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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這次那只小小的淺灰色貓頭鷹在外面旅游了十三天才回來,今天清晨,微薄的日光還沒有穿透窗簾,它就先于樸樹歌聲的鬧鈴叫醒了我。
我充滿怨念地看了它一眼,才離開被窩。那種淺淺的灰色看起來其實還是很溫暖的,不過我更希望養(yǎng)一只全身雪白的貓頭鷹。像哈利的海德薇,緩緩展開翅膀盤旋上升,留下地面上無垠的一片茫茫雪地,和城堡邊淺淺微笑的男孩。
現在回想起來影片里的畫面還是覺得好萌啊。我感慨一句,目光落回淺灰色的羽毛。
這只鳥叫Cos,和我一樣。
Cos第一次叼了東西回來,這讓我很好奇。是一張折疊的白色硬紙卡,封面上印著三個燙金的字“邀請函”。
“濫俗的設計!蔽掖蜷_它,Cos在旁邊配合應了一聲,輕啄我的手指。
卡片里只有一行字:
Cos,美邦邀您才子溫泉游(免費),另有精彩活動,不來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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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一會兒,覺得像騙子的手段,不過,這只笨鳥從哪認識的騙子呢?莫非是黑崎那樣的“人比花妖,人比花嬌”的欺詐師帥哥……
我轉頭望著我的貓頭鷹:“你估計,這個玩意是給你的還是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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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其實我明白那邀請函是給我的,誰會叫一只鳥去泡溫泉呢?不過有點懶得動身,想找個借口自我推脫一下罷了。
天色漸漸亮起來,微涼的清晨卻還是靜悄悄的。腳踩在青石板上有細碎的響聲,枯黃的殘葉飄在街的拐角,襯出小店招牌的分外別致來。上面是簡單素雅的四個字:前世今生。
門前傳來若有若無的茶水味道,極淡的清香和苦澀混合,隱隱的不似人間。
看店的是個女子,長發(fā)素裙。她見我走進,便綻開一個笑顏。
“老板娘,這兒有撒那特思沒?我想瞻仰一下……”我開口道,一邊懷疑“瞻仰”這個詞用得是不是恰當。
“沒有!
“司音呢?”
“沒有!
“那你是不是葉隱?”
“不是。我叫玖雪!
我失望至極。還以為這個茶館真像《尋找前世之旅》里面寫的一樣可以穿越呢!澳恰退阄沂莵砗炔璧陌伞!
靠著落地窗的地方是米色的藤椅,陽光一點點亮起來,應該會是很愜意的生活。在后面是樓梯,朱紅色的木制材料,透著淡淡的華貴。我卻看得有些不自在。
玖雪沒有問我要什么茶,就徑自在茶碗里放了類似香料的東西,沏上茶水,四溢了神奇的香味。
只聽見她幽幽地說:“沒有帥哥主人公,但穿越還是有的。你也在尋找你的前世嗎?”
我的注意頓時從陳設上移開,想了想,然后答道:“是啊是啊,有個噩夢困擾我好久了,我總是不停地夢見樓梯,走到某處的時候前后的幾階就不見了,把自己所在的一小塊空蕩蕩的留在半空中,上不去下不來,要么就是下樓梯的過程中轉一個彎,眼前的路就變成了向上的,不管前進還是后退都找不到下樓的出口,再或者就是和梯子一起做自由落體,重重地摔下來……”
夢里的情景慢慢浮現,我發(fā)現自己已經開始冒冷汗了,但真實的情況就是這樣,噩夢的□率曾高達三兩天一次,我都不止一次地懷疑自己有樓梯恐懼癥了。
當然,此行最大的目的還是找到一個可以穿越時空的人,帶我一起去旅行,這種行為多具有挑戰(zhàn)性啊,從現在流行的小說來看,還有極大的機會見到帥哥呢,穿越絕對是花癡的溫床。
“可是……”玖雪遲疑著。
我接道:“我知道,代價是一滴眼淚對不對?書里就是這么寫的!
玖雪無可奈何地繼續(xù)說:“其實我是想說,我正在尋找前世工作的休假中,你要下個月來我才有可能幫到你!
她又向茶里添了些水,并補充了一句:“不過,你也喜歡撒那特思的話,那我們就都是吸血鬼的崇拜者嘍?我很久沒有遇到這樣的知己了誒!
我應了一聲,但已經沒什么喝茶談天的心情了,那些關于樓梯的話勾起了我回憶里很多快要淡忘的夜晚,今天晚上的睡眠看來會有點危險了。
忽然想起背包里的邀請函,嗯嗯,偶爾換個環(huán)境接觸一下新鮮事物也不錯,反正這輩子我也沒見過溫泉,免費的便宜當然要占。貓頭鷹啊貓頭鷹,反正你去了也是被煮,這么痛苦的事還是我替你去吧~~
我象征性的呷了一口茶,準備離開。我問:“玖雪,你信仰吸血鬼?”
“沒錯!
“可那是西方的崇拜,你不覺得在中國這里人們是不信那些的么?”
“那在這里信什么?”
我坦然地答道:“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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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經過長途奔波,我終于到了才子,這個地方一點也不難找,只是有點簡陋。
記憶里的大部分溫泉是在日本漫畫里見到的,有酥柔的風,潮濕的水汽,青色的小橋和飄渺的歌聲。才子溫泉小旅館卻背靠一片荒山,夕陽斜照下更顯得景物蕭條,屋子也似乎很破舊了,三層的小店更像是衰落的民宅。
前面有個小小的庭院,一棵枯枝錯落的老樹,栓了一頭形貌異常的驢子,旁邊還有輛風塵仆仆的驢車。
我敲開了門,屋里很暖,而且熱鬧非凡。我粗略地看了一下,大約有六七個人,喝酒或談天,打扮形形色色,像是從世界各地聚集來的。
只有一個小服務員招呼我,我遞給她看我的邀請函,忽然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這張邀請函被你保管得太好了吧!
我回頭看,站在那里的竟然是玖雪,看來被邀請的不只我一個。
我望著封面上皺皺的折痕和黑色爪印,嘆了口氣道:“這都是一只笨鳥的杰作!
名為蒼伶的服務員拿了鑰匙領我去我的房間,在頂層,三樓。望著昏暗的樓道和蒼伶手上火光微弱的燭燈,我好像已經被包在自己的噩夢里面了,四周的溫度也降低了些,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踩著微微吱呀作響的舊木臺階上,不久到達三樓。
比起這個差不多可以稱為閣樓的三層,下面兩層簡直可以用豪華來形容了。門只有兩扇,幸好蒼伶帶著我停在看起來還有那么點像門的那扇前。鎖孔轉動的聲音,門軸轉過的聲音,燭光照亮一小塊視線。
陳設已經沒什么可打量了,只剩下硬木板的床,板凳,一扇小窗,空空蕩蕩。
“有點簡陋,對吧?這次來的人太多了,這里確實沒有那么多好房間了!鄙n伶解釋一句。
“呃……”我實在沒法客套地說句還好,但還是決定不抱怨現狀,“旁邊的那間……也有人住么?”
蒼伶答:“不,那是已經廢棄的儲物間,最好不要進去,估計會臟得要命。”
我承認我有那么點抓狂了:“那就是說只有我一個人住在三層?”
她點了點頭,我試著佯裝鎮(zhèn)定地走進屋子。行李只有背包一個,平時也用不著打開,沒什么家當跟著,還可以在出什么事故的時候拎起包直接走。
多么安全的生活方式。
“對了,你最好把屋子先打掃一下,塵土已經積了很厚了……”
前一秒鐘我的書包帶已經脫手,終于這個可憐的包應聲落地,伴隨的似乎還有沉悶的塵聲。
有那么一個瞬間,我覺得,如果美邦在我眼前,我會立刻干掉他/她/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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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的人繼續(xù)熱鬧著,我先掃了三遍地,又擦了兩遍,其間蒼伶來看望過我兩次,她悠哉地看著我的時候,我搞不清到底誰是服務人員。
“喂,”我說,“你不覺得這些活不應該是客人來做的嗎?”
“不好意思,雇我的人沒有派發(fā)給我這項工作!彼е鴥墒,饒有趣味。
我翻翻白眼,繼續(xù)勞動。
下樓接水時樓下的人已經開始有點無聊了,但他們說蒼伶說要全部人都到齊或到今晚九點鐘才能宣布整件活動的始末,于是大家圍坐在一起講故事打發(fā)無聊時間,繼續(xù)等。我收到了幾個同情的眼神,但仍然充滿怨念。
中間有一個人,我猜他是海員一類,因為衣服上用帶子系了個水手結,而且是很嫻熟的手法,如果和他們一起晃悠一下時間,或許可以聞到海洋撲鼻而來的清涼和滄桑,也說不定。還有一次,我聽見那個叫明天的女孩在講她滿驢車的寶貝,大概……就是拴在外面的那個吧,“冥盤是很有用的一個東西,一邊擦它一邊集中精力想你要偽裝成的那個人的名字,你就可以在一定時間內完完全全的變成那個人,這個功能會幫助你做很多事情……”聽起來不錯,不過,她真的不怕東西被偷么。也許她是個職業(yè)的收妖師吧,據說那類人做事都很沒有遮攔。如果能湊過去多聽些什么,就真的大開眼界了呢。
可惜現在的我只能忙于在他們眼前來回穿梭,看起來像被壓迫的小時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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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懷念的/我記得那年生日/也記得那一首歌/記得那片星空/最緊的右手/最暖的胸口……”我哼著樓下音響里傳來的調子,回去繼續(xù)做清潔,捕捉到路過的蒼伶一個狡黠的微笑。
看吧看吧,我就是心情好,怎樣。
樓下的鐘敲響第九下的時候,我剛好晾完我的背包。里面的東西被我堆在打掃得湊合干凈的房間里。我很不情愿的再次穿過狹長昏暗的樓梯。
“還有一個叫旗木離的女生沒有來!鄙n伶說,“兩天前有人雇我來,做幾天這個旅館的服務生,他給了我收到邀請函的人名單!闭f著揚了揚手中的白紙。
“邀請我們來做什么?”發(fā)問的人我之前注意過,好像是姓西門,多好的姓啊,跟西門吹雪一家,如果再裝扮一樣,白衣勝雪,沉靜清索,殺人前齋戒數日,請最繁華的城里最著名的歌伎服侍凈身更衣,那就是超級現實版的COSPLAY了。
蒼伶繼續(xù)說:“才子溫泉有一個傳說,是說在這里藏有1000道謎題,解開的人會找到最驚奇的謎底……”
她的話不幸被再次打斷,這次是個自稱是隱士的人:“莫非,這里就是傳說中的‘迷局’?” 我偷偷問了下她的名字是吳痕。
其他人的眼睛也大多有了不同尋常的亮光,這個傳說我也聽說過,不過一直以為是奇幻小說來著,沒想到確有其事。
蒼伶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然后繼續(xù):“但那個人說,這座屋子里實際上只有二十九道題,可能是密碼暗號或者什么,他說如果他邀請來的人能夠合力解開全部謎題,會有讓大家意想不到的好禮相贈!
好吧,看來這就是“精彩活動”了。
不過現在我一點玩猜謎的心情都沒有,我只想把美邦糾出來修改修改他/她/它的世界觀和方法論,雖然我有點懶有點閑有點沒作為,但好歹應該受到個像樣的待客之道吧。我在腦海里瞬間構思了無數計劃,比如把美邦綁了然后賣給大酒店去刷廁所。
“這是他留給大家的字條!鄙n伶攤開來半張白紙,大家便都湊了上去,見字如下:
當蝎子的尾巴漸漸隱去,第一支箭刺破拂曉,看不見的時針走到第六個字時,我將降臨,贈予美邦之禮。
短暫的沉默。
“蝎子的尾巴……第一支箭,這是什么意思?”玖雪皺眉問道。
幾個人相視著,又都搖了搖頭。
我說:“至少我們知道他指的是某個日期,也就是我們在這里待到什么時候就會見到他,對吧!卑Γ瑸槭裁次矣X得說這話的時候有種咬牙的沖動呢。
不行,要平靜,平靜。
“完了?”西門轉頭詢問蒼伶,蒼伶攤攤空著的兩手,就回到她的柜臺后面去了。
大家討論了幾句,其實也沒討論出什么實質性的東西,無非就是,大家分散到屋子的各處去找謎題,或者想辦法把這個字條上的謎語work out出來。我去找蒼伶,打聽了一下其他人,得知衣服上有結的那個是曾名動一時的船長,名叫長安,行吟者叫西門過,這兩個人到得最早,然后是車夫兼收妖師明天,再然后是北邙山趕來的隱士吳痕,而玖雪只比我早一點點到而已,就幸運的沒有分到三樓的破房間。
“不對啊,不是還有個繪本作家,叫什么離的,還沒有來么。如果我是因為來得晚而被分到三層,那她住哪里?”我問她。
蒼伶答:“最后來的人實在沒有房間了,所以雇主說叫那個人和住一樓的人擠一擠!
我告別了她,穿過興奮的人們,走長長的樓梯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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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子樓層的隔音效果還不錯,也或者是樓下的人們已經不在吵鬧了,我的屋里很靜,引來了淡白的清涼月光。我躺在床上,把隨身帶來換洗的衣服當做枕頭,望著地上的月色發(fā)呆。
“我將降臨……”呵,這說法多像基德的口吻,想起他我不禁勾起一個微笑,摩天樓頂狼牙月前一襲白色禮服長風衣飄蕩,一個笑容傾倒眾生,滑翔翼畫出星辰和魔法的光芒,世紀末的魔術師華麗登場。
怎么會忘記呢,曾經魂牽夢繞的帥哥呵。
思緒不斷的我漸漸興奮起來,沒錯,這個故事太有趣了,不是么,像柯南一樣。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周圍充斥了謎題,陌生,猜疑,信任,神秘和勇氣。所以說,按照漫畫里的經驗,你要觀察好身邊的人,兇手可能就在中間。太胖的人可能是瘦子,偽裝是為了在轉移尸體的時候能夠在肚子的地方藏下一個人頭。屋里的碳酸飲料尤其不能隨便喝,也許已經被兇手猛烈搖晃過只為了在你被沖出的飲料噴得滿臉都是去沖個澡的時候趁機將尸體藏到你的床下……
嗯,這個活動有刺激,我喜歡。
我翻個身,心滿意足地做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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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在才子開始的第一天,我起得格外晚,渾身還因為昨天的大量勞動而酸疼著,看來美邦也沒有派發(fā)給蒼伶叫客人起床的工作。
如果西門過沒有到我的門前來到處敲打墻壁尋找謎題,也許我還可以繼續(xù)睡下去。
我起身打開門,正看見她在嘗試打開儲物室的門。她聽見聲音,向我看來,我回以微笑,示意她繼續(xù)。
幾秒種后,她灰頭土臉的從里面走出來,我抱著手,忽然發(fā)現自己幸災樂禍的樣子有點像蒼伶。
“已經找到了五個謎題,我解決了兩個,玖雪也猜出一個,還有兩個和美邦的那張字條沒有破解出來!币黄鹣聵堑臅r候她告訴我。
蒼伶在準備我的早午飯,她說我起床的時間實在讓她分不清該讓我吃哪頓飯。趁這個時候我參觀了西門過搞定的那兩個題目:第一個是張謎語,謎底與印度的古代傳說有關,西門過在她柜子的里層發(fā)現,立刻就解了出來;第二個比較神奇,也在她那個巨大的衣柜里,不過這次是刻在側壁上的圖畫謎,橫著一排姿勢各異的簡筆畫小人,如果按照一定順序做出那些動作,就會看到表示的是滑雪過程!笆芰烁柲λ挂稽c小小的啟示!蔽鏖T過笑笑說,面露得意之色。
“干得不賴啊。”我稱贊道。
西門過:“那是,你以為我吃飯長大的啊!
我說:“哦?那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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玖雪的謎面是她屋里的鏡子,裝飾很古怪,那些符號組合在一起暗示了中世紀的歐洲圓桌騎士的一個秘密,她高興地說這件事可以找個時間寫進小說里,這個時候我才知道她還是個很有名氣的言情小說家,而且,她的書在我家的書柜里也珍藏著幾本。
說到名聲,現在正對著剩下的謎題冥思苦想和正在努力尋找新謎題的幾個人,個個都非等閑之輩,名叫長安的船長自然如雷貫耳,尤其是在看過《加勒比海盜》以后我還特別去搜集過現今有名望的海上傳奇,其中就有他。明天的名字我是從一個參加靈異和非科學事件及解決方案專題研討國際組織的朋友那里得知的,據說是高級到讓那些小人物們連見上一面都難于登天的角色。吳痕,她的父輩就很有名了,世代隱居,卻可以于亂世最危急時救天下于水火,完全可以被當做神來供奉了,在我的理解里,一直就和《圣斗士星矢》里的鳳凰一輝差不多吧,功成身退,浴火重生。那個沒來的旗木離,已經說了是繪本作家,旅行作樂,四處為家。就連行為很沒譜的西門過也不是個無名小輩,至少有個一度很火的專題片就是某人專門拍她的,題目我還記得,是《取次花叢》。
我吃過早飯,在大廳里溜達了一圈,沒有看到不正常的地方,或者說,這里就沒有什么在我的認知里正常的東西。總之,我基本上放棄了這個活動,反正個個都是高手,我應該可以做個閑人。相比之下,我更好奇美邦降臨的那個謎語,解出它來有助于我暗自實行對他/她/它的報復計劃,所以多看了兩遍,差不多背了下來,然后坐在靠門的桌旁喝茶。
“黑白鍵早已經彈到盡數/再也找不到那動聽音符/旋律也不再永遠/仿佛風干的雨點……”音響換了音樂,新主張的《傻等待》,清澈動人的聲音彌漫開來,整個廳堂混合了陳舊的暗香和清淡的憂傷,我看見外面的院子,有麻雀和一種我叫不出名字的鳥,掠過地面,生活有著很清靜的錯覺。
我喜歡這個音樂,錢楓的聲音開始,這個我聽得很清楚:“曾經我們是彼此的所有/卻又莫名其妙的分兩頭/栩栩的回憶已成空白/還傻傻的在等待……”閉上眼睛,我還記得一個月前他博客的新圖,無休止的海風,悠閑的小舟,穿黃色短袖的帥哥迎著夾了海風的溫和陽光閉上雙眼微笑,墨鏡掛在領前,遙遠的背景處是馬爾代夫蔥蘢的雨林。
果然,這里是個讓人沉靜下來品味柔軟時光的好地方。
西門過走來,坐在旁邊:“你看起來像在度假!
“那不是也挺好?我覺得好像在夢里也不如現在的生活愜意。”我說。
我真的是這樣想,而且我常常覺得,夢里面的片段能夠拼接起來,成為另一端平行卻完整的人生,就好像夢和醒是兩個不同的人的生活時期,兩端截然不同的日子。比如說,我夢里的那個我,在一個被叫做高中的地方,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不要命是被贊揚的,做題是優(yōu)良的傳統(tǒng)美德,我時不時還會因為物理和數學不及格而頭疼不已。努力學習,只為爭一個能夠出人頭地的未來,大概很累吧。
后來,我和西門過談起了柯南。我一時興起,給她講我昨晚半夜醒來在屋子里設計布置的縱火裝置。我當然不是要燒掉這座房子,只是突然想起柯南里面有一個不算很復雜但很神奇的手法,想試驗一下能不能真的操作成功。我連比劃帶演示給她講了半天縱火原理,就快講完垂在窗外的引燃裝置要怎樣被觸動的時候,長安也加入了我們的談話。
他大概沒有聽懂我在講什么偉大的創(chuàng)舉,我也懶得在講,就轉了一個話題:“長安,你在海上,是全世界哪里都去過嗎?”
“怎么會,”他答道,“不過去過的地方確實很多,時間跨度也很長了!
我說:“雖然你很有名氣,不過,和我想象中以海為家的人都不大一樣!笨此麚P起眉來,有些興趣的樣子,我繼續(xù)說:“有一種人,是麥克哈里斯型,也有可能世上只獨有這一個吧,你看過《大西洋底來的人》嗎?很老的書了,也拍成過精彩的影片,那樣真正屬于海洋的人類,也許已經不能成為人類了,有蹼和在水下來去自如的能力,或者可以叫人魚了。另一種人,就是杰克船長型,也許,同樣是個例。不過,那個系列的片子給我印象很深很深,我總是會想起杰克走在陸上那搖晃的水手步和善良的微笑,難以忘記?墒,你走路很正常,不會搖搖晃晃的,打扮也很正常,沒有金牙,也沒有時刻在手的船長帽,更沒有蹼和鰓!
長安被我的話逗笑了,卻沒有說什么。
我繼續(xù)說:“話說我的人生理想,就是在死之后能有個人把我的骨灰撒在加勒比藍色的海水里,然后在復活節(jié)島挨著沙岸邊上最大的一個摩艾石像,也向著海洋,向著天空的方向給我立一個石碑,上面寫:生卒年不詳。”
想了想,又補充一句:“當然,如果在加勒比真的能碰到Jack Sparrow,我不介意從骨灰里重新組裝起來。”
我還陶醉在自己構造的夢里,長安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道:“對了,我剛才在后院發(fā)現一本書,估計可能是你落在那里的,就拿過來了,你看——”
所有陽光照射而來的慵懶的暖意在看到他手拿的《面包樹上的女人》之前就已在聽到他說話的那一秒凍結散失掉,下一刻,我不知道自己的腦子里還有沒有意識存在。
如果有的話,我大概這樣回答他:“這本書……好像剛好就是用來壓著我那個偉大創(chuàng)舉觸發(fā)裝置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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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響里,錢楓和童森還在認真地唱著:“再等待/不放開/就算耗盡我所有忍耐/每個音符呼喚你回來/傻等待/傻等待/回味曾經的幸福的對白/沒了嗎/這份愛/我的堅持不輕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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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日記:11月20日下午4:00
非常不幸,今天我燒了自己住的那件破屋,等我們把火撲滅的時候,地面上都有大洞了。我試圖讓自己不太驚慌,事實上也沒有太多可驚慌的,相反還很驚喜,因為我發(fā)現我的背包居然是個不怕火的寶貝,在半個小時的火焰舔舐中還保存得很完好。但其他人顯然很不高興,他們認為我一定毀壞了一些重要的謎題,這下我們的任務沒法完成了。
解謎這件事,我沒什么好在乎的,不過大家一致表示,除了住儲物室和外廳,才子里沒有可供我住的其他地方,我對今天晚上的處境不敢想象。(我本想跟玖雪擠一個屋的,為了博得她的好感,我很認真地解釋我是一個又懂事又乖巧又有分寸又不游手好閑的好孩子,她卻諷刺道:“是啊,一看就是很小家碧玉的樣兒,有沒有被百合的小攻親過?”……我決心畫個圈圈詛咒她。)
另外一件高興的事是,蒼伶說五點我們去泡溫泉,我差點忘了還有溫泉這么個東西了,泡過之后就此行不虛了吧。
又:在店里聽到小楓的歌,我們家楓的聲音真是天籟啊天籟啊天籟~~
又又:長安這么辦事真是太嚇人了,我看以后我不會再夢見樓梯了,只會每晚夢見長安手里的《面包樹上的女人》,封面上張小嫻的名字清晰地成像,成像,背景是沖天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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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五分鐘后,我合上日記本,對今晚的住處仍處于茫然狀態(tài)。又坐到門邊的位置,一邊喝飲料,一邊看著外面的麻雀。
十分鐘后,吳痕和我在一起喝飲料。
她說:“我覺得咱們應該換些不這么小兒科的東西來喝。”
我說:“我不會喝酒。”
她卻興致很高,說:“那蘋果啤好不好?沒什么酒精含量的!
我覺得剛燒了房子有點對不起大家,就點頭同意,此后我們一直在不停地喝酒加聊天中。
和隱士聊天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我們從麻雀說到了玖雪的發(fā)型,也說到了莊子,我終于知道什么叫上天入地,海闊天空了。
“莊周化蝶,那是個很糾結的理論。”吳痕這樣定論。
“其實這種經歷我也有過啊,夢到我變成了Cos,那是我養(yǎng)的貓頭鷹,長得有那么一小點點抱歉,醒來以后也想問自己:是我變成了Cos,還是Cos變成了我?為什么莊子就是靈氣動人的沖天長詩了呢,我也可以嘛!蔽业哪樕衔C,也許是陽光太熱了。
聽完,吳痕沉吟了一下,忽然說:“咦?不對大頭?”
咳。
我佯裝鎮(zhèn)定地繼續(xù)喝蘋果啤,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淡然地說:“也許做題做太多,把腦子燒壞了吧!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伏在桌子上睡著了,我做了一個簡短的夢,夢見剛才吳痕拼命灌我是為了綁架我,讓我說出美邦那個蝎子和箭的謎底,我心里知道答案,就是不告訴她,她便威脅要煮了我的Cos,她說:“你信不信我讓它死得比你還慘?”然后,一個帥哥從天而降,黑眼圈,紅發(fā),長袍,背著大大的葫蘆,他對吳痕說:“放了她。”那不是中國話,不過我確信我聽懂了,但吳痕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就不理他。接著小愛走了,又來了一個帥哥,卷發(fā),帶黑色針織帽,帶著一把狙擊槍,眼神凜冽,他說的是英語,但不幸吳痕又沒聽懂,秀一于是消失在朱蒂濛淚的畫面里。后來又出現一個帥哥,很白,眼睛漂亮,個子很高,側臉完美無敵,他說:“我給你唱個歌,要不,給你《天天向上》全體主持人的簽名,再要不送你我和童森的全部獲獎單曲,你放了她吧!眳呛圻是堅守著。直到,焦恩俊現身了,說:“嘿,我來看你了,聽說你喜歡我?”吳痕立刻拋棄了我。但我那三個驚為天人的帥哥都不見了不見了……
醒來的時候廳堂里只剩下斜斜的一縷紅色的夕陽參照,胃里似乎還有酒精在翻騰。
蒼伶在她的小柜臺里微笑著和我打招呼。
我第一句話問她:“溫泉呢?”
她答道:“他們早就去了,你想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我說:“我不想知道,你趕快帶我去就好了。”
她搖頭:“現在已經過了美邦要我?guī)ь櫩腿厝臅r間了,沒這義務~”
我很想翻一個白眼,然后接著睡,不過斟酌之后,我決定去大家的房間探險,畢竟只有現在是大家都不在的好時機啊,說不定會發(fā)現疑似殺人犯的人也說不定哦。
我正想學著寫《小王子》的圣?怂棺晕冶頁P一句“能有這樣的想法,可見我有多么聰明”,就看見蒼伶一雙時刻微笑著的眼睛閃閃發(fā)光。
于是靈機一動,偷偷打開口袋里的錢包,面值大的鈔票統(tǒng)統(tǒng)抽出來塞進兜里,然后對著蒼伶展開一個巨大的微笑:“兩個人這么無聊,不如我們來做游戲啊!
她從柜臺后面跳了出來,說:“好啊,玩什么,捉迷藏?”
我說:“不要不要,以前看衛(wèi)斯理寫的一個迷藏的科幻,覺得可以嚇死人,咱們萬一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就真的很麻煩了,不如藏東西吧,你藏我的錢包,如果我離開這里之前還找不到的話,里面的錢就歸你,怎么樣?”
她說:“好啊好啊,那我在一樓藏,你不許偷看,去二樓等!
我假裝考慮了一下,然后說:“好吧!
順利擺脫,到達二樓。據我的考察,玖雪、明天和西門過住這一層,我先推開了玖雪房間的門。
自然比我曾經的小屋子漂亮很多,特殊的地方也不少,比如那面跟中世紀的歐洲有千絲萬縷聯系的大鏡子,還有很像她茶館陳設的一把藤椅,該不會是她帶來的吧。窗臺上有小水晶球發(fā)著暗色的光,靜靜的,有點像恐怖電影。不知道為什么我還翻了一下枕頭底下,結果看到一沓整齊的手稿,接著夕照的余光翻了前幾頁,并不是言情小說的草稿,而是純學術的東西,很有趣的意思,大概是說我們的身邊很有可能存在著多維的平行或相交空間,就像《七喜》里面提到的那樣。她還寫道:“在這個時間,這個‘我們’是完全不相干的人,而在另外空間的‘我們’,不過說夢里的另一個世界,在這里相聚的我們很可能都與美邦有著深刻的聯系,才會在特殊的時段特殊的地點因為美邦而聚集在一起!
多神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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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又到了早晨,我起得比前一天早了很多,我還記得,昨天晚上大家從溫泉回來,沒怎么鉆研謎題就都去睡覺了,而我卻在酒精的作用下繼續(xù)時不時頭疼一下,喝可樂的時候卻沒有忘記先仔細聽里面的響動。那之后的事情,就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這種情節(jié)怎么好像在哪里見到過。
當我下樓的時候,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下面兩層樓全都泡在水里了,好像發(fā)水一樣。
所有的人在聽到響動后立刻轉向了我。
玖雪還穿著厚厚的棉睡裙,發(fā)絲凌亂,面帶慍色,說:“你昨天最后一個睡的?”
我不知所以地點點頭:“是……吧!
“打開了所有的水龍頭?”
“。俊蔽液孟駴]有反應過來,“你說這些水?……不會吧……”
我慢慢地想,然后慢慢地說:“昨天我喝了可樂,后來的事沒什么印象了……”
《八百萬種死法》的結局一下子浮現在我眼前,我又冒出一身冷汗。
那是一個酗酒成疾的偵探,他在最后的最后才意識到,排除了所有的嫌犯,也還剩下一個在喝完酒后會失去記憶的自己。他當然不想承認自己是那個在應招女郎身上砍了六十幾刀的瘋子……
結尾處的某句話一遍遍回蕩:
“在失去意識時我才不會殺人呢。不要跟我說什么神恩。 ”
“在失去意識時我才不會殺人呢!
“我才不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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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希望除了淹了大家的房子,可能又破壞了不知幾道謎題外,我沒有干什么別的就好。
“呵呵……今天白天的月亮真好,我去和明天的驢聊會天,你們繼續(xù)……”立刻消失是我能想到的自以為最明智的策略。
“風/停了又吹/我忽然想起誰/天/亮了又黑/我過了好幾歲/心/暖了又灰/世界/有時候孤單的很需要另一個同類……”這次門口放的是孫燕姿的《同類》。
明天的驢子看起來對我沒有什么敵意,我們當然沒什么好聊,我說給它取名字叫小寬,它不搭理我,我又給它講世界上有三個大帥哥,一個小楓,一個小愛,還有一個是我們家秀一,它完全一副沒感覺的樣子,我因此斷定它不是一頭審美正常的驢。
再后來,我在明天的車子上翻出一個盤子,上面放上從外面拔的很少很少的一點草和根葉,它才終于換了一個動作。
我對這點動靜小小的高興了一下,于是多給它去了很多個可供選擇的名字,包括小綠,小驢,小車,小驢車,小餅,小干,小餅干,駱駝,企鵝……沒想到,它對我起的名字表現出非常大的輕視和嘲笑(我從它的表情里看出來的),我極其不滿,就奪了它的盤子,氣憤地走回屋去。
那個時候霧色仍在籠罩著,外面很冷也很靜,有鳥叫和蟲鳴的聲音,我忽然想作詞一首,寫幾句“蟲歌不聞涼,斜橋雨,珊珊柳淚。”在腦子里搜索半天,卻沒有找到匹配的詞牌格律,于是作罷。
才子里的地板已經干的差不多了,我躡手躡腳地走回三層,松了口氣,坐在地板上,靠著墻挨著我的背包,才突然發(fā)現手里還抱著那個破舊的盤子,就順手塞進書包,當做此行的紀念品,也好。
沒過多久蒼伶跑上樓來,基本上除了她也沒有別人會到三層來了,尤其是自從他們確認這里沒有什么謎題價值之后!敖裉煨抡サ墓帜阋槐。”她說。
這次我是很清醒地意識到,喝下那杯飲料以后就什么感覺也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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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I will not break the way you did / you fell so hard / I\'ve learned the hard way / to never let it get that far……”這次沒有音響,是我在醒來后的淡藍色晨光里對著籠了寒意的荒郊野外唱給自己聽的。
我果然是一個適應性很強的人,醒來以后五分鐘,就大約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我和我的背包獨處在這么一個偏僻的貌似與世隔絕的地方,背包上蓋了一張大大的白紙,上書:
罪名:行為極其異常,危及他人安危,擾亂游戲秩序
診斷:中樞神經系統(tǒng)殘缺
判決:逐出才子
遂判決書附贈漫畫一本:《找死的兔子》
我翻開紙,果然下面壓了一本漫畫,不禁苦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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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日記:11月22日上午7:49
今天,或者說是昨天晚上,我被那群人放逐了。其實,我不過是燒了自己的房間,淹了大家的地板而已嘛,最多,再加上一個天天游手好閑,不干正事……
我的行李實在太簡單了,所以他們只用把我和隨時可以拎起來就走的背包一起扔出來就夠了,但是,我還是把錢包落在了才子……
因為那天晚上到后來我根本忘了藏錢包這件事,大家回來以后蒼伶忙著做飯,好像也忘記了。
這好像意味著,我必須要回去一趟。
更重要的一個原因是,美邦“降臨”的日子,就在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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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
我寫完日記,開始仔細端詳那個被我裝進包里留作紀念的盤子。我在想,它會不會是……“冥盤”?
嘴角勾起一個弧度,我果然還是個聰明加幸運的家伙,恰好有個被邀請的人沒有來么,我偽裝成她就大搖大擺地回才子了。哦哈哈哈哈~~~
幸運的我看見不遠處剛好有條小河,就蹦蹦跳跳地過去洗盤子。冬天的荒山真的沒什么可看的,到處是沙石和枯枝,有沒有風沙千里的蒼茫或壁立千仞的巍峨,只是很荒蕪很廢棄很沒有生命感的地域。河水冰涼,我邊洗擦邊努力想著旗木離的名字,是這個吧?如果想錯了后果可是很嚴重的,就像哈利第一次用飛路粉的時候錯進了斜角巷的壁爐一樣。
心里默念完第三遍旗木離后,身上的服裝一下子全變了,像魔術師怪盜基德的手法一樣。袖口和領邊是上好料子的低調歐式花邊,黑色的短衣,精簡又很利索,很有風格,嗯,比我一貫的懶散邋遢強太多了。這大概就是旗木離的打扮了吧,明天的寶貝真是神奇呵。
更加幸運的是,我在口袋里摸到了嶄新的邀請函,看來也一并被復制了,明天幫了我好大的忙。
如果我沒有湊到河邊去照照自己的樣子,這份得意大概還會持續(xù)得久一些?墒牵铀牡褂白屛乙幌伦铀ち吮P子……
沒錯,短小精簡的服裝,修剪得剛剛好的劉海和微卷的長發(fā)。臉……卻還是我自己的。
怎么會有這種事?!明天的盤子也太不靠譜了點吧?!
我這么大搖大擺的回去,豈不是讓那幫人笑掉大牙嗎,再低級不過的偽裝。
對著碎在地上的盤子怨念了十分鐘,或者更久,忽然想起自己的背包里有鏡子,決心看個清楚。
好吧,貌似平時照鏡子也不太仔細,不記得具體哪是什么樣了(……),只是總覺得怪怪的,可能是換了發(fā)型的緣故。話說原先好像是有顆再長得靠上一公分就能算是淚痕痣的小點,現在怎么不見了……
該不會,這個盤子的低級法力,只能對人的外貌做細微的小改動吧……
又十分鐘后,我把盤子的碎片一個一個的扔進河里。
太陽升得很高了,給冬日里淺淺的暖意,空氣卻更多是冰涼的,好像不買金色的帳一樣。
旗木離的這身行頭被我上上下下研究了很久,讓我想起前一陣子看的一集柯南漫畫,死者穿的是參加舞會的夸張裝束,那種打扮被叫做“哥特蘿莉”,好像很受女高中生歡迎似的。與我現在穿的有那么一點相像吧。
那一集漫畫很有看頭的,起碼,小蘭和園子也像那個哥特蘿莉和兇手那樣,設計在舞會上以雙胞胎的形式亮相,就是兩個人買一樣的服裝,做一樣的發(fā)型,妝容什么的也像一個模子出來的復制品,連柯南都說蘭的樣子很漂亮了呢。
哈,我又有了一個大搖大擺進才子的主意。反正我有旗木離的邀請函,一口咬定就是旗木離,他們能怎樣?世界上本來就有存在長得極像的人的可能,實在不行說是雙胞胎也未嘗不可嘛。說謊裝無辜這一套可難不倒我,以前玩天黑請閉眼抽到殺手總能游刃有余地偽裝起來然后刀光平民,平時自己都要不禁感慨幾句腹黑,果然是不折不扣的天蝎座呢。
我背起行李包,一邊尋找回才子的路,一邊在腦海里不停演練著和大家的對話,從日上三竿,一直到了暮色暝暝,又到了夜闌人靜,三更四更五更天。
荒山里的破舊小旅店早熄了燈,黑夜里一片寂靜。一想到自己曾經在毫無意識的情況下晃晃悠悠的穿梭在黑暗的樓層中,打開每一個能用的水龍頭,耳邊仿佛就能聽見不停息的恐怖的水聲。那些人呢,西門過也許又解開幾個謎,玖雪的手稿恐怕也增厚好幾頁了吧,不知道吳痕有沒有夢到過綁架我然后遇見焦恩俊的事,我胡思亂想著,之后又把一切過程在腦子里演練一遍后,在離才子不遠的地方進入一個露天的睡眠。
夜里和夢里都有很美妙的星光,不知道是夢境還是現實的我忽然很想感慨,能想到這種不改模樣還強行偽裝的行動,自己還真是足夠厚臉皮了。
腹黑不是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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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
“我也很想他/我們都一樣/在他的身上曾找到翅膀/只是那時的他是因為你而開始飛翔/我也很想他/在某個地方/我少了尷尬你少了肩膀/而夏天還是那么短/思念卻很長……”今天音響里放了孫燕姿的《我也很想他》,歌聲在晨霧里摻雜回憶的遙遠味道。
卻暗問遙夜幾重,霜林醉染,竟夕怨夢中。
莫相顧琵琶一行,少年殘像,何處望長亭。
“請問……”我用著試探的口吻,站在門邊。
蒼伶抬頭看見我,瞬間驚起詫異的表情,長安、吳痕那幾個人也都在。還有一個……
天哪!
我感覺到自己不只是手指在冰涼了。
黑色的短小精簡的服裝,修剪得剛剛好的劉海和微卷的長發(fā)。和我……長得一樣的一張臉。
正在睜大了眼睛看著我。
在那個瞬間我飛快地意識到,也許,明天的寶貝并沒有出差錯,只是我們剛好,長得太像了……那么,我是不是該……
明天不愧是反應敏捷的收妖師,只比我的思考晚了零點零幾秒,就抽出張復制來念動咒語,然后……
我的黑色歐式短裝變了回來。
卷發(fā)變成了懶散的馬尾。
手中捏著的旗木離邀請函變成了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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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明天看著我,若有其事地點了點頭:“看來這個是假的。”
我好像必須得說點什么了:“等……等一下,我回來是有要緊的事,真的,我……”我仍然催促腦子飛快的轉,卻沒有抓到一個合適的借口。
“我……我解開美邦降臨的謎底了。”一不小心說了真話。
大家的眼睛里似乎都有了點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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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當蝎子的尾巴漸漸隱去,第一支箭刺破拂曉,看不見的時針走到第六個字時,我將降臨,贈予美邦之禮。
“蝎子是指占星術中從10月23日到11月22日的天蝎座,然后第一支箭就指的是天蝎座后面的射手座的第一天,也就是今天,11月23日,拂曉。然后,第六個字——”我指著字條上的“巴”,繼續(xù)解釋道,“諧音是八點的意思,所以,他快要來了!
幾個人凝視著字條,旗木離抬頭看了看墻上的鐘,七點五十五分。
她說:“似乎只找到了二十三道題?”
玖雪答道:“剩下的被Cos銷毀了!
西門過說:“那我們豈不是白忙了?”
我趁大家說話,溜到蒼伶身邊,她眨眨眼睛,又給我一個狡黠的微笑,然后把錢包從柜臺里拿了出來。
“謝啦!”我拍拍她的肩膀,把錢包塞進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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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鐘的鐘聲敲響,美邦按時來了。由于燒了他的房子又淹了他的地板,我對他的氣憤已經完全轉化為了歉意,所以對他的到來再沒有強烈的感覺了。
長相……怎么說呢,挺好看的,沉靜美好,氣質使然。
他還是給了我們“美邦之禮”,嗯,給我們每個人一張……呃……
美邦終身優(yōu)惠券?
“做什么用的?”長安問。
我知趣地決定一句話不說。
美邦也只是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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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過后,大家都收拾了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我沒什么好整理的,坐在大廳等著和大家告別。
這次才子之行只顧著到處惹事了,溫泉也沒有泡到,帥哥也沒有泡到,這樣的生活真是失敗啊失敗。不過,也發(fā)現了更有趣的事情……
第一個和我告別的是玖雪,她換了身紫羅蘭色的長裙。我說:“下個月我去找你,你帶我一起穿越吧。”
玖雪說:“休想!要么我去,要么你不去!
西門過拖著她大大的行李箱過來,斜斜的帽子壓住短發(fā),有點像帥哥了。她走時說:“Cos,其實我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你!
我連忙擺手,道:“怎么會怎么會,我一個無名小卒,肯定是長了一張大眾臉啦,這座樓里不是就碰上一個和我長得那么像那么像的人么!
我想起一開始介紹自己職業(yè)的時候,他們問我,我說沒有什么職業(yè)。玖雪問:“那就是自由職業(yè)嘍?”我搖搖頭,說:“是無業(yè)游民!逼鋵嵾@個問題我想了很久,決定還是隱姓埋名的好?偛荒苋鐚嵳f,曾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玩具販賣商,因推行魔方平板包裝和棱塊角塊中心塊的自由組合定律被許多人投訴,甚至有酷似玖雪的小說家將我的事跡寫進書里,據說那里面還有個偏執(zhí)的船長為了一次“上當”消費而走夜路鍥而不舍地追殺我呢,現在想起來,那個船長的形象就很像長安嘛。
我笑笑,跟著音響唱歌:
“Our song is the slamming screen door, Sneakin\' out late, tapping on your window. When you\' re on the phone and you talk real slow. Cause it\'s late and your mama don\'t know……”
最后,連蒼伶都走了,只剩下我和美邦和我的背包。
“你有話想對我說?”美邦問。
我說:“把你的房子弄成這個樣子,我很對不起……”
我從口袋里掏出錢包,美邦說:“不用賠了,要賠的話你也賠不起,價值頂1000個魔方了。”
我抽出錢包里的一張破皺的紙:“我倒是還沒有主動賠錢那么高的覺悟……不過,這是我在房間地板被燒出洞里發(fā)現的,上面標明了墻上的鐘后一個隱藏開關的位置。”
“哦?”
打開那個復雜的構造,我們找到一個古舊的按鈕。
美邦按了下去,然后,背后傳來機械的低沉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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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r song is the way you laugh. The first date \" man, I didn\'t kiss her, but I should have.\" And when I got home ... before I said amen. Asking God if he could play it again……”
門口的音響還在繼續(xù)唱著。我好像聽到了另一種……古老的歌唱……輕輕地,從地面的裂口處朝上方低語著……
也許,真的有1000道謎題,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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