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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Losangles中午的陽光很好,但太容易擾人清夢。
尤其是此時還在神游太空跟周公下棋的天少,不過此時更加煞風景的是臉上傳來的搔癢陣陣。一手撥開,嗓音沙啞,“臭皮,不要鬧我!
“——天少,工作電話!”
不要驚訝,被叫做臭皮的,正是那只俯臥在床頭孜孜不倦叫醒那個黑發(fā)主人的黑貓。
聽到工作,那人倏地做起來。
另外一只黃褐色條紋的小貓咬著話筒過來,一手接過,“哪位?”聲音已經切換到干凈利落的工作口吻,絲毫不會拖泥帶水,“——是! 微微皺眉,那兩只小貓仰起頭,滿面好奇。
“地點?”
“——好,兩小時之后見。陳夫人!笔站,然后對花紋小貓溫和地笑了笑,“辛苦了,糖糖。”那小貓問,是甜甜的女聲,“天少,我們要不要一起去?”
“不用了,只是去視察一下情況,目前還不知道是不是——呢!逼鸫,刷牙洗臉,穿衣出門,果真是一氣呵成,訓練有素。
開著黑色Benz走上高速公路,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撐著車窗,低頭沉吟。
臉上架著一副在陽光下呈淺褐色的墨鏡,黑發(fā)微長,眼眸漆黑如玉,輪廓清洌,是一個在加州并不多見的漂亮的年輕東方男子。醒目但不張揚。
行內或者客戶都叫他——天少。
他堅持反復強調,糾正那些老外的發(fā)音,一遍又一遍,直到他自己滿意。所以今天的電話打來,一口標準的國語,略微驚訝。
那個少婦聲音慌張……天少,不對勁,真的不對勁,幫幫我。阿Ben說只有你可以搞定這樣的事情,幫幫我——既然都是中國人,他不忍拒絕。即使他一貫都認為因果報應,咎由自取。
忘了說了,這個男人目前的職業(yè)是,術師。
時間估摸得差不多,核對了一下面前的門牌號碼無誤,他摁響了門鈴。
對話機響起,是剛才那個婦人的聲音。
——哪位?
——我,天少。
——……啊,請進請進。
鐵門打開,他走進去,旁邊是小但是布置精心的小花園,大門的裝飾樸素但也看出主人的用心,應該是一個溫馨的小家庭吧。暗想道。
“天少,我們到客廳談吧!
換了鞋,他才仔細打量起在電話里慌張的年輕婦人。溫婉漂亮,是需要保護的嬌弱女子。
坐定,喝了些熱茶,那少婦開始說,“我本來也覺得沒有什么大不了的,一開始不過是家里東西會莫明其妙地不見了,比如梳子,香水口紅之類的小玩意,就當作是自己放錯了位置找不到而已!墒,后來,我和我丈夫都喜歡狗……可是,有一天我們回家居然發(fā)現狗狗躺在血泊之中……”說道這里她忍不住顫抖,輕聲驚叫起來。
他伸過手,鼓勵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暗示她繼續(xù)。
深呼吸,少婦又緩緩道來,“接著就發(fā)生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我總覺得有人在監(jiān)視我的一舉一動,有殺機。……就算關上門窗,晚上就只有我們一家三口……還是會覺得有一雙恨意的眼睛看著我……你說天少,是不是鬧鬼了?我是不是被惡鬼纏上了?。
聽到這里,天少忍不住皺了眉,低聲安慰道,“不介意我四處看一看吧!
少婦示意他可以隨意走動。
一路走過廚房,大小臥室,衛(wèi)生間,客廳,甚至是小庭院的每一個角落。
他閉上眼睛感受,結果——一無所獲。
沒有任何死靈或者怨靈的氣息,一點也沒有。這是一個正常平和的地方,以前也不曾是死亡地點。
這個事情,實在是蹊蹺得很。
回到客廳,那少婦充滿希望地問,“怎么樣?知道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報酬方面沒有問題,一切都可以談,只要你可以幫到我,只要你可以幫到我!!”
最難消受美人恩,剛才想說的話被吞回肚子,“不知陳先生的意思是什么?”
少婦無奈地笑了笑,“他覺得只是別人的惡作劇,而我神經過敏!
那看來今天找自己是這女人自己的決定了,天少暗想,那這房子的男主人應該隨時都會回來了,嘆口氣,想來今天也不會有收獲了,便要告辭。
走到門口又說一句,“不知——你或者你先生是否得罪過什么人?或者間接害了什么人?”
本來他也不過是隨便一問,想若是這樣就該交手警察,可是那婦人的臉色卻非常不自然的一下子刷白,“……。俊粫,怎么會呢?我們都是普通的市民……”聲音也是顫抖的。
心里記下了,面上不作聲,點頭。
還沒有走出去,大門被推開,一個漂亮的東方小女孩走進來,看上去是幼稚園放學的樣子。
他喜歡小孩子,一向,便歡喜道,“你女兒么?好可愛。”
“是,——哦,是啊。”婦人回答得有些寂寞,女孩走進來也只是說,“回來了,不要把奇奇怪怪的人帶回家,爹的會生氣。”
哇,天少一驚,現在的小孩不得了呢。
與那小女孩擦肩而過時,忽然心里一陣發(fā)涼,有一片潮涌一般的畫面迎面而來。
夾雜著憤怒恐懼嫉妒……但轉瞬即逝,無法抓獲。
暗自驚道,那是什么?
走出門口,卻看到又一輛車?吭诖箝T前。
一個模樣英挺的亞洲男子在與人道別,“麻煩你了,謝謝謝謝。是,再有事我會來警局的,好,那我就回家了!
與天少打了照面,無表情,擦肩進門,隔著門板還能聽到那小女孩愉悅的叫聲,“爹的,你回來啦,人家好想你呢!”
嘆氣,女兒果然比較親爸爸。
再然后,看到眼前他一直覺得是敗壞美國警察形象的——Van正笑得一臉燦爛,不懷好意。
“抓鬼的!又騙錢?”這個人的稱呼屢教不改,他放棄。
“你這樣犯法的,迷信教育!彼耘f喋喋不休。
虧他也是中國人的血統(tǒng),居然也對祖先的神佛起了懷疑,若讓他看到那巫蠱之術豈不是要被嚇死。天少撇嘴,開門上車,不料那人居然也跟著上車坐下。
終于開口,“妳干嗎?”
“搭便車啊!
“你自己的車呢!”指著旁邊那輛。
“……那不是我的啊。”
“美國警察待遇差到要讓刑警乘坐報案人的車了嘛!”再高的修養(yǎng)就要崩潰。
Van雖然不信鬼神,但有著野獸的直覺,瞬間嚴肅下來,“你怎么知道他報案?“
“難道他們家就只有他一個人不成?”
“他夫人找你了?唉……先生那么聰明,怎么那夫人卻相信你這種騙子呢?”Van懊惱。
天少卻嘴角上揚嘲諷,“那不是多虧了你們條子辦事效率所賜么?”
“你這個抓鬼的……”
這兩個人也就真的開了一路的車,吵了一路的架,毫不想讓。
一個幾度想要拔槍,一個幾度想要下毒咒。
但統(tǒng)統(tǒng)作罷,原因不明。
然后Van刑警又堂而皇之的跟著他進門,臭皮和糖糖也早已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躲在角落撓癢癢。
“到時候吃晚飯了哦!盫an好意提醒道。
翻了白眼,但是為了避免爭吵和順利要到他想要知道的情報,還是做了2份晚餐。
在他狼吞虎咽之際,提問,“陳先生也是來跟你說家里不正常的事情么?”
“嗯,他覺得是惡作劇,想知道誰?”吃人家的嘴軟丫。
“結果呢?”
天不怕地不怕的V神探也有挫敗感,“毫無頭緒呢!
“你的——直覺呢?”自動把野獸2字省略掉,“不管用了?”
被菜咽到,猛咳,天少難得好心遞過水,“時間長了,直覺也會退化吧。”
全是揶揄的口氣。
然后——電光火石一瞬——
Van拍案而起大叫,“我知道了!”
被嚇倒的天少皺眉,實在不喜歡有人活動力太強,“知道什么?”
刑警一臉欠扁的得意,“想起來我為什么會那么面熟了,原來我6年前在警校的時候見過他們,而且還參與了當年那次不了了之的殺人案呢。”
眉尖一跳——殺……殺人案?……果然……逃不掉么?
然后,富有表演欲和表現力的刑警,運用肢體語陳加上抑揚的語調來了一次案件重演。
當年Van在紐約警校因為表現良好所以提早出來實習。
陳夫人本名叫Chiling,大學里面,和陳,還有一個叫做Joe的男生關系都很好。陳家境清白,為人也非常的正派,與Chiling如此親近,于是所有人都認為他們是一對。
但是兩人都沒有承認過。
但的確除了她之外,陳不曾和其他女生有過任何接觸。好事之徒便常去問同樣好友的Joe,但每次都被他冷淡態(tài)度嚇回來。
直到有一次有同學在布告欄里說,陳與Joe實為同志。
雖然開放在美國,也足夠引起一片嘩然,何況主角還是一對亮眼的東方男子。
然后輿論四起,陳向來被認為潔身自好,此次百口莫辯。而Joe卻一直沉默,沉默。
此事沒過多久,Joe就被發(fā)現吞服安眠葯死亡了。
因為他一直有吃藥入睡的習慣,而這段日子又是壓力很大,所以調查沒有多久就被認定是自殺結案了。
Van講完之后,摸了摸頭,“他們什么時候搬家到Losangles呢?……而且,真的結婚了誒。我那時候還一直堅持,一定是Chiling因愛成恨了,不過沒證據!
“也是直覺么?”
聽完故事,天少卻一掃之前凝重疑惑的表情,一臉輕松站起來去泡咖啡。
倒了一杯給Van,然后坐回去原位,輕輕笑道,“不知道在外國受教育的Van刑警知道孟婆么?”
然后不等一臉茫然的Van回答,又接著慢慢地,像是說給自己聽一樣,“看來她真的老了,總是照顧不周呢……”
還沒有等Van刑警找出惡作劇的兇手,便傳來陳夫人在家服安眠葯過量致死的消息。
與檔案中記載的6年前一樣,有長期用藥的習慣,這陣子壓力太大,有自殺的可能性。
Van沒有參與這個案子的調查,只是聽說,感覺很不對,就決定親自去調查一番。
天少好心情地提出要跟Van去現場看一看,總是被欺壓的刑警難得被請求自然樂的高興。
到達陳府,原本硬朗的陳先生已經頹廢得一塌糊涂了。
Van忍不住上前安慰,“節(jié)哀順變,……她,有沒有留下些什么,我想聽你親口說,你再說一次好不好?”
說得真切,天少忍不住白眼,不去翻口供,懶就是懶,還找借口。
他四處看看,耳朵卻一直留意兩人的對話。
陳生話語猶豫困頓,“她……她,她留言說……是她殺了Joe……她不能原諒自己…所以……”再堅強的人也忍不住落下淚來。
聽到此話,天少眼神微動,卻不似憐憫,看不清楚。
眼尖看到躲在一邊的那小女孩兒,就開口說,“……你媽走了,不傷心么?”
那女孩沖上前,抱住陳,哭道,“爹的別難過,我會陪著你的,我會一直跟你一起不分開,永遠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Van想開口說什么,卻看到天少靠在門板上雙手插袋,一派無所謂的風青云淡。
忽然想到這男人的惡質和冷血,大怒起來,“你一早就知道是不是!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這混蛋!。
領子被提起,天少不免不滿,手在口袋里扣成念咒的樣子,蓄勢待發(fā),口氣仍舊輕松。
“刑警大人,正如你說,我是抓鬼的。難不成兇手也要我來?那你的俸祿也太好拿了吧?”
松開手,Van一臉疑惑和不相信,“你說……不是自殺?”
緩緩放開扣住的手勢,他說,“領悟能力還不算太差,”
然后走到那小女孩身邊說,“你跟你爸感情真不錯,剛才那番話若讓別人聽去,還當是情人間告白呢呢!
這話一出,女孩跟陳的臉色都變了。
然后他又自顧自嘆氣道,“轉世真的太容易出紕漏了,是不是呀?”他笑道,“Joe?”
這句話一出,猶如一顆重磅炸彈,在場全部都鎮(zhèn)住說不出一句話。
“你瘋了么……”Van低呼。
伸手摸了摸女孩的頭,感嘆,多可愛的孩子啊,回去該叫糖糖變一個一摸一樣的出來才可以彌補這次的遺憾呢,“Joe,你還在恨么?——即使她做了你的母親?”
沉默,沉默,繼續(xù)的沉默。
可是陳卻顫抖起來,“——什么?騙——騙人!怎么可能是Joe,他死了很多年了呢!整整6年啊——我和Chiling為了忘記他從紐約搬來LA。他怎么會是我們的女兒。。
聽到這句話,那女孩瞬間清醒,“是我!陳,就是我!我就是Joe——上輩子是她拆散了我們兩個人,她做我媽是上天給她恕罪的機會!是老天爺給我們在一起的機會!”
她聲聲哭訴,凄厲慘絕,不像是一個女童的聲音。
陳瞪著她,“你殺了Chiling?是你殺了她?你殺了你媽媽?”
“對!都是我做的!一切就像當年她對我一樣!原封不動的還給她!”女孩一仰頭,“為了你!讓你知道她是多么兇惡的女人!”
可是陳卻沒有意料之中的恍然大悟,而是一番沉默,好像在艱難地消化她的話語。
許久,爆發(fā)出一陣大笑。
“原來是我——我用了這個方法害死Joe……又是這樣害死了Chiling……哈哈哈哈……報應啊……報應啊……”然后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大笑。
女孩子蒙了,問得緩慢疑惑,“——你,你說什么?你害死——我??”一字一頓。
看不過他們這樣你來我往的問答,天少打斷。
“我解釋一下不介意吧?尤其是那個云里霧里的警官,請拿好你的配槍以備不時之需,”他提醒那個不知所措的Van,“Joe,你不明白么?當年,是他放了過量安眠葯害死你,不是Chiling!
“騙人!”女孩直覺否認,看著陳想要尋求支持卻只見他不住顫抖。
“也就是說——”天少的笑容邪魅,眼神冰冷,每一句都刺入血肉,“你親手殺了你母親,而你的前世——愛錯了人!
那女孩當頭一棒似的,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不要再說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一旁的陳忽然爆發(fā)出來,“都是你舊事重提!要不然不會這樣子的。!我們一家人原本會很好。。。。。。。!”
天少的笑容不變,反而更深更邪,“會么?難道你沒有感覺Joe的靈魂一直圍繞著你么?那安眠葯真的是令夫人,而不是你的么?”
但是陳早就聽不進去,沖上去一把卡住天少的脖子頂在墻上,用盡全力要至于他死地。
皺眉,他真的不喜歡把問題升級到無法控制的范圍,尤其對手是人類。手指迅速扣起來,心中默念——卻馬上被打斷,“你說過兇手是警察的事情的!”
“放手。。∫,二,三!”話音一落下,“彭”地開槍打穿陳的手臂,應是斷了。
天少跪在地上咳嗽,用眼睛瞪著那個反映慢一拍的刑警。
等你反映過來我就被掐死了!混蛋。!
那Van卻不知被人念死,確定被打中的陳不會再站起來反擊,立刻打了電話給總部報告情況。
然后才慢慢過來,查看天少。
“抓鬼的,沒事吧……?”
該有動作的時候沒有,應該安靜的時候動個不停,“目前死不了!”
“誒,你都知道干嗎不說!”
“說了你就會信嗎?”
“……”
警察要的,只是證據。
沒過多久,警車就來了,接走了陳。
天少抱著女孩跟在后面,Van沒有忽視他手掌撫過她額頭時候,嘴唇微動。
送上警車,Van拉住他,“你剛剛對她作甚么?”
語氣驚訝,“你看到了?”
不置可否。
“為什么不制止?現在才問?不怕我害她?”
“……”
嘆氣,這刑警真的是難得安靜。
“我封鎖了她的記憶,當她醒過來,她只是普通的女孩子。一切從新開始!
一陣風吹過,把Van想說的話吹散了。
天少回過頭,微笑說,“要不要去我家喝杯咖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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