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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章
【一】
“哥哥,如果我吃掉了你的糖果,你會怎麼樣?”
“誒?你說糖果?這裡還有很多的阿魯!
“哥哥,如果我欺負港弟,你會怎麼樣?”
“……。什么啊,又是小孩子吵架?”
“……——請好好回答呀哥哥!”
似乎對答桉相當不滿意的樣子,等到耀君終于回過頭時,發(fā)現(xiàn)不知怎麼面前小小的孩子竟然嘟起了嘴。
耀君想,我這不是好好在回答了嗎!怎麼會把臉蛋皺成了包子?雖然這樣也好可愛的說~。不由地笑瞇瞇起來。
而他口中的那個包子菊,看到耀君根本沒有修正回答的意思,到后來竟然帶上了暖烘烘的表情,也竟一時忘了要繼續(xù)板起面孔,于是趕緊背過身,繼續(xù)說,那我換個方式問好啦。哥哥你一定要好好回答哦?
哥哥,如果你最在乎的東西失去了,你會怎么樣?
哥哥,如果你最重要的人對你兵刃相向,你會怎么樣?
菊停頓了一下。
聲音有些微的不確定。
然后——
——哥哥,如果使你遭受那一切的人是我,你會怎么樣?
【二】
即使過了很多年以后,耀依然能夠清楚地回想起菊當時的模樣。
面前的菊帶著很奇特的表情。
明明是微笑著,卻又像是在哭泣。
耀微微地垂下眼,順著菊的視線,他看到殷紅的液體從肩膀處洶涌而出。
“……啊,血的氣味真難聞阿魯!彼胱晕医獬,視線卻忽地模煳起來。耀感覺奇怪的沉重感壓抑著他的視線,滅頂般的倦意向他襲來。
他好像看到一個年幼的孩子蜷縮在大樹下麵的小小的身影,那一瞬間他的心忽地一疼,沒等他做出思考,他已然沖過去,不由自主地將孩子摟在了懷裡。他帶那個孩子回家,一起種樹,聽到孩子說“我以后要種滿櫻花樹”的誓言不由地想要微笑。他教那個孩子認字,教他寫詩,但總是受不了孩子偷懶而成的奇怪筆劃。他和他一起做料理,忙活地臉上都沾上了飯粒,瞧見對方的滑稽時,倆人忍不住笑成一團。
寂寞貫穿了他過往的歲月,直到那聲聲稚嫩的呼喚,才將他從千年的孤獨中拯救。
視線時而模煳時而清晰。
孩童的容顏和少年的面孔交替重疊。
啊啊,那是——
是菊。
【三】
明媚的笑容勾起了殘酷的輪廓。熟悉的聲線說出疏離的斷章。
耀竭力地想要看清那個孩子,卻只看得到模煳的身影。
彷佛突然間回想起什么似的,當年的那個孩子把臉湊近耀,說,“啊,對了,有一件事情你始終沒給我答案呢……”他稍一使力,刀又深深地刺入了幾分,撕扯出恐怖的聲響,“現(xiàn)在可以回答了吧?我親愛的哥哥,那么現(xiàn)在……使你遭受那一切的人就是我,你要怎麼辦?”聲音似乎要笑出來。
可是耀已經(jīng)說不出話了。
菊皺起眉頭,想要聽明白耀破碎的話語。
耳邊只有風聲。
“什么啊,已經(jīng)暈過去了么。”菊扯出了一個嘲諷的冷笑。湊過來。握緊刀柄,然后猛地將刀拔了出來。
鮮血登時濺滿了他的衣襟。
痛覺刺醒了麻木的神經(jīng);杳赃^去的人微微地動了動嘴唇。
他只說了兩個字。
但菊確確實實地聽見了。
那微弱的聲音彷佛耗盡了他一生的力量。
耀說。
別哭。
【四】
即使過了很多年以后,菊依然能清楚地記得聽到那個回答時自己瞬間的空白。
他帶著勝利的果實回到了上司那裡。
看到上司滿臉的喜悅,只覺得興味索然。
他推掉了一切繁復的慶典,推辭說只想好好休息一下。上司勸了幾下也就應允了,反正他考慮的也只是怎樣立刻執(zhí)行條約。
菊放下刀,躺在床上。攤開手心仔細地看。
已經(jīng)洗過的雙手似乎仍然殘留著血的味道。
那個人的。
他皺眉,起身,到池子邊洗手。可是似乎總也洗不掉那股腥甜。他一遍遍地洗,一遍遍地洗,想要讓手變的乾淨。
他徒勞地反復、再反復。
即使手搓紅了,他也仍然沒有停止。
耳邊彷佛又出現(xiàn)了幻聽。
那個人昏迷著,說出了他的回答。
“該死的。總是答非所問。”菊用手捂起臉。喃喃。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這樣的回答。
還說什么“別哭”。真是蠢透了。
你為什么不恨我呢。
為什么不恨我。
“——恨我的話,
我的罪,就能稍微抵消一些了啊……——”
【五】
后來——
即使……即使過了很多年以后。
菊,還有耀,其實都記得那些兩人一起的時光。
只是身邊陪伴的不再是對方。
而過往,也終究——
終究只能被埋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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