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短篇，獻給我壓抑的日子與夢想中的童話……

　　其實我只是潘地曼尼南中最最普通不過的一塊黑寶石。我被鑲嵌在墻上，是為數(shù)眾多的黑色石頭中的一個。而我之所以會在那之后很久成為了世人皆垂涎的瑪門魔鏡，只是因為我被鑲嵌的地方太正了。

　　讓我回想一下，幾百年了呢？一年又一年，對于沒有老去死亡的我來說，時間永遠是那么慢悠悠的，卻記不得了到底經(jīng)過了那許多的事情。猶記得那日……

　　瑪門已經(jīng)離開潘地曼尼南很久了，這也是他離開最久的一次�，旈T是個浮躁喜歡自由的惡魔，他的行蹤總是飄忽不定，但這次奇怪的是，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他走的時候就像是去散步一樣，但是這次散步，卻不知道散去了哪里，地獄的小鬼們甚至已經(jīng)在不懷好意地懷疑，是不是他飛得過了頭，飛上了天界而被那群長了白毛的天使扣下了。

　　瑪門是路西華殿下最為寵愛的撒旦，對他也是放縱得任誰看了都嫉妒。我想，這大概是因為這整座城池都是瑪門為了路西華殿下建造的吧。地獄的鬼魔們都知道，路西華給了邪惡之身們一個世界，而現(xiàn)在看來瑪門給了路西華殿下一個家。瑪門貪婪，他擁有著整個地獄最大的財富，卻唯不對殿下吝嗇，為了建造這潘地曼尼南無回城，他幾乎傾囊倒盡所屬。路西華殿下很高興這座城池的建成，但瑪門說，這算什么，地獄的一切都屬于您，我們只是做了些幫手幫您堆砌起來而已。于是路西華殿下更高興了，那時候他笑了，整個殿中都隨著他低沉的嗓音顫動，我也不例外。

　　話又說回來，這瑪門可真是不讓人省心。此時，我們這些做石頭的都能明顯感覺到殿中越來越沉悶的氣息�，旈T不在的這些日子，地獄雖然不至于混亂，可是很多事情卻是停滯了下來。小惡魔們帶回來的奇珍異寶，珍騎怪獸，不知道要放到何處，現(xiàn)在整個地獄都已經(jīng)是珍寶堆積的場所了，那些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動物竄來竄去，也無人管理。關(guān)于挖寶石，開金礦的案子堆了整整一個大桌子，也沒有人去處理。于是來路西華殿下這里訴苦的人越來越多。他那張久遠不動的幾乎癱瘓的臉面，也漸漸地顯現(xiàn)出了不耐煩的神色。

　　但很可惜的是，我們還沒有等到偉大深沉的地獄之王發(fā)怒，那個失蹤了很久的人卻回來了。他周身環(huán)繞著鮮活的味道，雖然僅僅如絲般不易捉摸，但已經(jīng)足矣讓我們蠢蠢欲動了。再看瑪門，許久未見，他的確是有些不同了，臉上帶著了滿滿的情愫，好像也胖了些。哦，這是多么讓人興奮，我渾身都沸騰了起來，黑色的光芒閃爍的更加耀眼。

　　我期待著這場見面會發(fā)生什么……

　　瑪門是個小傻瓜，他沒有向路西華表達他想念的心情，卻急急忙忙地說了什么并伸出了手想要東西。想當(dāng)然的，路西華殿下肯定是要生氣了的，要知道他有多么想念這個最親近的部下，恐怕是想給他東西的，但是被他這么一刺激也不想給了。但瑪門卻亮出了骨翼，大殿里面，瞬間死寂一般。

　　要知道，向著地獄之王亮出身份與力量象征的骨翼，是多么大的挑釁，就算瑪門是路西華最寵愛的部下，如此作為也無異是自我招惹禍?zhǔn)�。我想如果瑪門他用緩和的語氣去向路西華殿下討要他想要的東西的話，路西華殿下怎么可能會不給他？殿下一直是向著他的呢。但是他偏偏選擇了這么不理智的一條道路。我周圍的石頭兄弟們私語著真不知道瑪門他是不是瘋了，還是失蹤了一段時間被天使洗腦了？準(zhǔn)備向路西華殿下開戰(zhàn)，然后舉旗造反？

　　我不眨眼地看著路西華殿下，他身后那六只羽翼豐滿的翅膀似乎充滿了力量，微微閃著墨色的光芒。他凝視著瑪門，輕輕地只動了半個羽翼。

　　瑪門被強大的氣流沖擊，腹部受了重擊被無形的力量掃向我的這面墻壁。只聽“砰”的一聲，瑪門將墻壁砸出了一個坑，而我則被他砸中，掉了下來。沒錯，這就是我為什么現(xiàn)在是魔鏡了，只因為我的位置這么正好，瑪門正中紅心。我躺在瑪門腳邊，仰望著兩個地獄中舉足輕重的人物。他們對視著，我似乎能看到視線中的火花碰撞，噼里啪啦的。但路西華終究是將右手舉了起來，一本重重的舊書慢慢在他的手心浮現(xiàn)出來。那本書黑得發(fā)亮的封面包裹著蠟黃色的紙卷或是羊皮卷的書頁，看起來古老的很。他將那書扔了過來，還說了什么。不過與其說成是扔過來，不如說是將書當(dāng)成了武器投擲了過來。但是路西華殿下這么英明神武，當(dāng)然是不會用一本區(qū)區(qū)小書當(dāng)武器。不過可憐了瑪門廢了很大的勁兒才將那書接住，沖擊力之大，又將他推后了些許距離。他將書扣在胸前，回了一句話。

　　那時候的我，只是一塊剛剛從墻壁上掉下來的石頭，還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但之后每每回想，都覺得安安分分地呆在墻壁上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啊，每天跟著周圍的兄弟們湊著取取暖，偶爾仰望下路西華殿下威嚴的容顏，最不濟還能看看犯錯的小惡魔被路西華殿下折磨調(diào)教，看過后的一段時間我都會充滿了上進的決心�？墒乾F(xiàn)在后悔了，想繼續(xù)呆在墻上，卻為時晚矣。何況，這也并不是我自己可以決定的選擇。

　　可是還沒來得及容我多想他們之間在交流什么，我就被瑪門攥在了手里，他手勁兒很大。

　　他還將我在路西華殿下面前晃了過去，那時候我真的已經(jīng)想要留下遺言了，這次肯定是要被殲滅了。我在腦海中已經(jīng)描繪出了兩個走向。一是瑪門將我朝著路西華殿下扔了過去，然后我就在準(zhǔn)備襲擊殿下的路程中被一股偉大的氣流完全毀尸滅跡，此生結(jié)束進入輪回。但是這樣不是顯得瑪門太幼稚了？顯然瑪門不愧是殿下最得意的部下，他沒有這么幼稚。于是有了第二個選擇，那就是瑪門忍住火氣，將我當(dāng)作發(fā)泄的出口，不斷地加大握力，用力用力再用力，于是我就被剉骨揚灰了。但顯然我們的瑪門大人是個熱血青年，忍是不符合他的風(fēng)格的，這樣，我莫名其妙地活了下來�，旈T僅僅是將我晃過路西華殿下面前，說了些應(yīng)該是氣勢非凡的話，勉強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出了不回城。雖是不回城，但總有一天，我們總要回來的。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天他們說了些什么。路西華殿下說你是做不到的，而瑪門回說我就做給你看。

　　我知道路西華殿下是想勸住他的，但是他的話似乎是說偏了，反倒是像在激瑪門你放心去做吧的意思。于是瑪門這樣如火熱烈的人，也沒對殿下的話想太多，就順應(yīng)著偏離了正軌的表面意思放心大膽地去挑戰(zhàn)了。其實我們心中都是明白路西華殿下的維護之意的，只是那時候瑪門心中被情感纏鎖，看不到殿下那不善表達的感情罷了。

　　我被瑪門帶回了他自己的房子，他順手就將我扔在了雜亂無章的桌子上。他的房間看來是不許別人隨便進來的，一點被出入的氣息都沒有。滿是黑灰色的塵土也可窺得一斑。酒精燈根本照不亮這間屋子，他有著世界上最美麗的夜明珠，卻扔在倉庫里邊不用。難道惡魔都不喜歡光明么？

　　我雖然是一塊黑色的石頭，但我是瑪門組織手下的小嘍啰們從光明的世界挖掘攜帶回來的。我享受過光鮮的明亮，和耀人的溫暖。在冰冷的桌子上，我開始懷念起來上面光明的世界了。

　　之后的幾天幾夜，瑪門都沒搭理過我。他埋首在那本厚厚的書卷中，就沒抬頭過，黑色的長發(fā)掩蓋住了他的面容，我更多的時候是看著他頭頂?shù)男l(fā)呆。但我在離著他最近的地方看著他，有時候卻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這些天，看他認真的一字一句地瀏覽，看他疲憊地舉手揉眼睛，看他不耐煩地抖動骨翼。到底是什么事情，讓這個身為地獄七君中最浮躁的年輕撒旦如此認真了呢？我突然很想知道，那個推動他的力量是什么。

　　等他纖長的手指輕輕地合上最后一篇書頁，再抬起頭的時候，他的眼睛已是血紅色的。

　　其實瑪門眼睛的顏色是地獄中很常見的紅色，但是卻更加深沉。之后到了人間，我才找到了最適合描述他眼睛的顏色，那便是最為醇香的葡萄酒，讓人沉醉，只是那時候，他的眼睛，已經(jīng)不再是完整的了。

　　我看著那幾欲滴血的雙眼，身上卻開始發(fā)寒。他也看著我，卻笑得猙獰。像是狂喜，卻又帶著些嘲諷。

　　他出去了一次，再回來，手上便多了個銀質(zhì)的大盤子，發(fā)著柔和的光芒，盤子沒有花邊，一點都不華麗。他將我放到了盤子上，又回身去掩好了門，緊緊的上了鎖。

　　我眼看著他將那骨節(jié)突出的手指覆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的手指長長的，有些蒼白，尖長的指甲在圓潤的手指頭上顯得分外狠戾，我?guī)缀跄芸吹街讣馍祥W爍著的慘白光芒。他睜了眼睛看了看我，這是我最后一次看他的右眼，那美麗的葡萄酒紅色。

　　是的，瑪門他親手挖出了自己的右眼，混著幾乎涓涓而流，卻怎么也流不盡的惡魔之血將我與血色的眼睛融合了。漸漸的，我覺得我的身體融化了，然后又凝固了起來，接著我可以聽懂他的話語了。這是我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沉沉地念著難懂的咒語，為我塑造著詭異的形態(tài)。之后他用指尖沾著沒有被我身體吸收的黑紅色液體，在干癟的右眼皮上畫出了詭異的畫符，那只眼睛從此再未睜開過。

　　我在他的左眼中，看到了自己，不再是一塊沒有什么形狀的黑色寶石，而是一面鏡子，黝黑透著紅色的光彩，我知道，那是因為他的眼睛。我是很為他可惜的，他這樣的眼睛，真是很難得的，找遍地獄也是沒有的，就這么毀掉了，從此便再也見不到了。

　　我也理解了為什么路西華會那么的生氣，他心疼著瑪門，他不舍得瑪門從此成為了不完整的惡魔。要知道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缺失了一只眼睛的惡魔，力量必將削弱。他地獄七君的地位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窺伺著，之后將帶來的種種挑釁與困難都是可以想而知的。路西華不想他遭受這些，同時我想他也不想瑪門失去那美麗的眼睛。但是瑪門是鐵了心的，他不惜惹怒這位君王，也要創(chuàng)造我這個魔鏡。

　　他笑著看我，輕輕道“你便是瑪門魔鏡，我要將你獻給我最愛的人�！�

　　哦，此時我明白些了，瑪門他愛上了人類！他要用我來幫助人類實現(xiàn)愿望。

　　那時候開始，我是有些憎恨人類，他讓我們失去了最愛的瑪門大人。

　　瑪門沒有跟任何人道別，又一次離開了地獄，但是我相信，惡魔們應(yīng)該都在幸災(zāi)樂禍地想，瑪門跟路西華殿下鬧翻了，路西華殿下真的惱怒了，于是瑪門再一次出走了。

　　這次，瑪門不再像散步一樣了，是帶著我去的。我離開了地獄，至今再未回去過。即將回到久違的光明世界，我雀躍著期待著。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激動，拍拍我說，我這就帶你去見她。

　　瑪門似乎不喜歡看我，他只在剛剛完成我的時候，仔細打量過我，但也僅僅就那么一次而已，以后便再沒正眼瞧過。

　　不久，我就見到了那個女人。說實話，這女人真的是不好看啊，身材也不好。想地獄那么多妖嬈女子，面孔也是那么美艷，怎么瑪門就這么想不開呢？

　　那女子見瑪門回來了，很是吃驚。我看她的眼睛，腫腫的，顯然是哭過很久了。在地獄還是暴君的瑪門，此刻卻化作繞骨柔情水，溫柔地抹去女子還未來得及擦干的眼淚，肉麻地說著傻瓜。哼，我不屑，真不知誰才是真正的傻瓜。

　　我在一旁目睹了他們重逢的溫情，激烈的親吻以及不該看的激情。然后，在清晨的微光中，瑪門把我正式送給了這個女子。對她說，照照這個鏡子吧，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那女子不愿意，她傷心地看著瑪門以為他是想嘲笑她，但是在瑪門溫柔地勸說下還是相信了他并且照做了，她認真地看向我。此時，我看到了她的眼睛，那么清澈的一雙眼睛。而我透過這雙眼睛望到了她的靈魂，也是同樣的清澈。我私心的窺探到了她的內(nèi)心，于是我知道了瑪門失蹤的那段時間發(fā)生了什么。

　　瑪門大人是個熱血分子，耐不住地獄無聊的寂寞以及繁重的公事，所以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他來到了人間，卻因為受不了人間的暴雪寒冬，渾身僵冷，骨翼也被凍住了，一丁點魔法都施展不出的他華麗地掉了下來，化作一條美麗拋物線直墜人間。這個女子撿回了掉在她家門口的瑪門，給他取暖，為他凍傷的傷口擦藥。于是愛情理所當(dāng)然地發(fā)生了。

　　這個女子為什么會住在這深山老林里呢，因為她的臉，我說過，她不是個漂亮的女子，也許以前是，但是被毀容了。她的臉，已經(jīng)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布滿了有些可怕的疤痕，當(dāng)然我是不怕的，只是我不愿意去看�，旈T的樣子是地獄公認的好看，所以這個女子自卑了。她不愿意答應(yīng)瑪門的求愛，于是瑪門郁悶了。發(fā)愁的瑪門想起了之前路西華殿下曾經(jīng)提起過的魔咒，于是就飛回去想要去索要。而這個女子以為瑪門玩夠了，果然是開始討厭自己了所以離開了。于是終日以淚洗面，所以見到瑪門的那一刻，才會是那樣子的淚痕滿滿。

　　在她的心中，我還看到了許多她善良的樣子，有時候是喂喂快要餓死的小動物，有時候是放走被獵人陷阱捉住的大動物。看來只有瑪門不是動物了，但是卻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我承認我是被她感化了，這是個善良的女子，而且我們的瑪門這么喜歡她，我也不好浪費了瑪門的美麗眼睛卻不干正事，于是我將她善良的心靈化作了她溫婉的面貌。雖然不是多么美麗，但是那卻是我心中真正的她。

　　瑪門很高興，想必他心中的女子也是這副樣子的。不得不說，我跟瑪門還是心有靈犀的，也許我們身上的血脈相同吧，我也是他身體的一部分。

　　之后瑪門封印了身上的惡魔性子，陪著這個女子經(jīng)歷了生老病死。我陪著他們度過了幾十年的歲月。

　　但那女子畢竟是人類，而瑪門沒有能力將她帶向地獄，但我明白他也是不愿意帶她去。他知道她喜歡曬太陽肯定是不喜歡地獄的陰暗，知道她喜歡春花遍野的大地而不是白骨遍布的墨黑闊土，知道她喜歡漫天飛舞的蝴蝶可愛的鳥兒不會對黑色翅膀的惡魔瘦骨伶仃的小鬼感興趣。他不忍心將她帶入綿綿黑暗，不忍心她失去那鮮活的氣息。

　　她終究是老去，并死去了�，旈T很平靜，因為他們擁有了那么多的值得回憶并且恩愛的記憶時光。他解開封印，恢復(fù)了那個千百年樣子都不會有什么大變化的身體。

　　平靜的有些可怕的他為女子建了一座簡單的墳?zāi)�，只有一個墳頭和一束百合花。我知道他是要回去地獄了，卻沒料到他并不帶著我。我以為我們這些年來在一個屋檐下生活，怎么也有些感情了，何況我們還是血濃于水不是么？但他沒有帶著我，他把我留在了女子身旁，留在了那個黑暗冰冷的墓地中。

　　我享受不久的光明又沒有了，在腐氣沖天的墳?zāi)怪校业脑箽饴胤e攢，我的心情也是越來越壞。甚至我居然有了嗜血的念頭，我懷念起了瑪門那溫?zé)岬孽r血。

　　這就是魔性吧，即使一時良知發(fā)現(xiàn)，也總會回歸本性。而在這時，我被挖了出來。離著瑪門離開，不知過了多久了。

　　帶我出來的是一個女人，應(yīng)該說是個地位高貴，并且美麗非凡的女人。我被她帶回了城堡，于是我知道了她是諾伊斯城最高貴的女人，也是斯哈特的王后。

　　她的丈夫也就是斯哈特國王并不愛她，他有著早已經(jīng)深愛的女人，卻不得不娶了她做王后，但又不好好對待她，依然隔三差五地找舊情人敘舊。國家法律規(guī)定一夫一妻，但貴族有情婦這種事情總歸是大家都默認的。這位王后從善良純真的少女慢慢變成了刻薄尖酸的婦人。她的高傲讓她難以忍受自己的男人與其他女人親親我我，于是她帶著他們的兒子來到了諾伊斯生活。她不但是個高傲的女人，但同時也是野心勃勃的女人。她想讓他的丈夫愛她，但是我知道這并不是因為她愛他，只是因為她不想自己王后的位置被另一個女人代替。于是這個女人歸結(jié)了原因，她認為是自己不夠漂亮，所以她想要利用我。這就是我為什么會再次現(xiàn)世的原因。

　　不知道她是從什么地方聽說我可以改變?nèi)祟惷婷驳南�，可惜我自始至終只辦到過一次，還是瑪門在場。但是她每日每日地在我面前嘮叨，每日每日地拿著不知是從什么地方淘換來的冒牌的咒語書一條一條地對著我念。最讓我忍受不了的是，她喜歡對著我沒日沒夜地照來照去。我是真的不想看見她，她的內(nèi)心沒有什么好東西，但是即使我閉上眼睛，還是可以看到她。我厭煩了，我要被她折磨瘋了。于是看在她把我?guī)С龊诎档姆輧荷�，我答�?yīng)了她的愿望。

　　我記得很清楚，當(dāng)我搭理她的話語的那一刻，她幾欲癲狂的笑容，真是讓我抖了三抖。

　　其實呢，我只是會把人的內(nèi)心化作面貌而已，于是她被我變成了怪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我只有這些本事而已。于是這個女人，哦不，應(yīng)該說這頭怪獸就發(fā)瘋了，她跑進了諾伊斯北邊的沙漠中，再也沒出現(xiàn)過。進了那個沙漠從來沒有人能活著出來，所以她應(yīng)該是消逝在這個世界了。

　　那日目睹這些的，除了我就只有那女人的兒子了，也就是斯哈特的王子。他那時候應(yīng)該是十五歲，他看著我的眼神很是可怕，但是我真的是無辜的，我只是滿足了他母親的愿望而已。

　　我試著跟他做了一點點交流，但只是我在自說自話，他并不說話，然后留我一個人在屋子里，出去了。不知過了幾個月，當(dāng)我被移到沙漠中的一座巨大的墳?zāi)怪械臅r候，我才知道他是向他父王稟告那女人的去世消息，并快速組織人手在沙漠中建造了一處隱蔽的空墓。而我又被作為了陪葬品。

　　我有些憤怒，但他只是平靜地跟我說，不想我再禍害世人。我啞然，我什么時候禍害世人了，我只是盡責(zé)地做著我作為瑪門魔鏡應(yīng)該做的事情而已！何況我是被逼的！但是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我丟到了墓室中。我滿腔冤屈怒火不知向誰發(fā)泄。

　　不過還算他有良心，墻上鑲嵌了好幾顆夜明珠。雖然不是黑暗了，但卻依舊濕冷，我每天就跟地底下的那些潮濕蟲講故事玩，真是無聊。

　　但是總會有重見天日的機會的，這是我一直堅持下來，沒有像那個王后一樣發(fā)瘋的支柱，我相信，我肯定能再次見到我親愛的陽光，也許還可以見到瑪門。

　　不出所料，這一天果然到來了……

　　注：潘地曼尼南 pardminenan 無回城 彌爾頓的《失樂園》中，瑪門為撒但建造的宮殿名為“潘地曼尼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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