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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睫盼
一、
這世間有三處禁地不可輕易闖入,蓬萊島,方丈山,瀛洲。
蓬萊島雖然是個島,領(lǐng)土卻最廣,大半個弱海都劃在蓬萊名下。
佐助被他哥,鼬親自送去蓬萊島,一路上鼬交代他要懂禮數(shù),蓬萊公有兩孩子,要小心他家的老大,公子六問這個女裝基佬很危險。還有蓬萊不及他們瀛洲城富饒,要是受了委屈就寫信給哥哥balabala......
蓬萊島是個與世隔絕的強國,蓬萊公出了名的乖僻,性格古怪,這一年突發(fā)奇想寫了封信客客氣氣的讓另外兩國送個皇子過來,名曰做客,實則是一種實力炫耀。喊他們送皇子來就得送來,不然就是看不起蓬萊。
同一天到達蓬萊島的還有方丈山的少主舍人。舍人家就他一個孩子,想不來都不行。佐助那個時候看舍人,穿著很是古樸,小小年紀一臉的愁云慘霧,簡直就是方丈山的方丈代表。
蓬萊方面負責迎接他們的是蓬萊公的大兒子,身為太子的公子六問。
公子六問看起來比鼬大一些,青年模樣,一身裙裝華服,臉上帶著艷麗的妝容,此人搖著扇子上來就摸了一把佐助的臉蛋:“哎呀呀,這小伙子模樣長得可真俊!
站在一旁的鼬拔劍就朝他砍了過去。
公子六問哈哈的邊笑邊躲。
站在殿內(nèi)的還有一人,此人也就六七歲的模樣,束著發(fā)像個小公子,此子名喚青鸞,是蓬萊島王女。她負著手站一旁看了佐助和舍人一眼,咂咂嘴:“不是說送的是皇子嗎?怎么來了兩公主?”
公子六問過來拈了蘭花指點的她的頭:“鸞妹你真壞!
青鸞笑嘻嘻的說皇姐你再點我的頭我就告訴鼬,你上回撿了他的發(fā)帶不僅沒還,還躲起來偷偷聞。
青鸞話剛說完就見鼬對公子六問喊了聲你這變態(tài)又提劍沖過來。
這是佐助第一次見到這對有異裝癖的兄妹。
縱使鼬千般萬般不舍,佐助還是留在了蓬萊,其實也就兩個月。
佐助和舍人在島上很是受歡迎,可愛的男孩子,關(guān)鍵模樣還生的好看。尤其佐助,發(fā)黑如墨,唇紅齒白的比女孩子還標致。
有時候青鸞和舍人還會穿一條褲子一唱一和。
青鸞:“嘖,紅顏禍水!
舍人:“唉,紅顏薄命!
佐助那時候年紀小肚子里也沒什么詞來反擊,只是在心里腹誹舍人這個悶騷,剛來的時候還一臉不情愿,現(xiàn)在待了一段時間就墮落了。
佐助在這里待的越久越覺得蓬萊這個國家遲早藥丸,太子喜歡穿女裝,不喜歡女人卻對男人很感興趣,公主喜歡穿男裝,總讓別人叫她小公子。
他每每跟著青鸞走在一處時,他們身后經(jīng)常有一群貴族小姑娘鶯鶯燕燕的叫著小公子小公子,青鸞還會笑嘻嘻的和她們...調(diào)情?
“小公子討厭!
“哪里討厭,本公子一向見到漂亮姑娘就忍不住說實話。”
“呀~”
舍人:“吶,我說我們都是五歲吧?”
佐助:“.......不要問我。”
這要說起來,不管是佐助待的瀛洲城還是舍人的方丈山,哪個小女孩不是喜歡穿裙子玩娃娃,就連笑起來都捂著嘴嬌滴滴的樣子。青鸞卻和他們一起習武練劍,打鳥玩彈弓,有時候他們都會忘記青鸞是女孩子的事實。
這個時候佐助想,青鸞其實還是有一點像女孩子的,她的衣服總是熏的香噴噴。那時候佐助雖然發(fā)現(xiàn)了,卻沒有聲張。但舍人的腦子比起佐助那還是差一分的,他就直接說青鸞你怎么還在衣服上熏香,娘們唧唧的。
結(jié)果被青鸞定在院子里曬了一個下午的太陽。
蓬萊的王宮有一個王樹殿,里面供著蓬萊島的至寶王樹。
一進去就能看見巨大的王樹矗立在王宮后面,它延伸出去的枝丫不斷的向天空攀延,遠遠望去仿佛擎天而立。青鸞第一次帶佐助來看的時候,著實震撼到了他,但他也注意到外面立著的禁止入內(nèi)的牌子。
“我們到這里玩沒關(guān)系嗎?”
青鸞反而得意一笑。
如果你去朋友家,對方帶你看他家的名畫古董,他對你就是這樣的表情。
佐助無語了一會兒。
青鸞跳到王樹的枝干,拍了拍對佐助說:“來!
佐助也跟上去,站在枝干上放眼遠眺。
金烏下沉,赤金色的余暉灑在弱海之上,波光粼粼的煞是好看。遠處的炊煙,農(nóng)田鄉(xiāng)舍,佐助和青鸞站在高處,蓬萊島盡收眼底。
“我父說王樹是世間離天最近的地方,他說他當年悟道便是在這里!鼻帑[對他說。
佐助不懂她嘴里的道為何物,瀛洲與方丈都是血脈相承,父母會的子女大體都會,比如他的寫輪眼,舍人的白眼,他們管這叫血繼限界,蓬萊卻不一樣。
關(guān)于蓬萊島,佐助曾聽說過,這里的人不與外界通婚,并且都是樹生。據(jù)說只要夫妻二人向胎樹祈禱,胎樹結(jié)果,十二個月后就能成熟摘下,真正的瓜熟蒂落。
他來島也有一點時間,了解之后才知道,胎樹遍布了全島,幾乎每家每戶院子里都有。蓬萊島的人都是胎樹孕育出生,比起與父母之情,他們更注重手足。
并且蓬萊島的人壽命比一般人長四倍。并且這里女性地位十分低下,女孩子不能上學不能習武,到了年紀更不能隨意的拋頭露面。若不是蓬萊島的胎樹需要男女夫妻一起誠心祈禱才會結(jié)果,可能女人的地位會更低。
他不知道的是蓬萊島王朝更迭每一任王都是只有一個子嗣,為的是避免權(quán)利的爭奪傷及國家根本。不過這一任蓬萊公十分倒霉,大兒子喜歡男人,數(shù)百年后王權(quán)后繼無人,因此蓬萊公才不得已求了第二個孩子。
蓬萊公曾對青鸞說,當初他向王樹祈禱,第二個孩子要像他一樣英明神武才智無雙氣質(zhì)非凡,重點是性取向正常,估計是光想著性取向而把性別給忘記提了。
青鸞自小便沒有母親,王后在王樹結(jié)果之后就因心力耗盡去世,為了第二個孩子這對夫婦祈禱了上百次。對于青鸞,蓬萊公雖是欣喜這女兒不輸男兒,卻也暗恨她這副女兒身,她的出生可以說是意外也是不詳。
縱是王女也依然被歧視,每當青鸞跟男權(quán)派別的人起沖突的時候,佐助只能干巴巴的開解她看開點,好歹太子是她親哥哥。
青鸞說你真可愛,我哥就他那樣以后還不知道怎么樣呢。不過就算如此,蓬萊也會讓他繼位順便給他安排一個王后。她嘲諷的說,為了蓬萊島千百年的基業(yè)。
佐助心想瀛洲比起蓬萊沒這么多糟心事真是好了太多了,他無味的安慰道:“不過你好歹能修道,我沒說錯吧?蓬萊的獨門秘法。”
青鸞也不在乎佐助是不是來探聽蓬萊的秘密,反而很驕傲的說:“不錯,除了天生地養(yǎng)的蓬萊人還真沒有人能修道施法。只是道與道也有差別,就像你們一族的寫輪眼!
佐助也不是真的要探聽蓬萊一族的修行秘法,也只是當個野趣聽。
“修行講究的是心魂體三位一體,最基礎的體魄,然后是魂也就是天份,最重要的是心志。”
“你跟我說這么多不怕我學了去嗎?”佐助在一旁坦然的問道。
青鸞哼了一聲:“除了蓬萊人,沒有人能學會。”
“那要是蓬萊人跟外界的人聯(lián)姻生下的孩子能學會嗎?”佐助突發(fā)奇想的問。
青鸞淡淡的回道:“蓬萊的女子嫁給外人變會被奪籍,永世不得回島。”
二、
兩個月很快就過去了,舍人早幾日就被族人接了回去。青鸞和佐助站在弱海之畔,鼬被事情絆住沒時間來接弟弟,不過好在渡海的特定船只蓬萊島也有,蓬萊便十分客氣的派了船送佐助。
青鸞站在岸上,對站在船上欄桿旁的佐助道:“這回你來我家做客,下回換我去你家!
佐助心想別,你別來。
但顧及著身份,只能勉強應了個好字。
青鸞十分欣喜的說:“那約好了。”
佐助轉(zhuǎn)過頭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哪里知道青鸞說的下回就是三天后。
且來的還不只是她,她哥也跟著來了。公子六問一來就熟門熟路的往鼬的寢殿鉆。鼬被公子六問纏住,只得佐助帶著第一回來的青鸞參觀。
蓬萊島和瀛洲比較,雖都是島嶼,但瀛洲比蓬萊更靠近中土大陸,也不像蓬萊那么鐵血避世,能與中土通貿(mào)易。
此刻瀛洲城繁華卻不雜亂的街市,兩個小孩走在街上,叫賣吆喝聲此起彼伏。
青鸞看慣了鄉(xiāng)野秀麗,此番看著熱鬧的瀛洲也是別有一番滋味。
她左手拿著兩串糖葫蘆,右手拿著一盞琉璃燈,一臉喜滋滋。
佐助道:“也不知道你樂什么,這都是商販為了能把東西賣出去編出來的!
青鸞不在乎的回道:“是真是假,我先捉了微光裝進去就知道能不能實現(xiàn)愿望了。”
佐助心想到底是小鬼頭,便學著鼬的樣子少年老成一般開口:“要讓燈亮起來,這微光少說也要百來只。我可先說,我在瀛洲從來都沒見過。”
誰知青鸞聽完用一種同情的眼光看著他,然后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等我回蓬萊裝點微光給你開開眼,別說一百只一千只都能捉給你看!
佐助嫌棄的扒開她的手。
青鸞在瀛洲了將近十天,舍人才姍姍來遲。他被宗老抓著上思想品德課,灌輸方丈山百年歷史修身養(yǎng)性。
大抵是方丈山清苦,舍人一到外面就像脫了韁的野馬浪起來。他到瀛洲沒幾天就慫恿佐助和青鸞一起去找樂子。
青鸞聽完舍人的建議給予了很大的贊賞和肯定,佐助卻把頭搖成撥浪鼓。
“這事情要是被發(fā)現(xiàn),有損王室臉面,而且瀛洲很多人都認識我!
舍人聽完想到要是被人認出來傳到方丈山,不由苦著一張臉。
青鸞說你們不想讓別人認出來好辦啊,我給你們喬裝打扮一下保準誰都認不出來。
佐助和舍人當下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于是當三人來到瀛洲最大的賭坊的時候,佐助的臉還氣鼓鼓的像個包子。
“小公子里面請!被镉嬶@然被調(diào)教過,看為首的青鸞著裝衣料都是上等貨色,定是王孫貴胄,不敢因他們是孩童而輕視他們。
青鸞頷首一笑拽著不情愿的佐助往里走。
舍人跟了上去。
“兔兒乖,公子疼你啊!鼻帑[握著佐助的小手心想大家都天天拿劍,怎么這人手還細皮嫩肉的。
“誰是兔兒!”佐助扭著身子又羞又惱。
青鸞笑嘻嘻的在他耳邊輕語:“你再鬧,我就喊出來說瀛洲小皇子男扮女裝跑到賭坊玩。”
佐助怒瞪她了她一眼。
伙計只以為舍人佐助二人是青鸞的侍女,開口道:“小公子必是極其喜歡這個侍女。”
青鸞笑著反問:“怎么說?”
伙計答:“誰家的下人敢這樣對主子,要我說這位姑娘也不要仗著公子對你的喜愛就耍小性子,多學學旁邊那位姑娘!
旁邊那位姑娘,也就是舍人默默的轉(zhuǎn)過頭。
青鸞十分入戲的對著舍人滿意的點頭:“狼兒的確很是乖巧!
伙計心里嘀咕這個小公子給侍女取名字也是怪哉。
三人到了雅間,伙計噼里啪啦的解說了一通就下去拿果子蜜餞。
青鸞坐在椅子上對佐助道:“本公子渴了,兔兒給公子倒杯水!
佐助理都沒理她。
舍人很是從善如流,對自己穿著女裝也沒什么太大反應,麻利的倒了三杯水,卻也還是埋汰了句青鸞:“起的這什么名字,好歹你也讀過書。”
“紅眼的兔子,白眼的狼!鼻帑[表示自己的邏輯滿分沒毛病。
佐助和舍人紛紛抽了抽嘴角,心想寫輪眼白眼到她嘴里就這樣?
不管怎么說,來都來了,三個人很是體驗了一番。
這賭坊號稱瀛洲最大,小到骰子牌九大到斗雞斗狗應有盡有。青鸞他們在雅間,其實也就是二樓看臺的位置。下面的賭局他們對哪個感興趣便可以與伙計說,他就會幫忙下注記錄。雖然少了現(xiàn)場參與的樂趣,但他們?nèi)齻就是圖個新鮮,遠遠的圍觀一下,既不暴露自己也沒危險,這樣反而便宜。
賭局有輸有贏,三人玩到傍晚才離去。一回到王宮就被鼬抓住,挨了訓斥不說還被罰不許吃晚飯。
半夜,青鸞偷偷摸摸的摸到佐助房間,趴在床邊往他手里塞了塊糕。
佐助看著點心咽了咽口水還是拒絕了。
“真不要?”
“不要,給舍人吧!
“這還是舍人給我的,你以為都跟你一樣老實!
佐助搖了搖頭。
青鸞見他意志堅定就把他那塊也吃了,還故意吧唧嘴給他聽。
佐助推了推她:“你別吃的我床上全是點心屑,我哥看到等下還以為是我吃的。”
“你可真聽你哥的話,我偏不!鼻帑[不僅不走開,還用佐助床單擦手。
佐助見狀氣的就撲上去,青鸞也不是吃素的,兩人就在床上扭打成堆。
“你放手!”
“你先放!”
兩人扯著對方的臉蛋僵持不下。
最后二人說了三二一一起松開了手。佐助氣的說了句你這人真討厭,然后掀了被子悶頭就睡。
青鸞在先前二人廝打的時候就脫了鞋,見他這樣就扯他被子鉆了進去。
“你、你不知廉恥!”佐助雖然小但好歹也知道男女不能同睡一床。
青鸞躺在他身邊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才多大就知道廉恥了,我這不是為了你好,明天你哥看到你床上的點心屑你怎么解釋?還不是要我?guī)湍惚澈阱。?br> “什么叫幫我背黑鍋,明明就是你...”
青鸞翻了個身裝沒聽見,反而還倒打一耙嫌他吵:“都什么時辰了還不睡,你不睡別人還要睡呢。”
......
怎么會有這么不講道理的人!佐助氣的翻身不理她。
第二天佐助是被冷醒的,青鸞卷著被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滾到了地上。
他走下床蹲下推了推那團不明生物。
不明生物給了點反應蠕動了兩下,佐助扒開被子找到了青鸞的臉,她皺著眉頭咕噥:“佐助,別鬧!
佐助不再理她,自己去換衣服洗漱。
日曬三竿的時候青鸞才睡醒,與此同時兩人睡了一晚的消息已經(jīng)人盡皆知,但兩人年紀小也沒人覺得是大事。偏偏從不知道哪里浪了回來的公子六問,這個戲精知道后就開始鬧,說青鸞以后嫁不出去了,還說反正瀛洲兩個皇子,鼬要是不愿意佐助入贅換他入贅也是可以的。
鼬覺得這個女裝變態(tài)實在臉皮厚,兩人就在院子里打了一架。
最后還是青鸞把公子六問趕回了蓬萊,她說你一大把年紀還欺負人家鼬,咱們不能小的欺負弟弟大的欺負哥哥這么不厚道。
公子六問想了想說也是,那就大的欺負弟弟,小的欺負哥哥,這樣就沒人說了。
青鸞立刻改口道我就這么一說,你快回去,父王指不定愁成什么樣。
公子六問想到蓬萊公已經(jīng)開始謝頂?shù)念^皮,拿了扇子點她的頭,跟她說:“別玩瘋了,過幾天來接你!
他一走,瀛洲王宮就一派喜氣,這個神經(jīng)病終于走了!
三、
總歸一來二往,春去秋來。青鸞佐助舍人三個是幼年及少年時期互相的玩伴,說是青梅竹馬都不過分。
要仔細論起來,三人里頭佐助和青鸞更要惺惺相惜一些,畢竟在家都行二,頭上都有一個哥哥。不像舍人就一根獨苗,偌大的家業(yè)就由他一人繼承。
可憐舍人過了十二歲生日之后就再也沒有出來過,家族宗老要他在方丈山每天對著個神像琢磨。
而這一晃眼就過了幾年,且說今年年初鼬便繼承了王位,登基后每日日理萬機。而至今還是蓬萊太子的公子六問前不久從中土拐騙了個小郎君到蓬萊島,正忙著談戀愛。
于是青鸞和佐助便時常來往。
這一天,二人在院子的桂樹下,十五歲的少男少女,一個行書練字,一個落棋擺譜,枝頭金桂風一吹便紛紛揚揚的落下,遠遠望去那場景十分動人心弦。
青鸞看著棋譜,感覺什么東西掉在頭上,她往頭上摸去,除了髻上的珠釵流蘇,還有一粒粒小小的香桂。青鸞看了眼在傘下寫字的佐助,她把棋子扔回盅內(nèi),提裙起身走到佐助身旁裝模作樣的說道:“有一處不得解,幫我去看看!
佐助抬眼看青鸞一身鵝黃裙裝,臂間披了條煙藍帔帛,頭上幾支珠翠,心道這人是什么時候開始穿女裝來著?好像是八歲那年?
一眼不過一息之間,佐助又繼續(xù)低頭寫字:“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是想讓我跟你似得坐那里落一頭桂花。”
青鸞看著無動于衷的佐助,暗嘆這小子越大越不上套。然后就耍起無賴伸手握住他寫字的手,佐助寫不了字就對她說你這樣玩賴有失身份,青鸞抬頭看他,一臉狡黠笑嘻嘻的說公子難道不知自古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最后佐助只能讓人在她那邊也擺了傘,兩人順便對弈了一局。
青鸞執(zhí)白子低頭思慮,這么近的距離,佐助便看到了她額頭的那道半寸的疤痕。以前更明顯,現(xiàn)在疤痕變成白色凹了進去便不太看的出來。
這要說起來還是那年青鸞從蓬萊帶了只長著獨角的小奶狗來瀛洲,說不是小奶狗而是奇珍,喚作變天。變天幼年時如魚兒一般活在水里,成年便爬上陸地,化作四腳獸,老年羽化長出羽翅禽足,能呼風喚雨,是活在傳說里的物種。只是縱然是珍獸也到底是不通人性,眾人看護不當沒留神,小獸咬了鼬,更不幸的是獸牙有劇毒。許多人都猜測蓬萊這是故意要毒害瀛洲太子,那時佐助看著鼬身中劇毒,心急如焚,就見青鸞站在門外抱著那只變天站在門外,一臉倔強。
他心里莫名就一股邪火,兩人便起了爭執(zhí),青鸞就從那高高的臺階上摔了下去。這疤痕就是那個時候留下的,女孩子的臉面很是重要,佐助每每看到這道疤,心中總是有兩分愧疚。
棋下到一半,飲雪來了,此人是蓬萊公的護衛(wèi)領(lǐng)隊。公子六問沒時間來接青鸞回蓬萊的時候便是他來接。飲雪可以說是看著這對兄妹長大的長輩,蓬萊公對青鸞總是淡淡的,公子六問也沒有爹的感覺,反倒是飲雪,不吭不哈的干著護衛(wèi)和奶媽子兩份工。公子六問小的時候他就負責帶公子六問,青鸞出世了就帶青鸞。且一生沒婚配,將自己的全部都奉獻給了蓬萊王室。
如果是公子六問,青鸞還能哄騙他多留兩日,但飲雪不能。他一來,她就得乖乖的跟著回去。
青鸞見飲雪一來就麻利的收拾好跟佐助說:“我回去了!
佐助朝著飲雪點點頭,隨后便看著飲雪帶青鸞回去。
也不過是個平凡的下午,也不過是個習以為常的道別。
佐助哪里知道就這天以后便見不到了。
收到消息的時候已經(jīng)是數(shù)日之后,佐助還在靶場射箭,鼬跟他說,蓬萊公和太子死了,佐助拉弦的手一頓,開口問:“王女呢?”
“王女殺了蓬萊公和太子,這是大罪,據(jù)說已經(jīng)被封印在天壑地涌!
啪嗒一聲,箭掉在地上。
鼬見狀嘆了口氣:“過幾日蓬萊新王登基,請柬已經(jīng)送來,你就不要跟我去了。”鼬說完就走了。
佐助彎下腰撿箭,撿了好幾下都沒撿起來,他看著微抖的指尖神色莫辨。
四、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死去的人早已沉入弱海,卷進時間的橫流,活著的人仿佛失憶一般,而唯一能提醒眾人的是蓬萊島的王樹已經(jīng)八年沒有開花。
天壑地涌,冰雪綿延幾里。寒地中心豎立著一座冰像,面朝著北方,便是被封印的青鸞。
青鸞出生的那年也是大雪漫天,整個弱海都被冰封。天空飄著鵝毛雪,王樹被厚厚的雪覆蓋,這顆胎果卻奇異的丁點不染。蓬萊公從王樹上將她摘下,他說懷抱著胎果仿佛自己抱著一個小太陽。
但可惜,破開之后是個女孩。
因為是女孩,所以可惜。
又因為是女孩,她才能活下來。女子不能繼位,而王樹只有王族才能使用。留她活著的作用就是與新王一起重啟王樹,祈禱王樹結(jié)果誕下繼承人,但蓬萊人的壽命很長,需要用到青鸞的時候或許要百年后,或者是數(shù)百年后。
父兄慘死的一幕她沒有看到,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青鸞被封于此,就這樣睜著眼站立著,沒有人知道她在看什么,更沒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想她大概是在等。
等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封印的歲月和嚴寒讓她有些茫然和麻木。
等待的頭三年不算難熬,但第四年開始就有些著急了,為什么呢?還不來。
第五年,還不來。
第六年,還不來。
第七年,還不來。
第八年,終于悟到了,不會來,也不要等。
于那一刻星辰列變,由天上落下一道虹光,大道已開。青鸞苦笑著掙開冰霜束縛,不破不立,當真是不破不立。
五、
八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這幾年佐助跟他哥學著處理政事,也去過中土,認識了一些人。前不久還和舍人通過一回信,舍人在信上寫,族內(nèi)宗老不知怎么想的要避世,明明已經(jīng)是海上孤島,還怎么避?絮絮叨叨的說了許多,但唯獨沒有提青鸞,仿佛這個名字已經(jīng)是一個禁忌。即使時間過去這么久,別人提起這件事也還是說蓬萊島的惡德王女,為了奪位,親爹親哥哥都殺的不眨眼。
此時的蓬萊島已經(jīng)又一次改朝換代,青鸞上個月破的封印,一出封印,就猶如狂風暴雨一般血洗了王宮。說來也十分諷刺,原本女人地位低下的蓬萊島,如今的王座上卻坐著一位女王。
于是當佐助在中土見到青鸞的時候很是驚訝,對方先是愣了一下隨后若無其事的跟他打招呼。
青鸞的打扮一如從前,如一個尋常女子。佐助恍惚以為他們并沒有八年未見。
“你來中土做什么?”青鸞問他。
佐助說來見一個朋友。
青鸞羽睫顫了顫,隨后恢復如常,玩笑的說道:“你居然也交到朋友了!
然后便纏著佐助要去見他的那個朋友,佐助無法只能帶著她去。
結(jié)果到了地方,是個農(nóng)舍。并且不僅僅是佐助帶了人,對方也帶了個妹子。
女子落落大方,甚至可以說是熱情的沖上來,面色微紅臉帶嬌羞的對佐助說:“公子,我叫香磷,不知公子何許人也,今年幾歲?可有婚配?”
佐助還沒回答,青鸞就擋住他,雙手環(huán)抱抬著下巴看對方,吐出三個字:“已婚配!
佐助頭疼的把她拉回來:“你別鬧,抱歉啊鳴人。”
鳴人拉住香磷也一臉不好意思的解釋:“這是我表姐,她性子不好,起先還以為我和誰家姑娘私會就偷偷跟來,真是趕都趕不回去!
香磷聽完卻揪著鳴人耳朵:“什么啊,你知不知道外面世道多危險,姐姐這是擔心你!
“痛痛痛,你在做什么啊香磷!明明才比我大半歲!擔心我不如先擔心自己能不能嫁出去!”鳴人斯文了一會兒就本性暴露,兩姐弟吵吵鬧鬧弄得雞飛狗跳。
青鸞看著佐助:“這就是你大老遠跑來見的朋友?”
佐助轉(zhuǎn)過頭:“我不認識這個人!
總歸來都來了,晚間香磷被鳴人拉出去說是買酒。留佐助青鸞兩個人,還分配了任務,讓他兩準備晚飯。
兩姐弟去的路上,香磷一臉不情愿:“你干什么不拉那個女人去!”
“我的姐,你弟弟我這可是跟人姑娘頭回見面。再說了人家一看就是一對,你非要做個沒眼力見的。”
“只要沒成親,姐姐我就有機會!”
“行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跟那個水月鬧別扭…”
香磷被戳中心事面色猙獰的扯住他的衣領(lǐng):“不該說的話別說,懂?”
鳴人:“...懂、懂了。”
再看佐助青鸞,兩個人正對著灶臺發(fā)呆。
佐助嘆道:“我來吧,你去外面等!
青鸞不由高看了他一眼:“你會?”
“大致流程還是知道的。”
青鸞見他信心十足的樣子就聽話的出去等,等了一會還是沒忍住進去。
佐助正挽著袖子切菜,青鸞見他旁邊放了一鍋正在煮的湯。
“做的怎么樣了?”青鸞四處看了看。
佐助盛了一碟子遞給她:“你嘗嘗!
青鸞就著他的手嘗了口:“太咸了。你做的什么湯?”
“甜湯啊,我沒放鹽!弊糁恍。
青鸞又嘗了嘗還是說咸,然后盛了一碟舉到他面前,示意他喝,佐助也沒想那么多低下頭,青鸞便把臉湊過去,佐助就吻到了她的嘴上,霎時間就瞪大了眼,瞳孔里印著笑瞇瞇得逞的人。
青鸞順勢踮腳環(huán)住他的脖子,加深了這個吻。兩人親了一會兒,青鸞舔舔唇說:“是我嘗錯了,湯是甜的!
佐助被她弄得哭笑不得。
約摸半個時辰不到,鳴人和香磷就回來了。打了一壇子杜康,兩斤鹵雞爪和餅子,看得出他們也不覺得佐助青鸞能做出什么像樣的東西。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四個都是年輕人,喝了點酒就開始談天說地,不問身份不問過去,相識有緣就圖個高興。
但到了夜里他們就面對一個問題。
咋睡?
就兩間房,四個人。
方案一:兩女的兩男的睡。
青鸞、香磷對視一眼目光中火花四賤。
方案二...也沒啥方案了,四個人決定帶著東西去看日出。
四個人圍著篝火,寒冷的夜,夜空中零零散散的幾顆星。
一陣寂靜——
有床不睡跑來看日出,我們該不會是傻的吧?四人心里這樣想到。
過了沒多久,一開始是香磷借口要上廁所,隨后鳴人說尿急。
青鸞和佐助等了一會,確定了這兩丫的跑回去睡覺了!
無語了一陣,佐助和青鸞也還是沒回去。
篝火紅光被風吹的歪來倒去,映照在二人臉上。
“中土挺好的!鼻帑[先開了口,語氣夾雜了點喟嘆:“不像蓬萊,海上孤島,冷冷清清的沒有人味。”
佐助道:“瀛洲也很熱鬧!
青鸞笑了笑:“若是有機會找個地方,要有池塘,能釣魚,雨天還能聽景,最好再帶個院子,不拘種什么,但竹子還是要種一些,一年四季都能有些景。就是這個地方不要太鄉(xiāng)下,最好是集鎮(zhèn),買什么也都方便。”
佐助覺得她的想法挺讓人向往。只是都心知肚明,這樣的生活離他們太遙遠。遠的就像天邊的星子,閃亮絢麗卻觸摸不到。
想了想佐助還是問她:“你來中土做什么?”
“殺人,殺完了現(xiàn)在準備回蓬萊!鼻帑[的語氣仿佛在說去買菜回家一樣。
佐助嘆了一下,心道有些東西即使他不想承認但到底還是變了。
“殺了什么人?”
青鸞也不介意和他說,便跟倒豆子一樣交代了:“你還記得我哥的那個戀人嗎?他其實是中土派去蓬萊偷長生術(shù)的細作,雖然他死了,但他身后之人也不可饒恕。你知道我哥為什么就算被人笑話也要穿女裝嗎?”她指了指自己:“因為我,他覺得如果我是因為女兒身而被人看不起,那他就陪著我一起被嘲笑。很傻是吧?可是這樣一個傻瓜,怎么就死了呢!
青鸞眸中的神色有佐助沒有看過的瘋狂,仿佛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要燃盡一切,直到灰燼。
佐助伸手蒙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攬到懷里:“我知道一個地方,挺好。不會很鬧也不會很靜,等事情了了,我們一起去!
青鸞的眼淚就這樣順著他的指縫流下來,她說:“回不去了,佐助,已經(jīng)太遲了!
六、
第二天日,青鸞獨自先離去。
香磷很是高興,還想纏著佐助問東問西卻被鳴人拉住。鳴人只是拍了拍佐助的肩膀:“去追吧,不要以后想起來后悔!
佐助沉默了一會兒,就和他們辭別。
回到瀛洲后佐助便聽說了中土二十三人滅門慘案,中土搞了一個聯(lián)合軍,要討伐蓬萊女王。但遇到一個問題,環(huán)繞著蓬萊的弱海不是普通船只可以穿越的海域,而瀛洲擁有能夠在弱海之上航行的船。
已經(jīng)退位的富岳看著面露難色的兩個兒子,做了一個決定。
“船,借給他們。”
“可是父親...”
“蓬萊敗了!备辉绹@了口氣:“你們要記得,瀛洲不只是我們的瀛洲!
佐助回到房間把自己關(guān)在里面,外面借到船的中土聯(lián)軍已經(jīng)出發(fā)。他拿了劍出門,鼬卻出現(xiàn)在他的門口。
“大哥...”
“不用說了,我知道。不管你做什么,大哥都支持你,去做你想做的就好!
佐助鼻頭一酸,沒有多說便匆匆離去。
待佐助趕到的時候,蓬萊已如人間地獄。當年的景色不復存在,這還是是他第二次踏上蓬萊。到處都是戰(zhàn)斗的痕跡,佐助從碼頭到王宮,又尋到蓬萊島的天塹地涌,那里冰雪已經(jīng)消融,僅剩幾人站在那里對峙。
青鸞整個人像是從血池里爬出來,手握著劍仍然站著。
佐助來到她的身邊。
青鸞先是詫異后是惱怒:“你現(xiàn)在來做什么?讓開!”
圍攻幾人對著佐助怒喝:“瀛洲也要與我們?yōu)閿硢!?br> 佐助道:“我不過是看不得幾人圍攻一個女子,仗義而為!
“此等妖女,作惡多端,不鏟除她如何向天下人交代!”
佐助提劍:“我不管你們怎么向天下人交代,總之人我是救定了!
聯(lián)軍來的是五國高手,甚至風之國的砂之守鶴都來了,見佐助這樣,便也不再多說,動了手。
又是一場惡戰(zhàn),到處都是殘垣斷壁,地面因為戰(zhàn)斗留下坑坑洼洼的痕跡。
佐助受了傷,血從眼前流過,他抹了把臉。我愛羅不明白,問他何苦為了一個惡人而丟了自己的性命。
佐助說你不懂,她是我的朋友。
我愛羅嘆了口氣,問值得嗎?
佐助說沒有值不值得只有想不想做。
我愛羅停了手,不再多說,帶了自己的人走了。
佐助問其他人:“還要打嗎?”
聯(lián)軍到底是利益捆綁,見一個撤了,自己再耗下去就是耗損自己的戰(zhàn)斗力。且已經(jīng)大創(chuàng)蓬萊,拿到了想要的東西,目的已經(jīng)達到,也不再和佐助糾纏,紛紛撤離。
佐助強忍著在眾人走后才吐出一口血,他連忙走到青鸞旁邊。見她站的顫顫巍巍像要隨時倒下,佐助扶著她摸到她的左手,軟綿綿的顯然是斷了個粉碎。
他將她打橫抱起。
青鸞嘴邊流著血,啞著嗓子低低的說冷。
佐助知道她是失血過多,便加緊趕路,又不敢跑怕加重她的傷勢,只能邊走邊和她說話:“馬上就能暖和了,我在這,不要怕!
青鸞居然還有力氣笑,但一笑鼻血就流個不停,斷掉的肋骨戳進肺葉里,連呼吸都痛。她知道佐助此刻心里很慌,便也忍痛打起精神說道:“你還記得我額頭上的疤嗎?那是我故意的,你推我那點勁怎么可能把我真的推下去,再說了我的身份要什么祛疤藥沒有。你這個人看著挺傲挺冷漠,其實心腸很軟,傷了人心里會愧疚。我就是想留著這個疤給你看,你就能記著我,讓著我!
佐助哭笑不得:“我?guī)讜r不讓著你了!
“但就算這樣做,你也還是會把我忘了。佐助,這八年你都沒有來看過我,一次都沒有!弊肿制,宛如誅心。青鸞說完,佐助就像被挨了一記悶棍,耳朵嗡嗡的什么都聽不見,心臟被緊攢著痛的透不過氣。
他想或許他來看青鸞一次,跟她說說話,是不是她就不會覺得世態(tài)炎涼,不會覺得自己什么都沒有,讓自己走上這樣的絕路。可是蓬萊島自內(nèi)亂發(fā)生,就已經(jīng)張起結(jié)界不再讓外界的船只靠近。
他抱緊了她說等你養(yǎng)好傷,我就給你賠罪,你說什么我都答應你。
青鸞喃喃著開口:“你說的啊...我可記著呢...”
“好!弊糁鷳杲辛怂齼删,低頭卻見她閉上了眼睛。
“青鸞,青鸞!”青鸞的嘴角還在涌血,佐助怎么喊都沒反應,他抱著她,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也像流盡了血一般冰涼。
“...別吵。”青鸞微微蹙著眉。
只這兩個字就讓佐助流了淚。
“你別睡。”
“好!
“也別死!
“好!
“也不要突然不說話!
“你好...煩啊...”
就這樣對話著,佐助把青鸞帶到了瀛洲。
富岳沒有讓佐助和青鸞進王宮,鼬便將他們安排在宮外。
十幾個醫(yī)者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紛紛搖頭。外傷且不論,內(nèi)傷傷到了腑臟,現(xiàn)在還活著已經(jīng)實屬不易。
佐助自然不信,他握著青鸞冰涼的手懇求道:“想想辦法吧。”
七、
青鸞走了。
佐助守著她不眠不休幾個日夜,就打了個瞌睡的功夫,醒來,青鸞的身體已經(jīng)涼透。
眾人知道了只是一嘆,便準備給青鸞辦身后事,佐助卻不讓任何人接近,一副誰都不能帶走她的樣子。沒有人敢來勸,最后鼬來了,跟他說放她走吧。
佐助紅著眼沒有搭話。
兩兄弟就這樣僵持著,最后還是佐助松了口:“我知道,你們說的我都知道,只是我還想再看看她!
鼬嘆了口氣,看著佐助懷里的青鸞,覺得可悲又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她再也不用活著受苦。
最后佐助抱著青鸞的尸首和鼬走到弱海之畔,按照蓬萊的習俗,死去的人需要海葬。蓬萊人在海上出生,死后也要回歸海里。
佐助和鼬站在小船上,浪拍擊著船板,鼬沒有催他,只是靜靜的陪著自己的弟弟送他重要的人最后一程。佐助給青鸞理了理頭發(fā),她眼睛閉著,佐助卻總是覺得她下一秒會睜開,會跟他說被騙了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佐助等啊等,抱著她等到了金烏西沉,海面泛著金色的浪花,他知道,時間到了。他輕輕的將她放下,尸首剛沾水就像有一股吸力要將青鸞拖下去,佐助不舍的還拉著她一只手,青鸞整個人已經(jīng)沒入水。他看著在水下像是睡著的人,海藻一般的長□□在水里,水是冷的,她的手也是冰冷的,佐助最后用臉貼了貼她的手背,萬般不舍千般不愿,在他放手的那一刻,仿佛自己的魂魄也被帶走沉入水里,喉頭哽咽,終于忍不住落了淚。
佐助是含著淚醒的,他怔怔的伸手要擦眼淚。卻見青鸞睜著眼睛看他,她啞著嗓子開口:“你是在哭喪嗎?”
佐助看了看四周然后揉了揉眼睛。
.....是、夢?原本傷情的感覺一掃而空,他怔怔的看起來有些呆。
青鸞對他道:“我要喝水!
“哦...好!弊糁行┦置δ_亂的起身給她倒了水。
青鸞疲虛的被佐助扶起來喂了水。
“我困了。”她瞇了瞇眼。
佐助又扶她躺下給她掖了被角。
“你不能趁我睡著偷溜!鼻帑[吸著鼻子說道,語氣里一股子任性和霸道。
佐助應道:“好,不走!
青鸞便放心的睡去。
佐助小心翼翼的握了她的手,是熱的,是熱的,不是夢里那般冰涼。
.......
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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