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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油炸豆腐——
大朵的雪花,拉棉扯絮一般往下墜落,無聲無息的覆蓋了整座臨淄城,明明已經(jīng)是清晨了,天空卻暗得猶如黃昏般黯然。寢殿內(nèi)點起宮燈,一個宦侍站在榻前,輕輕喚著帳子里睡得正熟的齊國二公子皓生:“公子,已經(jīng)酉時三刻,鮑夫子已經(jīng)在偏殿立候多時了,公子可該起了!
帳子里的人翻了個身,嚶嚀一聲,繼續(xù)睡。那宦侍忙再近前兩步,低聲叫:“二公子,二公子……”
半響,帳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接著帳子呼啦一聲被扯開,皓生一臉不情愿的道:“今兒這么早,天還沒亮呢。”
在一旁候著的宮女宦侍忙都上前服侍皓生穿衣凈面梳頭,先前那宦侍賠笑道:“昨兒下了一夜的雪,這時候還沒放晴呢,可不是天沒亮!
皓生喜道:“下雪了?”也等不及穿外衣,奔到窗戶前,用力將窗子推開,一股凜冽的寒氣撲了進來,皓生冷得打個寒戰(zhàn),觸目所及是一片茫然的白色,分不出哪是天哪是地,一朵雪花舞蹈著,落在皓生鼻尖上,瞬間化成一滴晶瑩的水珠,帶著一點俏皮的涼意,癢癢的,似乎直鉆到他的心里去,皓生笑道:“快去取我的獵裝和弓箭來!
那宦侍忙上前將窗子關了,小聲提醒道:“二公子,鮑夫子還在——”
皓生不耐的揮揮手打斷他:“知道知道,夫子還在偏殿立候,你去告訴他,大雪的天,讓他回府等著,本公子今天去獵些野味孝敬他。”
那宦侍略一遲疑,皓生已是微惱,一甩袍袖道:“還不快去!
那宦侍只得答應一聲,躬身退下了。這邊皓生已是迫不及待,迅速穿好外衣,只帶了兩名侍衛(wèi),拉了馬出宮而去。
這一去便是一日。待皓生盡興而歸回到宮中的時候,便見那宦侍站在自己寢宮門口,焦急的張望,見自己回來,忙迎著上前,苦著臉道:“二公子可是回來了!
皓生臉上還帶著意猶未盡的興奮,笑著道:“什么事這么急?等我的野物下鍋么?”
那宦侍“嗐”了一聲:“二公子快進去看看吧!
皓生心中奇怪,只得快步進去。只見空曠的宮院里,漫天大雪中,一個人單薄的人影在雪中獨立,大雪一日未停,那個身影微微弓著背,腳下的雪埋到了袍子上,頭上,肩膀上,攏在前面的胳膊上,冰冷的白色幾乎要將他淹沒。皓生心中一驚,有些不解的扭頭望了一眼跟在后面的宦侍,那宦侍無奈的道:“鮑夫子得知公子出宮狩獵后,便一直站在這里,說是不曾教好二公子,要自罰自省,婢奴苦勸數(shù)次,怎奈夫子竟是聽,如今已是站了一天了。”
皓生聽了,頗有些苦笑不得,忙快步走到鮑叔牙身前,見他眉毛胡子上都掛著冰碴,眼睛給這雪迷得睜不開,凍得臉色青白,嘴唇不自覺的抖著,心里便涌上愧疚來,笑嘻嘻的陪情道:“夫子不冷么?快隨皓生進殿暖和暖和吧!
鮑叔牙一躬身,眼睛望著地上:“公子行事無度,是臣教之疏怠,臣理當自罰!
真夠迂腐的,皓生心中腹誹,面上還笑著道:“夫子,皓生知錯了,以后定不會這樣任性,夫子饒了我這遭吧!
鮑叔牙再一躬身,并不說話,依舊巍然不動的立著。
皓生心下著惱,跺了跺腳,頗覺無計可施,一咬牙,撩了袍子下擺,矮身跪下道:“夫子不進殿,皓生便也不起來了!
鮑叔牙是個腐儒,平日規(guī)矩甚多,皓生是料準了他不會讓自己跪的,這本是要激他快點進殿,卻不料自身后傳來深沉的一聲:“那就跪著不要起來了。”
皓生一驚,一轉(zhuǎn)頭,見姜諸沉著一張臉,大踏步走過來,后邊跟著孟陽等一眾侍從,忙轉(zhuǎn)了個方向,朝他拜下去,手按進雪里,瞬間凍得冰涼。鮑叔牙也趕緊轉(zhuǎn)身跪下來。
姜諸道:“皓生,你好大膽子,寡人說沒說過,不許你擅自離宮?竟然讓夫子空等一日,你還要怎么個玩兒法?”
皓生見父親到來,心里頓時一激靈,暗中叫起苦來,都是這個鮑叔牙,平白放他一天假還不好,偏偏要來鉆這個牛角尖,驚動了君父,這下可不單單罰跪這么簡單了。當下幾乎將頭要埋在雪里,聲音便有些甕聲甕氣的:“兒子知錯了,君父息怒。”
果然,姜諸親自扶起了鮑叔牙,安撫了幾句,著人送了他出宮,對皓生看也不看一眼,一甩袖子進了殿去,任他在雪地里跪著。
雪越發(fā)的大了起來,一大朵一大朵的,沒有風,靜下心來似乎可以聽到雪花簌簌落下的聲音。只是,皓生如今卻沒有這個心情,在外瘋跑一天,通身是汗,此時一動不動的跪著,便覺一陣透骨的寒冷,身子便忍不住打起顫來,只一會的功夫,便忍耐不住,心道,還不如一頓板子來得痛快呢。再忍一會兒,終是支撐不得,揚了聲朝殿里喊:“君父,君父,兒子知錯了,君父責罰兒子吧!焙傲藘陕,便帶了哭腔出來。隔了一會,一個宦侍匆匆出來,彎腰對皓生道:“二公子,國君傳您進殿!
皓生跪得久了,乍一起來,便覺膝蓋生銹一般,向前一個踉蹌,差點摔倒,那宦侍忙扶住了他,這一緩的功夫,便覺小腿上如萬蟻啃噬一般,麻癢難忍,但卻不敢遲延,兩手扶著那宦侍胳膊,快步走進去。進了殿頭也不敢抬,便又端端正正跪下。姜諸見他裝得乖巧,也只冷冷哼了一聲,沉聲吩咐宮人道:“取戒尺來。”
只這一句,皓生肩膀便禁不住一縮,抬起頭可憐兮兮的望著姜諸:“君父……”
“怎么?你還不服么?”
皓生委屈的扁扁嘴,低聲道:“兒子不敢,兒子有錯,單憑君父責罰。”小臉上帶著些害怕,倒是有點讓人憐惜的樣子。
戒尺很快取到,姜諸拿在手里,朝皓生腰上點了點:“規(guī)矩忘了?還要寡人提醒你么?”
皓生望著那根烏黑油亮的戒尺,屁股便不自覺的抽搐一下,心中便擂鼓似的跳起來,做最后掙扎:“君父,兒子知錯了,念兒子初犯,饒兒子一回吧,定沒有下次了。”手拉著姜諸深衣下擺,竟撒起嬌來。
姜諸本來心中盛怒,此時被他這樣軟著聲一央告,那氣便去了幾分。也不與他磨咕,一把提了他衣領子,按在書案上,揚起戒尺狠狠砸了五六下,看著他呲牙咧嘴的痛叫幾聲后,依舊拿戒尺點點他的腰:“要寡人再提醒你一次么?皓生?”
這幾戒尺用足了力道,雖隔著冬日厚重的衣褲,仍是鈍鈍的疼痛。皓生不敢再求饒,好在穿了獵裝,衣飾并不繁瑣,兩手摸在褲腰上,狠了狠心,一把直褪到膝蓋上,白皙的臀上已經(jīng)染了幾道淺淺的粉紅,微微顫動。
姜諸并不訓斥,揚了戒尺用力打下去,“啪”的一聲,火辣辣的痛楚自臀上擴散開來,皓生倒吸了一口涼氣,怎么這樣痛?
姜諸從腰自臀到腿一路打過,那痛便一路燒下來,清脆的擊打聲在寂靜的大殿中顯得格外響亮,皓生不自覺的踢了一下小腿,感覺那戒尺停了停,又從大腿一路打回到腰上,力度依然不減,只是已經(jīng)微腫的肌膚遭受二次重創(chuàng),那疼便有些凜冽起來,疼的皓生禁不住“哎呦”一聲,兩手向后一捂,觸手處一片火燙,啜泣著道:“君父……疼……饒了兒子吧,兒子……再也不貪玩任性了!
姜諸哼了一聲:“現(xiàn)在知道錯了,玩兒的時候怎么不記得,鮑夫子是名儒,你也敢這樣怠慢,你以為自己是寡人的二公子,就可以如此放肆妄為么,可見平日的教導一概聽不見去,既是這樣,那以后就用這個說話,”說著,一尺子抽在大腿根上:“手拿開!”
這一尺子打得皓生一顫,腿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疼得眼淚直落,知道父親盛怒,顫抖抖的將手收回來,死死扣住書案,還不忘小聲道:“君父……君父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姜諸幾乎被他氣笑,見他嚇得那個樣子,心里軟了一下,舉起的戒尺便沒有先時那么用力,一連打了四十,皓生原本白嫩的臀上已是深紅,間或夾著兩指寬的紫檁,有的地方給抽去了油皮,滲著點點血跡。皓生不敢大聲叫喊,卻也是嗚嗚哭得喘不過氣來,身子也扭動著,手卻不敢再去捂痛處,哭得含糊不清的道:“君父……明天兒子就去給夫子賠罪……君父……兒子真的知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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