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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章
現(xiàn)世：
捷格弗烈德？
輕柔溫文的語氣，卻帶著些許的恭敬。
青灰色的短發(fā)，橘紅色的眼睛明亮清澈，一如很久以前的注視……
只是那注視，似乎缺少了什么……
發(fā)什么愣呢？我在跟你說話�。�
青發(fā)青年有些不耐煩了，捷格弗烈德回過神，還以一笑：
我在聽呢，斯多——不就是要來實習教師的事情嗎？
看你剛才愣愣的，想什么呢？
斯多搖了搖頭，接著說下去……
我當然會聽的，這次，就讓我來做聽眾吧……
往世：
聽明白了嗎？斯多，這些新兵就交給你了！
一定要好好訓練他們，讓他們知道這護衛(wèi)隊不是隨便可以混的！
明白了，捷格弗烈德大人！斯多會好好訓練他們的！
青年那橘紅色的眼睛里充滿了堅定和興奮，然后大步朝著站成一排的新兵走去。
青灰色的短發(fā)很快融入了漫天風雪之中，捷格弗烈德瞧著他的背影，不由得微微一笑。
什么時候，你才會不這么恭敬呢？
每次我說話，你都只是聽著——真的就這么崇拜自己這個“第一勇士”嗎？
現(xiàn)世：
聽說要來實習老師呢！
是不是會很年輕��？
是男是女��？
興奮的同學們竊竊私語著，捷格弗烈德無意間接觸到希露達的目光，臉上微微一熱。
銀發(fā)的少女朝他善意地笑著，目光清澈明亮，仿佛連窗外的陽光也為之黯然失色。
同學們，安靜一下，我來介紹——這位就是負責你們史學的老師……
離開了希露達的注視，捷格弗烈德漫不經(jīng)心地朝門口望去……
周圍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美酒般耀眼的紅發(fā)，還有那綠得如雨后新葉般的眸子……
那雙，仿佛可以看穿人心的眼睛……
往世：
夠了，別再逞能了！你做不了護衛(wèi)隊的，回去吧！
捷格弗烈德一邊大聲喊著，一邊疾步走向那個勉力支撐的少年：你的身體受不了這種訓練的！
閉嘴！
很冷，也很清亮的聲音。少年站起了身，回頭看著捷格弗烈德……
一瞬間，捷格弗烈德甚至以為自己被穿透了……
那雙眼睛是如此的銳利，似乎有淺綠色的光芒從中射出，直直地望進了他的心里……
我能不能夠是我的事，用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紅發(fā)的少年冷冷地說著，緩步朝訓練的隊伍走去。
你……叫什么名字？
離開了那雙眼睛，捷格弗烈德才恢復了正常的思維。
……阿魯貝利西，你沒看名單嗎？
現(xiàn)世：
我是阿魯貝利西，現(xiàn)在起，由我來負責你們的史學課。
依然是熟悉而清冷的聲音，紅發(fā)的教師將講義放下，直截了當?shù)剡M入課題。
史學教師？捷格弗烈德突然有點好笑。
倒是個說教的好差使呢……
嘿，不覺得他太一本正經(jīng)了嗎？
聽見背后的聲音，捷格弗烈德偷偷回頭，正看見斯多的兄弟朝他做鬼臉。
那位同學，你對我的課有什么意見嗎？
淺碧色的眸子一如既往的尖銳，仿佛正望向他的心里。
捷格弗烈德突然感到眼前有些恍惚：
所謂的過去，真的存在嗎？
往世：
哈根，那個叫米美的身手不錯吧？不愧是前“第一勇者”的兒子呢！
對，還有那個叫菲路的，好像是哪個貴族的后人吧？不過真奇怪，竟然喜歡跟狼呆在一起！
嗯，米美、菲路還有那個德爾魯——最近加入的倒都是些好手呢！
哈根邊說著，突然瞥見了窗邊的人影。
不過似乎也有例外的。
哈根有些嘲諷地笑著，不防那個人影轉(zhuǎn)過身來，綠色的眼睛直盯得他發(fā)毛。
如果有話，當面說才是維京人的作風吧？
紅發(fā)少年冷冷地看了他們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哼，看他那個樣子！這種人來護衛(wèi)隊八成就是為了討個名聲，看他能混到什么時候吧！
哈根憤憤地說著，卻沒注意到捷格弗烈德略帶憂郁的目光……
現(xiàn)世：
好了，課就上到這兒，這是本章的作業(yè)，請同學們回去好好完成。
史學老師說完，宣布下課。
哎，下一節(jié)又是米美老師的音樂課，真麻煩……
哈根的垂頭喪氣很快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活該，誰叫你音癡來著。
菲路！
金發(fā)少年火冒三丈地沖了過去，然后捷格弗烈德看著他們再次鬧成一團。
你們精力還真好，看來上午的體育課沒把你們怎么樣��？
嘿嘿，德爾魯老師的課向來最好混了——捷格弗烈德，難道你從來沒發(fā)現(xiàn)嗎？
巴多大笑起來，隨即被紅著臉的兄弟拽了一把：哥你還好意思說……
看著眼前的幾個少年，回想到課堂上熟悉的身影，捷格弗烈德卻恍若身處一場夢中……
什么時候會醒呢？
往世：
米美，既然你那么喜歡音樂，為什么還要來護衛(wèi)隊呢？
菲路一邊逗著腳邊的狼，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問。
第一次，那個橙發(fā)少年的眼中出現(xiàn)了憤怒的神情……
干什么��？隨便問問而已，有必要這么生氣嗎？
一邊對米美的反應覺得莫名其妙，銀發(fā)少年一邊卻也是大為迷惑不解。
只有紅發(fā)的阿魯貝利西冷冷地笑了一聲：你是只知道自己的心思吧！
自己的心思？捷格弗烈德回想著米美的神情，卻并沒有半點頭緒。
然后他們就看見了陰沉著臉進來的哈根：那個敵人……他帶走了弗萊雅小姐……希露達女王……讓大家都過去。
看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呢……
有意無意地，走過捷格弗烈德身邊時，阿魯貝利西輕輕地說了這么一句，然后跟著眾人走進了大殿。
自己的心思……
捷格弗烈德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神斗衣，突然有些明白了……
現(xiàn)世：
哈根快來呀！
金發(fā)的少女大聲喊著，綠松石般的大眼睛閃著歡快的光芒，但見被自己喊到的少年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由得格格嬌笑起來，令她面前的少年頓時鬧了個大紅臉。
遠處，銀發(fā)的長姊望著妹妹的笑顏，會心地抿唇而笑：捷格弗烈德，哈根喜歡弗萊雅呢……
捷格弗烈德微笑不語，心情，卻似乎回到了另一個地方……另一片土地……
你說，人有前世嗎？
似是自語間，捷格弗烈德問出了這個奇怪的問題。
前世？如果有……那應該是一段難忘的記憶吧……
希露達平靜地回答道，可是，不論怎樣，都已經(jīng)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
快樂也好，悲傷也罷，林林總總的過往，都已成為過去，成為回憶，成為……傳說……
可為什么自己要記得呢？
往世：
幽靜的神殿上，那威嚴而熟悉的北歐主神看著他們，用他那僅剩的獨眼看著他的子民，他的戰(zhàn)士們……
你們都可以獲得轉(zhuǎn)世，而且在轉(zhuǎn)世之前，可以保存一樣……你們最想留下的東西……
聽清楚了嗎？只有一樣而已……
選擇吧。
到你了，第一星的雙頭龍戰(zhàn)士——你想保留什么？
記憶。
捷格弗烈德毫不猶豫地回答，我想保留下這一世的記憶。
記憶？
奧丁的獨眼中掠過一絲驚訝：你真的想留下嗎？他們，你的戰(zhàn)友們，可都沒有選擇這個��！
但是我想留下，這是我唯一想保留的。
捷格弗烈德回答著，又重復了一遍，冰藍色的眸子里只有平靜。
雖然，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但，我就是想留下這一世的記憶……
……僅此而已……
好吧，那就滿足你的心愿！
現(xiàn)世：
真是難得呀，捷格你竟然也會看史學書？
菲路毫無顧忌的聲音頓時引來了周遭好奇的目光，捷格弗烈德只有無奈地合上書：
我說菲路，難道你忘了明天要模擬考試嗎？
��？模擬考？
銀發(fā)少年仿佛剛剛聽說這個消息似的跳了起來，
糟糕糟糕，我還一頁都沒看呢！
真是的，你們這些家伙就知道自己用功，怎么都不通知我一聲？
……你還沒睡醒嗎？
一旁已經(jīng)對著課本抓了半天頭的巴多不高興了：
前天老師就說過了啊，今天一早斯多可是又提醒過你們——自己不好好聽還賴別人，我看你干脆專修米美老師的音樂算了。
說什么呢？！
顯然是觸及了菲路心事，原本還嘻嘻哈哈的表情一下子僵硬了起來，
我又不像你有個好弟弟……
好了好了，都復習吧？
實在看不下去了的捷格弗烈德終于出來打圓場，
這可是實習老師的第一次考試，大家都應該努力才是�。�
門外，金發(fā)青年與紅發(fā)青年相視一笑，并肩走過，
你的學生還真是有精神吶。
呵呵，年輕人都是這樣。
哈，說得好像你有多老了似的。
你才是，怎么突然想起來當老師了？不是還在修學位嘛？
……其實也沒什么，只是……最近覺得單純治史……有點無聊。
是這樣……
往世之最終章：
一……二……三……四……
杜魯……菲路……米美……還有哈根……
一個又一個的戰(zhàn)友出發(fā)，卻沒有一個回來……
捷格弗烈德望著天空中的星辰，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回過頭去，正對上那雙綠色的眸子。
要出發(fā)了哦，捷格弗烈德，
紅發(fā)青年嘲諷地沖著他笑：這次，恐怕我們所有的人，都回不來了吧？
不要胡說八道！阿魯貝利西！
斯多想上去揪他，被捷格弗烈德攔住了。
算了吧，
其實他說的沒錯……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這次，我們都不會回來了……
不能再回頭了……
哎，不過有你們這些傻瓜做陪，還真是令人不快那……
第一智者大聲笑著，走出了神殿。
他走出了很遠，捷格弗烈德還能聽見他的笑聲。
不同以往的爽朗笑聲，在空曠的大廳里回蕩著，
直到天穹中的星，逐一黯淡……
我，也是一樣。
捷格弗烈德低低地自語著……
目送斯多離開后，他再次抬起頭望著天空，望著幾乎已經(jīng)全部黯淡下來的北斗七星……
能認識你們，能和你們并肩作戰(zhàn)，真好。
真的，
很不錯呢……
現(xiàn)世之最終章：
你要走了嗎，阿魯貝利西……老師？
正在整理東西的紅發(fā)青年抬起頭，給了他一個白眼。
不要說的我像要去死一樣——我又不是你們的正式教師，實習完畢當然要回去……再說我的學位還沒修完呢。
……那……什么時候再見面嗎？
那個，我怎么會知道？
阿魯貝利西把書一本本裝進箱子，邊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著：你不是不喜歡史學嗎？關(guān)心這個干什么？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
捷格弗烈德慢慢地走出房間，卻被突然冒出的哈根一把拽走。
送別也不急在這個時候吧？快走，大家都在等你！
什么事？
你呀，傻了？明天是你的生日，不是說好了今晚一起慶祝的嗎？
希露達連地方都定好了！所有人員到場！想跟老師道別的話，今晚有足夠的時間！
今晚？
哎，弗萊雅……不，希露達沒跟你說嗎？那個叫什么阿魯貝利西的老師，是她們的遠方表親啊！
今晚的聚會也邀請了他來著，你真那么想道別，有的是時間！
快，大家可都在等著“壽星”呢！
希露達？表親？
捷格弗烈德突然想笑：奧丁神，原來你也是個喜歡開玩笑的神呢！
不過，我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想要保存下這個了……
記憶……因為我想記得他們……
記得怒吼中飛舞的巨斧；記得雪地中飛奔的狼群；記得指間流出的婉轉(zhuǎn)音符；記得冰雪下奔流的巖漿；記得森林中閃爍的水晶；記得那兩個互相逃避，卻又互相偎依的影子……
更記得，
飛雪連天中，那美麗的祖國……
——end——
本文送給北斗第一星，雙頭龍的捷格弗烈德大人，祝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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