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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玉夢架空同人
清冷大小姐?忠犬小保鏢
短篇,一發(fā)完
內(nèi)容標(biāo)簽: 天作之合 成長 正劇
 
主角 視角
顧曉夢
互動
李寧玉


一句話簡介:一個關(guān)于愛情的故事

立意:忠誠無價(jià)

  總點(diǎn)擊數(shù): 1264   總書評數(shù):7 當(dāng)前被收藏?cái)?shù):37 文章積分:326,632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衍生-百合-近代現(xiàn)代-其他衍生
  • 作品視角: 互攻
  • 所屬系列: 百合-同人
  • 文章進(jìn)度:完結(jié)
  • 全文字?jǐn)?shù):14302字
  • 版權(quán)轉(zhuǎn)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yù):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本文包含小眾情感等元素,建議18歲以上讀者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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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我所欲也

作者:拿不動筆的西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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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魚我所欲也


      阿莽覺得,她一定是世界上最不討喜的小孩,就連名字都來的那么可笑。

      那天她正在鋪床,家里的枕套用了不知道多少年,早就干枯發(fā)黃的不成樣子,那個養(yǎng)她的男人回家的時,阿莽正用盡力氣的去壓那個發(fā)硬僵直的枕頭,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就被一腳踹飛。

      ‘‘你他娘的賠錢貨,懂他娘的什么,一天天假愛干凈尿屎多,老子今天沒贏錢都是因?yàn)槟氵@個□□崽子把老子的枕頭放下來了,你還他媽的壓?真是連瘋?cè)嗽豪锏拿ё佣疾蝗,以后你就叫莽子,敢不答?yīng)老子抽死你!

      阿莽的頭磕到了床沿,天旋地轉(zhuǎn)里她已經(jīng)把男人慣常罵她的話自動省略了,只記住了重點(diǎn)--她以后就叫莽子了。

      男人的叫罵還在繼續(xù),煙頭被扔在她腳上的那一刻,她只覺得慶幸,幸好自己的鞋都是破的,腳趾可以露出來吹到風(fēng),不會那么痛。

      她低著頭,對男人的任何話語動作都毫無回應(yīng),男人覺得無趣,踢了她一腳又轉(zhuǎn)頭出門了。

      她跟著這個男人過了十年,其實(shí)他也不是每一天都這么兇狠肆意,偶爾他對自己還可以,出門吃飯有剩菜還記得給她帶點(diǎn)回來,但是喝了酒,阿莽就只能吃他的拳腳了。

      ‘‘要不是老子當(dāng)年瞎了眼看上那個賤人,用你這個賠錢貨騙光了老子的錢,老子至于過這種生活嗎?’’

      這種話,阿莽從小聽到大,不知道聽了多少遍,早就從心里接受了自己就是個賠錢貨,是不被期待的存在,所以她也不怎么怨恨男人對她的遷怒,只是從不開口叫他爸爸,男人也樂見其成,還時不時的嗤一句:‘‘誰他娘想當(dāng)你爸!。

      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xù)到阿莽十四歲,男人喝多了酒,在家醉死過去,阿莽被他關(guān)在門外,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卻也不敢進(jìn)去,等到第二天下午房內(nèi)依然沒有動靜,阿莽才覺得不對勁,跑去警察局找人幫忙。

      兩個小警察把房門撬開,一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撲面而來。男人滿身的嘔吐物,警察捏著鼻子走進(jìn)去一看就直搖頭。晚了,人都硬了,估計(jì)是被自己的嘔吐物給嗆死的。

      阿莽就靠在門口看著,她被聞訊而來看熱鬧的人群擋住,根本看不見男人的臉,只看見他垂在床邊的一雙腳,姘頭新送的耐克鞋還沒有脫,男人前兩天還在說要把鞋搞去鑒定真假。但現(xiàn)在鞋是真是假呢?永遠(yuǎn)也不會有人知道了。

      阿莽一點(diǎn)也不覺得難過,只是心里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像高興又像解脫。旁邊的人看著阿莽嘖嘖出奇。交頭接耳的罵她沒有心,說老頭白養(yǎng)了她一場,連個眼淚都不掉。養(yǎng)了十幾年,是石頭也該捂熱了。

      阿莽聽見了,偷偷笑了一笑,不做爭辯。

      男人死了,別說遺產(chǎn),一個子兒都沒給阿莽留下,小破房子也是租的,阿莽沒錢續(xù)租,被連鋪蓋帶人一起趕了出去。

      阿莽只留下了一床被子,把其他能賣的都賣了,只落得幾百塊錢。她無處可去,只能一天天的在橋洞底下湊合,她在草最茂盛的地方用紙盒子給自己搭了個窩。就這樣住了下來。

      冬天的冷還好,捱一捱就過去了。但是夏天的蚊蟲太毒了,一咬就是一個大包,她又忍不住去抓,天氣太熱,沒幾天就化膿,她捱不住,到菜場里去撿別人扔掉的生姜大蒜,回來壓成泥往傷口上擠,止癢效果很好。

      那是阿莽到這來以后最熱的一個晚上,她熱的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好像睡著了,又好像是熱暈了。以至于向來警覺的她在有人摸到面前時才驚醒,連一聲驚呼都沒能發(fā)出來就被人套住打暈了。

      暈過去的時候,阿莽在想:‘‘我是不是要死了?早知道我今天就不去偷阿嬢家的大蒜了!

      可惜第二天阿莽還是睜開了眼睛,不過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她還在迷糊,自己這是在天堂還是地獄?

      還沒等她迷糊完房門就打開了,一個黑衣短打的男人出現(xiàn)在門口,在往內(nèi)張望。目光與阿莽不期而遇。男人沒再進(jìn),對阿莽露出一個看起來還比較和善的笑容,招手示意阿莽過去。

      阿莽遲疑兩秒,翻身下床站到了男人面前。

      阿莽跟在男人身后出門,穿過一條走廊,坐了幾層電梯,從這個門進(jìn)去那個門出來,繞了有小半個小時。饒是阿莽覺得自己記性還不錯,也早已犯了暈。

      阿莽從小喝市井之水長大,見多了黑事,心下有了些猜想,知道這大哥估計(jì)是故意想把她繞暈,好讓她沒辦法獨(dú)自行動。

      “你叫什么名字?”

      忽然傳來一聲詢問,阿莽嚇了一跳,頭套被摘掉,她偷偷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發(fā)現(xiàn)男人已經(jīng)在一個房間停了下來。暗紅帷幔,雍容華貴,不知道比剛才的房間大多少倍。

      “小姐問你話呢,快答啊!蹦腥瞬恢篮螘r已經(jīng)站到阿莽身后去了,垂手而立。見阿莽不回答,出聲提醒她。

      小姐?阿莽有些茫然的將頭又拔起來些。足以讓她看見眼前人。

      女人虛虛的倚靠在轉(zhuǎn)動椅上,翹著二郎腿,有一下沒一下的把玩著自己做成大波浪的酒紅色長發(fā)。似笑非笑的看著眼前僵硬的阿莽。

      “這么緊張做什么,我又不會吃人!

      阿莽被女人晃了眼,她生活在那樣的地方,還從沒見過這么...嗯...好看的人。阿莽從沒讀過書,無法用更高級的詞匯來形容眼前這個女人;秀遍g,她想,她和她好像不在一個世界。不應(yīng)該是在一個世界。

      阿莽感覺自己的嘴被糊住了,嘗試張嘴卻感覺喉嚨發(fā)澀,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無奈之下只能趕緊放松身體來應(yīng)對她的問題。

      女人不動聲色的打量阿莽,將她的一系列動作盡收眼底。嘴角那好似不經(jīng)意的笑容加深了幾分。她沒有在意阿莽的沉默,再次開口問了那個問題:“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在背后踢了阿莽一腳,阿莽沒有辦法再逃避,捏著自己的手指。私心里,她第一次覺得阿莽這個名字難以啟齒,鬼使神差的,她對上女人的眼睛,細(xì)若蚊吟:“我沒有名字。”

      女人輕哦了一聲,腿在地上一支,轉(zhuǎn)椅精準(zhǔn)無誤的滑到了阿莽面前。抬手按上了阿莽的下巴,打量著她的臉。

      阿莽長這么大從來沒有被人這么直白的看過,感受著下巴上細(xì)膩冰涼的觸感,女人離她太近,近的阿莽都能清晰的聞到女人身上的味道,好香啊,像是茶香。阿莽想著,感覺臉在發(fā)燙,好像自己是被剝光了的,正赤裸的站在女人面前被她把玩。

      阿莽在被送到這的時候就已經(jīng)洗過澡了,也被套上了新衣服,看上去清清爽爽,一點(diǎn)不像個無家可歸的流浪者,反而透著幾份少女該有的明媚。

      “曉夢,你以后就叫曉夢吧,要是有人問你姓什么,你就說你姓顧!迸藢χ⒚У哪樋戳税胩,想到什么,打了個響指,笑盈盈的看著她。

      阿莽,不,應(yīng)該是曉夢。又一次被女人晃了眼。曉夢,顧曉夢。就算她沒讀過多少書也知道,這比阿莽好聽太多倍了。

      “你以后愿不愿意跟著我?”

      女人轉(zhuǎn)著圈,傳來的聲音似乎有些眩暈效果,顧曉夢聽著大腦發(fā)暈,跟著她?跟著她干什么?

      女人似乎看出來顧曉夢心里的疑問,對她眨了眨眼:“我讓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行嗎?”

      顧曉夢想了想,自己無親無故,有一個地方可以落腳,干什么不可以呢?況且,她內(nèi)心莫名覺得,這個人是不會逼自己干那種權(quán)色交易的齷齪事的。

      女人對一直守在門口的男人揚(yáng)揚(yáng)下巴:“虎子,帶她去老五那里!庇稚焓置艘话杨檿詨舻哪槪骸皶詨簦麓我娒嫖艺埬愠燥埌!毙σ庥,好像她無比期待和顧曉夢的再次見面。

      顧曉夢被蒙著頭帶出了樓房的大門,虎子把她塞到車?yán),七拐八拐的繞到一個地兒。她還沒下車就聞到一陣油煙子味兒,特屬于大排檔的劣質(zhì)油。

      聞到熟悉的味道,顧曉夢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城中村啊,終于回到了自己該待的地方;⒆影阉念^套呼嚕下來,引著她進(jìn)了家五金店。

      虎子進(jìn)門招呼老板:“老五,小姐給你找了個學(xué)徒工,好好帶啊。”

      一個圍著圍裙的中年男人應(yīng)聲走了出來。男人顯得油膩膩的,鼻子還有些歪,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他瞥了顧曉夢一眼,掏出根煙抽起。

      “小姐要她學(xué)什么?”

      “修電器”

      老五一頓,狐疑的看了顧曉夢一眼:“她?你確定小姐讓這么個小丫頭修電器?”

      “小姐有自己的想法,你好好教就行,別說我沒提醒你,她叫顧曉夢,小姐取的名兒!被⒆影牙衔宓鹬臒煶槌鰜聿葴,看了她一眼,轉(zhuǎn)身走了。

      顧曉夢有些發(fā)懵,就這么被留下,她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縮到角落里,讓自己看起來像個透明人。店里的人來來去去,也沒有人管她,直到吃晚飯時,老五將菜端到一個大桌上,店里干活的小工們呼啦一下全涌了過去,老五才把她叫過去吃飯。

      “介紹一下,這個新來的叫顧曉夢,以后和你們一樣,學(xué)修電器!

      顧曉夢飛快的抬頭打量了一下底下起哄的小工,他們大部分看起來都很青澀,應(yīng)該和她差不多大,幾個男孩子巴掌拍的震天響,顧曉夢又趕緊將頭低下了。老五在她腦后拍了一巴掌,厚厚的大手沒有讓她感到疼痛,反而很舒服。顧曉夢坐下,心中小小的松了口氣,挺好的,起碼以后不用睡橋洞了。

      在小小的五金店落下了腳,顧曉夢真的跟著老五學(xué)起了修電器,她踏實(shí)肯干能吃苦,雖然嘴上依然吆五喝六的,但是看得出來,他其實(shí)對顧曉夢很滿意,學(xué)了三年,有一天喝酒,他破天荒的對著顧曉夢笑了,喝的醉醺醺的,連額頭上的疤都透著紅,他瞇著眼睛說:“小顧啊,可以出師了,以后要記住,干活的時候,萬事都要小心!

      顧曉夢平時話就很少,現(xiàn)在聽他這么說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了。只是嗯了一聲,默默的扶起已經(jīng)喝趴下的老五,攙著他回去。這三年來,她早就把這家小小的五金店當(dāng)成自己的家了。店里工作的無一例外,都和顧曉夢一樣,是無家可歸的孤兒。但好像有一點(diǎn)不太一樣,他們對那天她見過的被稱為小姐的人毫不知情,他們的名字都是本來就有或者自己取的,不像她,這個名字好像過于文藝了些,與這個地方不怎么相容。

      一直將那天的事埋在心底,三年來,她再也沒有見過她。但是偶爾午夜夢回,那張臉總是不知不覺的出現(xiàn)在她腦海之中,成了她心中的一個小小的,不可言說的秘密。

      又過了一年,當(dāng)年那個睡在破橋洞里臟兮兮的孩子,不知不覺的就長大了不少,擁有了還算健康的生活和規(guī)律的作息,身量節(jié)節(jié)拔高,也漸漸長開了,幼時的稚氣還未完全脫離,也有了少女的清嫵,但其實(shí)更多的是穩(wěn)重,只是她依然沉默寡言。那些比她大的孩子都漸漸離開了五金店,她慢慢的變成了最大的,成為了老五的得力助手,平時沒活的時候就教教那些新來的孩子,晚上睡覺時也會去看看,幫她們蓋被子,逐漸也有了大家長的模樣。

      杭市一中有一個老校區(qū),因?yàn)榫路問題一直沒安上空調(diào),學(xué)生們年年鬧,學(xué)校終于被磨通了,愿意改造電器裝空調(diào)了。一家很大的空調(diào)商承包了這個業(yè)務(wù),安裝師傅們每天都從早忙到晚。但是架不住天氣實(shí)在太熱,宿舍和蒸籠一樣,孩子們頂不住,一直在催學(xué)校,學(xué)校就催空調(diào)廠家,沒辦法,廠家只能從別處借人。老五和他們的一個負(fù)責(zé)人相熟,耐情面幫忙,就派了顧曉夢,帶了兩個熟練的小工去。

      杭市地處南方,才六月初,夏天不算完全到來,氣象局就連續(xù)發(fā)布了三個高溫橙色預(yù)警。頂著這樣的溫度工作實(shí)在不算一件容易事,顧曉夢在教學(xué)樓安空調(diào),教室的空調(diào)都是一體式的大家伙,卸在一樓門口,需要兩個人合作將空調(diào)搬上去。饒是顧曉夢這樣手腳麻利的,一天下來也只能裝個八臺。

      那是個大下午,剛剛結(jié)束午休的學(xué)生們返回教室上課,地處低層已經(jīng)安上空調(diào)的自然是歡天喜地,還沒排到的同學(xué)們和霜打的茄子一樣,東倒西歪沒精打采。顧曉夢今天第五次搬上空調(diào)踏進(jìn)教室的時候,那個教室里上的是語文課,老師在講一篇文言文,叫《魚我所欲也》。盡管顧曉夢已經(jīng)將發(fā)出的聲音盡可能降到了最低,但是動靜無法避免,看見期盼已久的空調(diào)來了,學(xué)生們自然是坐不住的,頻頻回頭往后看。

      最開始的關(guān)注點(diǎn)在空調(diào)上,后來不知怎么的,關(guān)注點(diǎn)忽然轉(zhuǎn)移到了顧曉夢身上。本就不習(xí)慣在很多人面前出現(xiàn),一下子感受到那么多視線,顧曉夢很是不自在,尤其是她甚至能聽見相隔不遠(yuǎn)的同學(xué)的輕聲討論:“誒誒,你看,這個裝修師傅居然是個女的誒!” “對啊,而且看起來好小,你看她胳膊上的線條,好帥啊!

      雖然知道他們單純的視線和討論沒有惡意,但顧曉夢還是很窘迫,將頭上的鴨舌帽壓了又壓,盡可能的背過身去工作。講臺上的老師似乎發(fā)現(xiàn)了同學(xué)們的心不在焉和顧曉夢的不自在,善解人意的敲了敲黑板,讓同學(xué)們目視前方一起朗讀課文。顧曉夢聽著齊齊的“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去取熊掌者也.....”,悄悄松了口氣,不由得更加加快手下的動作。在她接好電路試行空調(diào)的時候,老師已經(jīng)開始講起了文章釋義。

      “這句話的意思呢,就是說世界上的東西沒有兩全其美的,你得到什么就要放棄什么,至于你到底要放棄什么,取得什么,雖然孔子認(rèn)為,需要舍生取義,但是老師覺得,二者孰輕孰重還是得自己衡量。當(dāng)然,這只是我們關(guān)起門來說的話,答題的時候我們還是要答....”

      講臺上,老師慷慨激昂的講著,顧曉夢試著溫度,不知不覺的將她的話聽了進(jìn)去。她沒上過初中,小學(xué)畢業(yè)她爸就沒讓她讀了,后面也一直沒有再重拾學(xué)業(yè)。不過她沒怎么覺得可惜,因?yàn)楫吘共皇沁@塊料,她是知道的,很有自知之明,看吧,別說像現(xiàn)在這樣文縐縐的古文了,剛剛老師說的那段解釋她都聽的云里霧里。暗自嘆氣,忽略掉剛剛的教室傳來的歡呼聲,顧曉夢馬上又跑下樓去搬另一臺空調(diào)。

      一直忙到學(xué)生們上晚自習(xí),顧曉夢今天的安裝任務(wù)才結(jié)束,除了吃午飯時休息了一小時,她今天都沒有停過,和陀螺一樣忙到現(xiàn)在。有些脫力的走下樓梯,在教學(xué)樓門口坐下,顧曉夢感覺兩條腿和灌了鉛一樣,胳膊也快抬不起來了。眼下學(xué)生們都去上晚自習(xí),安裝工人也走的差不多了,校園里沒什么人。

      將戴了一天的帽子摘下來,顧曉夢的頭發(fā)早都被汗浸了個透。任由自己發(fā)了會呆,顧曉夢在想今天要不要回去剪個短發(fā),雖然現(xiàn)在的頭發(fā)不算太長,但是干活的時候確實(shí)很麻煩。想著想著,顧曉夢的思緒又不知道飄到了哪里。忽然想起自己帶來的那兩個小工應(yīng)該還在學(xué)生宿舍那邊等著,顧曉夢又趕緊站了起來,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往學(xué)生宿舍走。

      干活的時候,女工一般會穿那種無袖緊身背心,一是涼快,二是方便。但顧曉夢從不那么穿,她很不習(xí)慣。她通常都穿那種普通短袖,然后找一根長一些的寬布條將衣服下擺系上,這樣一來可以稍微護(hù)一護(hù)腰,二來等干完活,將布條松開的時候,風(fēng)灌進(jìn)去就能帶來好一陣子的涼爽。

      今天和往常一樣,她也是這么穿的。走在路上,顧曉夢正低頭一圈一圈的將布條從身上解下來,后面忽然傳來了喇叭的聲音。以為是自己擋了路,顧曉夢頭也不回的往旁邊靠了靠,幾乎是貼著墻根走。沒過一會兒,又傳來了一陣?yán)嚷,不過這次是在自己身側(cè)。顧曉夢下意識的轉(zhuǎn)過去看,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停在了她旁邊,黑色的防窺玻璃降下來,露出一張臉。一張熟悉又陌生,讓她牽腸掛肚,念了四年的臉。

      和四年前相比,她好像沒什么變化。依然是一頭大波浪,不過顏色已經(jīng)不是酒紅色了,而是染回了黑色。她此刻將頭向外探了探,一只手撐住下巴,靠在車窗上看她。車剛好停在路燈旁邊,此時天色暗淡下來,霧蒙蒙的,帶著點(diǎn)青。路燈已經(jīng)開了,暖黃的光照在她身上,讓她的氣場都顯得柔和起來。

      顧曉夢直愣愣的望著她,似乎望進(jìn)了她深棕色的瞳孔里,看見了那個頭發(fā)凌亂,一身狼狽的自己。路燈吸引著各路飛蛾小蟲,不顧一切的撞上去后將自己撞的暈頭轉(zhuǎn)向,跌下深淵。

      “曉夢。”她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似乎呆滯的人,一字一頓的叫出這個由她賦予的名字。顧曉夢被她一叫叫回了魂,定定的嗯了聲,然后飛快的移過目光,又埋頭看起了腳下。

      然后不知怎么的,顧曉夢就坐上了她的車。車內(nèi)的擋板放下,讓本來就不寬敞的空間變得更狹小。局促不安的將自己擠到了車門邊上,快要緊緊貼著了。從讓自己上車開始,她就沒有再說過話,顧曉夢的嘴也像被黏住一樣,只是沉默的望著窗外。車已經(jīng)駛出校園,進(jìn)了市區(qū),看著越來越明亮的燈火,顧曉夢鼻尖忽然嗅到了一絲香氣,是那股茶香。

      車?yán)锟照{(diào)開的很足,顧曉夢的衣服剛剛松開,還處于半濕不干的狀態(tài),此時被空調(diào)風(fēng)一吹,有些冷。下意識的摩挲了一下胳膊,將自己縮的更緊了一些。

      “給,雖然你冷,但是我可不會調(diào)高溫度!

      一道聲音忽然出現(xiàn)在近在咫尺之處,顧曉夢一驚,下意識的側(cè)頭朝聲源看過去,看見的卻是一條紗巾,一條藍(lán)色的紗巾,和當(dāng)年見過的暗紅不同,是充滿生命力的顏色。白皙修長的手指一動,紗巾就輕輕落在了顧曉夢腿上。

      用手揪住紗巾一角,顧曉夢呆愣楞的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臉。她慢條斯理的將手收了回去,慵懶的倚著靠背,身上黑色的絲綢襯衫扣子開到了第二格,撤回來的手自然的摸上若隱若現(xiàn)的鎖骨,再次開口:“老五還跟我說你這些年成長不少,但是看來除了長高長大了。”她的視線毫不掩飾的將顧曉夢從頭打量到尾,回到她臉上停下!捌渌,和以前沒什么區(qū)別。”

      顧曉夢忽然有些恐慌,雖然她語氣平平,表情也沒什么變化,聽不出好壞但顧曉夢絕對不想給她留下壞印象,意識到不開口不行了,清了清嗓子,將紗巾握的更緊了些:“謝謝...小姐!

      遲疑了一下,顧曉夢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聽過老五叫她小姐。平常的稱呼,卻惹笑了她。嘴角向后撤了撤,她挑了挑眉道:“記好了,我叫李寧玉,以后不許喊我小姐!逼戒佒睌⒌恼Z氣,蘊(yùn)含著讓人無法推卻的恩典。

      “是,李...寧玉!

      從那天起,她就再沒有回去過老五的五金店,也知道了她的小姐到底是干什么的。不過其實(shí)她提前就猜到了,現(xiàn)在也不過是確定而已,更何況小姐是干什么的,她毫不在乎。

      那天小姐真的請她吃了頓飯,她還記得四年前的承諾,這是顧曉夢最欣慰的事,要好好追隨她,好好替小姐工作,成了她在接下來幾年近乎殘酷的訓(xùn)練中,最大的,也是唯一的心理支柱。

      她也知道了為什么五金店的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紀(jì)都會離開,心理和身體素質(zhì)合格的,會被送去鍛煉身手,開始為公司做事。而那些不合格的,會被送到公司清白的小企業(yè)干點(diǎn)活,以過余生。

      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接受強(qiáng)度最高的訓(xùn)練,顧曉夢幾乎是生不如死的度過了三年,是被當(dāng)做李寧玉的貼身保鏢培養(yǎng)的,時限上不封頂,采取末位淘汰制的訓(xùn)練,她是至今通過最快的,三年后,她如愿的站在了李寧玉身后。

      大多數(shù)時候,她只用默默的跟著李寧玉,寸步不離的,無論什么場合,都是背景板。這份工作枯燥乏味,卻是顧曉夢最珍惜的工作。能夠時時刻刻的看著小姐,還有什么是比這更幸福的呢?

      這樣一個角色,也更讓她深入了解到了李寧玉,表面上看起來風(fēng)光無限,手段高超,麾下一片祥和齊心協(xié)力?墒前档乩飬s是荊棘叢生,滿處泥濘。

      又是一次不太和諧的會議,兩個公司元老意見和她針鋒相對,雖然并沒有掀起什么大水花,但顧曉夢也能看出來,這件事足以讓李寧玉煩心。從公司離開回到家,因?yàn)橐獣r刻保護(hù),顧曉夢一直和李寧玉住在一起,她在一樓,李寧玉在二樓。李寧玉的家,裝修風(fēng)格和公司大相徑庭,沒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裝飾,一切都是最低調(diào)的極簡風(fēng)。用李寧玉的話來說就是,舒服,看著不鬧心。

      將高跟鞋踢掉,隨意扔在門口,李寧玉赤足踩在大理石地板上,低著頭往里逛。今天的她格外沉默,顧曉夢有些擔(dān)心,迅速彎下腰將她蹬掉的鞋擺正,也換了拖鞋走進(jìn)去,她進(jìn)去時,李寧玉已經(jīng)坐在吧臺邊喝起了酒,她酒量不是太好,兩杯高純度的紅酒下肚,臉已經(jīng)開始紅起來。以往沒有她的吩咐,顧曉夢回來都是直接進(jìn)房間了,今天是看她狀態(tài)不對,默默思考了一會,將自己塞在了一個小角落。

      李寧玉坐在可轉(zhuǎn)動的吧臺椅上,手里捏著高腳杯,像第一次坐上旋轉(zhuǎn)座椅的小孩子,腳在地上輕輕一蹬,她就隨著椅子輕飄飄的轉(zhuǎn)了起來。她轉(zhuǎn)的愜意享受,一旁看著的顧曉夢見她搖搖欲墜的樣子,總有幾分心驚,下意識的往前邁了一步。

      動作很小,卻被李寧玉敏銳的捕捉到了。歪著頭看她,眼神中透著幾分迷離,她笑了一下,對顧曉夢勾勾手,輕聲道:“過來!

      顧曉夢一頓,依言乖順的走了過去。李寧玉拍了拍旁邊的座椅道:“坐下,陪...陪我喝!彼恼f著話,搖頭晃腦的,顧曉夢大逆不道的覺得,這一刻的李寧玉,很可愛。猶豫了一下,她并沒有伸手去拿酒杯。她幾乎從未喝過酒,酒量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一會兒兩個人都醉了恐怕有些不太好。

      李寧玉歪著頭看了半天,發(fā)現(xiàn)顧曉夢毫無動作,瞬間想起了下午的窩火事,怒氣蹭的冒了出來,將手里的高腳杯重重的磕在了吧臺上,伸出一根手指猛地戳了下顧曉夢的肩,眼里冷意盎然:“現(xiàn)在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但是冷意森森的語氣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因?yàn)樗恋搅祟檿詨舻募珉喂恰?br>
      顧曉夢常年訓(xùn)練,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不能和以前同日而語了,身板結(jié)實(shí),連骨頭都要硬上幾分,李寧玉盡全力一戳,她倒是沒什么感覺,而李寧玉就好像用指尖去撞鐵板一樣,疼的她一下就縮回了手,眼淚汪汪的,又瞪向顧曉夢:“你怎么還敢打我?”明明動手的是她,她卻好像受了極大的委屈一樣。

      定定的看著,顧曉夢還從未見過這樣的她,在她眼中,李寧玉一直強(qiáng)大如神邸,是將她從黑暗中拉出來的人。不管什么時候,看著她和別人交鋒,永遠(yuǎn)都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運(yùn)籌帷幄的樣子。她好像放蕩不羈舉止輕佻,但顧曉夢知道,其實(shí)她才是那個極度自律的人,所以這么久了,她沒有一次見過她失態(tài),更別說像現(xiàn)在這樣....返璞歸真了。

      受不了她泫然欲泣的樣子,顧曉夢輕輕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吹了吹,然后拿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滿杯紅酒,眉頭不皺的一飲而盡,扣過來和李寧玉的杯子放到了一起!靶〗恪!币淮蟊谱岊檿詨艉粑行┪蓙y,腦袋也開始迷迷糊糊了。對著李寧玉笑了一下,她認(rèn)真道:“我喝完了!

      看了一下空蕩蕩的杯子,李寧玉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被吹過的手指已經(jīng)不太痛了,酒也喝了,這件事就原諒她了吧!不過頓了一頓,她又注意到了另一件事,眉頭重新皺了起來,她湊到了顧曉夢面前,質(zhì)問道:“你怎么又叫我小姐?我說過了,讓你叫我的名字,我叫李寧玉,這個名字是什么洪水猛獸嗎?”

      感受著幾乎是噴在她鼻尖的熱氣,顧曉夢連后背都燒了起來。明明喝的是同樣的酒,為什么李寧玉身上的味道,和她完全不一樣呢?

      “李寧玉。”顧曉夢一字一句的念著,不自覺的閉上眼,放任自己沉溺在濃郁的酒香里,就讓她溺斃在這吧,她再所不惜。

      李寧玉呵呵一笑,和第一次見面一樣攀上了她的臉,眼神迷離的在她臉上游移:“真乖。”因?yàn)榫凭旧闲囟鹊氖种鸽S之一起劃過顧曉夢的眼睛,她繼續(xù)吐氣如蘭道:“有沒有人說過,你很漂亮?”

      顧曉夢愣住了,咽了咽口水,輕輕搖了搖頭。從來沒有人說過她長的漂亮,她也從來不認(rèn)為自己好看,也從不打理,這么多年的摸爬滾打,她的愿望只有一個,那就是好好活著,守著她的小姐。

      “是嗎?那現(xiàn)在有了。”李寧玉按上她的唇,和她貼的無比接近,近的顧曉夢覺得,自己仿佛能聽見她的心跳。撲通……撲通……其實(shí)她也說不準(zhǔn),這到底是誰的心跳。目光不可抑制的落在了近在眼前的紅唇上,李寧玉的唇很薄,唇色也很淺,但她總是涂一層厚厚的口紅,讓它顯得異常紅潤。

      其實(shí)顧曉夢覺得,她原本的唇色就是最適合她,最好看的,就比如現(xiàn)在,紅酒已經(jīng)將她唇上的顏色刷了個干凈,只留下了一些些紅酒的干紅。今天她似乎咬唇了,下唇瓣有些破皮。

      腦子迷迷糊糊的,李寧玉不知道在干什么,那只修長白皙的手還在丈量她臉上的每一寸,顧曉夢試圖用自己所會的所有方式去保持清醒,但還是越來越迷糊。眼中的一切都在不斷旋轉(zhuǎn)放大,尤其是那道粉嫩嫩的淺淺裂口。

      不可以,小姐身上不能有一點(diǎn)傷口。強(qiáng)烈的煩悶涌上心頭,顧曉夢感覺自己守護(hù)多年的寶貝被破壞了,一時連眼眶都燒紅了。別害怕,我不會讓你疼的,疼的地方,舔一舔就好了。

      干出了這輩子最荒唐,最出格,最勇敢的一件事。顧曉夢找準(zhǔn)目標(biāo),低頭吻了上去。

      那天晚上,一切都好像改變了,又好像什么都沒有改變。顧曉夢依然是跟在李寧玉身后沉默寡言的保鏢,李寧玉依然是那個談笑風(fēng)生,雷厲風(fēng)行的李寧玉。

      只是偶爾,李寧玉會和顧曉夢一起過夜,通常是她拎著酒杯進(jìn)了顧曉夢的房間,后半夜一切整理妥當(dāng),顧曉夢會替她洗的清清爽爽,將她抱回她的房間。

      其實(shí)顧曉夢知道,她們這是在干些什么。并不想去思考這樣做道德與否或者正常與否,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李寧玉喜歡,小姐需要她,這就是她最大的價(jià)值。她的一切都是李寧玉的,生命都能給出去,身體又能算得了什么?更何況,她也喜歡。

      不過有些東西,好像也有了些改變。李寧玉有一個不太好的習(xí)慣,那就是抽夜煙。每個夜晚,她幾乎都會坐在陽臺上抽一會兒煙,一般都只是幾根。但有時候勁上來了,或者心煩的時候,她會一直抽。本來顧曉夢也不會干涉她,直到有一回她實(shí)在抽過了頭,整整半條煙把自己抽成了肺炎。從那之后,只要超過兩包,顧曉夢就會適時制止她。

      從身后靠近她,先將她摟進(jìn)懷里,然后將那根吸了一半的煙偷出來踩滅,在她耳邊誠實(shí)道:“小姐,抽煙有害健康!

      李寧玉總會先仰頭在她肩上靠一會,然后轉(zhuǎn)過身就著滿嘴煙味吻她,直到她也滿身煙味,兩個人再一起去洗澡。李寧玉總說這是給她的懲罰,因?yàn)樗偸遣缓八拿。她只是?zhí)著的想讓顧曉夢喊她的名字,但是顧曉夢更加執(zhí)著,這是她少有的堅(jiān)持。久而久之,李寧玉也不再管了,只是無奈的聽之任之,還會放狠話說:“顧曉夢,我覺得你這是翅膀硬了,我看得找根繩把你捆上!

      李寧玉是個很矛盾的人,她生在杭市最大的黑色家族,天生注定了是屬于黑暗的人,但偏偏,她又不甘于黑暗。

      從前弱小之時需要從黑暗中汲取力量,現(xiàn)在她真正成長起來,開始謀劃盡力將家族底下的企業(yè)漂白。只不過路并不怎么好走,白的哪有黑的好掙錢,不少人,尤其是那些比她年紀(jì)大的多的老人,根本不樂意,自然少不了阻力。

      于是不順的事也多了起來,李寧玉的車莫名其妙的爆胎,辦公室門口有一灘臟水,一開始靜靜蟄伏,不能一發(fā)致命,李寧玉就沒有動手,直到有一日,剛剛走出公司大樓,一盆花就不知道從哪一樓的窗戶邊砸了下來。要不是顧曉夢眼疾手快的推開了她,躺在醫(yī)院的就不會是胳膊骨折的顧曉夢,而是腦袋被開瓢的她了。

      事后查明,花盆是從二樓掉下來的,要是再高一點(diǎn),顧曉夢傷的就不只是胳膊了,很有可能高位截癱。一層又一層的紗布裹了厚厚一圈,回家的路上,麻藥勁剛過,臉色煞白有些迷糊的顧曉夢對著她欲言又止,溫柔的望著她,握著她沒受傷的右手,李寧玉低聲詢問:“你想說什么?嗯?是想讓我?guī)湍銏?bào)仇嗎?”

      顧曉夢有些許吃力的搖了搖頭,她有點(diǎn)困,但還是努力把眼睛睜到了最大:“不…不是,小姐,我只是傷了左手,但我是右撇子,還是可以保護(hù)你的!庇糜沂志o緊反握住李寧玉的手,顧曉夢還是沒忍住的合上了眼皮,第一次靠上了李寧玉的肩膀。

      李寧玉握著她的手,久久未動。

      被勒令在家休息,這是顧曉夢上任以來第一次沒跟在她身邊,這種空落落的感覺比傷口疼還要讓她難受。李寧玉每天都會回來,偶爾還會帶一些清淡的點(diǎn)心和夜宵回來,在床上支個桌子和她一起吃。吃完飯以后去洗漱,然后她就在顧曉夢的右手側(cè)躺下,親親她的發(fā)絲,窩著不動了。

      于是每天晚上,都成了顧曉夢最期待的時間,一是因?yàn)橛职具^了一天,她又離完全恢復(fù)進(jìn)了一步。一是因?yàn)槔顚幱褚貋砹,她又可以聽著她的呼吸聲入眠。拋開不能跟著李寧玉不談,這幾乎是她最幸福的時間,甚至她想著,要是當(dāng)初傷的再重一些就好了,不過這樣也不行,這樣就沒有人保護(hù)她的小姐了。

      不知道為什么,李寧玉并沒有找一個新的保鏢,但現(xiàn)在正處于多事之秋,顧曉夢提心吊膽的,憋了幾天終于開口問她:“小姐,你應(yīng)該暫時找個新保鏢!庇迷~很精準(zhǔn),她說暫時。

      彼時李寧玉正在撕點(diǎn)心盒子,詫異的看她一眼,又因?yàn)榭雌扑挠迷~而好笑:“我等你好起來再來保護(hù)我,放心,取我的命沒那么容易!

      在家躺了一個半月,在顧曉夢的積極復(fù)健之下,她終于如愿以償?shù)耐ㄟ^了醫(yī)生的考驗(yàn),重新站到了李寧玉身后;貋碇笏虐l(fā)現(xiàn),短短一個多月,公司變化竟然這么大。

      一大批批和她明里暗里打擂臺的人被李寧玉以雷霆手段清理掉了,換上了李寧玉自己一手培養(yǎng)起來的人。不知道在誰那里,顧曉夢還聽說其中一個被整得很慘,被卸了條胳膊扔到了澳大利亞,據(jù)說是當(dāng)初想借花盆整李寧玉,被她查出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顧曉夢在云端里飄了一天,以她遲鈍的情感反應(yīng)來看,她是不是可以小小的期待一下,李寧玉這是在為她撐腰?借著被李寧玉派出去處理事情,顧曉夢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了事情,極大的壓縮了所用時間,然后繞路去花店買了一大束花,從來沒有買過這樣的東西,她站在門口猶豫了半天。

      老板看她半天沒動靜,走出來詢問她:“是要買花嗎?”顧曉夢點(diǎn)點(diǎn)頭。

      “要買給誰?是給喜歡的人嗎?”老板一幅我什么都懂的樣子,像顧曉夢這樣的年輕人她可見多了,第一次送花沒什么經(jīng)驗(yàn),就會在門口猶猶豫豫半天。

      顧曉夢遲疑了一會,緩慢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肯定的補(bǔ)充了一句:“嗯,喜歡的人!本瓦@么把心底的秘密說出來了,顧曉夢竟然有一絲竊喜。

      “那就送一束香檳玫瑰吧!好看又大方,花語也剛剛好哦!”老板一幅果然讓我猜中了的得意模樣,熱情的幫顧曉夢挑了一大捧香檳玫瑰。

      猶豫了一下,顧曉夢最后還是帶著一束香檳玫瑰走了,并沒有買一大捧那么多,只買了五朵,剛好湊成一束,因?yàn)樗不知道李寧玉會不會喜歡,會不會收。壓抑著心中的喜悅和忐忑,顧曉夢直接將車開回了家。本來打算去公司的,想了想,她到底還是干不出當(dāng)眾送花這樣的事,還是先將花放回家吧。

      將車停在地下車庫,顧曉夢乘電梯上了樓。李寧玉家是獨(dú)棟別墅,電梯直接從車庫開上去,每一層都可以停。直接到了客廳層,顧曉夢低頭嗅了嗅花,還沒出客廳就察覺到一絲不對勁,這個點(diǎn)客廳里居然有聲音?

      貼著墻邊出去,顧曉夢謹(jǐn)慎的觀察了一圈,發(fā)現(xiàn)是客廳的電視開著。一個人靠在沙發(fā)上,看起來正在看電視,看背影就知道是李寧玉。

      松了口氣,又覺得十分詫異,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這個點(diǎn)小姐怎么會在家?難道是有什么不舒服?快步跑上前,李寧玉對身后傳來的動靜一無所知。顧曉夢愈發(fā)覺得不對,到她身前才發(fā)現(xiàn),她靠在靠墊上,竟是閉著眼睛的。

      “小姐?”顧曉夢先是叫了叫她,李寧玉毫無反應(yīng)。心口被什么東西揪緊了,顧曉夢頭一次有這種無法呼吸的感覺。顫顫巍巍的伸手探了探李寧玉的鼻息,溫?zé)岬臍庀⒙湓谥讣,雖然有些輕,但是頻率很正常。

      一塊大石頭落地,顧曉夢抿了下唇,環(huán)顧四周,總感覺不對勁,此地不宜久留?焖購纳嘲l(fā)下的暗柜摸出兩把手槍別在腰間,顧曉夢抱起李寧玉就走。還沒走到樓梯口,陽臺就竄進(jìn)來四五個人,持槍蒙面,看見二人二話不說抬手就是兩槍。

      顧曉夢摟著李寧玉就地一滾,子彈打在墻上,火星四濺。將李寧玉藏好,暗自咬牙,顧曉夢找好角度回敬兩槍,對面?zhèn)鱽韮陕晳K叫,打中腿了,咒罵聲此起彼伏,立馬亂成了一鍋粥。

      無心戀戰(zhàn),抱起李寧玉,顧曉夢以最快的速度從安全通道沖下樓,坐進(jìn)了車?yán)。?jīng)過這么一番折騰,李寧玉依然沒有醒來的跡象,將她放在副駕上,安全帶綁死,顧曉夢一腳油門沖了出去。

      他們是沖著李寧玉來的,既然敢動手就一定抱有必殺的決心,要不是今天自己早回來了一些時候,小姐肯定……眼底一片猩紅,將速度飚到了最快,顧曉夢撥通了虎子的電話,讓他們派人增援。

      不出五分鐘,顧曉夢就在后視鏡里看見了三輛車,甚至以她的視力,她都能看見副駕上黑漆漆的槍管。深吸一口氣保持鎮(zhèn)定,顧曉夢一個急轉(zhuǎn)彎,在道路的盡頭將車駛上了沿海公路,那是里虎子他們最近的一條路。

      沿海公路還沒正式通車,顧曉夢將車開到了一百六十邁,回頭看一眼,三輛車依然窮追不舍,甚至呈包抄態(tài)勢越來越近,暗罵一聲,顧曉夢猛的一下按上了喇叭,一只手松開方向盤,回身打最近那輛車的輪胎,兩槍過去,他們的車只是晃了晃,顯然是有備而來。

      幾發(fā)子彈接著被還了回來,要不是顧曉夢縮的快,被打穿的就不是后視鏡而是她的手了。再度提速,顧曉夢咬牙將油門一踩到底。

      李寧玉的車玻璃都是特殊材質(zhì),是防彈的。但是別的地方并沒有做防彈改造,后面的車好像知道這個漏洞,將兩個后視鏡打完以后,集中火力往車身上打。子彈打在車身上的聲音越來越清晰,用不了多久有些部位就會被打穿,如果是這樣,油箱撐不了多久。

      死死的咬住牙關(guān),左右轉(zhuǎn)彎盡量避開子彈,左手找準(zhǔn)子彈沒那么密集的間隙伸出去向后盲開兩槍,快要撐不住了,到底該怎么辦?偏頭看了一眼李寧玉,她依然歪著頭昏迷著,周圍的一切嘈雜都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影響,卸下鋒芒的她看起來那么安靜,像個真正的天使。

      迅速收回目光,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冷靜下來顧曉夢,好好替你的小姐想想辦法,現(xiàn)在她只能依靠你了,你不能讓她有事,就算你分身碎骨,她也不能傷一毫一厘。

      慢慢鎮(zhèn)靜下來,顧曉夢再度撥通了虎子的電話:“虎哥,你們還有多久能趕到!闭Z氣之平靜絲毫不像在躲避追殺,反而像是在問你,不是說好了要聚餐嗎?你們怎么遲到了?

      虎子那邊是呼呼的風(fēng)聲和他聽不太清晰的聲音:“我看了定位,五分鐘……你堅(jiān)持住!最多五分鐘!”

      顧曉夢深吸口氣,繼續(xù)道:“虎哥,再過一分鐘,你就把車停在公路靠海的那一側(cè),叫你的人守好,把車門打開,我會把小姐遞過去!

      那邊傳來虎子大聲的應(yīng)答:“好!那你……”還沒說完,通話就被顧曉夢切斷了。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明明身后的槍擊聲不斷,她居然高興的咧開嘴笑了,似乎已經(jīng)在筆直的道路盡頭看見了虎子他們的車,顧曉夢噙著笑看李寧玉,伸手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

      轉(zhuǎn)身打光了手槍里最后幾發(fā)子彈,顧曉夢直接將槍扔到了公路上,回頭罵了一聲:“去你媽的。”左手把著方向盤沒動,顧曉夢整個上半身已經(jīng)完全探到了李寧玉身側(cè)。仔仔細(xì)細(xì)的盯著她,好像在抓緊時間將她的每一寸刻在記憶里。

      已經(jīng)可以看見不遠(yuǎn)處攔著的車和蓄勢待發(fā)的兄弟們了,甚至鼻尖已經(jīng)能嗅到一股汽油味了,是油箱被打漏了吧?到底還是沒撐住。

      眷念的看著李寧玉,顧曉夢低頭,輕輕吻上了李寧玉的唇,呢喃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小姐。”分開了片刻,笑了笑,又單純的觸碰了一下:“今天的花還是沒能送出去,對不起,李寧玉……我…”

      最后一句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在距離虎子兩百米遠(yuǎn)的時候,顧曉夢松開了油門,將方向盤打到了底,在和他的車擦肩而過的唯一兩秒,將李寧玉扔了過去,緊緊跟在后面來不及剎車的三輛車在被他們的人打成篩子后也墜入了海中。

      人瀕臨死亡前最后一刻,都會想到些什么?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海水腥咸,爭先恐后的往她肺里灌,那一刻,顧曉夢忽然回到了她再次遇見李寧玉的那個下午。在教室裝空調(diào),她聽著那晦澀拗口的古文。

      意識徹底消失前,她耳邊響起了那個胖胖的語文老師說的話,舍什么取什么,都要自己決定。所以,她的決定小姐應(yīng)該是認(rèn)可的吧?畢竟她很少自己做決定呢,上一次是不久前,她私自捧回來的香檳玫瑰,不過好可惜,都沒有送出去,就被他們打碎了,如果她能活著回去,她一定會再送小姐一大捧香檳玫瑰,這次不能害羞了,一定要送到她的辦公室,讓所有人都看見。

      她現(xiàn)在,真的還不太想死呢。

      —— 一年后 ——

      自從一年前那場震驚全國的槍擊案后,杭市勢力進(jìn)行了重新洗牌。處于槍擊案風(fēng)波中的中心人物李寧玉奇跡般毫發(fā)無損的回來后,聯(lián)合其他力量血洗了當(dāng)時趁內(nèi)亂對她下手的公司,并在道內(nèi)宣布,李氏控股徹底退出地下市場,金盆洗手。

      一年時間過去了,這件事早已成為了老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除了那被趕盡殺絕的勢力,好像對任何人都沒造成什么影響。

      又是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下午,李寧玉正坐在辦公室處理文件,單手扶著眼睛的遍遍,蹙眉看著報(bào)表上復(fù)雜的曲線。正思考處,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jìn)!崩顚幱袢嗔巳嗝夹摹

      秘書助理先探進(jìn)來一個腦袋,然后不知道是什么表情的對著李寧玉笑了一下:“李…李總,這,這有個指名送到您辦公室的東西!

      李寧玉一愣,略顯疑惑道:“什么?那就拿進(jìn)來啊。”

      助理眼睛頓時亮了,嘿嘿一笑,將藏著身后的一大捧花舉到了李寧玉面前,恭恭敬敬的擺到了她辦公桌上。小助理是新來的,平時不怎么和李寧玉接觸,李寧玉現(xiàn)在也沒那么紈绔子弟了,并沒有什么老板架子,所以小助理說話隨性了幾分。

      “李總~這可是香檳玫瑰哦,這么一大捧很貴的,而且它的話語很浪漫噢,是愛上你是我今生最大的幸福誒!”

      微瞇了眼睛看向助理,李寧玉看不出喜怒的淡淡開口道:“你很無聊?”嚇的小助理連連搖頭,趕緊溜出了辦公室。

      留下李寧玉一人看著那幾乎占據(jù)了她四分之一個辦公桌的香檳玫瑰,低頭輕輕嗅了嗅那捧花,李寧玉摘下眼睛往靠背上一倚。眼中透露著藏不住的愉悅,嘴上卻不留情面的揶揄。掏出手機(jī)拍了一張玫瑰的圖,點(diǎn)了微信置頂?shù)牧奶炜,發(fā)了出去。

      “是不是我工資發(fā)多了?”

      對面很快就回了過來。

      “嗯,喜歡嗎?”

      李寧玉被對面人的理直氣壯氣笑了,手指翻飛,又是一條消息過去了。

      “行,我發(fā)現(xiàn)你功力漸長?膽子越來越大了,等我回去看我怎么罰你!”

      對面回了一個“坐等”的表情包,李寧玉還是沒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倚著靠椅幸福的轉(zhuǎn)了個圈,無名指上的戒指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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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章 魚我所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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