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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小帥哥~我剛看了你的首頁,對你很感興趣!
“切,這是誰啊,一大早地,就這么無聊!
清晨的陽光漫過小別墅里長長的走廊,劉真正為自己準備早餐。
聊天軟件的光點閃了出來,一句清脆的問候和一張英俊男子清麗飛揚的笑臉忽然映到了劉真的視網膜上。
伴隨著黑胡椒培根和煎蛋的誘人香味,接著就是一段超級自來熟的語音飄了進來:“小帥哥,你可別不理我啊。我給你哼首英文歌吧?等你聽完,再決定我們接下來要不要繼續(xù)聊天,好不好?”
“……★ But I believe for you and me ★ The Sun will shine one day ★ So I'll just play my part ★... That's something only love can do. ”
“這個我熟,你唱的是一首很經典古老的英文歌了,美劇《妙手仁心》的插曲'Only love',對么?”
“看來我們的品味很一致。順道說,我叫周唱。” 英俊男子殷勤地發(fā)來了一段10秒鐘的短視頻。他的眼睛里頭藏著從黑夜時分偷來的星光,在一堆看著有花花草草的曠野上漫步,他身穿著白襯衫任烏黑的發(fā)絲在風里吹的樣子著實迷人,一眼看去就讓劉真心動不已。
“周唱,是唱歌的唱么?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覺得你好眼熟! 劉真一邊吞著口水瘋狂往嘴里填著煎蛋,一邊揣著在左心房撲騰的兔子,用一只單手飛快地打字。
“對啊,我很喜歡唱歌的,而且唱得比說得好聽!
劉真朗聲笑了起來:“那你說話的水平,正跟你唱歌的水平不相上下。”
直到他收拾完了早餐的每一樣餐具,他們未停止地暢聊。兩人就像曾經磨合過一樣,特別地投契。就像劉真餐盤底一抹水痕都不能留的精細習慣那樣,哪怕對方已經GIF,表情包,短視頻,語音等滿天飛來,他一直謹慎地選擇用文字與他交流。
一整個早上,他覺得人生從未如此愜意愉快,因為有戀愛的陽光都匯聚在了他一人身上;腥婚g時光飛逝,等他出門走了一圈,在返程的途中,心情怡然地觀賞這周圍的景色,才驚覺到了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異常事實。
在驚懼中,他快步跑回家里,躲在門后大氣不敢出,還將家里所有的門簾和窗簾全部降了下來,又遙控速關了車庫和后院的門。待自覺安全了,劉真又偷偷撩開窗簾的一道縫隙望向干凈的街道外面,在內心掙扎了一陣子,才捏出手機,給對方去了一條信息:“周唱,你今早上散步的地方,就在我家后面是不是?”
許久,像是深思熟慮過,對方才緩緩打過來了兩個字:“不是!
“你跟蹤我。你到底關注我多久了! 劉真本來打了一連串的感嘆號,卻在思考再三后,改成了看上去平靜無比的句號。
“小帥哥,你記不記得我們的約定!
“什么約定?我跟你今天才開始聊天的,哪有約定!
“約定是:找到月亮上的天使。”
“我不管那是什么,你到底有沒有在我家附近出沒?”
對方突兀地笑了起來。
“怎么可能呢?小帥哥,你這是什么異想天開的想法呢?全世界長得像的地方有太多了,別那么多疑。不過,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認為,我就在那里,就呆在你家后院里。話說,小帥哥你那么緊張干嘛,難道是因為你迫不及待地想請我去你家了啊?”
“這...”
周唱輕松調侃的一席話,一瞬間揭開了劉真那層試圖掩蓋真實心思和意圖的可笑,令他不由地面紅耳赤了起來,自責自己的過度敏感。
每天下午,是劉真最愛的環(huán)節(jié)——在家附近的森林公園里繞園騎行。一路上,心情格外好的劉真又大膽主動地發(fā)出語音通話。而周唱就變成了劉真的點歌臺,幾乎沒一首劉真提到的歌,是周唱不會唱的。
在過小橋的時候,眺望著天邊絢麗的橙色落霞,劉真忍不住停了下來,興奮地說:“周唱,你聽,這里山泉水的聲音,而且這里的水太清了!
“真好聽,而我也不僅想唱歌給你聽!
一寸透白的月牙兒,在落霞黯淡后的天空一角出現(xiàn)了。
顧不得因被表白而再次臉紅,劉真只是興奮地大叫了起來:“周唱,我找到了月亮上的天使了 !”
他獨自立在潺潺流水的橋頭,從他所在的視角望過去,小小月彎升起的位置,正好落在森林公園最高處尖塔上小胖男孩的天使雕塑翹起來的大腳趾上。
那個大胖天使咧著嘴,喜滋滋地,就好似是小男孩因為踩在月牙上飛起來,所以才會樂開了花。
劉真頓時笑得憨傻,跟高處那個小胖天使的笑容,一模一樣。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在劉真臨睡前,周唱竟發(fā)來了一個視頻通話的邀請。
劉真換上了睡衣,揉著濕濕的頭發(fā),望著暗弱下去的屏幕上,笑得有些奇怪。周唱邀請的響鈴聲,持久不息地回蕩在空曠的房間里,仿佛假若劉真不接起來,另一頭就會不受控制、執(zhí)著地響到宇宙盡頭。
終于,手指顫抖了一下,劉真接起了通話,看到了對方的實時畫面。
周唱依然穿著那件白襯衫,只是畫面里,他已安逸地躺在了一張令劉真感到極為眼熟的床上。
“你愿意帶我看看你家的樣子么?看看我家跟你家的環(huán)境是不是那么相似,才會讓你認錯了地方。”
一一細看過,來到書房,大桌子上,座位正中的位置,有一頁海馬體切除的手術單,就被壓在了跟紙張同樣大小的玻璃板下。
“這是誰的手術單?腦腫瘤局部切除,——劉真?這人的名字還蠻好聽的。”
“你說好聽,就好聽。 ”
劉真趴下頭去,津津有味地看著手術單上的詳情,一時忘了講電話。
“小帥哥,你還在聽電話么?”
“嗯,在呢。我還想聽你唱早上那首 'Only love'。你還能唱給我聽么?”
“明天,明天我約你出來見面,好不好?現(xiàn)在我就告訴你我家的地址,是景州市白橋區(qū)瑞天華苑C棟103。”
“你說慢點,我記不住!
“晚安,我一會打字給你,明天見。晚安了,小帥哥。”
“晚安。”
書架上,《西班牙編史》的封皮里,其實裹的是一套設計聊天軟件和人工智能問答系統(tǒng)的編程書。
如果劉真不慎打開的話,在那大開本的封面上,用鉛筆輕輕地寫著一封遺信,除了提及遠離絕望,不畏死亡的字眼,在末尾,俊秀的筆跡只寫了一句話:“哪怕你的記憶只有一天,哪怕你的每個夜晚必然會來臨日復一日的數(shù)據(jù)刪除,我也要讓你做一個永遠能在幸福和希望中睡去的人,我的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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