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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花開
十里紅妝十里長,花轎浪得十里狂,喜糖撒得十里甜,老酒飄出十里香。
鳳冠霞帔,十里紅妝,外人哪里見過此等場面,若非飛云山莊少主成婚,哪家還有這么大的手筆?
不僅飛云山莊熱熱鬧鬧的,就連整個江湖也為之慶祝,畢竟這飛云山莊是武林中勢力最大、也最有名望的。不過,倒有一處冷清非凡。
此處不是別處,正是飛云山莊的聽雪閣。
同樣是婚房,沐言初的住處卻是冷冷清清,聽雪閣中掛滿了紅色的綢緞,入目之處,皆為喜紅之色,唯有沐言初身上還穿著尋常的衣物,簡簡單單的一套緊身衣,便是她的大婚之日。
說來可笑,她與同父異母的妹妹同一日大婚,不過一個歡喜,一個……
飛云山莊少主沈沐陽成婚,這女子的婚服自然是有的,只不過,沐言初并不想嫁。一來,父親遺言猶言在耳;二來,她不想讓別人以為她是貪慕權(quán)貴之人;三來,她只想與一人白頭偕老;四來,有人不希望她嫁。
所以她并未穿喜服,還將下人全都趕了出去,為的就是讓沈沐陽知道,為的便是那一紙休書。
她雖與妹妹沐言秋一同嫁給沈沐陽,但三書六禮,拜堂成親,一樣皆無,她不過是一個區(qū)區(qū)妾室罷了,還是名義上的。
暗夜降臨,所有人都去沉香榭鬧洞房了,外面那樣的熱鬧,顯得她這聽雪閣愈發(fā)地冷清。
她的眼微微濕潤,想到十年前那個男孩兒,“陌上花開,你我初遇。十年花開,我必娶你!”
她克制自己不去想,便索性悄悄離開了聽雪閣,離開了飛云山莊。
而沉香榭內(nèi),旁人都散了去,獨留沈沐陽與沐言秋夫妻二人。
沐言初與沐言秋畢竟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些許相似,只是沐言初的眼中早已失去了光亮,不像沐言秋那樣明亮美麗,沐言秋的眼中,是有星星的。
“我終于娶到了你,阿沐!鄙蜚尻栄凵駥櫮,此刻萬分溫柔。
“沈郎……”沐言秋等這一天,已然等了許久,好在她的真心沒有被辜負。
圓月明亮,紅燭耀眼,這人生最大最美好的日子悄然過去。
按照禮儀,妾室當向正妻敬茶,可沐言秋遲遲沒有見到沐言初,氣惱地便差人去了聽雪閣。
沒多久,丫鬟來報,聽雪閣空無一人,側(cè)夫人也不知所蹤。
沐言秋之前便對沐言初說過,“一想到將來要與你共侍一夫,我便恨不得殺了你!”看來沐言初也挺識趣,知道要遠離沈郎。不過,新娘子大婚之夜失蹤,怎么也說不過去。
于是,沐言初大婚之夜不見人影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沈沐陽的耳朵里。
果然她才是最難馴服的野馬!沈沐陽知曉沐言初不想嫁他,他也并不想娶她,奈何沐伯父臨終遺言囑托,再加上她與妻子長相相似,不得已之下,他只好答應(yīng),否則,他連沐言秋都娶不到。
不過,也是時候讓沐言初聽聽話了!
巳時一刻,沐言初方回來,還未推開聽雪閣的大門,她便察覺到里面有許多的人。
看來,還是驚動了飛云山莊的人。不過也好,若是能拿到休書,也不算太糟吧……
不過她的眼中卻閃過一絲不舍。
她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里面果然站了許多人,而沈沐陽負手而立,背對著她。
他轉(zhuǎn)過身,瞧了她一眼,便示意她過來。
沐言初走過去,站在他面前。
沈沐陽嗅到她身上的酒味兒,語氣中帶有幾分威嚴:“你這樣的人,不甘心為妾,借酒消愁,跑出去宿醉嗎?”
“我不僅宿醉,還與幾個好兄弟一起暢飲。”她故意道。
“不知羞恥!”他終究還是忍下,沒有對她動手。
“你大可休了我!彼鏌o表情地說,卻沒有看他。
原來她是故意的,故意離開,故意宿醉,故意被他抓個正著。他又何曾不想休了她,可他之前答應(yīng)過她父親,不能休。不過他并沒有這樣說,反而故意道:“若本少主滿意,自然會給你休書!
“如何你才能滿意?”她蹙著眉問。
沈沐陽卻隨意道:“先跪個三日吧!
沐言初看著他,眼中本就沒有光亮的她,更加黯淡。
沈沐陽愕然,為何看到她這個樣子,他便后悔了方才說過的話!安幌牍,便去后廚幫忙吧。”
沐言初便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她的背影,沈沐陽皺起了眉:這份倔強,太像她……有時他會懷疑,是否沐言初才是他要找的那個人,可她眼中無光,怎么可能是當年那個灑脫自在的阿沐呢?
砍柴挑水,燒火做飯,沐言初每天倒是忙得不樂亦乎,不過這樣也好,忙碌起來,便不會再想念了。
她雖是鏢師的女兒,不過她父母的武功都還不錯,尤其是她母親以前也是出自江湖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門派的,只不過她母親為了嫁給她的父親,不惜與家族決裂,甘愿做一個無名之人。就連后來母親去世,那個家族,也無人過問。
“二少爺今日回來,莊主吩咐了,定要做些二少爺喜歡吃的菜!
沐言初收回思緒,卻微微蹙眉。她低下頭,又繼續(xù)砍柴。
此時,沈沐陽前來后廚,便看見沐言初一個人在砍柴,發(fā)絲微亂,旁邊堆放了許多干柴,她的手法利索,快狠準,只是似乎右臂不像左臂那樣順暢。
他想起那時阿沐為救他,右臂被冷箭穿透,明明她眼中含淚,可她口中卻說說沒事。
沐言秋的右臂沒有傷痕,可她愛美,所用之藥都是極好的,若想不留疤,也不是難事?墒巧蜚尻枀s始終緊盯著沐言初的右臂。
沐言初抱著木柴整理,抬起頭,便看見遠處的沈沐陽,他整個人都站在陽光里,正如他的名字一樣,沐浴在陽光中。就像當年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遠遠地站在花叢中,整個人被陽光包裹著,溫煦而又文雅。
她立即移開目光,抱著木柴,堆放在一旁。
沈沐陽走過去,看著她仔細地整理著木柴,這樣的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其實,他也只見過她幾次而已。一次是她父親重傷需要醫(yī)治便帶到了飛云山莊;一次是在她父親的葬禮;一次是他帶沐言秋回飛云山莊時順帶她也回來;還有一次便是她主動前來,請求他不要娶她。
“你要打算在后廚待一輩子嗎?”前幾日他已派人來過,可聽聞她不肯離去,今日他便親自來此的。
她放好木柴,卻向他伸出手。
她的手并不像尋常女子那般光滑如玉,那繭子是長年握劍的緣故。不過他卻注意到,她伸的是左手,她并非左撇子,看來她的右手當真有問題。
“你可是來親自給我休書的?”她的眼神又變得暗淡無光。
不知為何,聽到她再次要休書,他心中便有些反感,他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氨旧僦鬟不滿意!
“還需我做何事?”
“做好你身為一個側(cè)夫人該做的事。”
“側(cè)夫人”三個人像一根拔不掉的刺刺在她的心上。
見她沒有絲毫回應(yīng),他便轉(zhuǎn)過身看著她:“你可有在聽?”可看到她明明暗淡無光的眼神,他卻似乎見到了一絲哀怨。
“妾身知道了!彼⑽⒎艘幌律,便接著又說:“妾身退下了!
他想要喊住她,可終究沒有張開口,看著她單薄而又凄涼的背影,他方才,是否說錯了話?
為何總感覺她在哭……
晚霞染紅了天邊,天色還未完全暗下來,隱約可現(xiàn)的月牙早早地便掛在了天空。
二少爺沈沐承許久未歸,這一回來,自然少不了家宴,莊主沈霄見到他也不像平日里那樣嚴肅,今日,他只是一個父親。
沈沐陽與沈沐承本是一母同胞,二人一看便是親兄弟,他們倆的關(guān)系自小便很親密。
“既是家宴,便將側(cè)夫人也請過來吧!鄙蜚尻柗愿老氯。
不過沐言秋卻有些不高興。十年來,她未曾同她在一個飯桌上吃過飯。
然而不久,下人獨自前來,稟道:“側(cè)夫人身有不適,不能前來赴家宴。”
沈沐陽皺了皺眉,白日里還好好的,一說赴家宴便推辭,她還真的不給他面子。但他卻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假裝不予理會。
月牙高掛在空中,雖有群星相伴,卻距離月亮很遠。
沈沐陽不知不覺走到了聽雪閣,此處僻靜,是當初故意安排沐言初住在此處的,如今卻覺得有幾分冷清。
正在他猶豫是否要進去時,房間內(nèi),沐言初的右臂一直痛著,手腕處有黑紫色的細紋,她蹙著眉,看著顫抖的右手,這么多年了,早已不似當初那般鉆心的痛了。不過,這也是她該受的。
有人靠近!
她左手抽出劍來,房門剛被打開,她便攻擊過去,看到來人,連忙收手。
“還能耍劍,看來你身體無恙!彼l(fā)生氣:“為何不赴家宴?”
“既是家宴,妾室又豈能前去?”她重新將劍收回床頭的劍鞘。
他卻被這話噎住。
“妾身時刻謹記自己身份,斷不敢逾越,少主可還滿意?”她將右手藏在身后,不想他發(fā)覺她此刻毒發(fā)。
她不是這樣的,她原本是只野貓,而不是這樣的乖乖兔?磥,這樣的身份,束縛了她太多。也是因為他,她才失去了自我。
“少主今夜前來,可是要給妾身休書?”
方才他還覺得愧疚,可聽到她這話,他便又生起氣來:“想要休書,便用萬兩白銀來換吧!”說完便甩袖離開。她一窮二白,斷不可能拿出這萬兩白銀。
萬兩白銀……
她看向了床頭掛著的雙劍。
沐言初以前最喜歡在江湖中走動,也結(jié)識了不少人,不過用的卻是化名:無期。至于賺錢的差事,也不過一句話的事情。以前她也常常如此,所以在她開口時,那常老板很快便為她找了個差事。
護送寶物,她以前常常隨父親一起押鏢,現(xiàn)在不過是干回了老本行?筛赣H卻是在押鏢的途中,被人重傷,后來,便不久于人世。
途中,又加入一個新伙伴,是阿承。其實,他是飛云山莊的二少爺,沈沐陽的胞弟,沈沐承。從她第一次見到阿承時,便知曉了他的身份。飛云山莊上上下下所有人,她都知曉。
“無期!”阿承向她跑過去,臉上帶笑。他與常老板相熟,他也早請常老板幫忙,若無期聯(lián)系他,定要第一時間告知他。他來護寶,其實是為了她。
沐言初并未理會,他喜歡她,她是知道的,可她不會給他一點點的喜歡,只能避而遠之。所以在飛云山莊,也不想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便是沐言初。
一路上,他又是送水,又是給吃的,她都以冷漠待之。想要以此來逼他主動放棄。
不過沈沐承才不是那種輕言放棄之人,她越冷淡,他便越熱情。就算她以前說過不會喜歡他,他也依舊堅持。
“無期,這段時日為何沒有你的一點消息?”這段時間,她仿佛消失了一般。
“我成婚了!彼恼f。如此告訴他,他會放棄的吧。
沈沐承驚愕失色,訕訕的笑了笑,眼中卻是一片烏云。
沐言初繼續(xù)向前走,沈沐承呆呆地站了一會兒,便追了過去。“無期,你既已成婚,為何還要出來找差事?可是你那個夫君待你不好?他是誰?我替你去教訓(xùn)他!”
“他很好!
“可你看起來并不高興。你不喜歡他?”
沐言初微微笑了笑:“他是我喜歡了十年的人!笨裳壑袇s閃過一絲憂愁。
他抓著她的手,追問道:“他又待你如何?他可是真心娶你?”
“你問的太多了!彼龘荛_他的手,繼續(xù)走著。
看著她的背影,他感到落寞,又感到心疼,喃喃自語著:“你并不歡喜,我如何不擔(dān)心……”他再次追過去,問道:“他為何不陪著你,放任你一個人出來做這危險之事?”
“我喜歡做這樣的事,喜歡江湖,喜歡忙碌!敝挥性诮倪@一片地,她的心才能放松一點,也不會一直那樣的想念他。
護寶之路,平平安安。差事結(jié)束,沐言初便避著沈沐承,獨自一人離去。
幾個類似的差事,沈沐承都依舊陪著,可他私底下派人查探她,卻沒有她的任何一點消息。
聽雪閣。
沐言初看著眼前的銀兩,加上之前自己存下的,距離萬兩白銀,還是遠遠不夠。
翌日,她找到常老板,便問他是否有賺錢多的差事。
“有是有,不過太過危險。而且,那不是你想要的差事!
“是怎樣的差事?”
“盜物,必要時,殺人!背@习辶私馑騺聿蛔鲞@樣骯臟之事。
“賞銀多少?”
“五百兩!
她想了想,不過是盜物,她不殺人便是了。“好,我做!
“既是五百兩賞銀,你便知道這差事不好做,恐怕還會有生命危險。”
“無妨。但無期有一個請求!
常老板還以為她要交代后事,心想一定要將此事盡快告訴沈二少爺。
“莫要將此事告知阿承!
常老板有些為難,一個是飛云山莊的二少爺,一個是幫他解決了不少棘手的差事的合作伙伴?伤舫隽耸,他也不好交代。
“此事常老板并不知情,我不過是找別人要了這差事,我無論怎樣,也都與你無關(guān)!彼@么說,常老板方同意。
這差事的確麻煩,盜蕭家的東西,自然不是易事。
蕭家,在江湖中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地位,她雖然從未接觸過蕭家的人,但也聽說蕭家劍法一絕。
不過,五百兩白銀,值得一去。
幕夜降臨,也許上天也在幫她,昏暗的夜無星無月,本就蒙面且穿著夜行衣的她,很容易便潛了進去。
她輕功還不錯,這全仰賴于之前母親對她的嚴厲。躲過守衛(wèi),她便潛入了蕭允承的書房,蕭允承是如今蕭家家主,上任家主,早在十年前便已然去世。
她在書房中摸索了一會兒,便找到書房內(nèi)機關(guān),墻壁中便出現(xiàn)一道暗格,她走過去,里面有一盒子,她便伸手去取,盒子剛剛移動,便有機關(guān)的聲音響起。
她抱著盒子,躲過飛來的冷箭,而書房也響起陣陣鈴聲,引來了不少守衛(wèi)。
她從窗戶跳出去,外面卻圍滿了人,暗夜之中,守衛(wèi)看到一個黑影跳出來,便攻了過去。
很快,蕭允承也來了。天色實在太暗,他有些看不清來人是男是女,不過見她右手似乎抱著一個盒子,看來還是有人覬覦他們蕭家劍譜。他提劍飛過去,沐言初感受到后背危險,回過頭,擋住那一擊,但對方功力深厚,她有些招架不住。
蕭允承出手去奪那盒子,她回身,兩人繼續(xù)爭奪。
突然,蕭允承一腳重重地踢在她的右手手肘處,她悶哼了一聲,盒子掉落,她連忙伸出左手去抓,然而蕭允承不急著奪取盒子,反倒是一劍刺了過去。
沐言初雖然拿到了盒子,但利劍卻穿透她的左肩,并將她釘在了木柱上。可她依舊緊緊抱著盒子,鮮血順著左臂流到盒子上。
蕭允承見她緊抱著盒子,便收回了劍,她卻倒在地上,仍舊死死的抱著那盒子。
他緩緩走過去,蹲下身子,伸手要摘下她的面巾,她卻先一步扯下面巾,丟向了他,就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了她的眼睛,然而下一刻,他被面巾遮住視線,他扔掉面巾,沐言初卻已然抱著盒子飛走。
守衛(wèi)要去追,蕭允承卻下令:“都退下!”看著她消失在黑夜的背影,他緊緊擰著眉頭。
沐言初見無人追趕,雖有疑惑,但不敢耽擱,來到約定交易的地方,一個黑衣人已然在此等候。
“老常推薦之人,果然不凡。”男子聲音很有磁性。他看到她面色蒼白,右臂不住地顫抖著,左肩還血流不止,便取出兩張五百兩的銀票和一瓶上好的金瘡藥。
她伸出顫抖的右手,卻只接過其中的五百兩,便將盒子交給了他。
如此實在之人,他倒還是第一次見。
“此物……是什么?”她的聲音也有幾分顫抖。
“知道的太多,只會為你帶來殺身之禍。不過,你武功如此高強,不若以后專為我做事?”看她表情痛苦,他便又道:“你還是快些回去養(yǎng)傷,說不定日后,我會再請你,報酬絕對令你滿意!
她并未回答,只是離開了。蕭家似乎是有意放她一馬,否則,她定然無法逃離。
聽雪閣內(nèi),沐言初拿出藥與紗布,顫抖的手撕破衣服,左肩傷勢很重,拿著濕毛巾的右手依舊顫抖著,她勉強地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止了血,拿起酒壺,便倒在自己的傷口上。她咬牙忍著痛,額上布滿冷汗,她又上了藥,簡單的包扎了一下,便將血衣等東西全部丟在角落里,右臂上有穿透的傷痕,勉強穿了衣服,這才側(cè)躺在床上。
右手顫抖不停,左肩傷勢沉重,兩處傷,皆是疼痛難忍。
沈沐陽已然有一段時日未曾見過沐言初了,聽雪閣也不見她的蹤影,也不知她去了何處,又要何時回來,故此他只能時常悄悄來此。
今夜他感到心緒不寧,便又向聽雪閣走去。
聽雪閣內(nèi),她渾身布滿冷汗,緊閉著雙眼,眉頭也緊緊地蹙著。她又夢到了十年前。
她如往常一般同父親押鏢,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她就是喜歡跟著父親押鏢。
不過那次途徑虞山,正值花期,父親擔(dān)心她,便讓她賞花去了。
然而他押鏢回來接她,卻找不到她。
她母親聽說后,本與沐言秋的母親在外,便不得不趕回去尋她,水路雖然更近,但沐言秋母親并不會水。
還未找到她,沐言秋的母親卻死在了水中。
幾日后,沐言初帶著傷回了家,卻看見家中掛起了白綾,以為是父親出了事,連忙跑進去。可她父親看到她,惱怒萬分,在她跑過去時,便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爹?”她抬起淚眼,無辜地望著他。
他見她一直捂著右臂,便將她袖子撕裂,看見她右臂纏著繃帶,紗布上還染著血,怒道:“怎么回事?你又跑到哪里了?!”
她看向自己右臂,又抬起頭,可憐兮兮地望著他:“虞山有壞人!
“有壞人,你不會跑嗎?!你的輕功都學(xué)到了哪里?你娘是怎么教你的?!”說著,便拿起旁邊的棍子重重地打在她的右臂傷口以及手肘上,就算是她的手被打斷,就算她疼的倒在地上,他還是不停手。直到她昏死過去,他方罷手。
當她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被父親關(guān)了起來,她卻始終沒有見到自己的母親。她的右臂疼得厲害,傷口又感染,未能得到及時醫(yī)治,便落下了病根。
她昏昏睡睡,渾渾噩噩,不知過了多久,父親才終于肯將她放出來,卻告訴她,母親去世了。
父親說,因為母親害的妹妹的娘溺水而亡,所以便跳海自盡,連尸體也未尋到。
此事還未完,妹妹沐言秋也恨透了她,若非父親攔著,她定會親手殺了她。雖然不能殺她,卻向她下了毒,沒逢毒發(fā),右臂便會鉆心的痛。
黑暗中,沈沐陽走進房間,隱約看到床上躺著人,她似乎背對著他,看她睡得如此香甜,連他前來也未發(fā)覺,可他卻因為她不知所蹤而擔(dān)心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他便氣不從一處來,大步跨過去,大手按在她的左肩,將她硬生生掰過來。
她疼的醒過來,模模糊糊地看著一個人。
“起來,我有話與你說!”
原來是他。她稍微松了一口氣。
沈沐陽走到一旁,點燃了燈。回過頭,見她依舊無動于衷,不肯起身,便生氣的走過去:“你……”剛想發(fā)火,卻看到她慘白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額上也布滿冷汗,她顫抖的右手捂著有血滲出的左肩。“你受傷了!”他坐過去,輕輕將她的衣服褪落些許,便看到那簡單隨意的包扎。
他將繃帶取掉,才知曉她傷得有多重,左肩被穿透,就像十年前被冷箭穿透右臂的阿沐一樣。
他拿出上好的藥來,動作輕柔,就像十年前那般,她癡戀地望著他:“阿陽……”她連忙閉嘴,撇過頭去,好在她聲音微弱,他并未聽清楚。
“我知曉很痛,下次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
“日后,不論是為了誰,都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十年前,他也是這樣說過。
她閉上眼睛,因為她怕她會忍不住哭出來。十年光景,記憶中那個站在陽光里的男孩兒,一直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每當在困境中,只要想到他,她便覺得這困境算不了什么。
雖然為妾,但至少嫁給了他,可是她連這妾室,都配不上。她是個罪人,言秋的娘是因她而去,她的娘也是如此。
“陌上花開,你我初遇。十年花開,我必娶你!泵磕昊ㄆ冢紩巴萆,不過卻躲起來,遠遠地看著他,便已足夠。
傷口已處理好,沈沐陽看著她顫抖的右手,想到那日見她砍柴時,右手似乎有傷,便問:“你的右手,可是有舊疾?”
沐言初睜開雙眼,卻搖了搖頭。
看著她含淚的眼睛,他便想到阿沐。十年前在虞山,他遇到刺客,守衛(wèi)陣亡,最后是阿沐撲過來,救了他一命,只是她的右臂卻被冷箭穿透,明明眼中含著淚,嘴里卻說著沒事。
“阿沐?”
沐言初的心一緊,十年了,終于聽到他再次如此喚她,可她不能承認,她早已配不上他,更何況他還有愛妻,而他的妻子,正是她最虧欠的妹妹。她不會同她搶,所以,她不能再留在飛云山莊,不能留在他身邊。這樣想著,她便故意道:“你的愛妻,在沉香榭,不在此處……”
“莫再說話了,我?guī)湍闾幚韨!闭f著,他便要處理她右臂的傷勢,但突然,顫抖的手緊緊抓著他的手腕,不許他看自己的右臂。右臂上,有十年前的箭傷,她不想他認出自己。當年那個美好的阿沐,還是只留在他的回憶中吧。
他看著她,眉頭緊鎖,有些生氣:“沐言初,你究竟要如何?”
“是你要如何?我說過,不要娶我。只要你給我休書,我不會再出現(xiàn)在你面前……”
“你便這么想離開我?”
“我累了,想要休息,少主請回吧。”
聽著她虛弱的聲音,他不敢再與她有爭執(zhí),便站起身,柔聲道:“你好生歇息!北汶x開了。
她的淚終究沒有忍住,順著眼角流了下來。
而沈沐陽離開之后,便立即吩咐人,去查探這段時日,她究竟去了何處,又是如何受的傷。
翌日,沐言初昏昏沉沉中,聽到有腳步聲,睜開眼睛,便看見沈沐陽帶著一個大夫前來。
“你不許我?guī)湍惘焸,大夫總可以吧??br>
沐言初依舊搖了搖頭。
“我不能放任你如此下去!鄙蜚尻栒f完,便點了她的昏睡穴,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沐陽坐在床邊,輕輕將她扶起,讓她靠在自己懷中,大夫便過去,掀開她右手袖子,便看見手腕有黑紫色的細紋,沈沐陽此時才知她中了毒。
袖子繼續(xù)向上掀,手肘處傷的很重,又紅又腫,沈沐陽卻又繼續(xù)掀開她的衣袖,卻看見她的舊傷疤,與當年阿沐被冷箭穿透的右臂一模一樣。
他一瞬間想了許多,為何她不向自己承認便是阿沐?十年中,她又為何沒有去虞山?這么多年她又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讓她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她看到他寵愛別人,心中定然傷心吧……
其實這毒并不難解,大夫開了藥方,沈沐陽便派人立即去煎藥。他又親自喂她喝藥,一直守在床邊。
到了第二日,她才醒來,第一眼看見的便是他。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受傷昏迷,醒來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他。
“為何要瞞著我,阿沐?”他太心疼,太心疼。
“你認錯人了!
“那個傷痕,不會有第二個人!鄙蜚尻柦又终f:“每年花期,我都在虞山等你,你為何不來?”
“你認錯人了……”
“是啊,我認錯了人,所以才會娶你妹妹為妻,是我沒能遵守諾言,以后,我只有你一個妻!”說完,便要回去休妻。
“你要做什么?”她緊張地想要起身,這一動,卻扯到了傷口。他連忙回頭,過去扶著她!澳阋プ鍪裁?”她又問。
“休妻!唯有你,才是我沈沐陽的妻!”
“不要!”
“紅塵紫陌,縱尋千百度,回首萬年,情衷伊人!彼伊怂敲淳,不僅認錯了人,還使得她變?yōu)樽约旱逆?br>
“求你……”她懇求道。
就在此時,有人來找沈沐陽,說有重要的事稟報。
“在外候著!”他并不予理會。他又看著沐言初,問:“你不想成為我的妻?”
“……我想離開你……”
他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昂煤灭B(yǎng)傷!眹诟劳,這才離開。直等離開了聽雪閣,他才對那前來稟報的人說:“何事?”
“蕭家又與飛云山莊起了爭執(zhí),莊主請少主去處理此事。”
好端端的,蕭家為何又與飛云山莊起了爭執(zhí)?上次,還是在大婚前后。如此兩次,必有蹊蹺。然而他卻吩咐道:“好好查清楚,夫人這些年都經(jīng)歷了什么,事無巨細!
“不知少主說的是少夫人,還是側(cè)夫人?”
沈沐陽聽到“側(cè)夫人”三個字,便悔恨不已!奥犙╅w的主人!”
半個月后。
沐言秋見沈沐陽對自己愈發(fā)冷淡,反倒是常常跑去聽雪閣,這天夜里,她便悄悄來到了聽雪閣。算算日子,沐言初也該毒發(fā)了。
然而沐言秋見到她時,她正好端端的樣子,沐言秋便更加生氣:“你不是要贖罪嗎?為何解毒?”
“這非我本意。”沐言初說著,抽出劍,便往自己右臂上砍了一劍,傷口很深,血也流得很快。
“你以為這樣,我便能原諒你?不可能!”沐言秋接著又說:“我答應(yīng)過爹,不取你性命,可你若奪走沈郎,我必殺你!”說完,便離開了。
微風(fēng)輕拂,沐言初看著池中的魚兒,心中卻在想,為何父親臨終前將她也許給了沈沐陽?自從十年前那件事,她凡事都做的很好,就是希望父親能像從前那般待她,可他依然不喜歡她。沈沐陽若想娶言秋,就必須也要娶她,這是父親臨終前的話,他明明知道,言秋最愛沈沐陽,又怎能與人共侍一夫,更何況,還是她最厭恨的人。
“無期?!”
她回過頭,卻見沈沐承驚喜地跑了過來。她卻轉(zhuǎn)身要走,他上前抓住她的手臂,卻抓到了她傷口的地方。
昨夜她砍傷自己,傷口有些深,被他一碰,又痛起來。
“你受傷了?我看看!
沐言初卻將手放在了身后!靶!
見她愈發(fā)見外,想到她已嫁人,他便問:“無期為何在此處?可是陪著你夫君來的?他在哪?身為夫君,他怎能讓你受傷!”
“不關(guān)他的事!
“你竟還維護他!如此不關(guān)心你的人,根本不配作你的夫君!”
“你們在聊些什么?”這時,沈沐陽從外面回來。
沐言初見他們兄弟兩個皆在,不想事情鬧大,轉(zhuǎn)身便要走。
誰知沈沐陽卻突然說:“無棲,還是無期?”
沐言初頓住腳步。
“你還有多少瞞著我?你的傷究竟是怎么回事?”查了那么久,沈沐陽還是不知她那夜為何會受那么重的傷!澳闶亲约赫f,還是要我派人將那常老板綁來?”
她回過頭看著他!澳悄惚阍撝,我是為了什么?”
萬兩白銀,換取休書一封。她當真了。想到如今的境遇,他便道:“好,我給你休書!”
“休書?!”沈沐承這才知道,原來她,是大哥的側(cè)夫人!他不知道這中間都發(fā)生了什么,但他心中矛盾,一方面不想大哥休她,因為她喜歡大哥;另一方面卻竊喜他又有了機會,可以繼續(xù)追求她。
飛云山莊少主休妻休妾,大婚不過才過去了幾個月,可是卻這么快,妻妾都被他所休。
沐言秋想要找沈沐陽問清楚,可他誰也不見。她便猜想,應(yīng)是沐言初惹了他,才使得他如此狠心。
她想要去找沐言初算賬,卻看見她與沈沐承在一起。
水性楊花,不知羞恥!
早晚有一日,她會殺了她!
很快,她便離開了。
然而沐言初卻依舊不理會沈沐承,卻一直在想,為何沈沐陽這次如此爽快答應(yīng)了?
“二少爺!”飛云山莊的人急匆匆地來找,說有重要之事,沈沐承便回去了。
沐言初回過頭看著飛云山莊,眼中含淚:“無棲,亦是無期……”她早已沒有棲身之所;而他們兩個,遙遙無期,毫無希望。
她獨自一人離開,直到遠離了飛云山莊,一個人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是蕭允承!
看來他還是找到了她,所以親自來殺人滅口嗎?
她終究不是他的對手,想必附近也埋伏著他的人,興許,她插翅難逃。于是,她閉上了雙眼……
飛云山莊。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何會受這么重的內(nèi)傷?”沈沐承擔(dān)心道。
沈沐陽擺了擺手:“不礙事。只是,蕭秦兩家聯(lián)手,飛云山莊,大難臨頭!
“這也是大哥執(zhí)意要休她們的原因嗎?”
沈沐陽沒說話,算是默認了。其實,確切的來說,休沐言秋,只是因為他當初娶錯了人。至于放沐言初離開,則是不想飛云山莊的災(zāi)禍連累到她,不然,他死也不會放手!
蕭家密室。
蕭允承與沐言初二人來到密室,里面有一張畫像,是沐言初母親的畫像,旁邊寫著“蕭星諾”三個字。
原來,沐言初的母親,便是蕭允承的胞妹,蕭家其實一直都知道蕭星諾在何處,但她太過倔強,不肯回來,蕭家也從來不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也不打擾沐家。
但十年前,蕭星諾死訊傳到蕭家,當時的蕭家家主,也就是蕭允承與蕭星諾的父親,聽到這個消息,便一病不起,臥病在床,連路也走不了。
蕭允承忙著處理父親喪事,也未能及時前去沐家。
不過他后來親自去調(diào)查,才明白真相。
十年前,蕭星諾與沐言秋母親一同乘船,沐言秋母親卻想要推她下水,不料兩個人都掉入水中,但沐言秋母親不會水,便溺水而亡。
而蕭星諾帶著沐言秋母親尸身回去,沐言初父親卻怒不可竭,將她關(guān)了起來,認為是她與沐言初害死了沐言秋母親,甚至對蕭星諾與沐言初動了殺心。蕭星諾為了女兒,便自盡在丈夫面前,臨終前唯一的請求,便是希望他不要遷怒他們的女兒。
沐言初這才知曉當年真相,卻淚流滿面。她想起當年的某個夜晚,某個聲音告訴她:“離開你爹,他會害了你!碑敃r她并不信,也未當回事,如今想來,應(yīng)是舅舅對她的提醒。
這么多年來,蕭允承也時時關(guān)注著沐言初的一切消息,知道她每年都會去虞山見一個人,卻不敢上前。而那個人,便是飛云山莊的少主沈沐陽。
后來,蕭允承知曉沐言秋父親要將她嫁給沈沐陽,而非他的外甥女,前仇舊恨,他便一并報了,派人在他押鏢途中埋伏,借機殺他。若非沐言初當時也在,還一直保護著她父親,他早當場而亡。
再后來,沈沐陽大婚,正妻沐言秋,妾室沐言初,蕭允承得知這一消息,恨不得馬上殺上飛云山莊,可他知道,言初喜歡沈沐陽,便壓下心中怒火,只派人去與飛云山莊起了小小爭執(zhí),才肯罷休。
然而上次沐言初前去蕭家盜物,最后他認出了她,以為是沈沐陽利用她去盜物,便答應(yīng)與秦思堯合作,一同對付飛云山莊。
他一直守在飛云山莊外,想要潛入將言初帶回家,只可惜飛云山莊加強守衛(wèi),他不得機會,好在沈沐陽肯放言初離開,他們才有相認的一日。
至于她父親為何一定要她嫁給沈沐陽,蕭允承猜測,也許是為了故意讓她為妾,不讓她好過;也許,他良心發(fā)現(xiàn),想要為女兒找到一個好歸宿。沐言初寧愿相信是后者,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在他要離開人世之時,應(yīng)該也會眷戀家人的吧……
“舅舅,我……”
“你是想求我放過飛云山莊,放過沈沐陽?”
沐言初點了點頭。“雇我盜物的,并非飛云山莊之人,我認得那人的聲音,若再聽到那個聲音,我定能認得出來!彼謫枺骸安贿^舅舅,那日我盜取的,究竟是何物?”
“蕭家劍譜!
沐言初正憂心與自責(zé)之際,蕭允承接著又道:“不過那劍譜,真真假假,被盜取也無妨,真正的劍譜,在此處呢!彼c了點自己的腦袋。
“那舅舅,可有懷疑之人?”
“那便只有一人了!
第二日,蕭允承便在茶樓與秦思堯會面,商討對付飛云山莊的下一步,而沐言初卻躲在隔壁,聽那人的聲音。果然,真的是他!
一個月后,虞山的花兒開了。聽聞此處原有仙子常來,所以每年花期,都會引來許多人前來觀賞。
沈沐陽每年這個時候都會來此,只要有心人稍作打探,便會知曉此事。
今年,沈沐陽依舊來了虞山。
而秦家與蕭家的人,早早便埋伏在了附近。
但沈沐陽帶的人卻不多。他遣退眾人,便獨自一人上了山。
山上無一人,靜悄悄的。
他知道危險,但他還是走了過來。
溫暖的陽光下,他一個人站在花叢中。他閉上眼睛,花香還是如此迷人,只是缺少陪他一同在此的人。十年前,便是在此地,遇到了阿沐。當年有刺客要殺他,還好她救了他一命,否則他早便死了。他的命,是她救的?伤麉s害她家破人亡。當年她為救他而受傷,他帶她逃走,一直逃到了距離此處約有半日路程的江家村,有一戶久無人住的人家,他們在那里住了半個月。若非在那里待的太久,沐家人又怎會尋不到她,也便不會有后面的悲劇了。
兩幫黑衣人前前后后將沈沐陽團團圍住,任他插翅也逃不了。
“驚擾此處安寧,萬死難辭其咎!”他睜開眼睛,冷冷地看著他們。
山下,沈沐承帶著飛云山莊的人沖上來,不過有許多人阻攔。而山上,秦思堯與蕭允承雙雙現(xiàn)身。其中一個黑衣蒙面人,目光始終在沈沐陽的身上。
“殺!”秦思堯下令,黑衣人沖過去,另一幫黑衣人卻突然朝著他們殺去。
有幾個黑衣人向沈沐陽殺去,他抽出劍來殺敵,然而那個特殊的黑衣蒙面人卻幫他一起解決敵人。
她雙手執(zhí)劍,右手卻不去左手。
“阿沐?!”這次,沈沐陽一眼便認出了她。
“明知此處有埋伏,為何還要前來?”沐言初問。
“因為,十年之約!”
陌上花開,你我初遇。十年花開,我必娶你。
沐言初心中濺起漣漪,能與他一起并肩作戰(zhàn),已是上天的恩賜了。
蕭家突然的反水,讓秦思堯的計劃全部打亂,他原本想先假意與蕭允承合作,除掉飛云山莊,接著再將矛頭瞄準蕭家,那秦家便是江湖中勢力最大最強的。
可是,計劃落空,他也丟掉了性命,一切也都塵埃落定了。
沈沐陽看到好好的虞山,變得不成樣子,此處畢竟是他與沐言初初遇之地,他自然愛護有加,便吩咐人盡快恢復(fù)此處。
而當他回過頭時,卻早已不見沐言初蹤影。
“大哥!鄙蜚宄兄浪谡覍ふl,便走上前。
“你們先回去吧,我想去一個地方!
晨昏之時,天邊彩霞醉人,夕陽無限好。
沈沐陽來到江家村那戶無人居住的人家,推開門,便看見房間內(nèi)的沐言初。
“你還記得這里。”沈沐陽見她來此,想來她也許還一直記著從前,也許,那個諾言,可以實現(xiàn)。
房間里掛著一幅有年頭的畫,畫中女子很美,她從天上飛來,仙氣飄飄。旁邊題著一首詩:“風(fēng)寒似水繞江城,花落無聲笑意濃;雪舞蒼穹天下白,月明千里澈無窮。”
十年了,此處還與當時他們來時的一般無二。
“阿沐,對不起,這十年,我都不知道你經(jīng)歷了那么多!
沐言初回過頭,望著他,微微笑著。只要想到他,一切都沒有關(guān)系。
這時,一把利劍從沐言初身后刺來。
“阿沐!”沈沐陽立即過去,一手將她拉入懷中,身體一轉(zhuǎn),那利刃便刺入他的身體,鮮血濺出。
沐言秋眼睜睜看著殺錯了人,大驚失色,忙抽出劍來。
沐言初驚愕,看到沐言秋,便拔出腰間的劍,殺了過去。
光滑的脖子出現(xiàn)一道血印,沐言秋便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阿陽!”沐言初跑回去看他,他倒在血泊之中,整個人都有些無力。
“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流淚呢……”看著她的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他便心疼!拔也幌肟吹侥憧,不想看到你受傷……”
“那你便起來娶我,保護我,永遠陪著我!”她哭的泣不成聲。
“你終于,肯讓我娶你了……”他笑著,笑的比任何時候都要滿足。
每年花期,鮮花盛開,花香四溢,總有一對兒夫妻手攙手來到虞山,不為賞花,只為身邊之人。
陌上花開,夢如路長,往后余生,攜手共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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