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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水情緣
〔你確定要去找于冶?〕
鐘燎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正在爬山,越往上走農(nóng)家戶越少,但為了保險起見,他堅持沒有摘掉口罩。
畢竟他不想第二天的熱搜是:某某男星只身一人出現(xiàn)在桂山,是壓力太大想體驗慢生活還是為了某位.秘.密.情.人?
反正身處娛樂圈,就沒有他們編排不出來的事。
更何況鐘燎年少有為,不過三十出頭,大大小小的獎項拿到手軟,近兩年的作品受到了guo內(nèi)外的觀眾熱情追捧。他有這樣的成就是理所當然,既有容貌又有實力,還肯拼,起點也高,沒在娛樂圈做出一番事業(yè)才是不合理。
戴著口罩爬山很難受,水蒸氣停留在口罩上,又悶又熱。
〔已經(jīng)在路上了!
這條消息剛發(fā)過去,好友的電話便過來了。
“你……你真去了?”
“比真金還真!贝髦目谡忠呀(jīng)被汗水打濕,鐘燎正從背包里取新的口罩,“是不是還得我發(fā)個定位給你?讓你核實一下?”
“你居然真去找他了,你……算了,到了你就知道了。”
好友說完這句話便把電話掛了,這一通對話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想表達什么。鐘燎罵了一句神經(jīng)病,點開與他的聊天記錄,翻到上面找那份地圖。
于冶是他的前男友,他們已經(jīng)快十二年沒見過了。
說起來,于冶隱退之前,他在娛樂圈的地位不比現(xiàn)在的鐘燎低。
鐘燎還是于冶一手帶出來的。
當初于冶籌備一部新劇,選男二的時候,鐘燎是試鏡中唯一的一位新人。
他表現(xiàn)得很不錯,但導(dǎo)演考慮到他才畢業(yè),沒多少實際經(jīng)驗,想把他刷下去。是于冶相中了他,在導(dǎo)演面前說了話,他才得到這個難得的機會。
那部劇的劇情其實很一般,如果不是有于冶在鐵定會沉。
之所以說是有于冶撐著,不僅僅是因著他的名氣,還是因為他對劇中每一個人的嚴格要求。
那個時候大家都說,和于冶拍同一部戲能提升自己的演技,這是真的。
任何一個部分不對,只要被于冶發(fā)現(xiàn)了,都會要求重拍。
很多導(dǎo)演沒注意到的問題,于冶總能第一時間看到。他罵人比導(dǎo)演罵人狠多了,鐘燎那會兒是男二,演得多錯得多,幾乎天天都要被于冶拎到角落里數(shù)落。
于冶罵人不會扯別的,他會從人犯錯的地方開始,一點一點地剖析,既說得人抬不起頭來,又讓人心服口服,不會產(chǎn)生抵觸情緒。
爬到了半山腰,鐘燎坐在路邊的石頭上休息。他把口罩取下來透氣,一邊揉著腿一邊想,要是于冶在的話,估計要罵他嬌氣了。
記得有一段戲是他為了保護女主,被蛇咬了。導(dǎo)演打算只拍蛇靠近他的片段,然后接一段化好傷痕妝的特寫。
于冶不同意,非得讓鐘燎被蛇咬一口。
雖說是人工養(yǎng)殖的無毒蛇,但眼睜睜地看著那東西盤繞上來,還要強忍著由著他咬一口,是個人都會害怕。
那場戲ng了四次,鐘燎就被咬了四次。
或許是受到驚嚇的緣故,那天晚上回去后鐘燎發(fā)起燒來。
于冶每天晚上都會給鐘燎打電話,同他講一下第二天的戲。他們以前聊天的時候提到過住址,電話打不通,于冶便自己跑到了鐘燎家里。
鐘燎燒得迷迷糊糊的,一碰到于冶冰冷的手,便還以為是那條蛇爬上來了。嚇得身體朝后面縮,整個人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等到從醫(yī)院清醒過來,鐘燎看見于冶面露愧疚。
“昨天是我沒考慮周全,抱歉。”
“沒有沒有。”鐘燎說,“您在冬季下河里凍一夜都可以,我這算得了什么啊,還是我自己身體太弱了!
這只是鐘燎的客套說法,卻沒想到于冶當真順著這話接:“身體是弱了點,膽子也太小,以后得多練!
想到這里,鐘燎笑了笑。補充了水分后,繼續(xù)朝山頂行走。
當初怎么會喜歡他的。跨娏窍。
因為于冶對作品極度認真,因為于冶實力很強,因為于冶照顧每一位搭檔。
這么優(yōu)秀的一個人,不喜歡他才不正常。鐘燎自己給出了答復(fù)。
新人對前輩懷著敬佩,前輩對新人充滿贊賞,他們在朝夕相處中生出了情愫。
那部戲是他們第一次合作,也是他們緣分的開始。
其實于冶在生活中和工作中是不一樣的,他在工作中什么都豁得出去,只要劇情需要,多危險的事情他都能去做。
在生活中,他就像個老年人一樣,每天捧著保溫杯,里面裝著養(yǎng)生茶。和于冶談戀愛,鐘燎感覺自己生活節(jié)奏都慢了下來,提前體驗了退休后的日子。
并且在生活中的于冶沒那么兇,大多數(shù)事情都愿意縱著鐘燎,他對戀人表達愛意時,總是實際行動多于空話。
有于冶帶著,鐘燎的進步很大。再加上他們合作的那部劇爆火,鐘燎的前途一片光明。
他們各自忙事業(yè),得了空便聚在一起,共同分享一段愜意悠閑的時光。
如果不出事,他們能過一輩子這樣的生活。
于冶說他老了以后還要演戲,一直演到說不出臺詞為止。鐘燎說他也是,他要和于冶一樣演到不能演戲為止。
“那我的退休生活可能還得多等個十七年,我比你大這么多歲呢!
這句話是于冶當時說的,鐘燎現(xiàn)在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但他自己回的什么,他反而不太記得了,大概是讓他多鍛煉,爭取多演幾年吧。
鐘燎總覺得當時于冶聽了后有些生氣,那估計就是他說要提前退休吧,于冶什么時候退,他就什么時候退。
應(yīng)該是這樣了。
除了演戲相關(guān)的事,于冶幾乎不會同他發(fā)火。
想到這里,鐘燎只覺得口中一片苦澀,喝了半瓶礦泉水都沒壓下去。
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明明他們一直都很小心,卻還是被人拍到了親密照片。
照片一出來,網(wǎng)友順著蛛絲馬跡查,居然真把他們的戀情坐實了。
這件事對他們的事業(yè)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面對網(wǎng)上的輿論,鐘燎不止一次向于冶提出要提前終止演戲。除了演戲,他們還可以做很多事情。
若是以前鐘燎說出這種話,他們早吵起來了?蛇@回于冶每次都是沉默面對,讓人摸不準他在想什么。
直到戀情被曝光的第四天,于冶把所有的事情全部攬在自己身上,鐘燎不知道于冶是怎么做到的,硬是將他從中摘出來了。
從那天以后,鐘燎再也沒見到過于冶。
根據(jù)好友給的地址,鐘燎找到了于冶現(xiàn)在的住址。
叩門后,等待對方過來開門的時間里,鐘燎絞盡腦汁也沒想出第一句話要如何說。
他兀自想著,門已經(jīng)開了。
“請問您是?”開門的是一位生人,面容和善,年齡估計同現(xiàn)在的于冶一般大小。
鐘燎的目光落在對方的無名指上,正愣神時,一道略顯熟悉的聲音響起:“討茶的過路人嗎?”
那人一邊說著一邊走近,兩個人面對面,只一眼便認出了彼此。
鐘燎看著兩個人手上的同款戒指,垂下眸子,他明白好友的未盡之言是什么了。
不過片刻,他抬眸笑著說:“是,爬山累了,討口茶水。”
喝完一杯清茶,鐘燎恢復(fù)了體力便下山去了。
于冶收拾著茶具,旁邊人問了一句:“當年……后悔嗎?”
后悔斷送自己事業(yè)嗎?
“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好歹還演了那么多戲,退出也不可惜。那小子那么年輕,就這么斷送了也太不值當了。”
旁邊人聽見這話,不滿地“嘖”了一聲。
于冶知道他這是吃醋了,笑著說:“三十九歲的我放棄了二十二歲的他,同樣,三十九歲的我也不會選擇四十歲的你!
那人沉默了一會,嘆了口氣:“你還真是……半點不會說情話!
于冶摸了摸那人的手,回了屋子。
如果他們的戀情沒有被發(fā)現(xiàn),他們會不會還在一起?如果他們一起退出,他們會不會沒有分手?如果他現(xiàn)在沒有和旁邊的這個人在一起,他會不會和鐘燎舊情復(fù)燃?
世界上的可能那么多,但時間不會騙人。
那些過去了的就永遠過去了,沒有人能用過去改變現(xiàn)在,也沒有人能將不可能變成可能。
三十九歲的于冶喜歡二十二歲的鐘燎,五十一歲的于冶喜歡他現(xiàn)在身邊的這個人,這是刻在時間軸上,永遠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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