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洲av成人无码久久www,爽爽午夜影视窝窝看片,午夜亚洲www湿好大,十八禁无码免费网站 ,使劲快高潮了国语对白在线

文案
2018年左右首發(fā)微博,cp如題,夢女+丕照。

被吞了所以發(fā)上來。

最近在搜集各種端被吞的東西,包括ao3的那些。

感覺還是晉江比較符合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最安全。

呵。
內容標簽:
 
主角 視角
曹丕
郭女王
配角
荀彧
賈詡


一句話簡介:丕崽yyds

立意:墨戀的香評。

  總點擊數(shù): 955   總書評數(shù):2 當前被收藏數(shù):8 文章積分:220,011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類型: 隨筆
  • 作品視角: 其他
  • 所屬系列: 無從屬系列
  • 文章進度:完結
  • 全文字數(shù):8111字
  • 版權轉化: 尚未出版(聯(lián)系出版
  • 簽約狀態(tài): 未簽約
  • 作品榮譽: 尚無任何作品簡評
支持手機掃描二維碼閱讀
打開晉江App掃碼即可閱讀

[三國]丕照/夢顛倒

作者:折花沽酒
[收藏此章節(jié)] [投訴]
文章收藏
為收藏文章分類

    第 1 章


      其實我夢見過曹丕。

      那是夜里,那時我食譜還算得上簡單,一只Lalique墨戀就讓我覺得應當沒有什么香氣能超過他了,陰郁,文秀,彬彬有禮,置于一隅生發(fā)露水的柏木,或噙于唇邊的書香,那天我侍寢的是墨戀,所以我覺得我夢見的應當是曹丕。

      他臨軒站了,袖帶擋風,翩翩我公子,他笑,笑聲清亮又纏綿,不知道是在笑我,還是在笑水邊的花,我疑心是因為那花的,于是捧了花去樓上追他,他看著我提著裙子捧著花來,依舊展袖靠在闌干上,袖帶當風,只是看著我。

      應當并不美,因為他逆著風,我順著風,頭發(fā)一直遮擋我的視線。他說,“阿照這樣多情,可害苦了你懷里的花,本可以暮生朝死,只好暮生暮死了。”我已經(jīng)到了他面前,為那一絲洋溢而生的忿怒逞嬌,憤憤把那不知名的野花往他頭上插,他不阻止,替我理好亂飛的頭發(fā),這時風住了,我才注意到他帶著冠冕,遮擋他的笑容的不是迷離的笑意,而是十二鎏。

      我訕訕停了手,他卻順著我的手將頭靠在我的肩膀上,天子冠冕沉甸甸的,他的聲音卻輕飄飄的,“我候君來如此心焦,君卻不憐惜我。”我順著他的手,將那紅色的野花插到他的冠冕上,他才噙了笑意看我,我從未比這一刻這么清晰的認識到這是夢,因為他目光永遠柔軟,卻只此刻清亮如少年,我錯過了少年的他,才有幸擁有此刻的他。

      他摟著我的腰肢,把綿密的呼吸埋進我的胸口,他的氣息并不灼熱,微涼而克制,從他薄卻柔軟的嘴唇吐出來,我撫摸著他的脊背,一直到后背的筋肉線條,少年的他這樣纖細,脊梁刀似的割手,我花了很多年,朝夕侍奉,才將他喂胖些,但依舊不能讓他的身體和他的目光一樣柔軟!澳@些年,又沒有能好好吃飯了!

      曹丕抬起頭,擁著我下樓,依舊用他帶著一點鼻音,清亮又纏綿的語調叫我,“思君不能寢,思君不能寐,思君不能餐,恐卿思我,又恐卿不思我。”他的冠冕上盛放著彼岸花,讓我想起他舊日唇角溢出的血,我的陛下有氣疾,六宮簡樸,我卻在他來我處時掃塵清洗,宮人都穿蒸過的衣裳——蒸煮傷衣,我的宮人服裝總壞的快一些,我只好終日素面朝君,省些用度,只因為他聞不得陳舊氣息,總會一個人倚靠在欄桿上,用袖子掩著面,低低地咳喘,甄夫人賢德,向太后諫之,我認為不錯,畢竟我確有恃寵生嬌的嫌疑,他卻罰她幽閉。

      我的陛下有氣疾,卻只能每每親自領兵東征,甄夫人每每在祖廟為軍民祈福,我卻慶幸我只是一個洗腳婢,改裝更名,就可以偷偷藏在他的帳中,替他縫制車上的紗蓋,婢女不需要賢明,所以雖然我此舉奢侈,也只需要在太祖書房前跪上兩個時辰,罰上一年俸祿,便可以讓他在不需親自躍馬揚鞭的間隙,偷得一個沒有煙塵的休憩!凑绶蛉说弥倳L長嘆一口氣,然后拿自己的嫁妝補貼我的俸祿。這世界上有太多事,是婢女能做,而世子夫人不行的。

      而世子夫人本來能當皇后,而婢女不行。我的男孩兒卻讓這反了過來,這讓我確認,雖然我一生沒有生育,他是我的丈夫,卻也只是我大一點的孩子。

      曹丕噙著笑顧我,“我在這里等了不太久,誰知阿照這樣想念我,魂夢來尋,”他眼里也帶著煙霧一樣的軟意,甄夫人曾說,“他來求我時,眼里帶著薄霧,我以為他是愛甚了我,后來想想他不過是氣疾,生性如此。我以為讓柔情萬丈,實則冷情如雪。”

      我從來都知道他眼里的霧是因為什么,卻從不懷疑,他愛甚了我。他在樓梯上回頭顧我,我怕他站立不穩(wěn),竟被他一眼抵住,傾倒在欄桿上,不敢動作,他俯身靠近我,“阿照來得久了,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呼吸落到我的鬢發(fā)上,他的唇齒落到我的眉睫上,然后滑下,一直吹到我的頸窩里,我用嘴唇碰了碰他秀挺的鼻梁,“我已經(jīng)來尋你了,不回去了!彼纳裆湎聛,雖然還是逼得很近,卻露出幾分威麗而非秀婉的嚴肅來,“皇后,朕遺命,帝子叡雖□□,難免年少有失,你領懿旨,與二輔政監(jiān)國,不效而返,也敢來見朕?給我回去!

      我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么告訴他,我的叡兒不相信我同甄夫人情同姐妹,也參不破去母留子的旨意,世家之禍,只一心相信舅家的編排,認為我是殺他母親的兇手,而宗族素來與我不諧。我筋疲力竭,卻也沒壓制住仲達在世家飼喂下橫生的野心,連我的弟弟也棄我而去——最終叡兒將我殺死,曹爽實在有負曹真之子的威名,我沒能完成他的托付,眼看偌大帝國,如日將頹。

      我什么也說不出口,眼淚從我的眼睛里滴落下來,他睨了我一眼,最終冷漠地安慰,“不要怕,朕送你回去,到了時候再來見朕,否則朕不會見你的!彼职丛趧ο拢娣|北異族時,帝常同監(jiān)軍,所屠二城,他亦同往,漢人屠蠻夷,如屠豬狗,后來國事安定,他又發(fā)文許異族與邊民通婚,他行威如斯,似乎天威難測,叡兒害怕他的父親,甄夫人害怕他的丈夫,我卻不太害怕。

      我終于止不住哽咽,“我太思念您……”可是我編造不出謊言來欺騙我的陛下,我哽咽著說,“我的時辰到了,我來陪您了……”他捏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張開嘴,在他活著的時候,我從不染蔻丹,但后來我是太后,必須如此,蔻丹遮擋了因為鴆酒變黑的指甲,但我的牙齒還是因為毒酒而變黑,他用了很大的力氣,我只能發(fā)出嗚咽的聲音,最終他松開了手,長長嘆了一口氣,“朕的六兒還活著,他的母妃朕一樣替你殺了,皇后,你也太不中用!

      我茫然地搖頭,“六兒也急病去了,何況叡兒畢竟是最賢……”曹丕按了按太陽穴,“少提他了吧,弒母之子,朕不指望他當萬世之君,古往今來,弒父愛民的有,弒母愛民的無,他不是開先河的料!蔽叶溉皇дZ,我以為我是退讓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我的陛下卻不認可我,我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說,是啊,卞夫人那樣惡毒,陛下照樣孝順于她,可我哪里錯了,得到我的兒子這樣惡毒的對待呢?

      然而那畢竟是我養(yǎng)了二十年的兒子,雖然不是我所出,我與他的關系卻比禮法的母子關系更親密,我小聲說,“叡兒只是被仲達騙了……”曹丕輕嗤,“知子莫若父,我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來,你何必替他說話。心比天高,安之世上哪有天子,他老子又不是天,差一步就要掉下來。他的母親是我殺的,如果算個孝子,就寫罪文上祭臺向我問罪,讓我在臨帝臺上聽見,而不是朝他的另一個母親撒氣,倉舒八歲的時候都比他像個男人,他恐怕還不到八歲?真丟了他祖父的臉!

      他罵兒子罵著罵著罵笑了,“這孩子,他老子的壞,他一樣不落,他老子沒有的壞,他去和仲達學,也不學點好的。真是苦了他,裝了半輩子的羊,他祖父,他父親,都何曾偽飾過,他是真苦啊!蔽覅s笑不出來,不敢去挽他的胳膊,只好去牽他的衣角,“到底是妾身德行低微,能力不足,害了社稷!

      他的神色已經(jīng)緩和了一些,拍下我牽衣角的手,我縮回手,不敢再跟著他,他卻將我攬到身邊,“隨我來吧。我早知道你能力不足,否則也不必殺甄氏,她除了太聽娘娘的話,其余的也罪不至死,比起威懾娘娘,我更多是因為懼怕外戚。司馬仲達雖為狼子,畢竟膽怯,他甚至不敢當霍光,至于先帝,至于朕,他是夢里也不曾敢比肩的,又懼生死,又懼罵名,而天命若尚在魏,我原以為叡兒雖愚蠢,至少有宣帝之才,而縱只有靈帝之智,也能收世家之權!

      他說的娘娘,是卞太后,甄夫人的死,的確是讓宗室世家同時噤聲,我總覺得沒必要做得那么絕,司馬仲達卻笑,“皇后娘娘以為,士族與宗室交結,是殺甄氏,日后讓太子親自重修與好,還是先殺一宗室,再殺一士族,日后太子只能擇一從之好?”甄氏是太祖親自擇的佳媳,宗室敬她而非我,聽了司馬這話,我只好在噩夢里強打精神,去安慰年少的叡兒,叡兒本來哭鬧用寶劍擲我,好在司馬仲達安撫住他,逐漸沉靜下來,才不至于因此被他父親廢掉。然而即使沒有母親的撫育,后來叡兒還是疏遠了宗室,親近了士族。

      我只覺得悲傷。

      我的陛下卻用含笑的語氣看著我,說他早知道我愚鈍,無能,因此才殺了自己那些后妃,我又想起鳶兒,鳶兒是六兒的母親,她年紀太小,還不知道爭寵,只喜歡膩在我的身邊,常常被陛下撞見,曹丕于是托腮笑道,“皇后想要一個我們的孩子嗎?”我想要,但是在我三十二歲小產(chǎn)之后陛下就喂了我絕育的湯藥,我從不去想這是為了我好還是為了讓我一心看顧叡兒,想來這也并不壞,少年女子生育十余三,青年女子十余五,像我這樣的已經(jīng)不年輕的婦人,如果還是初產(chǎn),十余一罷了。我只愿意一心侍奉陛下,不愿意存在異心,我是不應當有孩子的,當我的父兄親弟,跪在我的腳下,吻我的腳尖求我時,我狠得下心腸,對陛下說,他們才能普通,陛下若愛我,便不要賞賜他們,但如果是我的另一個孩子呢?因此我笑著點頭,又哭著搖頭,我說,陛下,我不要了。

      不久后鳶兒就生了六兒,此后纏綿病榻,不到一年就去了,陛下卻沒把孩子留給她,當天就抱來了中宮,告訴我,我和他有孩子了。

      我無法怨懟他這天真的殘忍,因為我也可恥地為這個孩子歡呼雀躍。

      他右手溫柔地撫著我的右邊臂膀,左手拉著我的左手,就這樣親密的摟著我,與我接肩前進,有時下巴擱在我的肩上,硌得我心里也生出疼來,病到終了,他也變得如少年的瘦,我喂進去的湯湯水水沒能讓他長肉,他常這樣倚靠著我,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年,他忽然發(fā)了妄想,想借攻打敵國為名,讓百官準他去陳國看曹植,船因為河面結冰而凍住,他從冰上去見子建,那孩子在他回憶的口吻中總是小貓似的一只,但此時快而立的孩子已經(jīng)發(fā)胖了,那刻他抱著已經(jīng)發(fā)胖的詩人,那詩人望著他流淚,而雪中的君王看起來比傅粉的詩人還蒼白,“陛下,我的陛下,你要保重身體呀!

      他們已經(jīng)長不見,詩人看見每一株香草,每一位美人,都會拿來比喻他的君王,可是當他們擁抱著,卻除了保重沒別的話好講。陛下的情緒總是來得隱忍而克制,詩人熱烈地贊美他,他總是冷冷地回應,就不怕千古之后,眾人以為陳王是個阿諛之輩嗎,哪怕是寫信,他的思念也都是第三人稱的,當他的皇兄走上前來擁抱他的時候,陳王便意識到,他深愛的兄長,要永遠離開他了。

      詩人先只是輕輕的落淚,君王便輕撫他的鬢角,和他說舊日的笑話,“小哭包,朕這回又沒拿釜燉你,你怎么又哭起來了呢?”君王在百官的督促下回程了,詩人的淚水在睫毛上結了冰,然后在馬蹄聲中失聲痛哭。這一次,他的兄長再不會責罵他了。

      他身上傳來清涼的藥香,和殿中尋常熏蒸的相似,有些因病體而不暢的夜里,他就這樣倦倦的倚靠在我身上批閱公事,他癥發(fā)的時候,比常人還容易疲倦些,卻總是背負著常人也無法肩負的繁重公務,偶爾挑弄沁涼的龍腦之類,魂體為之一激,就好一些,奏章讀到不快處,他站起身,用配劍敲打案幾,我疑心他想罵群臣,他卻不出口,轉了幾圈又坐回來,額頭揉在我的胸前,重重地吸氣,然后我捧起他的臉,吻他的眼睛,他才笑起來,“朕不怨,此時口出怨言,明日朝堂上就越難隱忍待他,如此愈演愈烈,天子才成了笑話,明天你使宮人傳他來殿中,朕要私下好好罵他,一吐今日之怒!保ㄋ抉R懿:???)

      不知走過了云水幾重,我眼前見了幽深的庭園,早已經(jīng)傾頹,曹丕對我說,“這就是故園了。”庭中有竹,非鄉(xiāng)野那粗壯野蠻的竹,而是庭中蕭疏秀美的修竹,曹丕拉我坐在竹下,“我少時也曾似子建一樣荒唐,以貌狀諸先生。我以為,郭祭酒便如庭院竹,”我也掩口笑,不免想起曹植口中那“冰清玉潔”的荀令君,“翩翩”的帝王了,其實那篇秣文還要長些,只是時狀君子,“用披浮云,光顯日月”便足矣,曹植秣中鋪排的辭藻太不雅,經(jīng)學大儒荀悅并不喜歡,修史只取了講品德的一段。曹丕淺淺笑了笑,“父親認為不錯,但是后面,我來了逸興,便道——令君則似墻角梅。”

      這一環(huán)我沒聽過,便睜大眼睛看著他,曹丕撇了撇嘴,“然后就被打得三天沒下來床。”傾頹的庭園飄了些小雪,我嗅到遙遠的異香,循香望去,殘垣邊立著一株梅樹,有些年歲,頗高挑,不像乍生的梅樹一樣斜倚著,然而枝影還是橫斜的,在斷壁上映出溫柔的影子來,鋤花人在影下伴著,那影子有點像公達先生,我看見當年的曹丕小小的影子遠遠地跑過來,但雪越下越大,掩埋了梅影,掩埋了鋤花人,那鋤花的人并不走遠,寧可抱香同歸,終于墻角的風雪將梅樹吹成玉樹,將人吹成冰人,只有香氣還若隱若現(xiàn),那人就不見了。

      小小的曹丕跪倒在雪里,我想沖過去將他抱起來,卻被曹丕阻攔住,我和他并行到斷壁殘垣外,而小小的曹丕在長久的哭泣中終于爬起來,他試圖在一棵松樹下躲雪,剛剛得了一會兒安定,那松樹卻有一枝細條被雪壓斷朝著他臉砸下來,他抱著頭躲開,小小曹丕在雪中站了一會兒,還是試圖躲到松樹下去,卻又有好大一團雪砸了他的臉,他總算意識到這老松樹是存心不讓他好過,只能捂著臉冒著雪朝更遠處走去。我差點笑出來,看著他獨自冒雪走上高臺,眼角卻濕潤了,他在高臺上安居,竹子和梅花都早已經(jīng)看不見了,只有松樹還在雪中傲立,他氣鼓鼓地爬上一張最適合觀景的窗戶,用手指在檐雪上寫“望松臺”三個字,大約是想讓那老松羞愧,但臺字并未寫完,漫天的大雪下,老松樹也被壓倒了,那倔強的松樹溫馴地倒下,很快也看不見了,只剩下空蕩蕩的望松臺。

      我伸出手徒然去夠,什么也夠不著,我想起那是一場怎樣的雪——與往年相近的天災。御使大夫于是上諫,太尉賈詡,素無德行,亂武長安,傾覆社稷,見風使舵,數(shù)背其主,以其居三公之位,方引得老天震怒。賈太尉于是和所有被朝諫的三公一樣天未亮時便去了冠帶被發(fā)跣足身著麻衣,讓族人閉門不出,等候這一場無謂的牢獄之災,他還未上馬,便聽前門傳道,陛下下了罪己詔,他沉默了良久,披衣上朝,聽那年輕的君王著麻衣宣布,天行有常,卿等若非以罪人,朕首當其沖,于是他在那寒冬里齋戒寒食數(shù)日。

      賈詡素不多言,那天卻在朝會后逗留到小黃門引他面圣,曹丕拉著他,“今日見君有不悅之色,何也?”兩人對面跪坐,陛下麻衣外披了一件薄氅,臣子也沒來得及更衣,官服穿在薄衣外,賈詡起長跪道,“恕臣不赦,此為君之道乎?”好像也是這樣的一個冷天,這個人告訴他,不違子道,而已,曹丕流露出一點薄怒,咬牙道,“為此罪卿,非為人之道。”賈詡沒有說話,長拜之后告退了,我親自送他,他回首看曹丕臉頰因激動的呼吸不暢而泛起的艷色,忽而問我道,“臣今七十四,陛下三十一,”他衣衫薄,卻立得極直,我聽說從軍久的人多生有骨刺,他從軍四十年,在這冷風中依舊傲骨嶙峋,他的須發(fā)早已經(jīng)全白,眼睛也不太好,卻依舊矍鑠,他搖了搖頭,“皇后陛下以為,難不成是臣福祚綿長嗎?”我?guī)缀跻詾樵谒劬锊蹲降降囊荒ㄋ嵋馐清e覺,那剩下的隱諱的嘆息,也成了錯覺,因為小黃門馬上引他馬來了,他乘雪走了,此后非逢大事,常稱病不朝。

      天子懷人情,幸乎?

      這是賈文和低不可聞的嘆息,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子桓,是最好的。我含著淚笑了,曹丕傾身吻干我眼角的淚水,卻毫不留情地戳破了我的幻想,“你看,那高臺也要傾了。”我的身體僵硬了,想沖過去,卻被他抱住,他安撫著顫抖的我,我終于眼睜睜的看著那臺傾了,樓閣倒了,我們的永始臺也倒了,那年他抱著我說,永始臺不傾,此情不老,今生今世,來生來世,三生三世。我窮盡嬪妾有的所有來愛我的陛下,但我的男孩兒愛我卻早已經(jīng)超過天下丈夫對妻子的,我流著淚搖頭,“臣妾愚鈍,致陛下千秋功業(yè),毀于一旦。臣妾罪無可恕!

      曹丕輕輕的笑,“你不愚鈍,你的智謀,已經(jīng)是女子中的丈夫,”他拉著我離開這場大雪,“只是你的男人,是丈夫中的丈夫,因此你料不到。國恒有亡時,卻不常有盛,既然天命如此,俗人安可追?”

      他還是不生我氣,甄夫人被貶時,我到她宮中去看她,秋日還熱,她拿著團扇扇風,她對我說,“我就像這團扇,再過幾天就要,”她將團扇丟進竹篋里,然后忽然意識到自己怨言的失德,用仍然修剪得曼妙的指甲碰了碰眼下,她依舊沒有落淚,卻為自己的哀怨感到恐懼,她是那種女戒中生出來的名門淑女,從沒有悲傷和怨懟,她茫然地搖頭,找不到恐懼的源頭,也沒法理解這種酸澀丑惡的感情,陛下曾開玩笑,說他的甄夫人,是女版的陳群,可惜男人都喜歡郭祭酒。甄夫人想了很久,終究不知道怨懟和嫉妒為何物,她認為她的悲哀來自絕望,因此誠心而善良的奉勸我,“皇后,我們都是這樣,終將被棄如敝履。”

      她不愛她的前夫,因此一心侍奉婆婆被前夫疏遠并不覺得奇怪;但是她沒辦法不愛陛下,畢竟我的男孩兒是丈夫中的丈夫,男子中的男子,哪有哪個女人舍得朝夕侍奉卻不愛他呢?她是女神,卻產(chǎn)生了凡人的感情,偏偏自己識破不了。

      甄夫人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看著我,“照兒,”這是她這些年第一次叫我照兒,就像我還是她房中愛護的奴婢而不是奪了她正妻之位的皇后一樣,“你不害怕嗎?陛下天威難測,喜怒無常,你從不害怕嗎?”

      我當然不害怕,我的男孩如果傷害我,那大概只能是因為他感覺不到我愛他,他在我肩頭的每一聲喘息,他與我青絲糾纏的每一個吻,他抓我手時手心滲出的每一滴汗,都讓我無法不加倍愛他,我遇上他,蛇蝎一樣的心腸也化作柔軟的春水,甚至我已經(jīng)不記恨甄夫人,因為她也有一片為他而柔軟的心腸,只是悲哀的她沒有意識到,她的柔軟來自愛情而不是恭順,也無法熱烈的擁抱他,甜美的吻她,她只有美麗得如玉像一樣冰冷的玉容;甚至我比他更愛鳶兒,因為我的男孩兒是帝王,他專情就是無情,可偏偏他不夠多情,我只好替他去愛他宮中的每一個女人,因為那些女人無不如我一般愛著他。

      當年我的男孩沒有信任的人,我親手為他捉刀,親手為他傳遞消息,因為我是他的,他信任我如同愛我,便愛我如同信任我?善业膬鹤硬恍盼已健业暮⒆討{什么覺得,我這樣一個滿手血腥的女人,會因為愧疚憐寵他,會因為仇人的孩子而吃齋念佛,會為了祈求仇人的兒子的憐寵而連自己的父兄也彈壓。他是天下的君王,他應當愛天下的百姓,卻對這世界上最愛他的母親充滿仇恨,這讓他還怎么做天下人的君主?

      他是甄夫人的孩子,卻也是我的孩子,他當然可以殺我,因為我的性命是陛下的,而陛下的都是他的,我的性命也是他的?墒撬麉s讓我不能與陛下同寢,我魂夢迢迢,飄蕩了很久,才找到我的陛下。

      曹丕從我的腰間拉著我的頭發(fā),迫使我仰起頭來,我順從地仰起頭來,因此他便不使勁,他撫摸我的臉龐,“朕是不是忘了說?不許想那逆子。”他松開我的頭發(fā),想看我點頭,我卻不想答應他,只好沉默了,他按著我的鬢發(fā),讓我埋到他的胸前,“既然答應了,就不要再想了!蔽覐乃男靥怕牪灰娝男奶,才反應過來我們本沒有這個,長于弓術,他的胸膛算得上堅實,我隔著薄衣感受他的每一寸,他便俯身吻我。

      九霄云外,我聽到細碎的燭火聲,我一瞬間甚至以為是我們的頭發(fā)摩擦著火的聲音,他卻捋平我的裙子起了身,那是一個鬼差,提著燈籠慢慢地靠近,鬼差尷尬地咳了一聲,“帝王都喜歡在此界逗留,看看自家王朝日后的氣象,陰間常有此例,您倒是沒事,但是這位郭夫人,理應去轉世!

      曹丕嗯了一聲,他衣襟半敞著,冠冕上插著彼岸花,樣子有些可笑,卻還是矜貴的氣派,“這里應當沒有郭夫人,只有朕的皇后,”他瞥了我一眼,“阿照,你是不是有什么忘了說!蔽艺f不出口,只能低著頭望著我凌亂的裙子,鬼差訕笑了一聲,“郭夫人投胎不過尋常人家,晚幾個月也無妨,陰間有通融,凡開國帝王,有特別寵愛的妃子的,在身邊留些年月也行。”我眼睛亮了,“冬月是陛下的生辰,只差幾個月,如果可以通融……”

      曹丕卻玩了玩袖子,“不必了,她也不是朕的什么妃子,她是朕的妻子,此前是,今后也是。請明日將她接走就行。生了個孽子,朕想來也逗留不久!惫聿畋凰凵袷疽庾吡,我從不當著別人的面反駁他,卻暗暗紅了眼圈,“陛下!”曹丕彈了一下我的額角,“別鬧,我生在冬天,你彼時去投胎,是想像我一樣落一身病嗎?”我默默道,“反正來世也沒有陛下……”

      曹丕道,“世事如此,無不亡之國,我也沒什么可看的,見了子建,就去尋你,子建酗酒如此,差不了多久,你安心等我就是!蔽业哪泻嚎偸怯羞@樣目空一切的自信,也不知道他是憑什么能找見我,我彎唇笑了,草叢里的夜色如此靜謐,而他如故甜美。

      甜夢方覺,我開了燈,依舊是無邊夜色,我拿起桌前的典論,又把它丟回去,我只是夢見他,卻不曾遇見他,我不是郭照,我無法愛他——

      那個男孩總是要愛什么人的,幼年他愛著他的哥哥,但曹昂死了;少年他愛著他的老師,但荀攸也死了;青年他轉而愛他的弟弟,但曹植太愛他,不愿意留在他身邊,讓他遭受圈禁弟弟的非議;他離去了,再不回京,于是曹丕轉頭愛他的妻子,可是兒子對他說,“不可以”。其實他還是那個燈光下文秀又溫文的青年,轉眼又成了臨軒的帝王,夜這樣深,他這樣遠,我看不見他,只能夢見他。

      而現(xiàn)在,夢醒了,夜幕的微光碎成一塊一塊的,像被掰碎了的淚水,我臨軒站著,很久,終于慢慢地坐下來。
    插入書簽 

    ←上一篇  下一篇→
    作 者 推 文


    [綜]氪金就上東京咒高
    新坑~實驗推文中

    關閉廣告
    關閉廣告
    支持手機掃描二維碼閱讀
    wap閱讀點擊:https://m.jjwxc.net/book2/6205813/0
    打開晉江App掃碼即可閱讀
    關閉廣告
    ↑返回頂部
    作 者 推 文
     
    昵稱: 評論主題:


    打分: 發(fā)布負分評論消耗的月石并不會給作者。

    作者加精評論



    本文相關話題
      以上顯示的是最新的二十條評論,要看本章所有評論,請點擊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