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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他們用尸體被焚燒的濃煙,粉飾了一片天空,勾勒了一棟仿佛就是斯萊特林們所尋求的那個太平盛世般的空中樓閣。
——To the Dark Lord:
——I know I will be dead long before you read this
堅硬的鞋跟踩在柔軟而落滿了塵埃的長毛地毯上,在這條路的盡頭坐著整個巫師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黑巫師,他從一開始就決定接受烙印,一生效忠的人。
十六歲那年,雷古勒斯·布萊克與小巴蒂·克勞奇,還有西弗勒斯·斯內普一起成為了食死徒,并且在已經過去的三年里從未后悔過——他曾經真的相信黑暗公爵會帶領著布萊克家、帶領著這整個巫師界走向更高的榮譽,走向輝煌。
……但是現(xiàn)在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雷古勒斯走向前去,恭敬地跪在黑暗公爵的腳下,脊背彎成一個謙卑的弧度:“主人。”
……
比他早一步到達的食死徒們三三兩兩地站在黑魔王的寶座周圍——不過他到得也實在不算晚,又過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又有七個人先后憑空出現(xiàn),黑魔王那張面容模糊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絲幾乎可以稱之為滿意的神色來。
“我的朋友們,我忠誠的食死徒們……”黑魔王輕聲說,蒼白的手指若有所思地撫摸著光滑的樺木扶手,“我要你們當中一個人為我辦成一件事。”
手臂上的標記在燃燒,骷髏被燒灼成焦黑的顏色,而那純黑色的邊緣還勾勒一圈鮮艷的火紅色。雷古勒斯的經驗告訴他,這一般只可能意味著兩種可能——要么就是黑魔王對什么事情感到異常憤怒;要么,就是有什么事讓他異常興奮。
而就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顯然后者的可能遠遠大于前者。
“任何事情,我的主人!”貝拉特里克斯急切而熱忱的聲音響了起來,即使帶著銀質面具,整個人都包裹在與其他的食死徒們別無二致的黑色長袍里,雷古勒斯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他的堂姐!叭魏问虑槲叶寄軌驗槟!”
她的丈夫在身邊訥訥地附和著。
“這我倒不懷疑,”黑魔王懶洋洋地說,“不過我有別的事要留給你和羅道夫斯——不,我說過了,我需要另一個人來跟我去‘那個地方’,向我證明他的忠心!
貝拉特里克斯幾乎喜極而泣。
食死徒們發(fā)出一陣竊竊私語,然而除了貝拉,并沒有第二個人主動開口。
黑魔王從來沒有說過“那個地方”究竟是哪里,不過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提到這件事了——大多數的食死徒們都心里有數——大概一兩個月前,盧修斯就曾經私下議論過,連從來沒有參加過集會的納西莎都能聽出他談論這件事的時候那種壓也壓不下去的驚慌,他不是個遲鈍的人,甚至還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真相,當然能夠聽出黑魔王的言下之意:那個巖洞……恐怕最終必須去那里的人……
雷古勒斯沉默地站在那里,手指骨節(jié)青白一片。
“讓我想想……”黑魔王說,“巴蒂,或許你愿意派上那么一點用場?”
“主……主人……”發(fā)抖的聲音從另一個角落響起來,魔法部法律執(zhí)行司長克勞奇的親兒子小巴蒂·克勞奇看起來簡直都要站不穩(wěn)了,“求求您……我……我……”
“你不情愿,巴蒂?”黑魔王用一種輕柔的語調說,“不情愿向我,伏地魔王,證明你的忠心?”
小克勞奇不敢說話了。
“……請原諒,主人,”雷古勒斯平靜地開口,沒有人看見他的臉在冰冷的面具后面扭曲成了一個怪異的……說不上來是什么表情的表情!拔覠o意打斷您,但是請允許我……向您獻上一個更好的方案!
——But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it was I who discovered your secret.
……
布萊克宅邸里,雷古勒斯的母親站在二樓的臺階頂端,她的脊背挺得筆直,但是那雙灰色的眼睛里面始終帶著刻薄和傲慢的神色——而那刻薄和傲慢哪怕是在注視著她最喜歡的二兒子的時候,也沒有斂去分毫。
“你又打扮成這副模樣做什么?”她的眼睛挑剔地掃過雷古勒斯的食死徒長袍和銀質面具,“你是個布萊克,雷古勒斯——這種傷風敗俗的裝扮——”
“每個食死徒都是這么穿的,媽媽。”雷古勒斯說,“這是黑魔王賜予的光榮!
雷古勒斯注視著他的母親,用綢緞制成的深色長袍上有閃閃發(fā)亮的銀色絲線繡成的古老而富麗堂皇的紋路,包裹著她那已經不年輕的身軀;參雜著縷縷銀絲的黑色頭發(fā)盤成古板的發(fā)鬢,上面插著布萊克家族世代流傳下來的首飾,熠熠閃著千百年來不變的光澤。
——這就是他的母親,雷古勒斯有時候覺得,母親已經不是母親,只是個代表著布萊克家的莊嚴和純粹的虛影,和家里的那些先祖?zhèn)兊漠嬒褚粯,高高在上,留與像他一般的后輩們頂禮膜拜。
但是……這又確確實實,是他的母親。
沃爾布加厭惡地皺皺眉,但是她似乎已經沒有了繼續(xù)同雷古勒斯說話的興致——就像她痛恨大兒子那樣,雷古勒斯對黑魔王的態(tài)度同樣讓她不喜:即使自稱為黑暗公爵的那個男人作出了符合純血巫師們心意的主張,然而在她的心里,沒有什么能比最古老的布萊克家更加高貴而值得尊重,小兒子的這副模樣……冷哼一聲,年老的家養(yǎng)小精靈殷勤地為她舉著雕琢精美的燭燈,紅色的燭火在潔白的蠟燭上一簇一簇地搖晃。
那光芒隨著她的身影一起離開了。
雷古勒斯嘆了一口氣,把長袍隨手掛在了那個用巨怪的腿做成的衣架上。然后轉移目光,布萊克宅里高高懸掛著的那副寫滿了人名的族譜,那長長的、不知道是用什么材質做成的淺色掛毯覆蓋住了整個墻面。布萊克家族一代又一代人的名字用閃閃發(fā)亮的、幼年獨角獸的鬃毛做成的金色繡在上面。那些名字枝枝蔓蔓地排列在哪里,無論白天黑夜,在陽光或燭火的照耀下,就好像一顆顆永遠閃著光的星辰。
永不墜落、永遠純粹的布萊克。
……
母親一直在強調,他是個布萊克。
而他至今都沒能真正地達到母親內心的期許,她對他,從來也沒有真正地滿意過——從來沒有。
他知道。
在雷古勒斯還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真正報以厚望的兒子是那個天資卓絕的小天狼星·布萊克……雖然這一情況在西里斯十一歲那年被分進格蘭芬多的那一年就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然而……
雷古勒斯咧咧嘴,他還記得自己母親看到自己的N.E.W.Ts成績單的時候那種用魔杖咒他的神情——自從小天狼星叛離家庭那年開始,母親對他的要求就一直居高不下,似乎他必須保證自己沒有任何一項輸給小天狼星才能令她感到少許安慰。但可惜的是,他的N.E.W.Ts還沒有小天狼星當年的一半好看。
說到那件事……幾乎所有人都以為——比如,羅道夫斯就曾經興致勃勃地這么詢問過——小天狼星離開布萊克家的前一晚是怎么樣的大鬧了一場,謠言傳來傳去,最后說成什么樣的都有——甚至雷古勒斯還聽過諸如“布萊克和他父親互相拔魔杖詛咒對方”的說法,但是事實上……那一切都是靜悄悄地發(fā)生的。
真的就是靜悄悄的,沒有大吵一架,沒有互相決斗,沒有任何事失去控制——至少在當時沒有。
那個晚上,貝拉特里克斯和納西莎的未婚夫盧修斯·馬爾福剛剛在幾天前正式加入了食死徒,他在和父親熱切地說著黑魔王的種種主張,說著那位大人的偉大宏圖;小天狼星沉著臉坐在餐桌的另一頭,那雙灰色的眼睛里平日的神采不見了,反倒是空洞沉凝,雙眼中完全看不到半分感情,甚至連原本一直有的憤怒和不屑找不到。
對上那雙眼睛的時候,雷古勒斯下意識地愣了一下——那個眼神,他這輩子都忘不掉——那不像是人的眼睛,倒像是……
在團團大火的燃燒中,邊緣已經開始發(fā)黑卻始終不曾焦化的珠子。
第二天他就從家里消失了。
小天狼星空蕩蕩的房間里殘留著好幾幅巨大的格蘭芬多旗幟,大紅金黃彼此交織;墻上還有一副麻瓜摩托車和幾個穿著泳衣的女孩的照片(他的母親看到這個差點昏過去),以及桌面上那張只寫了一句話的羊皮紙。
“我受夠了!
小天狼星的房間里連著壁爐,當布萊克夫婦發(fā)現(xiàn)的時候,火焰還在噼噼啪啪地燃燒,地毯上撒著半罐沒有用完的飛路粉,那些閃亮的銀色粉末迎著早晨的陽光,熠熠地發(fā)著光。
從那一天開始,整個布萊克家族不再承認他們與長子小天狼星之間存在任何關系,雷古勒斯的母親親自將原本繡在家譜上的小天狼星的名字燒成了焦黑的一團,他們不承認他,就像幾年前驅逐了那個喜歡看書的安多米達·布萊克那樣輕而易舉,并且毫不猶豫。
但是小天狼星對那一切根本毫不關心。
……
雷古勒斯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仔細地盤算那個已經想了整整一個多月的計劃。
如果是在半年前,有人告訴雷古勒斯他將來會背叛黑魔王,雷古勒斯大概只會大聲嘲笑他——他以前是真的崇拜著黑魔王,他是如此地強大、如此地正確……那個讓巫師不再隱藏,而反過來統(tǒng)治麻瓜和麻瓜出身的巫師的人好像能滿足雷古勒斯心目中全部的憧憬,他,雷古勒斯·布萊克,那個時候對自己食死徒的身份是那么驕傲、那么自豪、那么……第一次感到自己的人生被賦予了與小天狼星相比較之外的另一層意義——更偉大、也更令人著迷的意義。
但是現(xiàn)在的情況已經不一樣了。
不一樣了,大概就是在聽說了西弗勒斯·斯內普帶回來的那個有關于“救世主”的預言的那一刻開始——甚至或許是在他沒有察覺到的、更早的某一時刻——那個睿智、優(yōu)雅并且強大的黑暗君主已經不復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毫無理性的、自以為用最簡單殘酷的暴力就能使所有的斯萊特林俯首聽命的瘋子。
但是這還不是真正令雷古勒斯感到恐懼的原因。
他恐懼的是那種……他說不出來,但是,好像自己在連自己也不知道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恍惚間就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情緒里,而等他猛地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忽然發(fā)現(xiàn)周圍的人……所有的人,所有的斯萊特林,好像都在一夜之間變成了另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樣——而更令雷古勒斯不能接受的是,他意識到,自己之前似乎也變成了那樣的可怕的宛如惡鬼般的模樣。
而他在這之前甚至還渾然不覺。
他確實贊同黑魔王的主張,他確實覺得對于巫師們來說,血統(tǒng)論才是真正正確的——這一點即使是現(xiàn)在也不曾改變,但是……但是……他說不上來那種感覺。
他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雷古勒斯的眼前總是閃過一雙藍得不可思議的眼睛。
五年級那年的某個周末,他跟小天狼星在學校里大打了一架——他從沒有哪一刻如此痛恨小天狼星·布萊克那雙透著傲慢和不屑的灰眼睛——然后當天下午雷古勒斯獨自去了霍格莫德,繞過三把掃帚酒吧,在靠近半山腰的地方,一個嬌少的身影背對著他盈盈站在柔軟的草地上,似乎正在看更高處的那些花藤。閃亮的金色卷發(fā)被珍珠發(fā)夾松松地別在腦后。
聽見他過來的聲音,那個女孩很快地轉過身,黑色的校袍配著赫奇帕奇學院顏色的圍巾,幾乎遮住了半張臉,嬌怯怯地流露出手足無措的驚慌,往后稍稍退了幾步。
背后一大片怒放的石楠花。
仿佛是被人下了咒一般,雷古勒斯覺得腦子里轟的一聲,不知不覺又向前走了幾步。那個女孩的金發(fā)在陽光下就像是會發(fā)光,淡白的面孔上,一雙不可思議的藍眼睛,好像透明的冰塊自空中落進了霍格沃茨那千百年也不曾改變過模樣的黑湖,幽光瀲滟。
她的目光讓他臉紅了。
那天之后,雷古勒斯拐彎抹角地向斯拉格霍恩教授打聽過,那個女孩叫阿莉西亞·迪戈里——阿莫斯·迪戈里的表妹——四年級的赫奇帕奇。
母親是一個麻瓜。
于是那天那透著驚恐的眼神也有了解釋——她肯定知道他是什么人,知道他的主張。
……
雷古勒斯的床頭上一直擺著一張照片,那是他六年級那年的魁地奇比賽——也是雷古勒斯自入校以來斯萊特林第一次在魁地奇上打敗了格蘭芬多——格蘭芬多的追球手波特那天不知道為什么缺席了那場比賽。小天狼星差點用一顆游走球把雷古勒斯砸下掃帚,但是他在躲避那顆游走球的時候,雷古勒斯又在觀眾席上看到了那雙藍色的眼睛。
——那一瞬他覺得體內好像有火在燒。
他對那個女孩沒有任何的想法,自從斯拉格霍恩告訴了他那個迪戈里是什么身份之后,他就再也沒有任何想法了——他不會愛上一個雜種,永遠都不會,他還不至于墮落到這種程度……她怎么配?——但是他也不想在她面前輸掉這場比賽,尤其是,輸給小天狼星·布萊克。
雷古勒斯·布萊克最后搶在埃德加·博恩斯——格蘭芬多的找球手——之前抓到了金色飛賊。
當隊友歡呼著向他撲過來的時候,雷古勒斯對著小天狼星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
但是當他看向觀眾席,那雙眼睛已經消失了,纖瘦的身影在人群中一閃,好像清晨泡沫般消散的夢,再也找不到了。
只有那次比賽抓住的金色飛賊被他偷偷帶了回來——現(xiàn)在那金色的小球還擺在他的桌子上,透明的翅膀一動不動地僵硬在那里,落了一層薄薄的灰。
……
三個月前,阿莉西亞·迪戈里小姐在預言家日報上發(fā)表了一篇文章。主題是呼吁巫師們不要因為恐懼而向黑魔王和食死徒們妥協(xié)。
那個有著一頭美麗金發(fā)的年輕女人在文章里面說,“當安全受到威脅的時候,有人選擇出讓自己的權利來交換安全——甚至是用出讓權利來換取自己活下來的條件——也許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我希望所有人必須明白的殘酷的真相是,那些用自由暫時換取安全的人們,最后既得不到自由,也得不到安全!
在那篇文章發(fā)表的第四天,阿莉西亞被食死徒們從自己家中拖了出來。雷古勒斯不知道這場私下的審判和處決,等到他像往常那樣來到集會地點的時候,那個曾經在霍格莫德用驚惶的眼神看著他的女孩已經變成了一具殘缺的尸體——她殘留的身軀上遍布黑魔法的痕跡,琉璃球似的藍眼睛冷冷地瞪著他。
雷古勒斯在廚房的灶臺底下找到了屬于母親的家養(yǎng)小精靈。
“黑魔王需要一個家養(yǎng)小精靈為他辦成一件事,克利切!被蛟S連雷古勒斯自己也沒能發(fā)現(xiàn),他的聲音里幾乎帶著一絲安詳的意味。“我向黑魔王推薦了你,這是你一輩子都想象不到的榮譽!
——I have stolen the real Horcrux and intend to destroy it as soon as I can
……
雷古勒斯是被那雙可怕的藍眼睛嚇醒了……他發(fā)現(xiàn)整個事情都不對了。
貝拉特里克斯和羅道夫斯強迫小巴蒂·克勞奇用不可饒恕咒折磨一個麻瓜女人和她三歲的兒子,因為他們認為小巴蒂不具有“食死徒的素質”,那個女人直到咽氣依舊死死懷抱著那個尸體已經變得冰涼的死孩子;西弗勒斯·斯內普和艾弗里在某個晚上殺死了博恩斯一家三口;而雷古勒斯想起來,他自己……也曾經這樣殺過人——他對不止一個人念過不可饒恕咒。
可是為什么我們會做出這種罪行——他——他確實支持血統(tǒng)論——他確實覺得巫師們不應該再四處躲藏,他確實覺得巫師們應該凌駕于不會魔法的麻瓜之上,但是他不知道——他對天發(fā)誓——他之前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以這樣的手段來達成所愿——他真的從來沒有——但是——但是當他在穿上食死徒的長袍,用銀色面具遮住自己的面孔之后,他……他……他好像感覺到了某種從來都沒有感受過的權威感,他感覺到自己好像和血統(tǒng)論本身化為了一體……所有反對的聲音都是對血統(tǒng)論本身的冒犯,然后……
現(xiàn)在才懺悔已經太晚了。
太晚了。
雷古勒斯讓那個上了年紀的家養(yǎng)小精靈做完黑魔王要求它做的事,然后回家——回到布萊克老宅。
“聽見我說的了嗎,克利切?”他低聲說,“做完了,就馬上回來!
克利切不斷地抽噎著,然后,砰的一聲消失了。
雷古勒斯盯著克利切消失的地方看了一會兒,然后深吸了一口氣,直到肺里面塞滿了冰冷的空氣。
要做對一件事情,是多么的難啊。
他曾經想找那些人談談,那些……那些他曾經認識了七年甚至更久的人,無論是盧修斯還是貝拉,甚至是小巴蒂,在雷古勒斯曾經的印象中都是最具有代表性的斯萊特林……他知道他們有多傲慢,但是……但是他們以前也都不是會……雷古勒斯覺得呼吸有些困難——都不是那么殘酷的人——貝拉向來對非純血出身的巫師視而不見;盧修斯最大的目標就是怎么為馬爾福家賺取更多的錢;小巴蒂……小巴蒂·克勞奇除了喜歡抱怨自己的父親之外,從來沒做任何出格的事情。
在他們的學生時代,甚至連鄧布利多都沒有機會關他們的禁閉,不是嗎?
雷古勒斯的手慢慢地攥緊了,他要去找他們談談……那些人……那些和他一樣的斯萊特林,應該能意識到他們到目前為止已經錯得多么離譜……
可是就在那一次的聚會上,他聽見了貝拉對黑魔王熱切而瘋狂的聲音;他聽見盧修斯在面具之下描述著下一步針對麻瓜出身的巫師的虐(和諧)殺計劃;他看見了小巴蒂·克勞奇在折磨瘋了第五個麻瓜出身的巫師之后,沾染著血跡的臉上那半是恐懼,半是著迷的神情。
——他們曾經都是優(yōu)秀的斯萊特林。
可是他們都瘋了。
而這都是黑魔王一手造成的。
——I face death in the hope that when you meet your match
——You will be mortal once more
無數個噩夢里,他聽見死去的阿莉西亞·迪戈里的聲音,他聽見她的笑聲好像流淌在黑夜中的月光,溫柔而無聲。
……
后來,雷古勒斯在《預言家日報》上面看到了關于傲羅追緝食死徒的新聞。在黑白的照片上,英國倫敦陰霾的天空下,小天狼星·布萊克騎著一輛巨大的摩托車從天而降,傲羅長袍被風吹得呼呼作響,整個人透出一種火焰般灼目的凌厲。
雷古勒斯憎惡小天狼星,這一點永遠都不會變——這憎惡從小時候就開始了。
打從記事以來,他和小天狼星能夠稱得上是“和平”的交流實在是少的可憐,小天狼星自從進了霍格沃茨之后假期就幾乎不呆在家里,兄弟兩人也基本上互相之前根本不說話——如果不是不得已,雷古勒斯根本不想和進了格蘭芬多的小天狼星說話,而反過來也一樣——唯一的有一次,是在雷古勒斯一年級……還是二年級的時候,他在圖書館里為了麥格的一份變形理論錯誤而焦頭爛額,冷不防小天狼星從后面走過來,扯過羊皮紙沒花五分鐘就把那些理論的全部要點列了出來。
到了現(xiàn)在,雷古勒斯也能清楚地回想起來,當小天狼星把那張羊皮紙還丟給自己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的是怎樣的、毫不掩飾的、輕蔑的笑意。
就是那一次,雷古勒斯真切地感受到了“羞辱”的情緒。
他永遠都憎恨他。
但是諷刺的是,雷古勒斯忽然發(fā)現(xiàn),到了現(xiàn)在這一步,他能夠求助的對象,似乎只有小天狼星·布萊克——這個從來都和他關系不睦的哥哥了。
——小天狼星·布萊克:
——我必須對你坦白,
“坦白”那個詞的最后一個字母還沒有寫完,雷古勒斯就把整張羊皮紙用力揉成了一團,發(fā)狠般地砸到了臥室的墻上?此樕夏莾春莸纳袂椋坪踹恨不得再走上去踩上兩腳。
他到底是墮落到了什么樣的程度,要向那個人低頭認輸?
……
啪的一聲,渾身都在瑟瑟發(fā)抖的克利切出現(xiàn)在雷古勒斯的臥室里。
“主人……雷古勒斯主人……”家養(yǎng)小精靈的聲音因為極度恐懼而控制不住地發(fā)抖,“克利切……克利切到了黑魔王那里。黑魔王沒有告訴克利切要做什么,只是把克利切帶到了海邊的一個洞穴里。洞穴深處是一個山洞,山洞里有一個很大的黑湖……”
“有一條船……”
克利切描述了之后的經過,包括那個只能乘坐一個巫師的船,那詭異而可怕的魔藥,還有那個金色的掛墜盒——斯萊特林的掛墜盒——當然,也提到了湖水里面的陰尸。
一陣寒顫從雷古勒斯的脊背上竄下來,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fā)冷。
比起家里的藏書室只是為了裝門面的馬爾福家,布萊克家從來都不缺黑魔法類的書籍——他當然知道黑魔王這么大費周章要藏起來的是什么,盡管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都來都沒有真正透露過,但他——他并不是不學無術的傻瓜和笨蛋。
所以……其實說到底,雷古勒斯覺得自己的整個身體都在一陣陣地發(fā)冷——已經沒辦法了——為了反抗黑魔王,為了不讓他徹底毀了斯萊特林,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他重新抽出一張羊皮紙,簡短地寫了幾句話:
致黑魔王:
我知道在你閱讀這張紙時,我肯定已經去世很久了。
但我想讓你知道是我發(fā)現(xiàn)了你的秘密。
我已經偷走了真正的魂器,并打算盡我所能地盡快銷毀它。
面對死亡,我無所畏懼,因為我心中懷著一個希望:
當你遇到你命定的那個的對手時,你將再次變得可以被打敗。
RAB
……
雷古勒斯·布萊克從來都沒有設想過自己會以一種什么樣的方式死去,不過在潛意識里,他總覺得,如果不是老死在床的話;大概也能轟轟烈烈——在和傲羅的戰(zhàn)斗里死去、被黑魔王殺死、或者……總之,都是一些充滿了痛苦的死法。
然而,當這一切真的發(fā)生的時候,他卻覺得心底里異常地平靜,就仿佛——就仿佛是小天狼星當年離開布萊克家那樣,一切都是靜悄悄的。
“……克利切,”無數雙冰冷的手將他往湖水里拖去,他看著那個束手無策、即將精神崩潰的家養(yǎng)小精靈,居然還能露出微笑:“你回家去——回去如果那些斯萊特林問起來,你就對他們說,我到現(xiàn)在也不認為血統(tǒng)論有什么錯誤……問題只在于,我是一個純血統(tǒng)巫師的同時,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無論血統(tǒng)如何重要,永遠都不能抵得過作為人的人性!
“還有,布萊克……永遠純粹。”
他沉到了湖底,多可惜……其實他還想對自己的母親說,就算……自己無論哪方面都比不過小天狼星——明明兩個人有著如出一轍的容貌,可他從小看起來就好像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仿制品……可是就算如此……
至少這一次……
這一次,媽媽,你總應該為我感到驕傲了。
……
布萊克老宅的頂樓上,傳來啪的一聲巨響,那響聲震得門板上那塊黑鐵鑲邊的門牌也跟著晃了晃,工整的手寫字體一閃一閃。
若沒有雷古勒斯(R)·阿塔洛斯(A)·布萊克(B)的允許
不得進入。
門后傳來年老的家養(yǎng)小精靈歇斯底里的嚎哭聲。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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