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記本上最后一筆落下，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少女合上筆記，伸伸懶腰，走到窗邊，看到了和往常一樣的黑沉沉的夜空。山里的星星總是比學(xué)校里的要亮一些，多一些，沒有霧霾的遮擋，顯得更加璀璨。
　　少女輕輕和窗外夜色說晚安，簡單洗漱完后就躺下睡著了，明天還要早起給孩子們上課呢。

　　她是來這邊支教的大學(xué)生，山里條件不好，交通不便，雖然有政策補貼不至于太看不下去，但也只是勉強可以看的程度。少女頭幾天來也不適應(yīng)，偷偷掉過幾次眼淚，不聽話的學(xué)生，不便利的生活，好像都在和她作對，但久了也就習(xí)慣了。
　　少女是個有著熱烈老師夢想的女孩，熱愛教師行業(yè)，教學(xué)能力強，為人又親和，漸漸也和山里的村民們相處融洽了起來。

　　白天教學(xué)很辛苦，雖然學(xué)生不多，但這里老師就她一個，什么課程都是她來教，備課、教學(xué)、批改作業(yè)，指導(dǎo)功課也都是她。
　　校長在的話也會幫她一起，校長是本地人，靠讀書出去，又回來為家鄉(xiāng)教育事業(yè)奮斗。為了讓孩子們讀書條件好點，基本是全年都在外面奔波商談，人才三十出頭，看上去就已經(jīng)像四十多的大叔了。
　　校長辦公室除了一張桌椅和一臺全校唯一的電腦，也沒別的東西了，那電腦還是從二手市場里淘回來的。

　　少女認識到教育的重要性，又覺得自己能力還是不夠強大，就想考個研究生提升自己，于是買了書擠出晚上的時間看，時間不夠就把睡眠時間再減減。日子過得很艱苦，但想到那群孩子就覺得也還好。
　　全�？偣簿鸵粋�班，班里有個木訥的小男孩，是留守兒童。讀書倒也不是不會，只是比其他孩子可能笨一點，難理解一點，進度差人家一大截，是個令人頭疼的孩子。
　　少女花在這孩子身上的時間最多，成效也最小，小男孩笨笨傻傻的也不會說哪不會，少女每次都給他開小灶，費了不少的心思去幫他理解書本。

　　日子一天天地過，臨近研究生考試的時候少女收拾東西出山，身后跟了一群小尾巴，盡管她一遍遍強調(diào)只是去考試，考完就回來了，但小孩子們還是一臉惶恐地怕被丟下。少女心里覺得有些暖，跟所有人拉鉤約定好一定會回來，小孩子們才依依不舍地松手。
　　考試結(jié)束后，少女回了山里繼續(xù)教學(xué)，比起之前要披星戴月地看書，現(xiàn)在總歸輕松一些。

　　到了查成績的時候，少女用校長的電腦登錄進去，緊張地點開自己的分?jǐn)?shù)，是個不錯的成績，比她想的要高，對比分?jǐn)?shù)線，進復(fù)試是穩(wěn)了。少女高興壞了，那所學(xué)校是她夢想的學(xué)校，在教育專業(yè)有很強的師資力量。她高興地回教室告訴孩子們這個好消息，孩子們也很為她高興。

　　可是...后來，事情卻變了。

　　某天少女突然接到電話，電話的那頭說，有人舉報少女考試作弊，所以需要時間去調(diào)查她成績是否屬實，而且還有人揭發(fā)她猥褻兒童。
　　少女聽到這些話的時候人都傻了，她接觸的都是同學(xué)老師和孩子們，從來沒接過這么一盆污水，一時間腦子什么都轉(zhuǎn)不過來。性格溫良的她第一反應(yīng)竟傻傻地問了句：“什么？”
　　電話那頭重復(fù)了一遍，少女如遭雷擊，渾身顫抖反駁不可能，但有什么用呢？電話那頭冷冰冰地通知到位后就掛斷了。

　　她魂不守舍地回到班里，孩子們看她臉色不好，湊上來問她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少女剛來這邊的時候，不適應(yīng)天氣，經(jīng)常病倒。面對孩子們的關(guān)心她搖搖頭，說自己沒事，讓孩子們不用擔(dān)心自己。
　　她根本就沒有作弊，也沒有什么所謂的猥褻兒童，她相信調(diào)查人員肯定會還她一個清白！

　　最后她還是失望了。

　　幾天后有一堆人來到學(xué)校里告訴她的成績?nèi)∠意C兒童觸犯法律要坐牢。
　　真是天大的笑話！

　　少女要他們拿出證據(jù)，他們輕飄飄給了少女一張復(fù)印過的紙。
　　紙上是歪歪扭扭的字跡，上面寫著子虛烏有的證據(jù)。

　　“老師經(jīng)常把我抱起來，摸我下面，還問我喜不喜歡這樣...后來老師還喜歡脫我衣服，還讓我不要說出去...我很害怕...”

　　少女和孩子們待了一年多，每一個孩子的字跡她都認識，這樣的字她看一眼就知道是哪個孩子寫的！少女攥著紙的手逐漸用力，她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少女捏著所謂的“證據(jù)”不自覺地揉成一團，檢察人員沒那么多耐心，拿出手銬要把少女帶回警局。少女尖叫著“這是假的！”然后大步跑回了教室里面。
　　教室里所有孩子都被老師第一次大力推開門的動靜嚇了一跳，但這回老師沒有顧得上安慰他們，也沒有理會孩子們圍過來七嘴八舌的問題。

　　“老師，那些人來干什么啊？”
　　“老師，你怎么樣��？”
　　“老師...”

　　一聲聲老師里，少女只覺得諷刺。她走到那個總是笨笨傻傻的小男孩面前，小男孩不敢和她對視，她拿出那團“證據(jù)”，剛要開口說話，眼淚就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掉下來，而旁邊的孩子們被她的眼淚嚇得頓時安靜下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老師哭。
　　老師怎么了？

　　“是你寫的嗎？”
　　少女問他。
　　小男孩沒回答，他的沉默讓少女一瞬間奔潰了。
　　少女尖叫著問：“為什么！”
　　小男孩依舊沒回答，垂著頭不看她。

　　少女看著仿佛失語了的小男孩，感覺自己天旋地轉(zhuǎn)的，找不到著力點。她瞥見執(zhí)法人員追過來，努力讓自己沒有那么激動，她努力平靜地問小男孩：“老師平時對你不好嗎？你跟他們說老師沒有做過那些事好不好？老師每次幫你補習(xí)到晚上，每次給你講課，一遍遍地問你懂不懂，老師...”她泣不成聲，整個人都在顫抖，甚至支撐不住自己，“老師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啊，你跟他們說��！說啊！說我沒有做過那些事！”

　　小男孩默默站在那里哭泣，始終沒有說話。
　　后來少女被執(zhí)法人員強制帶上手銬押送上警車。

　　砰！
　　頭撞上了床板，疼痛讓少女從睡夢里驚醒過來。
　　原來是夢啊，她看著光潔的天花板想。

　　夢里殘留的強烈情感讓少女一時間回不過神來，她粗重地喘著氣，仿佛還陷在其中。

　　那么，這究竟是不是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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