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緣,劫——三煉
“滴答,滴答……”
鮮血順著顧明的胳膊沿著指尖滴落在地上,一截閃著銀光的劍尖靜靜地躺在血泊里。向上看去,一男一女對立而站,手中都捏著一柄劍,只是花玲瓏的劍已經(jīng)貫穿了顧明的身體,而顧明的劍,卻只有半截。
“真想再陪你走一次,去看遍這世界山河,花海,這次,我不會再走了…”
說到了這里,顧明飽含溫情的看著花玲瓏,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疼痛一般,微笑著,顫抖的手想要抬起,撫摸著她的臉頰,卻只能抬到半空中。顧明眼神有些黯淡,嘆了口氣,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手臂也隨之落下。
花玲瓏眼中透露著絕望,淚水早已覆蓋了視線。這個原本針對她們夫妻二人的必殺之局,卻被顧明這樣破解了。
許久后,施展在花玲瓏身上的魂束咒終于散盡。
“為什么?你好傻,你以為沒了你,我還會繼續(xù)活下去嗎?”
花玲瓏望著眼前的尸體,起身正要引爆體內(nèi)金丹之時,忽然眼前一黑,軟軟地倒在顧明的尸體之上。
“癡兒,你這又是何苦!哎……”
只見千里之外的一名老道坐在一片樹葉之上,手中提著酒壺,搖頭不已。他只是碰巧路過,沒想到卻遇上了這等事情。心生憐憫之心,于是出手救下了花玲瓏。
“金丹破碎,肉身也千瘡百孔,相遇便是緣,我只能送你重新投胎,卻不能復(fù)活你!”
“前輩,能保存記憶么?”
“不能,投胎后,你這一世的記憶自然會被封存在靈魂內(nèi)深處,除非遇見大造化……”
“這已經(jīng)很好了,多謝前輩,只是……”
“行了,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但我不會收留這小女娃的。等她傷好了,愛去哪去哪!”
“前輩恩情,顧明難以回報,請受顧明三拜!”
“老夫一山道人!”
一山道士看著手心中的小人兒,此時顧明的靈魂很柔弱,仿佛輕輕一吹便要消散一般。
“今日我種下這個因,日后我們?nèi)暨能相見,你便還于我!”
“晚輩明白,還請一山前輩照拂一下玲瓏,多謝!
“事不宜遲,走吧……”
顧明的靈魂深情的看了一眼花玲瓏,轉(zhuǎn)身便鉆進一山道士的袖袍里。
常言道,十年可見春夏秋冬,百年可證生老病死,千年可嘆王朝更替,萬年可現(xiàn)斗轉(zhuǎn)星移。
這兩千年的日日夜夜,天下間早已滄海桑田。但是,她一直沒能忘記他。
御靈山,乃是方圓數(shù)百里的百姓求神,許愿之地。山頂處有一道觀,名叫一山道觀,聽聞里面住著活神仙,但是誰也未曾見過。
“公子!公子你等等我…哎呦……”
“噓…在山上切莫大聲喧嘩,切莫驚擾了仙人!”
收起了敲在這名書童頭頂上的扇子,一名風(fēng)度翩翩,身穿白衣的男子,伸出一根手指,豎在了嘴前,一臉正色的在告誡身后的書童。
此時山頂上,一山道觀的后院里,一名正在打坐的女子睜開了雙眼,起身出了院子,來到懸崖邊的一顆老松樹下,這里竟有一座墳?zāi)梗贡仙l(fā)著歲月的氣息,好似已有上千年之久,碑上刻著——夫君顧明之墓。
“一山前輩常說,緣起伴隨著劫起,緣分二字,看不透,不可說;看透了,也不可說,靜等便可。顧明,你終于來了…”
隨后,女子便轉(zhuǎn)身向山下走去。
“少爺,今年春季,這御靈山上的景色,當(dāng)真是世間罕有,還是少爺會挑地方。”
“那是自然,如若這一山道觀也如傳聞的靈驗,那當(dāng)真是不虛此行了!”
“以少爺您的才華,何需求神請愿?今年定能拿下榜首,少爺可是都城三大才子之首呀!”
“小時,萬萬不可輕視他人,對待對手要給與足夠的尊重與重視,我也是想要開拓視野,才會千里迢迢的跑到御靈山來!
上山的這一路上,夜明和書童小時走走停停,時不時地便要拿出畫卷來記錄一番。
“請上仙保佑我夜家順風(fēng)順?biāo),保佑我的父母一生平安,夜明拜謝。”
聽著夜明口中念叨的許愿之詞,絲毫沒有提過功名利祿的事情,可見此人的心中要么不在乎這些名利,要么便是對自身有些強烈的信心。
“少爺,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再晚些,天就要黑了,王將軍可還在山腳等候。”
書童小時看著虔誠的跪在蒲團上的夜明,小聲地提醒著。
“嗯,走吧!
夜明起身,向著山下走去。迎面走來了一名頭戴面紗的女子,身著青色衣裙,兩人擦肩而過。
淡淡的清香殘留在空氣中,夜明眉頭微皺,感覺此人有些面熟,卻怎么也想不起來。
都城的夏日,雖然炎熱,但是跟城內(nèi)的熱鬧非凡比起來,還是弱上了幾分。
城東夜府,往日里低調(diào)內(nèi)斂的夜家,如今卻是燈籠高掛,爆竹轟鳴,熱鬧非凡。原來是夜家公子夜明此次殿試表現(xiàn)非凡,對于治國,經(jīng)濟,利民,軍事等方面上見解獨到。使得龍顏大悅,不僅被定為榜首,更是當(dāng)即被冊封為當(dāng)朝宰相,乃是開國以來第一位如此年紀(jì)便站在高位的人,皇上更是當(dāng)著滿朝文武的面,要把九公主許配給他,可謂是雙喜臨門,引來無數(shù)人羨慕。
可如今這位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大人物”正愁眉苦臉的坐在書桌前,平日里每天都要摘抄名著的他,今日只寫了一個字,便做起了畫。
只得一炷香的時間,一名頭戴面紗,身穿青衣裙的女子便出現(xiàn)在了畫紙之中。夜明不知怎的,這名女子的形象,自從御靈山回來后,就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呵呵,我在亂想什么?無非是一面之緣罷了。”
夜明起身朝著院內(nèi)走去,來應(yīng)付那些從各個家族,勢力的人,甚至是皇室派來的代表,為以后行事而結(jié)交一些人脈。
“小二,上茶!
看見夜父帶人幫忙攬下了一些賓客,夜明便讓小時站在門前,直接回屋打扮一番,從后門溜了出來。這一日,著實給夜明累得夠嗆。
喝入一口香茶,仿佛身上的疲憊都減少了許多。正當(dāng)夜明悠閑地享受獨處時光之際,卻看見旁邊的桌上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了一名女子,此女正是那日御靈山的那位。
夜明自問并不是好色之徒,但回想起上午的作畫,他還是決定起身結(jié)識一下這位姑娘。
“在下夜明,今年春季在御靈山上與姑娘有過一面之緣,但不知為何,見到姑娘,總覺得有些熟悉,似是早就認(rèn)識一般。若有叨擾,還請姑娘見諒!
夜明雙手持扇,向前稍行一禮,面露微笑,雙眼明亮而清澈。
“夜明?雖然不一樣了,但我會慢慢適應(yīng)的!
“姑娘何出此言?我們之前真的認(rèn)識?”
“緣起,劫起…”
說了一些夜明根本聽不懂的話,花玲瓏起身便要離開。
“姑娘還請留步,敢問姑娘芳名?”
“花玲瓏!
夜明呆呆的看著花玲瓏離開,并未多言。但是短短的幾句話,使得花玲瓏的形象深深地印在了夜明的心里。感覺要回想起什么,卻如何也想不起來。
入秋后的都城,雖是氣候冷了些,但是繁華依舊不減。只是今日,城中卻透露著一絲哀氣,黃燦燦的樹葉失去了光澤,無力的從樹枝上掉下,隨著秋風(fēng)飄蕩。
“聽說了嗎?夜家這次恐怕要大難臨頭了。夜明公子年紀(jì)輕輕,為何要自毀前程?哎……”
“哼哼,我看這夜家大公子真是眼睛長到天上了,居然連九公主都看不上,雖說九公主沒他這么厲害,但好歹也是萬里挑一的大美人兒啊!
“就是,還什么才高八斗,學(xué)富五車?我呸!真是不識時務(wù)!活該賜死!”
“噓,別亂說!這等話也是你可以說的?夜公子雖是朝堂之上當(dāng)眾退婚,但是皇上不可能是因為這事而殺他,夜家這些年家大業(yè)大,夜將軍本就是功高蓋主的護國神將,他兒子居然又是奇才,這才導(dǎo)致……”
大街小巷都在小聲議論著此事,有默哀的,有嫉妒的,有同情的,各色人都齊了。
“少爺!您這是怎么了?那名女子,您可只見過兩面吶!”
小時跪在地上,哭的很慘。
夜明披頭散發(fā),很久都未曾打扮了,但是身上那股文人的氣息卻越來越重。呆坐著,看著已經(jīng)裝裱在墻上的那幅畫,眼睛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在緩緩流轉(zhuǎn)。
“小時,快些走吧,走晚了,便走不掉了,此次是各大家族聯(lián)手要鏟除我夜家,背后就是皇室。無力回天了……”
夜明沒有回頭,隨手把一些銀兩扔給了跪在地上的書童小時。
“拿著這些細(xì)軟,快走,以后不要再提起夜家的事情!
“少爺……”
小時沒有再說,也沒有撿起銀兩,只是站了起來,噤了哭聲,守在夜明身邊,眼中透著堅定!
夜明輕嘆一聲,還在看著畫卷。
這個世界,修煉之人不僅僅只有吸收靈氣一脈。那些能夠大徹大悟之人,雖是凡胎,但仍然可以打破限制,成就圣位。此時,夜明便處在了這個臨界點。在他經(jīng)歷了人生大起大落,生死劫難之際,他看著畫卷,看到的卻是另一副畫面,眼睛內(nèi)閃過一絲追憶。
“明兒,你居然還在看這幅畫卷!你這個逆子!皇上把九公主許配給你,你難道不知道其中的深意?一意孤行,今日,我夜家便要亡了!”
“老爺,別再責(zé)罵明兒了。事已至此,還是談?wù)勗趺幢H鲀喊桑覀円辜乙幻}單傳,不能斷了香火。
“夫人,你可以知道西城,南城,北城的護城軍已經(jīng)包圍了夜府。等到入夜,就要對我夜家清洗了……”
夜父夜母面露絕望之色,他們知道,從今往后,都城內(nèi)再也沒有夜家了。
“老爺,夫人,少爺!院內(nèi)突然出現(xiàn)一名女子,說是來找少爺?shù)。?br> 門外傳來了一聲下人的通報。
話音剛落,夜明便推開門,走向內(nèi)院。
“玲瓏姑娘,你來了…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你是誰了嗎?”
夜明雖然披頭散發(fā),但是雙眼卻明亮異常,內(nèi)有漩渦在緩緩運轉(zhuǎn),好像隨時都要破開迷霧一般。
“一山前輩曾說過,緣起伴隨著劫起,看透了,也不可說。但他哪知,我對你的感情。我尋過你十世,每一世你都沒能想起曾經(jīng)的記憶!
“十世?十世……”
夜明反復(fù)念叨著這兩個字,眼內(nèi)的漩渦轉(zhuǎn)的越來越快,光芒也越來越亮。
“后來,我便常居道觀之中,想著守你墳?zāi)惯^日子,就這樣,又過了十世…”
“又過了十世………”
夜明的身邊,無端的刮起了風(fēng),他的衣角,發(fā)絲皆是隨風(fēng)而動,雙腳緩緩地離開了地面,靜止在空中。
夜家之人皆是有些目瞪口呆,傳聞中的神跡就這樣出現(xiàn)在了眼前,更有的下人直接跪在了地上。
花玲瓏沒有理會周邊的變化,也起身飛到了夜明的面前,靜靜地看著他。
“直到這一世,是你主動來找到了我,這一世,你叫夜明!你的前生叫顧明,是我的丈夫!真巧,這一世,你也有一個明字!
聽見花玲瓏這般話語,看著她流著淚水的面孔,靈魂深處逐漸浮現(xiàn)出一張臉,緩緩地與之重合。
“轟隆隆……”
本是晴空萬里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伴隨著閃電的雷鳴之聲,烏云中好似有銀色蛟龍在不停翻滾。
夜明的腦海里不斷地浮現(xiàn)出各種前世的記憶,有花玲瓏不斷找尋他的十世,也有花玲瓏不在的那十世,最后他想起了顧明的那一世。想起了互相拔劍刺向?qū)Ψ降哪翘欤肫鹆怂饠嗔俗约号鍎Φ哪翘欤?br> “玲瓏,這么多年,辛苦你了!”
看著夜明微笑的面龐,眼中的漩渦早已不在,有的是一雙滄桑的,看破世間的眼睛;岘囍,他回來了。這一世,他是她的,他叫夜明!
夜明轉(zhuǎn)過身來,看著夜家府邸,看著夜父夜母,微微一笑,隨即伸出兩根手指,食指與中指合并,輕輕地向天空一指。
“爹,娘,過一會兒,皇室,各大家族就會過來,他們從此不敢再侵犯夜家。你們大可放心,孩兒有些事情要辦,會回來的!
處理好家族之事,夜明抓住花玲瓏的手,一步便邁出了都城,只是走了兩步,便來到了御靈山的道觀,找到了一山道士。
“前輩,晚輩來守約了!”
對著觀內(nèi)石像深深地鞠了一躬,石像化開,里面有一老頭盤坐,儼然就是一山道士。
“你這小娃子,沒想到短短兩千年,你就達(dá)到了這個境界,已經(jīng)走在老頭子我前面咯。”
“前輩,我觀你體內(nèi)竟有如此多的舊傷,不然也不會用斂息術(shù)來延緩大限的到來了!
話音未落,夜明右手虛抓,方圓萬里的靈氣與草木精氣都在以一種飛快地速度向著掌心聚來。
“前輩,服下它,傷勢便可痊愈!
夜明面帶微笑,靜靜地看著一山道士。
“哈哈,沒想到當(dāng)初心念一動,結(jié)下善緣,到如今,竟是我最大的機緣,多謝了,小子!”
“一山前輩客氣,理當(dāng)如此。我在此地設(shè)下結(jié)界,不會有人前來打擾,前輩放心療傷即可!
夜明說完便又朝著一山道士施了一禮,牽住花玲瓏的手瞬移到了半空之中。
“我還欠你一場旅行…”
花玲瓏甜甜的笑著,依偎在夜明的懷里,隨后,兩人便消失在空中……
緣起,緣落,又何須在意?
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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