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寒路，但現(xiàn)在我應(yīng)喚曾寒露。我在我的姓前面又添了一個姓氏，這是我現(xiàn)在的名字。
　　我住在小樓，聽盡了一夜春雨，淅瀝滴答，清早就挺到小巷深處在一聲聲叫賣杏花。
　　晴日窗前細(xì)細(xì)的煮水，沏一壺粗茶，嗅著雨水后泥土混合的清香。
　　做一個教書夫子，帶著童子們搖頭晃腦的念書。
　　“春雨驚春清谷天，夏滿芒夏暑相連�！�
　　雛子們也便跟著，念著
　　“春雨驚春清……”
　　“秋處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秋處露秋……”
　　……
　　黃昏漸落，擁夜而眠，這便是我一天的時活。平淡，無趣。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
　　抬頭望向窗外，只見桃樹下謝了一地桃花，一片狼藉。

　　“曾夫子！曾夫子！芳娘生了，是雙兒，夫子果真料事如神！”
　　隔壁王屠夫沖進(jìn)屋內(nèi)，興沖沖的跟我說。
　　我放下茶碗，起身便跟著王屠夫走，慢慢的道：“按照約定，我要帶走其中一個�！�
　　王屠夫聽了，沒有發(fā)惱，還是在前帶著路。反而感激的說：“那是當(dāng)然，當(dāng)初要不是夫子救了我和芳娘，現(xiàn)在哪有這兩孩子。”
　　我抱走了其中一個，他的右耳墜下有顆小小的紅朱砂。我便知道，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我抱著孩子，離開了這里，離開了生他的雙親。
　　不要怪我太自私，我真的尋他，尋很久了。
　　久到，我也不記得了。
　　我給他取名叫谷雨，他是在谷雨的時候生的。畢竟，他原來就叫谷雨，在很久很久以前。
　　我終于找到你了，
　　師兄。
　　我出生在一個商賈之家，我是父親老年得子，家里的長輩都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我想要什么，他們都會幫我搞到。我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們都會給我摘下。
　　家族姓寒，而我正是寒露那天出生。經(jīng)過族里的長輩擬定，又花重金請來一個天師，最終決定，給我取名叫寒露。
　　六歲之前，我是過著那樣的生活的。
　　因?yàn)榧依锸亲錾獾�，又是江南一大首富，總有和官府有些見不了人的勾�?dāng)。
　　哪年有個官員被抄家了，在朝庭是棵大樹，根深蒂固。被天子蓄謀已久的拔起，牽連甚廣，寒家也是其中的一位。
　　我便被父親忠實(shí)的家仆帶著逃離了寒家，存活了下來。
　　那幾個月，我吃盡了我平生從未吃過的苦。
　　和乞丐同窩搶食，穿著幾個月未曾換過早以破破爛爛的衣裳，吃著殘羹冷飯。
　　又因寒家生前和別人結(jié)仇太多 ，仇家追殺也不少。
　　家仆帶著我四處逃亡，到最后，最后一個仆人也死了。
　　我以為自己也會死在他們的刀刃下，但是，沒有。
　　師傅救了我，把我?guī)Щ亓藥熼T 。
　　這個門派叫“季”，師傅也喚“季”。
　　我來到師門時，在我的前面已經(jīng)有了十六個師兄。
　　我排名十七。
　　師兄竟然都和我一樣都是節(jié)氣之名，要都是相應(yīng)的節(jié)氣所生。
　　從大師兄立春，到現(xiàn)在的我寒露。
　　我懷疑師父是想要集齊二十四節(jié)氣吧。
　　我開始也是這么玩笑的想。
　　直到后來我迎來了師弟，喚霜降。后又迎來了“立冬”師弟，“大雪”等到“大寒”七個師弟。剛好二十四節(jié)氣，所對應(yīng)之人。
　　自“大寒”二十四師弟之后，師父就再也沒有收過弟子了，除了一個例外。
　　我來到“季”后，師父就沒有在管我了，就把我丟給了六師兄，谷雨師兄。
　　差不多每個弟子都是這樣，把他帶進(jìn)了“季”就沒有在管他們了。
　　整個師門我最親的就是六師兄。
　　師兄在哪，我就在哪。
　　十一師兄小暑，最喜歡拿著事了調(diào)流我。
　　看見我和師兄在一起，他就會笑瞇瞇的對著旁邊的師兄弟喊到：“小十七又粘著谷雨師兄了。”
　　反正我不管，我粘著師兄怎么了，我就粘著師兄。
　　六師兄自我來了師門，便是他帶著我。
　　他教我讀書，教我練劍，教我修煉。
　　拉著我的手，帶我下山去街上買好吃的好玩的，給我買我最喜歡的杏花酥。
　　師兄熟睡之時，我會偷偷爬起來，親吻他的發(fā)絲。
　　皎皎月夜透過明窗的縫隙灑盡了房內(nèi)，灑在了師兄柔和的發(fā)上，細(xì)長的睫上，鮮紅的朱砂痣上。
　　這樣便夠了。
　　就這樣，都會使我面紅耳赤，把臉捂進(jìn)被子里，心跳加快。
　　我吻了師兄的發(fā)。
　　我吻了師兄的……
　　我吻了師兄，
　　我吻了。
　　我最喜歡師兄了。
　　大寒師弟來到師門的時候，還是個嗷嗷待哺的嬰兒。
　　師父一般把弟子帶回師門就不管事了，就由他的大大弟子們管。
　　一般是由大師兄，三師兄，五師兄等來照料。
　　像十一師兄，十二師兄，十四師兄，這些毛手毛腳的粗漢子，讓他們能帶活著就好。
　　除了六師兄，我最喜歡五師兄，清明師兄。
　　他是師父座下脾氣最好，最柔和的。
　　十四師兄脾氣特別臭，除了五師兄忍受的住，就沒有人了 。
　　我一般纏著六師兄，所以六師兄除了帶過我就再也沒帶過誰了。
　　因?yàn)槲彝低当持鴰熜�，把這些事全部攪黃了。
　　師兄是我的，誰也不能搶走 。
　　這次師父親手把“二十四”交給了師兄。
　　不，不行，絕對不行！
　　誰也不能搶走我的師兄。
　　我便“挺身而出，慷慨就義赴死”
　　拍著胸脯對師父說，由我來帶大寒師弟。
　　師父聽完，遲疑了很就。
　　很明顯壓根就不相信我。
　　但最終在我的誠（死）心（皮）誠（難）意（打）之下，師父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就由我來帶大寒師弟。
　　大寒師弟還小，是個剛出生幾個月的嬰兒。
　　我剛開始接手大寒師弟，帶得還好，就連師兄都夸我了呢。
　　可是沒過多久，大寒師弟突然哭了起來，怎么哄都哄不好。這可急死我了，怎么辦！怎么辦！我可剛剛在師父面前答應(yīng)過要照顧好大寒師弟。
　　沒辦法我只好抱著大寒師弟去求助師兄，師兄接過大寒師弟拍了幾下他的背，開口道：“十七，你給大寒喂奶過沒�！�
　　我這才反應(yīng)過來，大寒師弟是餓了。
　　可是在季門上下恐怕是只蚊子都是個公的，怎么去給大寒去去奶乳 ，便只能下山去鎮(zhèn)上的農(nóng)戶人家問問求乳了。
　　十一師兄不愧為十一師兄，他似乎早早的算好了這見事。出師門，便見十一師兄蹲在師門門口，笑瞇瞇的看著自己。
　　“ 噓～～”
　　他對著我吹了一聲長長的哨聲。
　　“小十七這般跳脫的性子，師父居然把大寒師弟交給你，就不怕小十七把大寒師弟活活餓死嗎，我猜一猜是不是谷雨師兄提醒你，要不然你就把大寒師弟給餓死了。
　　我沒有和十一師兄計較下去，哼，哼，畢竟我是個心寬體闊的人。
　　呵呵，才怪，因?yàn)檎麄�師門就沒有人說得過十一師兄的，和他說講，這不是自找不快嗎。
　　想想十一師兄唯一吃過虧的地方，似乎還是六師兄哪里。
　　就這樣大寒師弟居然就這樣被我慢慢養(yǎng)大了。
　　準(zhǔn)確來說是我和六師兄，哈哈，要不然大寒師弟真的就如十一師兄所說的一樣把大寒師弟活活的給餓死了。
　　我給大寒師弟喂飯，總是喂了上頓忘記了下頓。哎，總之大寒師弟被我養(yǎng)到現(xiàn)在不容易啊。
　　因?yàn)榇蠛畮煹苁俏液蛶熜逐B(yǎng)大的，所以大寒總是喜歡粘著我和師兄。
　　粘著我，我到是不介意。
　　但是，粘著師兄，呵呵門都沒有。
　　師兄是我的，想都別想！大寒也不行！
　　畢竟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我可要看緊點(diǎn)大寒師弟。我只要看見大寒和師兄在一起，我便會立馬把他們分開，不讓他粘著師兄。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時間過得飛快，轉(zhuǎn)眼大寒師弟進(jìn)季門差不多已經(jīng)十年了。
　　師父也在這十年內(nèi)，也沒有在收什么弟子。
　　我也想想，畢竟“二十四節(jié)氣弟子”也都收集齊了，師父估計不會在收弟子了吧。
　　但打臉打得飛快，許久都沒有領(lǐng)人的師父，居然又帶了一人回來。
　　我們以為我們又有新師弟了，還在猜他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名喚“時”。
　　師父也沒有說，他是我們的師弟，并且“時”一直都是由師父親自帶著的。
　　師父從來沒有親自帶過弟子，他每次帶回來人總是把他丟給他之前收的大一些的弟子，就比如說大寒師弟原本要丟給六師兄帶，只是被我橫叉一腳由我來帶了。
　　就連大師兄，都是師父找了個人把大師兄帶大的。
　　我們見過“時”的面次數(shù)屈指可數(shù)。
　　時看上去呆呆的，似乎沒有靈魂的感覺，像具空殼。
　　我從其中見過幾次時的面，中間的時間也隔得挺久的，但每次看見時的好像沒有絲毫便化，一直都是師父領(lǐng)上來時，哪個少年的模樣。
　　雖說，修仙的人樣貌可以保持不變，但是修為要達(dá)到一定高度才可以保持不便。沒有這么高的修為，最多是延緩自己的顏貌，但每次看見“時”時，我可以感覺得到，時沒有絲毫修為。
　　這一切就不得而知了。
　　我曾經(jīng)有次回來師門晚了，季門有規(guī)矩在太陽落山之前一定要趕回師門，要不然回去就回被罰去打掃季門門口前那九百九十九層階梯。還不能用法術(shù)，這不是最難，最要命的是旁邊的樹，似乎是成了精，你剛一掃完。它便像是長了雙眼睛，搖一搖枝頭，又落下幾片葉來，要了我的老命啊。
　　我一來二回便有了經(jīng)驗(yàn)，我知道一個方法，就是偷偷抄小道從師門的后山爬回，但是有一個關(guān)鍵點(diǎn)就是要經(jīng)過師父的院子，所以我必須小心翼翼的，千萬不能被師父發(fā)現(xiàn)，他老人家最討厭別人未經(jīng)他允許進(jìn)他院子里。
　　就那一次，我居然聽見師父他在哭，口中還喚
　　時的名字。
　　我腦子瞬時感覺被雷劈了一下，立馬離開了師父的院子。
　　我從來沒有聽見師父哭過，更不用說是看見過了。但，這是我唯一一次。
　　大師兄很兇，二師兄很（很）不（丑）要（美）臉，三師兄一副老實(shí)人的相，四師兄馬馬虎虎的像個大傻個，五師兄很……
　　對了，六師兄，我最喜歡六師兄了。
　　雖然，自己從來沒有跟師兄說過……
　　七師兄啊……八師兄……
　　哼！十一師兄很討厭，還有十四師兄他們是一窩的，烏合之眾！
　　小二十四呀，不行他總是跟我搶師兄！
　　……
　　但，我還是很喜歡他們的，真的，很喜歡的。
　　真希望一直這么下去。
　　……
　　可，自己還是太貪心了。
　　那天二十四又粘著師兄，哼！我怎么可能會讓他得逞呢。我便死皮賴臉的纏著師兄陪我去山下的杏花鎮(zhèn)去買哪有名的杏花糕。
　　本來買好我們便可以回去的，但是這么快回去，哼，這可不行，我偏偏要二十四找不到我和師兄著急的樣子。
　　我在師兄不注意的時候偷偷開溜說有個東西忘記買了，便立馬溜進(jìn)巷子里，拋了拋手中沉甸甸的錢袋，對當(dāng)?shù)氐牡仄α髅セ瘟嘶�。要買通他們演一場他們爛俗套都系——碰瓷。
　　他們聽力，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表示他們是專業(yè)的。
　　好家伙太專業(yè)了，還沒眼個開頭就被師兄插了個底朝天。
　　��！我的臉啊，我在師兄哪還有和臉面啊，我當(dāng)時只想找個地洞鉆下去。
　　因?yàn)橐幌伦硬宕┝�，我便不想給那些一點(diǎn)多不專業(yè)的戲子一分錢，然后成功的和他們糾纏起來了。
　　最后，還是師兄在從中和解才結(jié)束了我和地痞流氓之間的鬧劇。
　　真是糟糕的一天！
　　但還是達(dá)成了我的目的，成功的拖延了時間。
　　這么一想，我心情又好了起來。
　　可這次我成功的帶著師兄一起破了門規(guī)，在太陽落山之前沒有回到師門。
　　我也不可能帶著師兄去抄我的哪條小道，那不然師兄就回知道我經(jīng)常這么干了，那我在師兄面前的形象。
　　但要掃哪九百九十九層階梯，哦！我的天�。�
　　不，不行！為了我在師兄面前的形象！
　　我還是乖乖去掃哪九百九十九層階梯吧。
　　但師兄破了門規(guī)是因?yàn)槲�，嗯！一人做事一人�?dāng)，我會去跟師父解釋的。
　　但當(dāng)我和師兄來到師門門口時，一切都便了。
　　到處都是血，滿地的鮮血。
　　哪鮮紅的血，直直的刺著我的眼睛。
　　直到現(xiàn)在，我都還深有感觸。
　　到處都是，撒滿了整個山門，染遍了季門的到處。
　　在門口，我看見了我和師兄一起從小養(yǎng)大的大寒師弟。他的雙目瞪得大大的，血浸濕了他的衣襟。胸口空蕩蕩的，被挖去了內(nèi)丹。
　　不止大寒師弟，還有十六師兄，十九師弟。
　　六師兄緊緊抓緊了我的手。
　　怎么了，這是怎么了！究竟發(fā)生了么 ，為什么會這樣。
　　是其他門派尋我們師們的仇嗎 ！可是，可是我們師門也沒有招惹過其他宗派��！
　　再說 ，不是還有師傅嗎。師傅這么厲害 ，師傅呢，師傅呢 ！
　　突然，我看見了平日我最討厭的十一師兄，滿身都是血沖的過來對我們喊道
　　“ 六師兄！小十七！快跑！”
　　然后就見十一師兄重重倒在地上 。
　　我蒙住了，而六師兄迅速的反應(yīng)過來 ，拉起我的手就跑 。
　　我斜眼遠(yuǎn)遠(yuǎn)的偏見師傅把手伸進(jìn)十一師兄的胸膛 ，沒有絲毫感情的挖出十一師兄的內(nèi)丹 。
　　又回想之前的事，我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
　　難怪，難怪為什么師傅像收集東西似的收集我們又不管 。
　　我永遠(yuǎn)忘不了這一天 。
　　大師兄慘死，溫柔的五師兄和暴脾氣的十四師兄，他們倆一起被一劍刺穿 。那動作，十四師兄好像還在護(hù)著五師兄 。十一師兄，大寒……
　　我和師兄一路逃亡 ，不停地逃 ，不停地逃 。
　　我感覺我又回到了從前 ，家里被抄家，被仇家追殺 ，一路流亡的時候 。
　　那是我畢生難忘的日子 。
　　現(xiàn)在，又經(jīng)歷一次 。
　　這次，不是仇家。而是他敬愛的人，是之前救他的人 ，是他的恩人 ，他的師傅 。
　　然而現(xiàn)在，卻追殺他和師兄 。
　　無論我和師兄躲在哪里 ，“季”總是能找到我們 。
　　后來我們才發(fā)現(xiàn)，“季”在我們身上早早的就做了標(biāo)記。估計是為了有一天預(yù)防我們找不到吧。哪標(biāo)記已經(jīng)融入了血骨 。無論我們躲在哪里，他都能找到我們 。
　　季，也就是我們的師父。
　　收集我們二十四季氣特定之人，撫養(yǎng)我們長大，取我們的內(nèi)丹就是為了他最后帶來之人——時。
　　為了補(bǔ)齊他的魂魄 。
　　定是季所最重視的人吧 。
　　集齊我們，季估計也花費(fèi)了不少心血。
　　畢竟居然為他而哭過，像他那樣的那樣冷血之人 。
　　應(yīng)該是他把所有的溫柔都全部給的時。
　　很快就到了冬天 ，現(xiàn)在我和師兄躲在一個隱秘的山洞里 ，外頭有師兄部的禁制。
　　季，一時半會找不到我們 。
　　這天正好是冬至 ，山洞外面下著鵝毛般的大雪。地上也有厚厚的一層，像床嶄新的鵝絨被子 。
　　去年的今天是小十九的生日 ，大家伙都在給十九慶祝生辰，那天和今天一樣下著如此般的大雪 。
　　大寒和小寒在庭院里打著雪仗 ，正巧立春師兄和處暑師兄經(jīng)過，剛好被他倆打中 ，想要去教訓(xùn)他們倆一番。清明師兄也剛好經(jīng)過，便耐心的勸著他們倆。而小暑師兄在旁邊添油加醋，純粹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大寒和小寒一副要吃了小暑師兄的樣子。
　　而冬至師弟最喜歡吃餃子了 ，我和師兄便親自包了餃子 ，下水煮給小十九。
　　可是，這一切都回不過去了。
　　從大師兄到最小的二十四師弟，除了他和六師兄 。
　　他，他們?nèi)慷妓懒恕?br>　　死于他們的師父，死于季之手。
　　山洞外有棵老桃樹枝上光禿禿的 ，覆蓋著一層白雪 。
　　師兄在山洞里生了一團(tuán)火 ，他倆就緊緊的圍著這一團(tuán)溫暖的火堆。
　　至今那跳動的火焰，似乎還在我的眼前浮現(xiàn) 。
　　我搓了搓手對師兄說 ：“天氣真冷 ，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暖和起來 �！庇执盗艘豢跉� ，使自己暖和一下 。
　　師兄笑了笑，摸了摸我的頭，指著外頭那顆桃樹說 ：“快了。 ”
　　“從今天開始數(shù)，每九天算一“九”，直到數(shù)到“九九”八十一天。“酒盡桃花開 ”天氣就暖和起來了，那時候我們也不要再逃了。
　　我以為師兄在開玩笑，我們怎么可能不會在逃了，我們壓跟逃不過季的手掌心。但我還是開學(xué)的笑道：“知道嗎？”
　　師兄又揉了揉我的頭 ，用哄小孩的口吻對我說 ：“當(dāng)然是真的，師兄什么時候騙過你。”
　　對啊，師兄從來沒有騙過我。
　　那天夜里師兄對我說他要出去一趟 ，說當(dāng)那株桃樹開花的時候就會回來 。
　　我瞅了瞅那棵老桃樹 ，還是答應(yīng)了 。
　　我看著師兄像黑夜中走去 ，消失在雪里。留下的一串長長的足跡，也被大雪抹平 。
　　那天晚上，我一個人睡的迷迷糊糊的，依稀的看見了師兄。
　　估計是幻覺吧 ，然后我無所顧忌的說了一句話 。
　　十七最喜歡師兄了 。
　　我隱隱約約的感覺到有什么柔軟冰涼的東西覆蓋在自己的唇上，有迷迷糊糊的的聽到一句。
　　“我也最喜歡十七�！�
　　似乎是師兄的聲音。
　　我可是太沒有出息了，才一會不在，我連做夢都是師兄。
　　早上起來發(fā)現(xiàn)山洞里空蕩蕩的。沒有師兄，還有點(diǎn)兒不習(xí)慣�；鸲堰�在燃著，洞外的桃樹依舊光禿禿的 。
　　又回想起了昨晚 ，估計是自己太想師兄了，才產(chǎn)生那樣的幻覺。
　　師兄怎么可能會吻自己。
　　一天，兩天……九天。終于是過完了一“九”。哎，還有“九”“九”呢 。
　　我望著洞外那顆依舊光禿禿的桃樹 。
　　桃樹啊，桃樹，你什么時候開花呢 。
　　你開花了，師兄便會回來接我了 。
　　十天，十一天……六十三天，都過了“七”九了。
　　洞外的雪全部都消融了，老桃樹枝牙已經(jīng)吐出嫩綠的芽 。
　　快了，快了快要“九”“九”了，師兄很快就要來接我了。
　　六十四天，六十五天……八十一天。
　　終于，終于“九”“九”盡了。
　　碧草映照著石塊兒，自當(dāng)顯露春色。桃樹灼灼如火，開滿了一樹 。
　　我一早來到桃樹下，從清晨到日落，又到皓月當(dāng)空 ，直至第二天雞鳴。
　　師兄也沒有來。
　　我站在桃樹下，仰頭一看。突然發(fā)現(xiàn)在桃枝的末梢，有一只荷包 。
　　是自己送給師兄的，自己也有一只是一對 。
　　那是熬著夜偷偷繡的，送給師兄的生辰禮 。
　　我爬上枝頭 ，取下那只荷包，里面只有一封信 。
　　師兄，你騙我。
　　我的眼淚不爭氣的掉了下來，滴到字上，模糊成一片。
　　你說過，你不會騙我的。
　　我蹲坐在桃樹下，手里緊緊的抓著那只荷包，哭了一下午 。
　　師兄和師父同歸于盡了。
　　季門，全部的人，處了自己，全部都死了。
　　師兄要我忘掉這一切，重新開始，好好的生活 。
　　但，我又怎么可能忘得掉 ，但又不想違背師兄 。
　　我便給自己又加上個姓氏“曾”，曾寒露，表示曾經(jīng)，雖然有些牽強(qiáng)。
　　從此，我便叫曾寒露。
　　我回到季門，把師兄弟們都埋葬好。回去的時候，雖然他們的尸首全部都化成了白骨，但我還是一眼就能認(rèn)出他們是誰 。
　　大大小小墳，有二十多個 。
　　我把五師兄和十四師兄葬的近一些，畢竟也只有五師兄管得住十四師兄了。
　　十一師兄，我把他葬在了后山崖 ，畢竟他的秘密寶貝都藏在那兒 。
　　在大師兄的旁邊種上了一些蘭花 ，大師兄最喜歡蘭了 。
　　給冬至特地背上了幾盤餃子 ，還有大寒……
　　六師兄引誘季，進(jìn)入他設(shè)的法陣，和季同歸于盡了。
　　后來我還是尋到了師兄和季的尸骨。對了，還有時的 。
　　找到他們的時候，時是緊緊抱著季的 。
　　我把時和季葬在了一起 ，把師兄藏在我以前住的院子里。
　　原諒我自私，我取走了師兄手指骨的一塊，系在了身上。
　　讓師兄葬也不是完整的，但我想師兄平日怎么寵我，是不會怪我的。
　　把這些事安頓完，我便去尋師兄的轉(zhuǎn)世。
　　十年不夠，就一百年。一百年不夠，我就一千年。
　　我一定會找到師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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