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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戀愛是兩個人的事。
土門總是這樣說。
但某兩個笨蛋卻總在因為別的人猶猶豫豫躊躇不前,過了這么多年,在人生成就進度條上甚至還不如在感情上七竅沒開半竅的円堂守通關快。
(土門:都是足球笨蛋一之瀨你給我爭氣一點啊倒是。
中國有句俗語說旁觀者清。土門深以為然。
與一之瀨一哉和木野秋的幼年情誼,使得他作為這段感情中相當多余的附贈品,反倒比那兩個人更清楚這段感情中的癥結所在。
該從哪里說起呢,關于美國三人組的故事?
啊啊,反正最近難得休假,那就辛苦從最開始說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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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為日本老鄉(xiāng),遠在異國的他們三人的結識與友好相處是一件很水到渠成又理所當然的事。后來不知道是誰先牽的頭,他們一起迷上了足球,借著足球這個共同愛好,關系又更親昵了許多。那會兒,認識的人都說他們仨像是連體嬰。
但哪怕是在他和一之瀨參加美國少年足球聯(lián)賽并認識西垣前,在那些只他們三人朝夕相伴的快樂日子里,如今想來,其實也多是一之瀨和小秋更親密些。
年少情竇初開時,他其實也曾對溫柔可愛的小秋動過心。但在那會兒,那些朦朧的喜歡他卻從不曾宣之于口,或許是因為這份喜歡過于稚嫩,又或許是他早在那時候就隱約明白,一之瀨一哉和木野秋對彼此互有好感。
雖然沒長到中二的年紀,甚至都沒機會長出幾顆標志著“青春”的痘痘,但那顆初初萌芽的少男心卻讓他對情緒的捕捉敏感了很多。
在三人組里,他一向是發(fā)育得更快的那個,就像在他已經(jīng)高出另外二人快一個頭,還意外發(fā)現(xiàn)了自己對小秋的感情之后,一之瀨一哉卻仍然是個滿腦子振興美國足球的圓臉小矮子,思來想去都是足球圓足球扁,只會興致勃勃地和他們分享要去巴西修煉自己的足球的遠大理想。
那會兒土門也曾暗自得意過。盡管他們密不可分的三人組共同定下了奔赴巴西的目標,眼下小秋和一之瀨之間的雙箭頭好像也更明顯,但就一之瀨他足球笨蛋的病重程度來看,說不定哪天等他土門飛鳥一舉逆襲了,一之瀨一哉都沒發(fā)現(xiàn)自己喜歡小秋呢。
然而他的小小的野望尚未來得及發(fā)展,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就把原本密不可分的他們三人狠狠拆散了。
那是一場持續(xù)了很久的噩夢。
久到土門飛鳥很長時間都沒有辦法重新面對足球。
木野秋的情況也稱不上好。
她始終無法走出那場不斷倒帶的想要把人溺斃的夢。在她同心理醫(yī)生描述的夢里,她總是被困在水中,光線透過水面如同電影放映般將那場經(jīng)歷呈現(xiàn)在她眼前,而那些充滿不幸的聲音也總在耳膜邊鼓噪。
無論是那輛車刺耳的鳴笛,那只短腿又冒失的小狗受驚后的狂吠,還是一之瀨尚未發(fā)育的,如同破布娃娃般倒飛出去的幼小的身體。
她說過許多次:“土門,要是那天我沒有叫一之瀨看那條小狗就好了!
一切恍然如夢,只是夢卻始終不醒。
而在從一之瀨父親處得知對方死訊后,二人更是十分默契地互相避而不見,唯恐見面挑起彼此的糟糕回憶。
以至于后來在木野秋臨行前一日,土門飛鳥才從西垣處得知對方要隨父母回國的消息。木野秋父母回國的調任來的突然又湊巧,而那時他的心緒依舊雜亂,到最后也沒敢去和小秋告別。
可小秋是個體貼的女孩,回國之初隨父母處理各類手續(xù)忙得暈頭轉向,仍然堅持抽空給他這個小伙伴遠隔重洋發(fā)來郵件問候。
新的環(huán)境,陌生的鄰居和同學,以及家鄉(xiāng)的味道似乎漸漸沖淡了木野秋的痛苦。而她郵件里的文字中也漸漸開始透露出過去的些許活力來。
他們的三人組被這場飛來橫禍撞破,碾碎,零落成了櫻花樹飄落的花瓣,一之瀨被風席卷著吹向那高而遠的天空,漸漸消失不見了,而他和小秋則險些過早腐朽化作滿地花泥。
不過好在他們都在努力擺脫那片泥濘了。土門這樣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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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那個年紀的孩子心理更強大吧,木野秋歸國后沒多久,排除了見到同為目擊者的對方這一誘因后,他們對那場車禍漸漸也都沒有最初的反應激烈了,生活也開始慢慢回歸正軌。
遠隔重洋,聯(lián)系起來到底不方便,后來他們又都升上了中學,漸漸地往來的郵件也變成了一周一封,一月一封,半年三四封。
忘了是初一的哪段時間,他久違地收到了那一年小秋寫來的除了節(jié)日問候的第一封日常郵件。
她說,土門,我最近和別人一起組建了男子足球部。
木野秋和旁人一起組建男子足球部的沖擊,對他而言不亞于對他宣告“你被偷家了”。
那會兒他其實也已經(jīng)重拾了足球,但他在學校足球隊發(fā)展實在平平,也很難尋回過去的感覺,踢足球對他而言好像也不再是過去那樣充滿歡笑的事情。父親看出他的困頓,便向他提議回日本體驗一下其他地方的足球,也順便換一換心情。
到最后其實連他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是為了什么,但他仍踏上了回日本的路。
自美國一別后,他們也有許多年未見。雖說是為了給帝國學院做臥底才來到雷門中學,見到木野秋的那一刻,他仍驚喜地覺得或許這就是他和小秋牢不可破的緣分。
那份年幼時的朦朧的喜歡在轉學到雷門的這段期間愈演愈烈,伴隨著他同樣濃烈的酸澀的小小嫉妒。
就像后來一之瀨一哉一眼就看出了小秋對円堂守有好感,而同作為相識多年,甚至對情緒感知一直十分敏感的舊竹馬,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一之瀨當局者迷,他卻看的很明白,小秋對円堂守的注視,與他們過去在球場上馳騁時,小秋注視一之瀨的眼神并無二致。
小秋透過円堂守,看到的是和一之瀨同樣為了足球癡迷不已的靈魂。
因為她被一之瀨吸引,所以她也被和一之瀨相似的円堂吸引了。
他本該對円堂守懷有敵意。
可円堂守對足球的熱情太富有感染力,用一把烈火燒得他神思不屬,竟強扯著他又尋回了遺失已久的對足球的熱情。而當他回過神來時,足球部內的其他人也都已經(jīng)被他燃不盡的對足球的熱愛,同化成了一樣的足球笨蛋。
足球終于又成了快樂的事。
他于是有了勇氣和小秋談及一之瀨和那場車禍,聊到過去的那些足球招式,也有勇氣直面自己過去對一之瀨的小小的嫉妒。
一之瀨在足球上是絕對的天才。
可太陽光芒太盛,人們也就看不到其他的星星了。
就像三人組里,小秋的目光總是更多地投向一之瀨一樣。
//
一之瀨一哉的到來與其說是驚喜,不如說是驚嚇。
他倒不是不希望這個老朋友還活著,只是實在對于對方玩的這套自稱已死卻又“詐尸”的迷惑行為感到不解,甚至還有幾分被對方瞞騙的憤怒。
這種糟糕情緒在他隨小秋在機場苦等半天仍沒接到人后愈燃愈烈,最終熄滅在他飛撲向小秋的那個擁抱和小秋紅成柿子的圓臉蛋里。
他想,完了,一之瀨好像開竅了,這下我沒戲了。
就算分開了這么多年再重逢,他土門飛鳥仍然還是三人組里的附贈品。
他早該明白的,在知道一之瀨一哉只給小秋打了電話的時候,他就該明白的。
其實他原本還想問些類似于“騙我們這么久,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之類的問題,但對方還活著給他和小秋帶來的歡喜到底蓋過了這些糟糕的情緒,最后便也什么都沒有再提。
不過或許是仍未消散干凈的不甘心略略冒頭,也或許是實在看不過去一之瀨一哉的溫吞,他最后還是主動扛起了助攻責任,內涵對方道:“反正我只是你看小秋順便的那個附贈品吧!
對方意外地只笑笑不說話。
土門對于一之瀨的成長很意外。
但他卻也借此確認了這兩人的雙箭頭非但沒有由于幾年的分離消散,甚至還隱隱有變粗的趨勢,于是就此徹底放下了這份無疾而終的青澀單戀。
雖然他總是嫌棄這倆人有拋下他獨自貼貼的趨向,但怎么說他們也曾經(jīng)是最好的三人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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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門原以為這場戀愛戰(zhàn)很快能迎來終結,打出幸福的happy ending。彼時尚未完全放下的他甚至懷著滿心酸澀開始構想給這兩人做伴郎的未來,連到時究竟是順應日本傳統(tǒng)穿白無垢,還是照著美國人的習慣婚紗就好都考慮了幾輪。
他幾度想著,在美國的家里還留著很多他們過去一起拍的影像帶,很適合在婚禮上放映,到時候三人一起出鏡,這兩個背叛者絕對別想拋下他一個人!絕對不可能!
誰曾想,十年之后,所有人都以為估計會和足球結婚的円堂守反倒和雷門夏未早早步入了婚姻殿堂,而一之瀨一哉和木野秋卻至今還停留在可憐的曖昧期還沒談上戀愛!
他原以為,在那些分別的日子里,一之瀨對感情的修煉突飛猛進,想來能充分發(fā)揮美國海歸敢于直白地訴說感情的長處,順便利用天降竹馬這個無敵的身份ko情敵,和小秋互訴衷腸完再拉著手來含羞帶怯和自己宣告他們談戀愛了。
到時候他土門飛鳥雖然會很酸很難過,但還是會祝福他們的。但是他一定得先過一把“陪你踢一百場球離開我的小秋”的癮!
可誰成想,這個看著熱情洋溢、很會撩妹的臉仍舊很圓甚至還要穿著牛仔褲秀球技的裝逼小帥哥,裝作很懂感情的老道樣子貼近小秋說完什么“你喜歡円堂吧”,還要補充一句“我明白的,因為我也有點喜歡上他了”,轉頭卻因為這位人格魅力驚人的円堂同學退縮了呢?
甚至于,這個人一退縮還干脆退縮了這么多年都沒重新A上去。
土門飛鳥越想越覺得無語,恨不能撐開他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回看過去的每一個細節(jié)——你來了之后小秋對円堂還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你那和臉蛋一樣圓圓的眼睛只幫你看到了小秋對円堂有好感,卻沒幫你看到這么多年來小秋對你的特別嗎?!
不要的大眼睛可以捐給我!
而在土門自己也沒意識的時候的時候,作為偽·小情侶的編外成員、三人組的附贈品,他已經(jīng)成了木野秋傾訴感情問題的小小樹洞。
譬如一之瀨一哉之前挑明喜歡的女生對情敵的感情,還順便給情敵告了個白的騷操作,就是后來小秋為了這段感情而困擾時,找他求助傾訴的。
??
女生在感情上確實比他們這些踢足球的粗神經(jīng)男孩敏感也警覺得多。
至少木野秋早早地就發(fā)現(xiàn)一之瀨一哉喜歡自己了。
但一之瀨去而又返,最后停留在雷門的那段時間里,她并不太能分辨自己對一之瀨的感情。
正如一之瀨當時所說,那會兒她對円堂守的確生出了些微妙的好感。
本來就是青春正好的年紀,和一群異性天天混在一起,對方做的又是極其揮灑荷爾蒙的運動,說自己不會對其中的某個格外耀眼的異性萌生出特殊的好感,其實并不現(xiàn)實。
而且正如她當年與土門談心時所聊到的那樣,在她離開朋友回到陌生的日本后,是這個和一之瀨很相似的男孩重新點燃了她對足球的熱情。對她而言,透過為了足球而不斷拼搏的円堂守的模樣,她可以窺見她十分思念的那個熱愛足球的未長大的男孩。
就連她自己也分不清,那份微妙的歡喜,是因為對方像一之瀨,還是只是由于自己喜歡這樣的特質。
。ㄍ灵T:是臉圓的特質嗎?)
她確信,自己總是思念這個差點被留在過去的少年人。
幼時三人一道在美國時,她也的確更喜歡和自己一樣長著小圓臉的一之瀨,更樂意和對方一塊兒黏著——倒不是說和土門不要好,只是她那會兒更喜歡睫毛長長眼睛圓圓的一之瀨一哉。
可那都是他們未被分開時的過去的事了。
盡管木野秋不說,但她并不是不怪一之瀨一哉獨斷地給他自己宣判死刑又向他們宣告了這場盛大的死亡。
這場噩夢伴隨她幾年,甚至是推動她離開美國和朋友分別的根本。哪怕是她認識円堂,和對方一起組建男子足球部,并成為對方的經(jīng)理人,究其根本都是因為一之瀨一哉。
她有時候也會忍不住對著一之瀨看見自己和円堂互動時隱隱透出委屈的臉想,這一切都是一之瀨你自己推動的呀,你在難過什么呢?
可她同樣體諒對方因車禍而無法踢球時的痛苦心情。
她知道對方有多熱愛足球,就知道對方在得知自己未來可能無法再踢球時會有多痛。普通球員尚且無法忍受,更遑論他還是個驚艷絕倫的天才。她作為旁觀者都為此心痛不已了,更何況是親歷者本人呢?
她體諒對方這份掙扎和煎熬,所以她也不愿同對方提起她所經(jīng)歷的痛苦,唯恐她的怨懟勾起對方并不美好的回憶。
但這根刺就扎在她和一之瀨前進的路上,而她因此畏縮了,也不愿意再向前邁進了。
哪怕在Alien學園事件期間,她逐漸明白過來自己確實喜歡這個人。
而早在最初他要離開雷門回到美國隊時,對方那個在雨中帶著潮意和離別的悲傷情緒的擁抱也已經(jīng)讓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意。
然而她實在厭倦也恐懼別離。
土門曾以為是浦部莉佳對一之瀨的狂追不舍和死纏爛打讓她畏葸不前,也不知是不是為了幫他的兄弟說好話來的,絮絮叨叨念了半天“一之瀨不喜歡她的你放心”之類的話,見她不為所動,又不知念叨著什么離開。
而她和一之瀨一哉這段無法順利發(fā)展的戀愛,則就這樣至今仍停留在漫長的曖昧期里,長到那個敢于表達喜歡的浦部莉佳都來無語地翻白眼表示“你們倆到底有完沒完能不能行”。
是啊。
她喜歡一之瀨一哉。
但她太懦弱了,實在沒有浦部莉佳那樣大聲傾訴愛意和承擔失敗的勇氣。
??
中二年級時“詐尸”歸來的一之瀨一哉其實已經(jīng)成長得敏銳了許多,作為天才,盡管時常展現(xiàn)出一個合格的足球笨蛋應有的傻氣,但他仍是個耀眼的天才。
這份才氣使他在球場上成為全場焦點,支撐著他在美國的足球事業(yè),此外,也讓這個在感情上反復折戟的的愛情的蠢材(土門語)早早發(fā)現(xiàn)了木野秋的糾結所在。
即便是超次元足球,哪怕是他們那群必殺技當不要tp值一樣瞎放的人,也不敢說攻下對手一定能一擊即勝。
一場戰(zhàn)斗的勝利偶爾也可以徐徐圖之。
一之瀨一哉有讓自己重回賽場的毅力,自然也不會在攻克木野秋這件事上缺少耐心。
一之瀨一哉年少時的長相其實稱得上乖巧可愛,而土門飛鳥調笑戲稱的他的“替身”円堂守其實也是這類長相。
然而円堂是個隨面相的單純男孩,一之瀨卻要比円堂長進得多。盡管他過去也是個會因為浦部莉佳的直白而臉紅的純情少男,但不可否認的是,在木野秋這件事上,他始終都是個黑芝麻餡兒的洋菓子。
借著自己這張純良無害,且受小秋青睞的臉蛋的東風,憑借著雖是實情但好好賣一把慘就能挽回小秋大把好感值的身體問題,一之瀨只差沒把“我需要你”刻在腦門上拍上百八十張相片越過大洋彼岸寄到枯木莊表達自己對木野秋的喜歡。
他是其實是個矛盾的男孩。
雖然因為從小長在美國,學來了歐美人不忌諱肢體接觸熱愛貼貼的那一套,并時常將其付諸行動運用在攻略小秋的方方面面中,但到正兒八經(jīng)要將愛意宣之于口時,本質仍舊透露出東亞人的含蓄內斂。
。ㄍ灵T:別找借口了,其實就是慫。)
他不傻,也不像円堂遲鈍,他清楚地明白木野秋對自己的喜歡。
他也非常非常喜歡小秋。
然而正因為喜歡,所以他總是害怕自己突然表達的愛嚇跑了對面沉默佇立著不愿前進的女孩。
他多多少少猜到了對方介意過去的事,畏懼他又有隱瞞,畏懼他仍有復發(fā)風險的舊傷會使他被迫放棄足球事業(yè),畏懼他們越來越多的分別和漸行漸遠。
所以他總是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等她習慣自己的存在,等她愿意主動向自己邁步。
??
“我們結婚吧!
“跳過戀愛就不用畏懼分手了!
一之瀨一哉是個詭辯家。
木野秋在桌前一筆一劃地寫下自己的婚前感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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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受一之瀨不是因為后面第二句鬼話,只是因為時機到了!其實說點好聽的我流小秋就會接受我流一之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