邊防,卻被掌司攔下。次日,掌司向皇帝呈報的卻是此乃難得一見的吉兆,皇帝大喜,賞了許多財帛。宰相不明其意,兵禍亦無發(fā)生。他第一次覺得,掌司臉上高深莫測的皺紋下還有很多他讀不懂的東西。
之后他面對著更多更多。
他看見星監(jiān)局局的官員將一名女子的命格改成貴命,讓其得以成為皇帝的寵姬,案上一片嚴肅秉公,案下卻接過沉甸甸的金子。他看過官員將原本是五星聚于王都所對應的井宿扭曲成五星聚于女宿稟報皇帝,國家大治之象扭曲為大兇之兆。那位官員得到了恐慌的皇帝的信任,掌握了權(quán)力,將來自大部分齊地的敵對黨的官員驅(qū)逐出廟堂。
他在墻門看著被驅(qū)逐者據(jù)理力爭卻依然被衛(wèi)兵拖走,看著他們連著父母妻兒帶著長長的鐐銬,被看守的人甩著長鞭呵斥著前往流放之地,長長的隊伍看不到盡頭,浩浩湯湯像一群遷徙的螞蟻。這群人連被送上漫游者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只能前往流放地等死或者死在前往流放地的路上。他回頭看見自己的尊師,依然坐著他一塵不染的步輦,他看著人群,像嘲諷,也像悲憫。掌司掌管著整個監(jiān)星局,但監(jiān)星局每個官員做的事他好像都不知情,但一切又仿佛在他默許之下。
宰相感到窒息,他一步一步往上,地位越高越發(fā)能感到這場騙局的全貌。
這場騙局歷日曠久,從很久以前就有一群人編織了一個巨大的牢籠將這個國家的絕大部分人籠罩在其中。這個牢籠正在一代一代、日復一日地變得更加嚴密。
以前他也是被這個牢籠困住的人,而現(xiàn)在,他將要成為編織牢籠的人了。
他像學會在星監(jiān)局的所見所聞,他學會用星象攻擊政敵排除異己,他用占卜當作自己向上走的利器,向上是無垠的天空,向下是他破碎的尊嚴和夢想。
他最終成為了宰相,他的老師看著他,像是十分欣慰。
又是一年春日佳節(jié),宰相看著家中老母老父拿著星監(jiān)局新印發(fā)的歷法星歷認真地琢磨規(guī)劃著自己的一切活動。他知道星占沒有真實的意義,它讓百姓越來越愚蠢和盲目。他像一個窺見巨大秘密的孩子,始終不安,像一只沉眠的困獸,蟄伏著破局而出。那長長的流放的隊伍始終是拷問著他,你當如何?
宰相開始密謀,他尋求改革,革除官員貪吏,他要讓所有人都看見天文的真相。
第一年,他上報皇帝,金星伴月天象出現(xiàn),邊境恐有兵亂,自請到邊境巡查,王大憂,派遣他前往邊地。他在邊境待了數(shù)年,朝中事物皆由掌司代管。他去了鄰國數(shù)次,看見了一個截然不同的國度,一個不被天文所控制的國度,發(fā)現(xiàn)本國被占星術(shù)蒙蔽了多年,早已看不到除了星占以外的一切。他將鄰國一些破解占星迷信的文獻偷偷帶回國藏了起來。
回朝的第二年,他稟報皇帝說發(fā)現(xiàn)紫氣出現(xiàn)在柳宿,皇帝派他去周地探個究竟。他回來時帶著一柄寶劍。
同樣的,他利用這種方法到了很多地方,找到了許多之前被流放的人,慢慢地聚集起了自己的力量。五年一巡的漫游者號也將要結(jié)束一輪漫游,將會短暫地停留在王都上空。
他覺得時間到了。
他失敗了。
他被軟禁了起來。本來跟隨他的人多是被流放過的人,早就在流放地熬壞了身體,如今再被流放,大部分人在路上就撐不住了,就算活著,也掀不起什么波瀾。
但他不一樣,一國之相,他說出來的東西是具有沖擊力的。所以務必要保證他不能說出一絲一毫的真相。如果不是這個國家為了昭顯帝王仁慈順應天意,將流放定為最重的刑罰,他恐怕已經(jīng)以身殉道了。他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發(fā)現(xiàn),這一手又提防了他有多久,他將迎來他的命運,之后在王都上空停留的漫游者號將會成為他的歸宿。他們,監(jiān)星局的那一群人,只是在等這個契機。
在登上漫游者號之前,他看到他的老師,那位受人崇敬的掌司依然坐在他的步輦上,這一次他看清了長者臉上的皺紋,以及背后牽扯到的滔天的權(quán)力。每一場行星的更迭都是一場政治的博弈,每一次帝星被犯都有一批人被清洗。他發(fā)現(xiàn)了為何只有進入了監(jiān)星局才能觀星,唯有成為他們,與他們同化,才不會有真相泄露的風險。
天文不過是貪婪者者竊取皇權(quán)的工具。那些異者都消失在流放的路上或者流放地上。
他被流放到了漫游者號上,之后的政治如何洗牌他已經(jīng)不在乎了,不過也不外乎是權(quán)力的互相傾軋。
他來到漫游者已經(jīng)很久了,久到幾乎忘記自己的名字,忘記自己被流放到這艘船上的原因了。這里的人都是想要揭露真相的人。他突然察覺,放逐到漫游者號上其實是最嚴酷的刑罰,他們都是窺伺真相犯下重罪的人。他們本來有這個能力去告知國民真相,但他們在這里,真相將永遠不被傳達。
過了很多年,前宰相已經(jīng)送走了很多人。他們沉睡的□□在船上無處安置,只能拋到太空中漂浮。他也迎來了許多人,但好像不管如何船上總是只有那么多人。他覺得自己也快要到了被人送走的期限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漂浮到歲星呢。
他閉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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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一直會想象,如果占星走向了一種政治極端會是如何,所以借課程作業(yè)的機會寫了出來。這是一個簡短的故事,文筆也比較稚嫩。其中借用了一些課堂學習到的知識,用小說的形式表達了出來。文章的名字叫《做關于星辰我們所抱有的一切幻想》,其實對于天文的知識,我總有一種感覺,它的發(fā)展或者誕生其實和以前人類的幻想有著脫不開的聯(lián)系,這是一門浪漫的科學。這是我的感受的一種表達,雖然我的故事寫得并不那么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