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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究竟在黑暗中走了多久,Akira不知道。
握住自己的Shiki的手很涼,冰冷的觸感沿著相扣的十指傳來,不禁讓他回想起月色下那柄日式長刀反射的冷光。而此時那柄刀正嚴絲合縫地被黑色的刀鞘包裹著,隨著二人的前進與衣料摩擦著發(fā)出及其細微的聲響。
伴著Shiki與自己的呼吸。
在殺死了所有人之后Shiki提出離開這個城市,于是Akira隨著他在豐島北邊的巷子里進入了一條據(jù)說可以通向日興連的下水道。
廢棄了多年的下水道沒有污泥和積水,只飄著長年累積下來的濕氣。不知從哪里來的些許光線多少照亮了路面和墻壁,他們便無言地走著。
Shiki毫不猶豫的步伐在黑暗中聽起來更有一種熟悉感,莫名地使人心安。在此同時,一個疑問也在心中逐漸擴大——
為什么不放開自己的手呢?一個人逃走絕對比較省事吧。
“……為什么,要帶我一起走?”壓抑的聲音回蕩在寂靜的大空間里,顯得格外清晰。
Shiki卻并沒有停下腳步,連頭也沒回。
“沒有什么理由。”沒有一絲溫度的回答。
“……回答我!
“……那么,”依然沒有停下腳步,但Shiki這次似乎回頭了,Akira黑暗的視野中模模糊糊辨認出紅色的眼眸,“我也要問你,為什么沒有逃走?你應該知道那房間我?guī)缀鯖]上過鎖吧!
“……”Akira自己也想知道為什么。曾經(jīng)困擾了許久的問題突然被揭開,一時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不知道!
“那剛剛逼人回答的又是誰?”冷冷的甩了一句,Shiki轉過頭去繼續(xù)拽著他前行。
“可是……不消滅我的血,沒有問題嗎?”
像是不甘忍受剛才的失敗,Akira鼓起勇氣再度詢問。
心里暗自做好了被當場斬殺的可能——畢竟,就算效果不一樣,自己與n所攜帶的也都是同種的病毒。
Shiki的回答卻冷靜得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我的所有物,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
聽不出任何狂妄之意的語氣,干脆得像是要宣告什么似的直直刺入Akira腦海。驚異地抬起頭,卻只捕捉到了一個黯淡的背影。
Shiki.
持續(xù)了多年的內(nèi)戰(zhàn)終于在日興連的勝利中畫下句號,然而對于Shiki和Akira來說,他們的平靜生活卻遠沒有到來。
曾被稱為“王”的Shiki在地下中與無數(shù)人結下了仇怨,在伊古拉和維斯基歐消失以后一波一波的殺手便不斷襲來,就算二人再怎樣隱匿行蹤,□□里錯綜復雜的情報網(wǎng)仍舊如蛛絲將他們緊緊纏繞。
逃不掉,掙不脫,便只有斬殺所有的捕獵者。
Akira第一次舉起了刀。
——Shiki的長刀。
在那個被殺手逼至死巷的夜里他俯下身將額頭貼上Shiki的手背,旋即拔出Shiki腰間的日式長刀沖入了殺手群中。一輪血戰(zhàn)過后他吃力地回望那張依舊停留在原處的沐浴在月光下的蒼白臉頰,毫無生氣的鮮紅瞳仁讓Akira恍然間以為只是一樽做工精致的人偶。
眼淚不受控制地大顆砸下來,混合了刀脊上的鮮血,在地面開出小朵的花。
對你而言真的就毫無意義了么?這個沒有了n的世界。
薄唇再也不會說出嘲弄的話語;
充滿自信的眸子再也不會射出冷酷的目光;
修長的雙手再也不會拔出腰間的長刀。
真的,真的就這樣結束了么?
是你告訴我對你而言Akira就是Akira,不是病毒攜帶者而是一個普通的人。于是我作為一個普通的人活下來了,為什么你卻要選擇放棄呢?
——無數(shù)次想大聲質(zhì)問,最終卻都變?yōu)榱碎L久的沉默。
“Shiki……”嘶聲喚著這個名字,Akira上前重新握住他的手,“天快亮了,我們先離開這里吧!
Shiki.
Akira開始頻繁地呼喚起這個名字。
彼此之間那種不即不離的關系究竟是什么呢?至今他也無法得知Shiki的本意,或許永遠都無法得知。
但是,在當自己被Emma抓到時,是Shiki前來救了自己。
這就夠了。
就算失去了曾經(jīng)的自信與光輝,但是Shiki依舊也是Shiki。
如果不知道該為什么而存在就讓我來告訴你,雖然我的話語可能已經(jīng)無法傳達到你心中。
“Shiki.”
讓我在你身邊活下去。
讓我來守護你。
如果可能的話,也讓我來告訴你,存在的意義。
搬到新的住所已經(jīng)是兩個月之前的事了。
仍舊與Akira保持著聯(lián)系的源泉在內(nèi)戰(zhàn)后從事起了他盼望許久的記者工作,來往于世界各地拍攝不同的風景。在得知了他的選擇之后源泉并沒有在信中做過多的表示,只是簡略地寫道如果生活中遇到什么困難可以盡管向他開口。
——雖然信紙上沾染了濃重的煙味。
源泉一定嘆了很久的氣吧,因為自己,因為Rin. Akira只有在心底默默地道著歉。
此時已經(jīng)逐漸步入了深秋,天氣也從當初的炎熱轉變?yōu)闆鏊。在完成了每次的工作后Akira都會在第一時間趕回家準備晚飯,之后便與Shiki一同去附近的楓林里走走。
落楓的顏色,像極了Shiki的雙眼。
“我回來了,Shiki!陛p輕打開臥室的門,Akira走到Shiki身邊坐下,“餓了嗎?晚飯一會兒就好了喔。”
熟悉的沉默。Akira深吸了一口氣,覆上他的手。
Shiki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一開始還會對自己的提問給予簡單的回答,偶爾也在房間里四處走走。然而幾個月后,Shiki便徹底陷入了沉默,在窗邊一坐就是一天。
Akira曾悄悄地接近他,卻發(fā)現(xiàn)那雙眼瞳中空空蕩蕩,并沒有映出任何東西。
“Shiki……?”
那一剎那,他似乎聽見了那扇門正在緩緩合攏——伴隨著血肉的撕扯聲。
但是,還是不愿意放棄。
“晚飯后我們出去走走吧,Shiki.”這樣說著,Akira緊握住那反射著銀色鈍光的彎型把手。
滿地的落葉被輪椅的車輪碾過,發(fā)出連續(xù)的干燥脆響。Akira推著Shiki在楓林中散步,享受著夜晚來臨前最美麗的景色。
一片紅葉攜著晚風墜下,掛在了Shiki的頭發(fā)上,Akira伸手摘下那片葉子,將它放在Shiki的手中。
“很美吧,Shiki?”
一如既往的沒有回答,Akira笑笑,再度推動輪椅向前。
楓葉被風吹拂,如櫻花般揚起在空中四散飛舞開鮮艷的紅色。就在那時,Akira突然察覺到了不自然的響動。
微微的殺氣緩緩接近,Akira閉上眼睛感應著對方。一個人……兩個人。
大概還深信自己沒有被發(fā)覺而想象著得手的瞬間吧?從空氣中可以感受到對方隱秘的興奮感。落葉被踩踏的頻率愈發(fā)的密集起來。
從兩側傳來的無法抑制的殺氣接近到了皮膚可以感受到的距離,怒吼的同時,兩道身影從不同的方向一起撲向了Akira.
睜開眼睛的剎那刀光便從腰間傾瀉而出,Akira揮起長刀沖背后一斬。
黑色風衣的下擺隨之舞起,落葉亦是被卷起了陣陣的漩渦。
像Shiki那樣——對待阻礙自己的東西毫不留情,冷酷地、冷漠地——
鮮血四濺開來,隨著人體落地的鈍響染了一地,Akira迅速收刀,再度向反方向劈出。
刀鋒沒入身體,卻在試圖被Akira拔出時被死死握住。殺手因劇痛而痙攣的臉微微仰起,望向Akira的表情卻得意的。
“……!”重擊從背后直直貫來,擊得他狠狠飛落出去。一只皮靴狠狠踏上胸口,頸項也在那之后被一雙手掐住。
缺氧帶來的眩暈感讓眼前的景象逐漸模糊,Akira在心底嘲笑著自己的無能。
要和Shiki一起死在這里了嗎?
不想死啊,明明還沒有放棄。
“Shiki……”掙扎般地重復著這個名字,Akira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Shiki.”
耳邊幻覺般地響起了刀刃破空的銳響——
“雜碎!
如Shiki眼瞳一般的紅色,艷麗地飛灑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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